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裝扮嗎?”她問,一根手指挑起自己胸前的白色緞帶,“明明是白天才換的嘛。”
設計師不發一言的跪在她身前量著尺寸,頭發被重新散開,背後有三個女仆在打理著,因為她們的動作都輕柔到不會讓人知道自己的頭發被握著,而麵前也沒有鏡子,所以不知道自己的發型會被弄成什麼樣。
“這個能力不去惡作劇真的是可惜了!如果說搞出一個爆炸頭之類的。”這麼說的時候她們都誠惶誠恐的跪下來道歉,膝蓋磕在地上好大一聲,肯定青了,說不定還有骨裂的。結愛不討厭自己被畏懼被尊敬這件事,但是也意識到了這些不是可以聊天的對象。
她輕輕把腳往前踢了踢,係帶涼鞋的尖端碰上設計師的絲質襯衫,他卻沒有半點反應,好像沒有遭受冒犯一樣,可是,可是,結愛以前在翻看時尚雜誌的時候,不是說這個人是最有個性的超新星嗎?彆說被踢一下了,就連要穿上自己衣服走秀的模特不符合他的靈感,他都會毫不客氣的把那身衣服剝下來的。
“...我還想了一點點的裝逼打臉劇情哦?”
結愛嘟囔著,現在設計師出去了,她站在鏡子前麵等女仆幫她換衣服,她的聲音擴散在大大的房間裡,被地上的木地板,牆上的鵝黃色柔軟牆布吸收進去,又被布料摩擦的窸窣聲掩蓋。她不再說話了。
結愛不說話把手臂伸出來,任由彆人動作的時候,真的像是一個洋娃娃。
看上去很簡單的裙子,卻一共有八層,內襯上裝花邊之類的,結愛確信一個人是絕對穿不好的。事實上現在她已經連在餐桌上自己把菜打進盤子裡都懶了,因為餐桌有那——麼長!都是女仆順著她的視線幫她打進盤子裡,結愛負責放進嘴而已。
這麼一看,她就越來越像商場裡售賣的,毫無自理能力,全靠給她愛的女孩子們照顧她:打理她的頭發、幫她換衣服、又橡皮泥做一些‘飯菜’喂她吃,的洋娃娃了。
洋娃娃換上了衣服,洋娃娃走出了門,洋娃娃的手被交給了王子殿下。
修奈澤爾很高,結愛要仰著頭看他才行,這麼做的時候她白色的脖頸抬起來,耳邊的三角形耳墜晃蕩著(雖然沒有耳洞,但侍女們還是巧妙的把這個改造成了耳夾式的),黑發散在頰邊,眼睛不能形容是黑色,琺琅質的眼球,隨著越接近瞳孔顏色就越深,層層疊疊的顏色加起來,變成了類似黑色的顏色。
她微張著嘴唇仰頭看他,神色間顯現出無儘的信賴與依戀。這樣子換誰也擋不住啊。
修奈澤爾伸出手,結愛以為他要撫摸她的頭頂,卻隻是碰了一下她斜卡著的骷髏頭發夾。她微微閉上一隻眼,修奈澤爾放開的時候,他俊美的麵容上帶著笑容。
“非常的美麗啊。”
“...嗯。”
結愛難得紅著臉不說話,而修奈澤爾卻轉身進入那個大大的換衣間,不顧旁邊對他行禮的女仆,他徑直走向凳子上躺著的白大褂(裡麵的危險品太多了,女仆不敢動它,因此還是縮成一團躺在凳子上),事實上也從沒有證據說明修奈澤爾可以從白大褂裡的那些危險品裡豁免,他胸前佩戴的哈迪斯頭盔能擋下世界上的大多數攻擊,但毫無疑問的,如果是江戶川結愛的作品,專門為了那個目的而製作的話,就一定能超越自然界可能存在的所有災難的威力。
修奈澤爾把白大褂揀了起來,他走出來,披在了結愛的身上。
“你需要這個。”結愛慌裡慌張的整理著正在往下滑的白大褂的時候,他輕聲說。
“比起妝容珠寶還有華服,那些楚楚可憐的小姐們,你的智慧才是這個世界不可或缺的珍寶。一萬年以後,我們的名字都會湮滅在風沙之中,你卻會作為時代的開創者...或者是毀滅者,被銘記終生。”
“...王子殿下!”
