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堅:“若你不能做決定,何不將白老板本人請出來?”
鄭細:“我倒是覺得,這種場合有點小意外也正常,隻是白老板數年如一日的神秘謹慎,多少有些讓人傷心了,若二爺和婁爺要走,今年的買賣,我們不做也罷。”
霍嶺:“看來他們也都想知道這八月典幕後東家的身份,如今正好借題發揮。”
所以,歲安三言兩語,不止是挑撥,也是借力打力,看看這些人能否逼出幕後之人。
果然,隨著三大巨頭借勢威逼,局麵隱約有些僵硬。
麵具男人衝幾位大商略略作拜,不卑不亢道:“東家有諸多不便,難以親自出麵接待交涉,這些是早已言明,諸位也都清楚且接受的,若東家有心欺瞞,大可連這些交代都省了,此為坦誠之舉,何來傷心一說?再者,數年來大家合作無間,從無差錯,今朝的意外的確是我們籌備不周,但還不至於要撤了買賣啊。”
楊戒的態度很直接:“正因過去一直體諒白老板的不便之處,如今也該閣下明白楊某的不便之處,今年的買賣就此作罷,明年再談。”
這話一出,今年八月典的買賣就算徹底黃了。
短暫的僵局之後,一人小跑到了麵具男人麵前,男人側耳聽完,沉默片刻,表態:“八月典中的買賣,一向自由自願,能者得之,若各位執意如此,我們也不勉強。但我們也有一個要求,所有立場登船者,須得露出麵貌,經核查無誤,方可離開。”
說完,麵具男人衝著楊戒幾人搭手一拜:“若不抓出搗亂生事者,對日後的合作也會有影響,還請諸位理解且配合。”
對方鬆口放人,已然是在退步,楊戒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倒也沒有為難。
“無妨。”
蕩在水麵上的船開始一艘艘被拉回來,打算離島的人先後接受核查離開。
不遠處的龍泉閣,山錚臉色陰沉,咬牙切齒:“籌劃這麼久,就這麼放棄嗎?”
馬堯沉聲道:“楊戒這些人最為警惕,他們一定是察覺了什麼才會中途離開,既然這樁買賣做不成,那就再等下一樁,此刻放他們走,也不是白放的。”
山錚聽著馬堯的分析,恍然道:“舅舅是想投石問路?讓這些人先開道試水?”
馬堯默認,又道:“你現在過去,跟著大流後麵,一旦發現有人堵截,無論如何也要逃出去。”
山錚問:“那舅舅呢?”
馬堯不答反問:“那個人你帶來了嗎?”
山錚點頭:“帶來了,紅藥杳無音信,我便知有異,已將那人帶來,以備不時之需。”
馬堯點頭:“把人給我,我來處理。”
“不可!”山錚還想反對,卻被馬堯打斷了。
“我帶你出來,就得保證你平安回去。隻要你無事,我自然能毫無顧忌的全身而退!”
山錚一向聽話,此次也不例外,雖然心中萬般不願,但還是帶著自己的人混到了人群裡,配合檢查,登上自己來時的船。
另一邊,馬堯讓人在岸邊的空地上搭建了一個簡易的木架,墊高,下置柴火,然後將一個用麻袋照著腦袋的人綁到了木架上。
“元一!”歲安握住謝原的手,神情緊張起來。
不隻是她,其他人也都看到了。木架上的人被抽出頭罩後,赫然是失蹤已久的周玄逸!
商辭:“他們果然抓了玄逸,這是要逼我們出去?”
霍嶺一直留意著岸口,眉頭緊蹙:“就算現在不出去,等到這裡的人都走了,江上的船散了,我們的船也會暴露,時間不多了。”
謝原看了眼歲安,她的目光落在了江麵上。
楊戒等人最有身份,在最前麵登了船,一艘艘船正駛離這裡,朝著不同方向隱入夜色。
“他們點火了!”
商辭一句話,又將歲安的目光拉回來,周玄逸腳下堆著厚厚的柴枝,又在周圍鋪開一圈,從邊沿燃燒的火苗會一點點朝著柴火堆砌的方向燃燒,加上江邊來風,火勢氣的很快。
歲安幾乎是下意識要抓謝原,“元一,再等片刻!”
謝原看了眼江麵。
他們現在需要的是時間,支援的時間,保命的時間。
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不能拿周玄逸的命來賭。
謝原眼神微沉:“人我來救,時間我也會想辦法拖延,你們彆出來!”
說完,謝原猛地抽手,第一次將歲安主動推給了商辭:“把她看好!久良跟我走。”
然後提劍離開。
“謝元一!”歲安奮力掙紮,商辭將她死死按住:“你出去也幫不了他!”
火已燒了起來,不少人都看到了這頭的情況,但比起好奇,有任何異常的風吹草動時都要立刻全身而退才是在黑市存活的不二法門,所以,即便觀望,船也一刻不停漸行漸遠。
突然,一道白影自暗夜中突襲而來,擒賊先擒王,直逼那麵具男人。
男人似乎早有準備,當即退後閃躲,指揮隨從:“抓活的!”
謝原劍花亂眼,身法如電,一招一式全攻要害,乾脆利落,且不亂目的,每擊退一波人,都更近那麵具男人,也引來更多人圍攻他。
就在謝原吸引了大部分的人手後,久良也突擊而出,直奔火架上,從木架後兩刀砍斷纏繞的繩索,外套將周玄逸腦袋一裹,謝原抓準時機,狠狠一腳,將一個打手朝著火架方向踹過去。
燃燒的柴火被撞散,謝原閃身過去,久良也踩著人將周玄逸救出火圈。
兩方會合之時,也重新被包圍。
“大人放心,人還活著。”
謝原長劍染血,目光淩厲,他剛才招招狠厲,以至於劍尖比過的方向,躍躍欲試的敵人都下意識後傾幾寸,不敢輕舉妄動。
這一次,麵具男沒有開口,而是看向某個方向,然後恭敬的退開。
謝原順著方向看去,隻見一個同樣戴著麵具的男人走了過來。
這個新來的男人,輕易地取代了原本麵具男的位置。
謝原扯扯嘴角,說道:“若沒有猜錯,閣下就是籌辦八月典的東家。”
男人默了默,“是又如何?”
謝原神色微變,忽然笑了:“原來,我早就與東家打過照麵了。”
眼前的青年太過敏銳,馬堯沉默片刻,拿下了麵具。
他們在雲城商會晚宴時,的確見過一麵。
謝原嘴角噙笑:“果然是你。”
同一時刻,江麵。
山錚本已登船,隨著大流離開水島,可他突然發現,青字號的船就隱在船群中。
“難怪剛才沒發現他們的船,原來早防著我們,在這等著了。”
手下不安道:“少主,馬爺讓我們先走。”
山錚凝眸,計劃被破壞的不甘重新湧上心頭:“他們要找的人還在島上,怎麼可能輕易離開,我倒是要看看,他們還有多少把戲,把船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