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噩夢(1 / 2)

初見錢書寧時,徐招心中便莫名湧起一股熟悉感,而今細細端詳徐不言,方驚覺二人麵容竟有七分神似。

連眉間那細微的小痣也位置相同。

往昔,徐招礙於種種,不敢明目張膽地審視徐不言,而今或許因曾與錢書寧那段過往,她竟不由自主地凝視著他,久久未能回神。

感受到她在自己臉上細細流轉的目光,徐不言麵容清冷如琢玉,看不出半分溫情。

他的聲音如碎玉落珠,突兀響起:“外出歸來,怎的如此失了分寸?”

徐招心頭一凜,低垂眼簾,腦子裡卻有一個念頭如野草般瘋長。

片刻猶豫後,她鼓起勇氣問道:“師尊……您可還記得錢書寧這個名字?”

她偷偷抬眼,試圖捕捉他眼中的一絲波瀾。

“此人是誰?”徐不言的眼神淡漠而寒冷,沒有絲毫情緒。

徐招有些失望,“無事,隻是隨口一提。”

隨後便聽見他道:“外界風言風語甚多,你需在此靜心反省。”

“師尊不殺我嗎?”

空氣再次凝固,她仿佛失了魂,喃喃自語:“師尊不是早就看見了嗎?又何須借口流言?難道是想庇護我這個墮入魔道的弟子?”

她搖頭苦笑,發絲散亂於頰邊,聲音低沉:“不,師尊高風亮節,怎會容忍我這樣的弟子?”

四周空氣驟冷,無形的壓力彌漫。

他生氣了。

旋即,一抹白影掠過,牢門輕響,徐不言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句冰冷的話語:“待雲溪真人出關,自有定奪。”

徐招頭痛欲裂,她蜷縮起身子,低語:“一切聽從師尊安排。”

正當她以為徐不言已離去,餘光中卻瞥見一抹絳色發帶落在腳邊。

那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如此不修邊幅,成何體統。”

徐招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狼狽,衣衫不整,發髻散亂。她默默拾起發帶道謝,不帶任何情感,黑漆漆的眼睛如死水一般。

時間緩緩流逝,燈火搖曳,投下斑駁光影。

她悄悄抬頭,隻見前方空蕩,徐不言的身影已消失無蹤。

望著黑寂的甬道,徐招心裡悶得發慌。

她瞥了一眼手中的絳色發帶,輕輕咬住一端,熟練地將散亂的發絲攏起,係成一個簡單的發髻。

在水漠澗這無光無日之地,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但根據寧好頻繁騷擾的規律和更換的衣物,徐招估算著自己已被囚禁五日有餘。

這五日徐不言再也沒來過。

從寧好那有意無意的透露中,徐招得知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照星閣關於青龍的預言在宗門內外掀起了軒然大波,而遊冽即將親臨定徽宗,與寧好會麵。

第二件事,雲溪真人已經出關了,徐招的死期將至。

第三件事,勃公子在宿明洲的現身,預示著宿女子即將有所行動。而城主夫人這件事到目前為止竟然還沒有消息透露過來。

好在蒼雲界的各大宗門已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紛紛派遣弟子前往探查。

長陰海陰魂無數,雷雲密布,若要讓查探的弟子們安全度過,須得找到雷靈根的化神修士坐鎮。

符合這樣一個條件的,曾經有兩位,一個是當初的玄機長老,另一個就是徐不言。

但如今玄機長老隕落,就隻剩下徐不言。

這件事關乎大家安危,他要去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了,而且很快就會出發。

再聯想到敏陽真人與雲溪真人要對自己下死手。

徐招心中湧起一股無力感,她似乎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結局。

她現在連牢房都出不去,更彆說逃離宗門的視線了。

或許是照星閣的遊冽快到了,又或許是徐招這個硬骨頭太難啃了,寧好沒再來找她。

反倒是水漠澗有了彆的動靜。

一日,幾個弟子匆匆而來,將一個滿身傷痕的犯人扔進了徐招隔壁的牢房。

那人整日躺臥,身上散發出的血腥味令人窒息,顯然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徐招安靜的躺在自己的牢房裡,也沒有去打探對方身份的念頭。

這天,寧好又來了,她盛裝打扮,如九天神女一般,徐招擋著眼睛,感覺自己要被閃瞎了。

“師尊已經離開了,師妹,他沒打算要幫你。”

徐招枕著手臂,靜靜道:“哦。”

寧好不禁有些訝異,她忍不住追問:“你不生氣嗎?當初師尊可是在那麼多新弟子當中一眼就選中你了呢?如今竟然不護你。”

徐招反問:“難道你會為了一個成魔的徒弟背叛宗門嗎?”

寧好噎住了。

徐招閉上眼睛,說道:“趕緊去參加你的風光青龍會吧,我知道了,你不用來炫耀了。”

她的聲音有氣無力,透著深深的疲憊,寧好完全無法將這人和幾個月前那個師妹相提並論。

寧好有些好奇,不由自主地追問:“你出去到底經曆了什麼?為何會變成這樣?”

牢房裡的瘦小身影靜靜躺著,卻不願意再回答她的問題。

寧好站了一會,自覺沒趣,很快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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