結愛的眼睛徹底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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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是要參加修奈澤爾的歡迎晚宴,按道理來說,中途直接被恐怖分子劫機了(結愛無辜臉),死裡逃生,應該取消這個晚宴好好休息才對。但是無奈這一次皇帝陛下也會出席,他出席當然不是因為歡迎自己的孩子‘啊!那麼難搞的反抗軍組織,你竟然在鎮壓他們之後還活著回來了啊?’,皇帝有一百多個孩子,繼承人順位最末尾的那幾個,有些是活到現在幾十年裡,除了在電視裡,一次都沒見過自己的父皇的。
“這一次,皇帝會舉行我的宰相就職儀式。”修奈澤爾在走廊裡行走著,輕聲說明。
“我還以為今天中午大家被嚇得那麼厲害,出去的時候機場和公路全被封鎖了,一眼望過去全——是軍隊,然後總是跟著王子殿下的那些叔叔也一臉‘啊。要加班。要加班加到死了’的表情,皇帝會取消或者推遲呢。”
結愛把手背在身後說,在禮服外麵穿上了白大褂之後,她從千金小姐的人設裡麵掙脫出來,變得隨便了一些。
修奈澤爾笑了笑,說了句“不會的。”
在月亮上,太宰治對中島敦說明,“那個皇帝。嗯皇帝就是皇子的爸爸,簡單明了!在預言書中,表現在外界的形象,是自己的皇妃被恐怖分子槍擊,留下的女兒雙腿和雙眼殘疾,還漠不關心。被還不到十歲的兒子泣血質問的時候,說了‘不要用這種事浪費我的時間’的話哦。”
“...哇。”
中島敦微微張大嘴。明明都已經收到了很多次三觀衝擊了,但是收到新的衝擊還是會老實的做出反應,他就是這一點特彆好玩。太宰治得意的繼續說,“所謂遺傳和家庭教育的重要性就是這麼回事吧,如果做爸爸的這樣子,那不管是被兒子推翻還是被殺都隻能認命了。結愛喜歡的是王子殿下又不是善良的王子殿下,就連她自己,也隻是對亂步先生喜歡而已,你要讓她和拋棄她的那對夫妻麵對麵試試看?看看他們究竟會作為魔王的父母得到推崇,還是起手月球墜落...咳咳咳”
那邊的亂步先生頭都沒回的丟了一瓶飲料過來,按照拋物線的力道,最後那瓶滿滿的長方體的飲料將會以鋒利的棱角撞到太宰君的後腦勺作為終結,太宰治聽到呼嘯的風聲,用野生動物一樣的敏銳直覺彎下身子躲開,剩下中島敦‘誒誒誒???’的望著飲料從一個小點在他的麵前不斷放大,快要撞上他的鼻子的時候......
“唰。”
一道寒光閃過,鏡花從身後探過來一根手臂,用帶著刀鞘的匕首把飲料給彈開了。她帶著極輕微的笑容對敦點點頭,示意不用謝,然後給了太宰治一個死亡視線,而後才坐回原地。
太宰治是在飲料被彈開落地之後,才從桌子下麵出來的,剛好接收到鏡花的死亡視線,他完全沒反省的笑了一下,由於身後的名偵探上雖然沒有看過來但顯然還是在監視,因此明智的跳過了那些詆毀結愛的內容。
“咳咳,不過現在的妹妹小姐已經失去了記憶,所以說之前的事情也沒有用了...這一次她作為日本人能夠出席這場宴會,也是因為在外界看來她是拯救了那架飛機的英雄的緣故...當然了也許會有人懷疑她和那位皇子殿下有什麼曖昧關係吧。畢竟那個骷髏頭發夾真的是太傻了,就算是情侶裝能做到這種程度也拚過頭了。嗯嗯在宴會上說不定會有裝逼打臉的情節?會有嗎?”
