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是什麼人?不過是受邀來此,一個好管閒事的熱心人。早聞青字號在行內的傳奇,青葵夫人更是一位神秘莫測的奇女子,本以為今日有機會一睹真容,沒想到撞上這樣一場好戲。”
青年看向何掌櫃:“何叔,還是將青葵夫人請來這裡,請她親自發落吧。”
青葵夫人?
謝原神色一凜,側首看了眼霍嶺。
霍嶺臉上是同樣的震驚。
若非霍嶺曾獨自殺上北山,同長公主問責,他都不知道當年長公主曾以“青葵夫人”的名號在商市經營過一陣,商人走南闖北,見聞廣博,是打探消息的最佳對象。
如今這青年說,將青葵夫人請來,請的必然不是長公主,難道……
聶家姐弟不明真相,心中忐忑至極。
眼下這個情況,硬碰硬打鬥並不明智,對方雖然稱青葵夫人,可萬一也是個假貨呢?
再見李原絲毫不亂,他們便也跟著沉下氣來,一同盯住大門方向。
先看看是人是鬼再說。
人已經去請了,不多時,夥計的領路聲伴著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夫人小心門檻,就是這邊。”
房間內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謝原等人屏息凝神,終於看到了從門外走進來的人——
金冠束發,颯爽的玄黑暗紅勁裝,行走間,腰間墨玉輕輕晃動,既低調,又奢華。
一張純金掐絲半麵麵具遮住了眼,麵具之下,嬌顏潤唇,靈眸動人。
這體態氣勢,這嬌小個頭,這胸,這腰。
是個女人,還是個很年輕的女人!
聶家姐弟當即對這位青葵夫人產生了質疑,並沒有發現霍嶺和謝原在看到來人時,全都愣在那裡。
其實霍嶺還好,多多少少存疑,謝原幾乎是看直了眼。
同床共枕,夜夜懷抱,他閉著眼都能將那些線條描繪出來。
謝原的目光迎上對方藏在麵具後的眼,在那雙眼裡看到了同樣的怔愣。
他呼吸一滯,腦子嗡嗡作響,什麼冷靜鎮定都消失殆儘。
在外人看來,像極了冒牌貨被正主抓包的無措模樣。
金色麵具的女子身後跟了三女一男,戴的是純銀麵具,再往後是隨行護衛,戴玄鐵麵具,層級分明,主次有彆,叫人一眼便知,她就是頭頭。
一旁的青年衝少女搭手一拜:“青葵夫人之名,行內無人不曉,如今竟有宵小之輩敢隨意冒充,若是平常,我等隨手也就收拾了,然少東家在此,還是應當交由您親自處理。”
歲安看了一眼說話的青年,彎唇淺笑:“山郎君客氣了,商會遇此事不慌不亂,還能妥帖的將人擒住,可見行事上小心謹慎,細致周到,不免令我對日後的合作更加放心。”
她一開口,謝原眼神都變了。
從驚疑不定到不可置信,最後是又氣又想笑。
何東笑著揖手:“少東家言重了,商會本就是規範商事之地,容不得作亂之輩,作假之舉,如今新政頻發,關稅加高,若青字號能在貨物轉運上給與惠利和方便,能得合作便是天大的幸事,哪裡還敢給貴寶號添麻煩。”
歲安微微一笑:“互惠互利,何掌櫃不必客氣。”
說著,她眼一瞄謝原,“那這些人——”
何東看了眼身邊的青年,“山郎,你看……”
被稱作山郎的青年朗聲一笑,目光落在歲安身上:“自然全憑少東家發落。”
歲安迎上山錚的目光,勾著唇角:“山郎君此言當真?”
山錚眯了眯眼:“少東家似乎對這人很有興趣?”
“那是當然……”歲安含著笑,轉身走向謝原。
歲安一動,身後的男人下意識伸手要拉她,又被另外一個女人拉住。
她衝男人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此情此景在外人看來,分明是緊張護主,倒也不顯怪異。
片刻間,歲安已走到謝原麵前,她微微仰頭,明明小小的個頭,氣勢上卻拉高八丈有餘。
她盯著謝原,語態天真:“……畢竟,我到今日才知,我母親竟為我添了為這麼俊俏的兄弟,仔細看看,還真是我喜歡的長相呢。”
聶家姐弟的心幾乎已經提到喉嚨口,兩人在剛才便已悄悄挨到霍嶺身邊,隨時準備反抗脫身。
誰曾想,謝原忽然後退一步,衝著那女人單膝跪下,他似乎害怕極了,卻又在極力忍耐:“我兄妹幾人闖蕩江湖,也是被逼無奈,還請少東家大人大量,寬恕我們一次!”
下一刻,霍嶺也跪下來,“少東家恕罪,我們再也不敢了!”
