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詩雲淡然道:“商大人是父王推舉入朝,即便是為了父王的名聲,他也不能出錯。”
太子微微往後靠,眼神瞟向歲安。
歲安察覺,與太子目光對上,太子挑了挑眉,歲安彎了彎唇。
“殿下。”魏詩雲不想和魏楚環吵,起身向太子叩拜:“無謂的爭論並無益處,殿下今已總領大任,平陽自請追查丟失稅銀,還請殿下恩允!”
太子聞言,笑容清朗:“其實雲姐姐進宮小住期間,孤已聽說過雲姐姐與安王妃協助皇叔之事,若姐姐是男子,必能建豐功偉業。孤初領此任,本還頭疼要派何人細察,雲姐姐主動請纓,倒是讓孤少了個難題。隻不過……”
魏詩雲:“殿下可有什麼顧慮?”
太子笑容溫潤:“皇叔當年南下,勢單力薄,卻憑一己之力重建揚州,無論是皇叔看中的人才,還是皇叔的女兒,自當不弱於人,孤這點信任還是有的,此事委派了雲姐姐,未必能一帆風順,但希望雲姐姐能撇去雜念一往無前,其他的,自有孤來擔當。”
魏詩雲一聽這話,肅然道:“臣女自當全力查出真相,絕不辜負殿下信任,若此行有失,也當臣女一力承擔,絕不拖累殿下!”
太子:“孤不是這個意思。”
魏詩雲:“但這就是臣女的意思!”
歲安輕笑:“做什麼都難一帆風順,有難處就解決,怎麼還沒開始,殿下和雲娘就先搶著攬責了?”
太子一拍大腿:“說的是,行事不可滅士氣!”
於是,此事當真交到了魏詩雲的手上,魏楚環深深地看了歲安一眼,隱忍不發。
臨走時,歲安主動道:“蕭世子畢竟隻是有嫌疑,並非證據確鑿的犯人,殿下今日已問過話,之後是否可酌情寬量,允許探視?”
太子點點頭:“說的是,不過前來探視隻能送水食,不可夾帶私物,否則被人瞧見,難免多心議論。”
這已經足夠了!
魏楚環滿心感激:“多謝殿下!”
……
魏詩雲得太子任用,當即回宮收拾東西,準備去雍州實地查探。
太子問她是否要人,魏詩雲竟也大方表態,此行安王為保她安全,已派了人手,足夠她用。
魏楚環留在獄中與蕭弈說夫妻私房話,太子以想親手將賀禮送給歲安唯有,請她入宮。
“姐姐,你覺得用平陽縣主的決定,是否衝動了?”
歲安搖搖頭:“雲娘不是已告訴殿下答案了嗎?商辭是安王推薦,陛下用了商辭,等於信任安王舅舅,但若新政剛出點錯漏,朝中便急吼吼的讓其他人介入,那還算什麼信任?讓雲娘來查,一則她有能力,二則商辭能更好配合,三則,顯出陛下與殿下對安王真心的信任。”
太子哈哈一笑:“還是姐姐懂我,這正是孤所想!不過……”
信任歸信任,魏詩雲畢竟隻是個女兒家,太子不是白領任務,他得負責,還得有交代,萬一魏詩雲查不出來……
“那殿下派人支援她,幫她一把不就好了。”
太子:“孤倒是知道些善查的能人,不過……姐姐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建議?
歲安:“殿下此次主動請纓,即便袁寺卿不說什麼,也不能讓袁家覺得,殿下身為儲君,對袁氏不夠重視,甚至排擠。若是能有個小小的交代,興許更好。”
太子眼神一亮:“說說看!”