“敦君,之前說了讓你在謀反成功之前得出結愛失憶後異常的原因,你得出了沒有?”
太宰治就像一個在公司裡受了氣,於是回到家中就把氣往孩子頭上撒的人渣爸爸一樣,現在從亂步和鏡花那裡得到了製裁,就色厲內荏的向敦追問。
“事先說明,因為我是一名認真的男人——噫自己說這個雖然是實話真是不好意思!所以是不會給你放水的哦?如果敦君的回答不符合實際,我就會毫不猶豫的給你判零分,並且施加‘用月地傳送陣然後吐到死’之刑。”
“雖然不能苟同您關於認真的言論,但正因如此您說的判零分反而非常的有說服力。順帶一提,從原本的‘連續三天跑腿買零食’直接變成‘用月地傳送陣然後吐到死’,你的想法昭然若揭啊。”
中島敦已經開始用起敬語了。他、鏡花連同後麵的娜奧米,偵探社裡的未成年組合都向太宰治投去蔑視的視線。
“看啊,以後一定不要成為這樣的大人。”國木田對鏡花說,後者沉默的點了點頭,繼續小口的吃著點心,看著屏幕裡自己美麗的朋友。
“我已經有所準備了。”中島敦說。
既然他最近也沒做什麼‘好!這一次一定不會再吐了!...嘔嘔嘔嘔嘔!!!’的特訓,那這個準備好了應該不是指準備好了接受懲罰,而是準備好了通關吧。但是現在的太宰治可不是這麼好對付的家夥,不是‘如果敦君的回答不符合實際,我就會毫不猶豫的給你判零分’這種程度,而是‘隻要有一點點不符合實際的地方...哼哼哼’的糟糕大人。
他眯細著眼睛看了敦一眼,“挺有乾勁的嘛...那要抓緊時間哦?”
屏幕上,修奈澤爾牽著結愛來到了走廊的儘頭,三米高的雕花大門前,年輕的侍者對他深行一禮,打開了大門,仿佛打開了通往異世界的門扉一般,門後,燦爛的光華夾雜著音樂聲映照在了結愛的臉上。
修奈澤爾牽著她,對著無數雙看過來的眼睛邁出了步伐。
“我們走吧。”
#
“宴會很無聊。”
結愛說。
人人人,到處都是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然的話女士們的鯨骨撐真的沒有地方放),專門的能在帝國大劇院裡包場開音樂會的交響樂團在一塊單獨的區域裡演奏著,她覺得那就像動物園裡被關在籠裡麵給人看的動物。兩邊放著長條形的桌子,上麵都是甜點,時不時有為了把束腰裹到最緊而餓了整整三天的小姐們過去,用小鳥啄食一樣的食量和謹慎的態度,從那裡吃一點點南瓜撻的餅皮,喝一點點的水。
侍者端著托盤在人群中梭巡著,明明裡麵的人完全沒有考慮到他們的存在,就算意識到了自己擋了路也不會讓開而是直直的往前走,並且一旦把那滿滿的黃金色酒液灑上一滴到他們的禮服上——不用等到明天,五分鐘後,就會有一個人在後花園的角落裡槍斃而死。但是侍者們卻非常的自然,用優雅又毫無停頓的腳步在貴族們行動的間隙間穿梭著,沒有耽誤半點。
結愛之前是待在修奈澤爾身邊的,這就像來到一個新的地方,小雞會跟在雞媽媽旁邊一樣。這樣子會讓她很安心。但是要和修奈澤爾說話的人有好多,都是不用為自己言行負責的大人物,但並不是每一個都能忽略結愛的美貌和她明顯屬於東方人的外表,不說些失禮的話的。
在一個龐大的,看到的瞬間就會覺得‘哇這麼多肥肉,走幾步就會從肥肉的間隙間流出油吧?’的豬,嗯如果王子殿下稱他為公爵閣下,那就是公爵豬。
在公爵豬帶著曖昧的,仿佛蒙上了霧氣的露天馬桶一樣的笑容,詢問修奈澤爾,“這位美人兒...她是您繳納的戰利品嗎?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用一次許諾來交換她的愛情...”並且頭都不回的把手往結愛的手臂摸去的時候。修奈澤爾臉上帶著笑容,而結愛退後一步,從白大褂裡拿出玩具槍,自動瞄準,按下扳機。
