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娘雙手叉在胸前, 斜著眼睛看著典林, 哪裡還有外人麵前半分賢淑模樣。
“說吧！怎麼回事？”
典林無辜：“什麼怎麼回事？”
孫小娘冷笑一聲：“彆跟我裝傻！剛剛我要是不進去, 你們都親上了！”
“沒有！絕對沒有！”典林正色道。
孫小娘上下打量, 瞧不出典林有半分羞澀和心虛, 心中奇怪, 難道真是自己誤會了什麼？不行, 還是要炸一炸。
“哈！”孫小娘子十分做作的感歎道：“那你說說，他捧著你的臉在乾什麼？”說著伸手往典林臉上一掐。
“打蚊子。”
孫小娘：…
老娘信了你的邪！
典林十分嚴謹：“若是我們有什麼，怎麼也是我捧著他的臉, 不然他圖我什麼？貌美如花的是他，家財萬貫的是他。”
孫小娘一時無言以對，沉默片刻, 偷偷摸摸開口。
“木木, 你來那個了麼？”
典林一臉疑問：“啥？”
“哎呀！就是…那個！月信！”孫小娘跺腳。
“哦，沒有。不是, 你腦子是怎麼突然跳到這個問題的？”
“我不就是怕你不懂嗎？萬一你突然來了以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怎麼辦？”孫小娘心中咕咕叨叨：十五了還沒來？這麼大個頭不像身體有虧啊！怪不得王大人拋媚眼給瞎子看, 鐵樹還沒開花呢。
典林哭笑不得：“我學過醫, 尋常婦科都會治, 哪裡這麼無知？少想東想西的, 好好準備你的選秀吧！”
道場的鐘聲響起。
“我去論道了，你也回太子身邊去吧！”
“嗯嗯。”孫小娘胡亂點點頭, 還在為王稷和典林的關係迷惑。
典林和王稷兩位狀元的論道最終引來上萬學子，場外整條街上人頭攢動。兩人論道內容記錄成書, 一時間引得學子能爭相拜讀, 京中熱議數月不止。舉辦這場論道的太子，也為自己初涉朝堂開了個好頭。
文閣老作為太子的老師，很是滿意。
“殿下做的很好。”
皇帝久久不許皇子攝政讓文閣老很是擔憂，就是怕皇帝還在太子和安王之間猶豫。雖然安王同太子一樣，也開始接觸政事，但隻要太子以儲君身份登上朝堂，很多事情就基本定了下來。文閣老還是有信心讓太子的儲君地位更為穩固的。
隻需要…
利用選秀拉攏更多的力量。
“再過幾日，便是殿下選妃之日。聽聞殿下最近
對一位秀女頗為中意？”
太子紅了耳尖，臉上不顯，正色點頭：“她出自平民之家，性情柔順，按照大周祖宗選妃的規矩，她最是合適不過。”
文閣老笑的彆有意味：“殿下，這批秀女的出身都很合適。”
太子臉上漸漸凝重：“老師何意？”
“殿下，雖然秀女們的出身都是出自百姓之家，但是她們的背後依然站著不同的勢力。所以即便都是平民之女，價值也是天差地彆的。孫秀女無權無勢，並不適合太子妃的位置。”
文閣老話語一頓，看了太子一眼，見他臉色不好，緩和的說道：“若是殿下喜歡，可選孫秀女為側妃。”
“太子妃的人選，殿下應拉攏寒門派係才是，再選一位勳貴派係的側妃。”
太子的雙手放在膝上攥緊衣袍，文閣老這番話可謂是推心置腹，用心良苦，他不是不知。
一個人若是日日在你麵前表現的如同聖人，反而是對你有防備。可作為首輔的文閣老願意將其中利益如此明白的同他說明，不怕有損太子心目中的完美無缺的老師形象，反而顯得真心實意。
可這份“真心實意”有幾分真呢？文閣老這樣的人，每一個字說出來後所帶來的影響，他都能算的明明白白。這未必不是讓太子以為文閣老對他掏心掏肺，拉攏親近於他的手段。
太子在這真真假假中猶豫不定，腦中亂成一團，又牽扯到孫小娘，本就修煉不到家的麵子功夫出了紕漏。
“老師，如果本宮不接受那些大有來曆的秀女們，便得不到朝臣的支持和認可嗎？”
太子這話所蘊含的一絲怒氣與警告躲不過文閣老的耳朵。
文閣老收斂了眼神，淡淡道：“殿下說笑了，殿下是大周儲君，天命所歸，朝臣也自然是您的臣，生死由君。”
太子提高聲音：“可本宮卻感覺不到，堂堂首輔，太子之師，今日竟教唆一國儲君如何違背祖宗規矩！二聖之所以嚴禁選秀之女隻能出自民間，怕的便是外戚亂朝。本宮若將那些個‘來頭不小’的秀女們選進府中，隻為拉攏朝臣黨羽，豈不是掩耳盜鈴？”
這是太子這麼多年，第一次對老師如此強硬。
文閣老的試探得到了結果。
太子果然還是他用心教導出來的太子，剛正不阿到近於迂腐，善於自省，倫理綱常將他約束的明明白白，這樣的皇帝是朝臣之幸。不會搗亂，不會剛愎自用。
有道德的皇帝才是大周的未來。
不過，那位孫秀女可真是了不起啊！竟然能讓向來對他敬愛有加的太子第一次頂撞於他。
“殿下，臣知今日所言，是那小人之語。但老臣忠心天地可鑒，殿下您心中也明白，臣的建議是如今對殿下最有利的選擇。”
太子抿起嘴唇，本就淡淡的唇色更是白了幾分。
文閣老知道，自己已經勾起了太子欲望，隻要太子算清利害，自然能做出對的選擇。
“老臣告退。”
房門輕輕關上，太子在文閣老麵前故意挺直的肩膀垮了幾分。
他竟然真的將文閣老的建議聽進去了，仔細考慮了，動心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真心覺得給孫小娘一個側妃之位沒什麼不好，反正他隻會寵愛她一人，用那太子妃之位做個拉攏寒門的工具，一舉兩得。
自己竟然真的這麼想了！
太子捂住臉。
我可…
真糟糕啊！
—
“母妃！”
夏芸對貴妃盈盈一拜，全了禮後才親昵的挽住貴妃的胳膊。
貴妃笑道：“幾日不見，芸兒竟然知禮了！”
夏芸賣乖：“自然是王大人教的好啊！”
貴妃將女兒的小心思看在眼裡，笑而不語。
夏芸眼睛一轉：“母妃，這選秀沒兩天了，太子哥哥已經有了心儀的秀女。可哥哥還沒看中一人呢！”
“你一個小孩子，關心選秀做什麼？”
“女兒也不小了，何況親哥哥的終身大事，我這個做妹妹的怎會不關心？”
“罷了罷了，本宮與你說的話，你可不許吐露給慕兒！”
“好好好！母妃快說！”
“本宮思來看去，還真是那位孫秀女最合適。”
“啪！”
夏芸手中的茶杯碎在地上。
“母妃！那個孫小娘是給你們吃了什麼藥？怎麼一個個都往她身上湊？”
“你這孩子！急什麼？”貴妃搖搖頭：“那孫秀
女是什麼背景？”
“她…”夏芸不確定：“沒什麼背景啊？”
“對啊！”貴妃笑：“就是因為她沒什麼背景。”
夏芸不解。
貴妃柔聲解釋：“我想將你表姐嫁給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