大娘擰噠擰噠的進了院子,良嗓子一喊:“典敬業家的,你女兒來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進,得了一句等著,典林就隻好和王稷等在門口,沒一會兒典母跑了出來:“林兒!”
典母好一通稀罕:“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好好讀書的嘛!”
“娘,我後日縣學大比,先生放我兩天休息一下。”
“是該休息,看你瘦的,雙下巴都沒了!”
典林:……
餘光瞥見王稷一瞬間沒繃住的笑容,典林捅了捅典母:“娘,我師兄也在,給我留點麵子。”
典母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個少年郎,這一注意就移不開眼了,上去對著王稷一通噓寒問暖,這做慣了生意的典母一嘟嚕的串話讓王稷也有些難以應付。
第一次見王稷這幅招架不住的樣子,典林開心的笑起來。
王稷給了典林一記滿是威脅的眼刀,典林瞬間老老實實:“娘,我爹呢?”
“你爹在你二爺爺名下的一家鋪子裡做副手,得晚上關門了才回來,彆在外麵傻站著了,進屋坐,中午我給你們做頓好的。”
這進了院子才發現,小小的兩進院竟然擠了十來戶人家,院子裡被各種雜物堆得下腳都很艱難,沒有東西的地方還要擔心踩到小孩兒。
典家夫妻搬進來的時候這裡早就住不下人了,如果不是典敬業“身份尊貴”,現在住的閣樓都沒有。
小心翼翼踩上吱吱作響的樓梯,典林顫顫巍巍的上到了閣樓,而身高比典林還高一頭的王稷隻能彎著腰走。
不過閣樓被典母收拾得很乾淨。
典母也沒有半分環境不好的窘迫,而是開心的跟典林說:“我現在出去買菜,你們想吃什麼?”
典林笑了笑:“不用了娘,我還不知道你的廚藝?我在的時候都是我做飯,好久沒給您做了,今天我做吧!”
說著沒等典母阻攔便麻利的上了手。
“娘,這兒環境也太差了,你和我爹怎麼不租個房子呢?”
“你這孩子,租房子不還得花錢嗎?在這兒住著不花錢。咱家現在手頭剩的也不多,都得攢著到臨州落腳。等你考上府學就好了,咱就不在曲川待著了。”
典林看著自己翻出來的這點菜,心裡知道,母親一個人中午肯定是不打算吃飯,忍住酸澀,“娘,水缸跟灶台在下麵吧!我去做飯,您不用跟著,幫我好好招待一下師兄。”說著就跑下了樓。
留下的王稷:……
典林從水缸裡搖了兩瓢水,就感受到幾道犀利的目光。
一個小姑娘衝過來:“你用我家水乾什麼?自己去巷口打去!就知道占人便宜!”
典林說了聲抱歉,再看看像老母雞護雞仔一樣護著柴火和灶台的小姑娘,歎了口氣。
“這個水桶我可以用嗎?”
沒想到典林竟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跟她爭論打架,小姑娘愣了一下,紅著臉道:“隨你便!”
“多謝姑娘!”
等典林走遠了,小姑娘嘟囔道:“真奇怪。”
之前看到的那個甩小雞的小男童稚聲問:“姐,那是不是讀書人啊!”
“什麼讀……典四木穿你的褲子去!”
典林在公用水井打了半桶水提回來,就這點水這點東西,灶台也不能用。典林記得閣樓有一個小小的火爐,乾脆煮了個砂鍋。
湊合跟母親吃了一頓飯,典林跟王稷離開了彆院。
典林感覺到一路上王稷時不時看她一眼,笑著對王稷說:“師兄我沒事,我母親說的對,隻要我考上府學就好了。你連我能當官都信,不會不信我考不上一個區區府學吧?”
王稷想,這丫頭想的還挺開。
典林笑眯眯:“師兄我們去看大夫吧!”
王稷有一件事說的很對,她得健健康康的,才能對得起爹娘。
仁心堂。
老中醫搭了搭脈:“舌頭伸出來老夫看看。”
“行了,收起來吧。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思慮過多。”老大夫龍飛鳳舞的寫下藥方:“你這小娃娃才幾歲?竟然能思慮過多?”
王稷:“大夫,這思慮過多有何症狀?”
“頭暈眼花是輕的,嚴重一點是聽不清東西,記性也不好,嗜睡,四肢乏力甚至可能嘔吐。人也會越來越煩躁。拿著方子抓藥,記得,多透氣多休息。腦子這個東西你使勁用也會壞的。”
“謝謝大夫。”典林接過藥方。
抓了藥,兩人回家。
典林:“師兄今日格外話少。”
“我多說無益,你什麼都懂,也想得明白,也知道取舍。”
“那師兄為何不高興。”
王稷冷著臉:“沒有。”
典林嘻嘻笑起來,一般她這麼笑就是仗著自己臉圓討喜逗人樂:“師兄,有人說過你真的很溫柔嗎?師兄是在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