湮滅一切的藍光從槍□□出,公爵豬臉上的笑容還定格著,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就死了,修奈澤爾的副官和幾位部下適時地圍攏了過來,擋住了這一小塊區域,沒有人看見。
結愛殺了人,做的時候仿佛沒經過思考,做完後也沒有問‘這會不會造成什麼麻煩?’這件事。第一點是她不後悔,第二點是。
“做的漂亮。”修奈澤爾為她鼓了鼓掌,旁邊的手下也適時的跟上,副官的眼底閃爍著‘啊這有點麻煩吧’的神色,但總體還是支持的。
“因為我的意誌是絕對的。”結愛宣言著,有預感還要經常拔槍,就根本不收回去了,玩具槍就握在手上。
雖然參加這場宴會肯定是要經過嚴密檢查卸下身上的一切武器的,但是皇子理應有自己的特權,之前修奈澤爾進來的那個通道就沒有經過檢查(不然的話以結愛白大褂的危險程度,檢查的時候一個失手,侍者死掉是小事,不小心把什麼東西掉下來,整個會場、城市、國家都會有危險。‘因為是我的作品嘛!’結愛竟然還能驕傲的挺起胸宣稱,看來她對自己是個活天災的現實不僅僅是有自覺,還是有驕傲的。)。所以最基本的小型武器,□□什麼的還是可以帶。不過如果被看到的話也會引起恐慌,所以要收好就是了。
但是結愛現在就直接握著,她的容貌在這個美人如雲的華麗會場中不僅沒有被掩蓋下去,反而像是被群星簇擁著的月亮,更加顯得這是尊貴之物,就算是東方人的外表也好,這裡的所有人都在有意無意的看她。當然也沒錯過她手上的東西。
但是玩具槍儘管因為其極高的性價比和威力在軍方中已經開始推廣,但也沒到全民使用的程度,還是限於小規模中的。對於那些連帝國除了首都和自身領地之外,哪個城市叫什麼名字在哪裡都不知道的真正意義上的不知世事的貴族們來說,就真的隻是玩具或者裝飾品了。
而且結愛...她的外表隻會讓人覺得纖細而惹人憐愛,就算是禮服外麵套白大褂也沒人想斥責她失禮,反而覺得這是個性或者時尚,她哪裡像是會殺人的人呢?那一定就是普通的玩具吧。
“我去其他地方玩一下。”結愛說,這場宴會規格極高,更是連皇帝陛下——他可許多年都不理政事了,都會參加。多得是小貴族(儘管能在任何地方作威作福,但是以這種規格的宴會來說,伯爵以下就算小貴族)削尖了腦袋也要擠進來,這意味著機遇,意味著平步青雲,就算隻是參加過這麼一件事,都足夠在升官時寫進履曆。但是結愛就是隨隨便便的說‘我去其他地方玩一下’,並且這句話也不是為了商量,而是普通的通知,在她走後,副官跟了上去,防止有不長眼的家夥冒犯了這位公主。
“要喝奶茶嗎?”結愛在甜點的桌子旁問他。
“這裡沒有奶茶。”
“真是糟糕的宴會。”結愛說,試著自己去從托盤上拿了杯咖啡,她漂浮在離地三厘米的超低空,腳步輕飄飄的,過來的時候咖啡撒了,在地毯上留下深色,如果不是躲得快,結愛的白大褂也會被弄臟的。
這肯定是失禮的行為,一直暗暗地觀察著這邊,想要回去後也模仿相似的發型、妝容、首飾,最好模仿到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的魅力就行的千金們發出了輕微的驚呼。
而副官卻麵色如常的接過了,結愛沒什麼為其他人服務的經曆,她放手的時機略顯快了,就算副官迅速的抓穩,溢出的咖啡還是弄臟了他的袖口,他沒有對那處汙漬作出任何的處理,連看都沒看一眼好像根本沒發現一樣,輕啜了一口咖啡。
滾燙的咖啡在口腔中梭巡三秒,彆說味覺了連牙齒都要被燙掉了,從喉管裡滑下去的時候反而讓人鬆了一口氣,他微微眯起眼,露出享受的表情。
“味道很不錯。”副官輕聲說,“感謝您。”
“誒嘿嘿是吧——”結愛很得意,係帶涼鞋上翅膀虛影一振,她的身形驟然拔高了十厘米,又想起這一次不能夠隨便飛翔所以趕忙落地,留下那群大小姐們‘我眼花了嗎?’‘我好像也是?’的議論。
“我很有眼光的,這些咖啡應該很不錯哦!”
