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夫山泉(1 / 2)

“王大人怎麼突然想起你的老師兄了?”還不等主人招待, 文斐然便不客氣的坐下。

“文師兄倒是活的越來越灑脫。”

“比你強吧, 我看你活得都累。”

自“贅婿”一事後, 文斐然活的是越發沒皮沒臉, 一旦看開自在隨心後, 仕途一片坦蕩, 人生大事也已完成。在國子監被王稷壓了這麼多年的文斐然, 終於覺得自己贏了一次。

“你無事怎麼會找我,說吧,什麼事?”

“我就不能請師兄吃頓飯, 祝賀師兄喜結良緣?”

“這麼好心?”文斐然想了想,自己好像沒什麼可被王稷算計惦念的,遂放了心。

幾杯酒下肚, 兩人開始談起公事。

“典林還真不容易, 天天搶著乾活都搶不到什麼好事,也就是趕了巧, 偏偏在我放假時她輪到了吏部。”

王稷手執酒杯, 指尖乾淨纖細, 與那白瓷酒杯相映。酒杯在王稷指間轉來轉去, 飛濺出來的酒香泄露了幾分心事。

“自你收了假, 典林在吏部好像便沒了動靜?”王稷語氣十分的不經意。

“我給她找了些事做,自然不用和之前一樣天天對著他人的百般刁難還笑臉相迎。你可知道在吏部她私下的彆稱叫什麼?”

“笑臉狀元。”

文斐然無奈:“這個時候你該說不知道的, 會不會聊天?”

王稷:“我會,隻是不想和你聊, 不夠明顯嗎?”

文斐然:…

“你小子請我吃飯到底是為了什麼?嘲諷我來了?”

文斐然氣得在醉八仙打包了整個席麵帶走, 賬記在王稷頭上。

“大人。”仆從敲了敲門:“安王殿下來了,就

在門外。”

王稷臉上有些薄紅,不知不覺,今晚多喝了幾杯。

“我親自去迎…扶我起來。”

仆從一愣,王稷向來克製,飲酒也是如此,從未喝到起身要他們扶過。

“是。”

“不必了!”安王笑著站在門外:“王大人隻需同意,本王自己進來便好。”

“殿下請進。”

安王掃了眼桌子,除了兩壺酒,乾乾淨淨沒有一盤菜:“王大人,酒這樣乾喝可不好,傷身。”

文斐然刮得還真乾淨,王稷扯扯嘴角,揮手示意仆從再去點幾盤菜來。

“王大人不必客氣,本王已經用過了。今日上門,是有事相求。”

酒勁兒漸漸上了頭,王稷扶了扶額,慢慢悠悠的說:“殿下可是為講學一事而來?”

“正是,王大人新學勢如破竹,如今太子殿下有

意辦一場論道,王大人為何不借勢呢?這樣雙贏的好事,本王實在沒想到王大人會拒絕。”

“殿下怎麼會想不到?”王稷說話比往常直接許多:“這場論道,殿下為誰奔波呢?”

安王被戳破心思,也有些不好意思:“王大人,本王那妹妹確實癡心一片…”

“殿下!”

王稷輕聲一喝,製止安王再說下去。

“某絕無此意。”

這麼堅決啊!安王心中歎息,看來小雲彩真是沒有半點兒希望了。

“罷了罷了。”安王歉意道:“雖然本王確實有私心,但是太子殿下舉辦這場論道是認真的,殿下與本王也要開始接觸朝政,仕林間的威望太小。為了這場論道,太子殿下同邀請了典狀元。因此,本王誠請王大人講學。兩位狀元同場論道定能讓這場論道名聲大噪。”

安王頓了頓:“這次邀請,再無私心,請王大人考慮。”

王稷緩慢的眨了眨眼,眼角微微泛紅,俊美的不似凡人。

安王見王稷實在醉的厲害,起身道:“今日是本王來得不湊巧,這事明日本王再來拜訪同王大人仔細說一說。”

“殿下。”王稷喊住正要離開的安王。

“臣,恭之不卻。”

天色漸黑,一盞盞燈籠繞著場子點亮一圈。

台上兩位狀元你來我往已有兩個時辰,仍然不分高下。

“這位女狀元還真是有幾分本事,竟然與王大人伯仲之間。”

雖然仍有人嘴硬,可聽過典林與王稷兩個時辰的論道,其中大道之高深精妙眾人隻得窺探到一二,諸生已然心服口服。

可事實真是如此嗎?

典林和王稷不過是在“演戲”罷了。

在場唯有他們二人心照不宣。

這些陳辭濫調聽起來是熱熱鬨鬨,使人醍醐灌頂,無人不拍案叫絕。

可論道的兩人卻沒有一人認真。

其中緣由,皆在典林。

這樣的大好機會,若是往常,典林定然會出渾身解數與王稷鬥個“天翻地覆”,她想勝過王稷很久了,王稷對她來說不隻是良師益友,更是目標、是對手。

可就是提不起精神啊!

典林討厭自己這樣的狀態,嘴巴一張一閉,便言儘乾坤,然而走腦不走心。他人聽來如耳邊驚雷的話語,不過是她腦海隨意一動便移到嘴邊的東西。

坐在這裡的,隻是裝滿了典林學識的木偶人。

王稷坐在台上隻聽典林幾句話便清楚了。

瞬時間,興致全無。

她想要演便演吧!他陪她,看看她能同他浪費時間到什麼時候!

這種程度的論道,他二人可以論到地老天荒也不斷絕,更彆提誰勝誰負了。

王稷煩躁的按住快要把自己膝蓋敲破的手指。

王稷從典林中了狀元後便沒再見過她,他的“利用”達到了目的,理應“功成身退”,再同以往那樣三不五時的給典林寫信都沒了理由。何況他因典林都快及笄了還不懂男女之彆同她發過脾氣,自己主動貼過去,豈不是“知法犯法”?

他同天下男人有什麼區彆?為何要典林獨獨待他特彆?更彆說,典林因為男女之情受到的牽連都來自於他。這一年潛學,任何的風言風語對典林來說都能吹起大風大浪。他離她遠一點,總是好的。

可多年情誼又豈是說斷就斷?操心著操心著,仿佛成了習慣。典林在潛學的消息他有意無意的聽在耳裡,笑臉狀元每日的趣聞都在六部裡傳得熱鬨。可最近一月個多月忽然沒了響動,好像就是從文斐然修完婚假後。

王稷因此約著文斐然吃了頓飯,一陣敲打後也沒得到什麼消息,文斐然委委屈屈的被陰陽怪氣了一晚上也不明所以。

安王請他講學,王稷因為避著公主想要拒絕,聽

聞典林也來,思來想去,打算借此機會見她一麵。這一見,便見她像落了水的小狗一樣,一身刺毛貼在身上,整個人看起來小了一大半。

典林什麼時候不是朝氣蓬勃的?什麼時候不是勇往直前無所畏懼的?什麼時候眼睛裡不是閃閃發光的?什麼時候不是較真倔犟的?

王稷胸中翻湧著莫名的情緒,酸澀而憋悶,他想他是在生氣,氣典林不該是這個樣子。

“王大人?”

王稷回過神時,全場無聲。原來他一出神,便許久沒有接典林的話。眾人有緊張,有不明所以,有難以置信。大概是以為他被難住了,典林更勝他一分。

“抱歉,我有些累了。”

“我也是。”典林聞言也連忙說,師兄必然是覺得今日的她太過無聊才走神的。這樣的論道,這樣的自己,實在是讓人掃興。今日就不要浪費彆人的時間了。

“這…兩位大人…今日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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