太子和歲安一路說說笑笑回了東宮,皇後得知此事,留了個心眼。
沒多久,建熙帝處理完朝政,又來皇後宮中小憩,皇後一邊伺候,一邊提起了今天幾位親王長公主的子女齊聚宮中的事。
“臣妾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建熙帝:“你何時與朕打起啞謎了,有事就說。”
皇後便說了。
今日,安王、桓王、靖安長公主之女一道進宮,許多宮人都瞧見了。
說起來,安王與桓王有從龍之功,後成建熙帝親信,委以重任,兒女皆有冊封,可獨獨與聖人並肩作戰的靖安長公主,膝下一個獨女,卻什麼冊封都無。
以往歲安人在北山,倒也沒什麼,可姊妹間聚在一起,差異就出來了。
皇後給建熙帝揉著肩:“長公主輔佐陛下登基,即便為避嫌言不爭不搶,可作為父母,也不為兒女多考慮嗎?臣妾知道,歲安幼時體弱,長公主是為她攢福,可您瞧,這孩子如今長得多水靈動人,還嫁了那麼好的郎君,難道不應當……”
皇後沒說完,意思確很明確。
建熙帝被按得舒服,眯著眼一陣喟歎:“皇姐一向有自己的想法,朕隻有被她按著脖子做事的份兒,哪能做她的主啊。皇後也說,這是她女兒,她作為母親,有什麼打算,朕這點自由還是能給她的。”
皇後溫柔一笑:“是。”
……
歲安送太子回了東宮,又帶了一堆禮物出宮。
沒想到,剛出宮門就被魏楚環攔住了去路。
“姐姐,阿羿說,想見你。”
魏楚環直接把歲安帶回了牢裡,她表情不大好看,歲安來了才知,蕭弈的意思是要當麵說,魏楚環問了半天都沒問出來。
“你們聊吧,我在外麵等著。”魏楚環竟沒鬨沒吵,轉身就出去了。
蕭弈眼神追著魏楚環,眉頭微蹙:“謝夫人,環娘她……”
歲安:“環娘有我看著,不會有事。等你出去了,再好好哄她。”
蕭弈輕輕歎氣,點了點頭。
“你有什麼事要當麵跟我說?”
蕭弈一經提醒,回過神:“其實我本該見謝原。這幾日,我以為是我不被允許探監他才沒來,沒想到他這時候離開了長安,所以就隻能請來謝夫人。謝夫人可否替我給謝司郎修書?”
歲安麵不改色,心裡默默地想,她也不知謝原現在何處。
拜他所賜,她如今隻知道他還沒死。
“何事呀?”
“是稅銀失竊的事。我覺得,謝司郎似乎知道什麼。”
歲安心下一動:“什麼?”
蕭弈這才一一道來。
當日商辭剛剛入朝,環娘的反應便很大,一直提醒他要小心商辭這個人,後來商辭去尚書省,言辭間的確有為難之意,分明是來者不善。
再後來,他被商辭點兵點將,心裡略忐忑,思及歲安和商辭的關係,謝原便成了友軍,所以他曾跟謝原提過這事,試探得問,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沒想到,謝原真的給了他提醒。
他讓蕭弈留意同行的官吏,尤其要看好稅銀。
聽那意思,像是一開始就料定此事會出問題,而且他懷疑朝廷的人。
但今天在牢裡,大家一通發散思維,蕭弈又覺得,不排除是有異能的綠林外賊。
隻是謝原的話讓蕭弈很在意,所以他滋生了第三種想法。
歲安心頭一動,“裡應外合?”
……
從牢中出來,歲安若有所思。
魏楚環:“談完了?”
歲安回神,點頭。
魏楚環沒說什麼:“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歲安看著今日格外沉默的魏楚環,打起精神笑了笑:“若是放在往常,你說不定會和雲娘爭這個機會,今日倒是不同,連蕭弈都看出來了。”
魏楚環表情淡薄,手指輕輕摳著底座:“我不像魏詩雲那樣,幫著安王做過許多事,而且,我知道輕重,如今阿羿可以被探視,我隻管多看看他,給他送點吃的用的,其他的,我管不了……”
聽她這樣說,歲安便知,之前那番話,她是徹底聽進去了。
歲安握了握魏楚環的手,魏楚環到底沒有將手抽開。
……
魏詩雲有備而來,信心十足,可正當她摩拳擦掌準備大乾一場時,太府寺卿袁璞笑眯眯的給她添了兩個幫手,美其名曰,殿下的助力。
人手送到,袁璞廣袖一甩,飄然離去。
作為莫名其妙就臨時上崗的袁培正和袁培英,一臉麻木的跟這位平陽縣主大眼瞪小眼。
魏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