騙人,結愛是絕對不會喝清咖啡的,對於純粹的黑咖啡,她會發表‘聞起來是很香了啦,但是太苦了,跟板藍根味道差不多...咦板藍根是什麼?’。她愛的是咖啡加奶加糖最好還能發泡,然後在冰箱裡麵放上一整個晚上。普通的上流人士能賞識的種類結愛完全搞不懂。她隻是隨便遞過去而已。
副官感激的對她微笑著。
副官十分貌美,塗著口紅,靠近的時候能聞到淡淡的香水味,長長的頭發盤起來藏在帽子裡,化淡妝,不仔細看會認為是貌美的女性。實際上隻是喜愛做出如此的裝扮而已,是個讓你相信一定能把事情辦好的手下。
當然啦,如果不是有著‘怪人收集家’這種稱呼的修奈澤爾看中了副官的才能,這個異裝癖儘管有著出眾的家世,還是一輩子都彆想混出頭。
結愛和他聊天,非常的開心,並不是以一個男孩子的角度,副官有著姐姐一樣的溫柔,她和他在露台那裡說話。結愛有記憶以來不過一個月多一點,她的‘有趣的事情’在正常人眼裡都挺無聊的,但是兩個人的交流由於副官適時的吹捧,和純屬真心的好意而非常的流暢。突然,從露台玻璃門後隱約傳來的音樂聲停下來了。
結愛坐在露台的象牙欄杆上,迷茫的看著,副官輕輕牽起她的手。
“我們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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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愛來到人群的邊緣——因為現在他們都不再散落在大廳的各處,而是聚攏在一起,所以目的地非常的明確。她來到人群邊緣時,修奈澤爾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修奈澤爾的更前麵,是一位...
“蛋卷頭?”
結愛小小的聲音在人群中擴散開來,所有聽到的人都回頭看她,有幾個穿著軍裝的男人露出無法忍耐的表情,好像等著誰一聲令下就要把結愛抓起來處死一樣。
副官視而不見,臉朝著最前方的修奈澤爾,結愛對這些人就更不在意。她說的是實話嘛!台上站著一個華服男子,身形也挺臃腫,但總體來說算是健康的胖子,發際線好可憐,額頭像是露出的雞蛋,白色的頭發組成一個個圓圓的蛋卷卷在臉頰兩側。當然,這是結愛才能夠做出的評價,而對於這會場,這個國家的其他所有人來說——
“神聖布裡塔尼亞帝國第98任皇帝,查爾斯·DI·布裡塔尼亞陛下駕到!”
這玩意還是皇帝啊?