說完,他兩隻手同時抬起一扯,聶家兄妹猝不及防,也被拉著跪下來。
霍嶺低聲催促:“趕緊求饒!”
聶晴&聶榮:????
歲安輕聲笑起來,她緩緩彎身,伸手勾住謝原的下巴,一點點抬起來。
男人五官精致,抬頭時,顯出流暢漂亮的下頜線,歲安鬆開他的下巴,順著下頜線一寸寸撫上去,又從耳側遊移到腦後,輕輕按住他後頸,每一個動作都充斥著強勢的味道。
她一個字沒說,何東和山錚卻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求富貴者多好聲色,應酬往來,逢場作戲,男人會的,女人照樣不遜色。
歲安忽然收手,直起身:“晚宴的帖子我已接下,眼下若無其他事,我可否先行離開?”
何東和山錚對視一眼,何東笑道:“少東家請便。”
山錚抬手一拜:“請。”
歲安臉上的笑容淡去,語氣一沉,話是衝著護衛說的:“全部帶走。”
青字號的人離開,何東看向山錚:“此事,是否要同馬爺說一聲?”
山錚笑了笑:“今日客人多,何叔忙了許久,稍微歇會兒吧。這件事情交給我,我會同馬爺說的。”
……
馬車在城中迂回繞行,終於抵達一座幽靜的小院。
謝原等人被押下馬車,聶晴借著對方推搡的力道,順勢擠到謝原身邊:“李郎君……”
她剛開口,一旁的女衛忽然嗬斥:“不許說話!”
聶晴眉頭緊皺,看了眼謝原。
謝原臉上竟無半點慌張,還罕見的衝她笑了笑:“聶娘子不必擔心。”
聶晴動了動唇,到嘴邊的話又咽下去了。
她心裡隱隱不安,而這份不安,在她和聶榮、霍嶺被關進柴房,而謝原卻沒有與他們關在一起時,上升到了最高點。
“他們不會對李郎君如何吧?”
聶榮:“姐姐,你有空擔心李郎君,不如擔心我們,他的武功可是我們當中最好的。”
聶晴有些煩躁:“你懂什麼!”
霍嶺眼觀鼻鼻觀心,“聶娘子不必著急,我覺得此事無礙。”
“怎麼會無礙!”聶晴反駁:“那女人……”
但凡長了眼睛的都看的出,剛才那女人看李郎君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吃了!
聶晴閱人無數,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因好色而起的荒唐事,不是隻有男人才做得出來,有錢有勢的女人,手段一點也不輸男人。
霍嶺見聶晴一臉擔憂,沒忍住說:“說不定我們馬上就會被請出去了。”
聶晴不知被哪個字刺激到,飛快反駁:“李郎君才不是那種人!”
霍嶺木然的看了她一眼:?
……
謝原和霍嶺他們分開後,由玉藻領著走向主院的臥房。
一路上,謝原什麼都沒問,到了臥房門口,玉藻側身抬手,“郎君請。”
謝原掃了掃周圍,低聲道:“都守好了?”
玉藻:“夫人全都安排好了,這裡可以放心說話。”
謝原淡淡的看了玉藻一眼,推門而入:“都離遠點。”
……
房間剛剛打掃過,乾淨無塵,熏了味道清冽的香。
房門合上,與世隔絕,謝原像每一次尋常下值回來,一邊鬆著衣袍,一邊轉眼尋找。
竹簾輕動,腳步聲由遠及近,然後站定。
窗邊的斜榻上,少女玉體橫撐,單手支頭,臉上還帶著那張赤金麵具。
她身上的衣袍整整齊齊,一絲不亂,卻散了長發,甩了鞋襪。
長發如瀑,玉足白嫩,她渾身上下都散著嫵媚的邀請。
謝原渾身一緊,心間頓時躥起火團。
他走到塌邊,俯身下去,一手撐在塌邊,一手伸過去,將她臉上的麵具摘下。
謝原的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像是在拆一份夢中的禮物,好像稍微粗暴莽撞些,便會撞碎這個美妙的夢境,立刻醒來。
麵具撤去,熟悉又思念的臉真切的出現在眼前,一顰一笑,都是真的。
怔然間,男人指尖一鬆,麵具落在地上,發出一聲鏗響。
“閣下,”歲安仰頭看他,聲線輕軟勾人:“是來求饒的嗎?”
謝原眼神一沉,落在她瑩潤的唇上,手掌撫上她的臉,輕輕一笑,聲沉略啞:“少東家,想要什麼求法?”
歲安臉龐輕動,不知是他摸她的臉,還是她蹭他的掌:“那要看……你的本事呀。”
謝原喉頭上下一滾,手掌順勢繞到她腦後,輕輕按住,俯身吻了上去。
秋風探窗,簾帳輕動,朦朧紗色間,兩道人影疊在一起,一同滾到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