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目光吸引走,誰還在乎她的那點兒破事兒。
典林躲在人頭攢動的人群後放鬆下來,今天演的還真累。
夏菌拉著她擠出去到一旁透透氣,兩人走到平時最愛的那處涼亭。
“你早就知道是羅平葉和裴傾燕了吧!”
“很明顯,裴傾燕藏不住,羅平葉根本不想藏,他是為了警告我而已,隻要我服軟,他會立刻替我澄清,畢竟招攬一個名聲臭不可聞的女學子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典林露出一絲疲憊:“我本想著,裴傾燕為了隱藏自己,如果知道了羅平葉要查她,再知道試題是羅平葉所偷,她也許會攀咬羅平葉是在誣陷她。”
“但是,羅平葉看到跟在裴傾燕身邊那個人時,就已經阻斷了這種可能。”
“那個人我在羅平葉家裡見過,又和裴傾燕關係不淺的話,很可能裴傾燕的消息和將小抄送進貢院一事,都是他幫忙做的。”
“羅平葉根本不會將裴傾燕放在自己的對立麵,因為裴傾燕是英國公家的嫡女,論身份,是羅平葉該讓著她。”
說到這裡,典林不得不沮喪的承認:“羅平葉不是我能對付的人,或者麵對派係之爭,至少目前的我還沒抵擋的能力。”
夏菌拍了拍典林的肩膀:“那陸華呢?陸華會心甘情願的替羅平葉背鍋?”
“怕是羅平葉讓誰去引誘陸華了吧,讓陸華以為確實是他安排的人將試題夾進了我的功課中。”
“也許他最開始的目的還是我,現在,我也許隻是用來攻擊陸家的刀。真坐實陸華的罪名,不僅陸家子孫要受到牽連,陸閣老也會因此陷入被動。”
夏菌皺眉:“羅平葉就這樣無法無天?引誘其他家族子孫走歪路,這誰能放過他?”
“陸家不知道啊!陸華一承認,他們隻會認為羅平葉不過是落井下石而已,這種程度還在他們的忍耐範圍內。”這樣的小打小鬨在國子監中屢見不鮮,官
員們不會將小孩子過家家放在心上。
不遠處草叢中一陣細碎聲響後安靜下來。
“他們走了。”夏菌哈哈一笑:“我配合的怎麼樣?”
典林豎了個大拇指。
她剛剛都是故意說給陸家三兄弟聽得。
地籠從秀才口中聽出來人是裴家手下的掌櫃,她的猜想被證實,從那一刻開始,典林就知道,利益相同的羅平葉和裴傾燕一旦聯手,完全可以叫她沒有翻身之力。
隻有在兩人都不知道彼此的情況下,才有她占領先機遊走的空間。當務之急是讓羅平葉親手解除他的陷阱。
果不其然,羅平葉工於心計又自視甚高,有這樣好的機會給陸家潑臟水,他怎麼會放過。
她從頭到尾都沒想對付那個看起來更容易對付的裴傾燕。裴傾燕容易被看透如何?她漏洞百出如何?她的所作所為一直都沒有超出裴家的保護範圍內。
隻有貪得無厭的羅平葉,才是典林破局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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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掌議如此算計,就是為了一個典林?”裴傾燕有些輕蔑:“小題大做了吧!”
羅平葉深吸一口氣,因為裴士白被推出來犧牲掉,英國公已經很是不滿,自己是不能怠慢裴傾燕的。
“裴小姐,典林自有她的用途。羅某到是有個疑惑,小抄是你安排的嗎?”
“不是。”裴傾燕輕笑一聲:“是您的跟班做的,至於您的跟班聽誰安排,我就不知道了。”
羅平葉聽到這話沉下臉,“裴小姐!慎言!”
“羅掌議,是裴家嫡女還是典林,取舍起來很容易吧!”裴傾燕乾脆扔下最後一句話,說罷施禮離開。
羅平葉氣的將書案上的物件摔了個徹底。
“蠢貨!”
自以為會了些後宅手段就能看透人心運籌帷幄!國子監是誰家後宅嗎?她的那些手段能瞞得住誰?
“傲慢又愚蠢的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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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林回到練武場時,眾人正聽得如癡如醉。
王稷不停歇的講了三個時辰,才休息了一會兒,之後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為學子們解惑。
羅平葉不知何時來到典林身邊:“典學子,今日這課聽得可儘興?”
“一知半解。”
“世上哪有全知之人?”
“我也不願做糊圖之徒。”
“小抄一事,我會安排到陸華指使的人身上。是他自作主張。”
“羅掌議辛苦了。”
羅平葉笑了笑:“四日後羅某設宴,典學子可賞光一聚?”
典林哈哈開懷一笑:“羅掌議,您忘了昨晚答應某的話嗎?”
羅平葉眉毛一跳,冷臉看向典林。
“某求至少一個真相,可是羅掌議連一個都不願意給某,如果做不到,掌議為何又要答應?”
“羅掌議是想空手套白狼,一個正確答案都沒有,便要某付出報酬嗎?”
羅平葉嗤笑:“典學子是利用完某就扔掉?典學子今日重獲名譽是誰幫忙的,你應該心裡有數吧!”
“羅掌議,隻要你將真正陷害我之人如實告訴先生們,哪怕隻有一個,某答應的話就絕不會食言!”典林語氣堅決。
“你早就知道是誰了吧!跟我玩兒這文字陷阱的小把戲!典學子真是好算計!”羅平葉壓下心中怒火,拂袖而去。
典林吐出一口氣,雖然自己不痛快,但是看羅平葉也沒討好白折騰一場也挺爽的,至於羅平葉會不會秋後算賬,那也要陸家讓他有清閒才行。
典林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他們渴求大家的才學,渴求金榜題名,渴求高官厚祿,渴求名揚天下。
有求就有爭,而大多時候,都隻能鬥個兩敗俱傷
。
王稷下去喝了幾口水,又上了台,圍在他身邊的學子們多的感覺看不到儘頭。
即便是王稷這樣的天縱奇才,在仕林間擁有無上名望的大儒,在官場離開了王家的庇護甚至遭遇打壓時,也隻能忍耐一時,以退為進。
這就是王稷為什麼通過阮沛轉告她憑自己的本事找個靠山的原因。
你想做清流,你想要自由,要麼權勢滔天,要麼遠離人煙。
—
“真是狼狽啊!”
晚上陸其珅下了值,來國子監找典林蹭吃蹭喝,月薪實在不夠用,這個月已經花光了。
陸其珅聽完她最近的遭遇後幸災樂禍。
“行了,你也不用愁,今日在朝堂上陸閣老突然對羅侍郎發難,東臨郡王也沒插手。我估計很長一段時間,羅平葉都沒有精力再找你的麻煩了。”
比起王稷這個狀元,背靠顧長明的陸其珅就順風順水多了。
“顧大人說,等外麵有位置空出來,就讓我下去曆練一番!”陸其珅如今是少年得誌,意氣風發。
典林見此也忘卻了自己的煩惱,真心為陸其珅高興起來。
“我如今在工部,就等著接萬路盛國圖的活兒呢!”陸其珅說起工部收藏的八十多年來大周所有工學大家的文章是興奮的停不下來。
典林聽得津津有味,心生向往。
直到月上柳梢頭,典林才回了國子監。
放假留在國子監裡的學子,都是其他地方考進來的,比如秦寶珠。
整個女宿舍中,如今隻有她們兩人。
亮著的兩扇窗仿佛誰也不甘示弱,直到夜半三更蠟燭實在撐不住,搖晃兩下後熄滅。
遊學以王稷的講學開始,一直持續十天才結束,而遊學中表現優異的學子收到了一份邀請。
大長公主的生辰宴。
典林自然也有,而夏菌也終於得到了姑母的一個眼神,捧著請帖嘿嘿嘿了大半天。
當日夏菌聽從典林的建議去向大長公主出主意選祭酒,結果因為衛祭酒橫插一手成功上位,讓大長公主同意選祭酒的目的無疾而終。
“姑母並沒有因此而忘記我啊!”夏菌高興的同時開始發愁壽禮送什麼。
而典林也在苦惱同樣的問題,她要怎樣才能成功的抱上大長公主這個最適合自己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