因為自己的嘴被副官輕輕捂了起來,結愛不再發言,而是在心裡想。
台上的蛋卷頭,嗯,準確來說是皇帝發表了一通演說,差不多就是‘人生而不平等’‘隻有我才能指引榮光’之類的意思,結愛基本同意前一點,但那是因為她作為公主殿下淩駕於世界上所有其他人之上。因此對於後一點嗤之以鼻,在所有人,注意是所有人都狂熱地高喊起‘allhailbritannia’的時候也隻是百無聊賴的看著。直到聲浪消退下去,蛋卷頭開始靠近最前方的修奈澤爾,準備舉行宰相就職儀式的時候,她才稍微提起了興趣。
“修奈澤爾·EI·布裡塔尼亞。”皇帝稱呼他的全名,他的表情高高在上而冰冷,如果被人看見了,應該會認為這是普通的君臣關係而非父子。
修奈澤爾單膝跪在他的身前,單手撫著左胸,皇帝將一柄利劍置於他的肩頭,又分彆在幾個地方點了點。
“現在,我認命你為神聖布裡塔尼亞帝國的宰相。”
“allhailbritannia”
“妮娜”機艙內,金發少女把一疊糕點端過來,看著坐在那裡從之前開始就望著屏幕的同伴。宰相就職儀式是全國轉播的,她們幾十分鐘前剛剛從初步審查中掙脫,現在準備坐飛機過去,在家鄉那邊,還有為期數個月的後續檢查,想也知道是一場應戰。
“是修奈澤爾殿下呀。”金發少女也看向屏幕,語氣憧憬,“在機場就覺得是個很溫柔的人...他成為宰相大人之後,情況也一定會變得更好吧...”
但是自己的同伴一直看著屏幕,卻一定不是為了這位俊美的王子殿下,而是為了那個跟在皇子殿下身邊的少女就是了。
金發少女心想,目光在妮娜頭上的骷髏頭發夾上停留了一下,同樣的裝飾此刻也在修奈澤爾殿下和他身後的親信們胸前閃爍著光芒。
儀式舉行完畢,修奈澤爾站立起來,背脊挺得筆直。
“我有一個提案。”
皇帝的眼睛毫無感情的在他身上停留一瞬,還沒來得及答複,就看見台下的人群開始騷動,不時傳來驚恐的叫聲和推搡聲還有藍光,負責維持會場秩序的警衛也沒有半點反應,人群像是摩西分紅海一樣的分開,一個除了美麗沒有任何形容詞能適用在她身上的少女從分開的道路中步出,她手上握著的奇特的槍支還在散發著幽幽的藍光,臉上掛著目空一切的笑容。
金發少女呼吸一窒。
在她身旁,妮娜猛地握緊了雙手。
“...結愛大人。”
結愛要過去,而他們太擠了,所以就用自己的方法清開了道路,她倒是沒什麼負罪感——反正就算不在現在,等一下大家也都是要死的嘛。她從人群中步出,沒有管蛋卷頭難看的臉色,徑直飛翔到了修奈澤爾的身側,他牽過她的手,結愛的臉正對著皇帝,並且由依舊運作著的攝像機轉播到了全國各地。
“怎、怎麼回事?”
“東方人...?不...不會是eleven吧???”
“何等的失禮...!為什麼不把她抓起來!”
帝都購物廣場大屏幕的下方,人群聚集著看著屏幕上的景象,竊竊私語。
修奈澤爾正對著皇帝,在他身後,他那些兄弟姐妹們已經發出了憤怒的言論,但他一開口,他們就閉上了嘴,這是此前他累積下來的威嚴在起作用。
“她的名字是江戶川結愛”修奈澤爾說。
這個明顯屬於日本人的名字在整個國家範圍掀起了波瀾,會場裡的第一皇女已經露出了露骨的厭惡表情,用手帕捂住了鼻子。
而結愛隻是在被叫出名字的時候挺起了胸膛。
“是這個世界最尊榮的公主殿下。”
一石激起千層浪,現在直播屏幕前的觀眾已經再也忍不住看是罵人了,廣場下麵開始叫起了‘日本豬!滾出去!’,眼看就要發生暴動,表現在會場之中,就是先前結愛過來的時候殺掉的那些警衛不算,會場周邊的警衛已經圍攏了過來,準備皇帝一下令,就把這個被女人迷得腦子不清醒的皇子殿下給抓捕起來。
現在任誰看場麵都是明顯的,一開始的驚訝褪去,皇帝用冰冷的,看向無價值之物的視線注視著這個以前最讓他驕傲的孩子。
“我不同意。”
他的聲音宛如鋼鐵,毫無任何的交涉餘地。
修奈澤爾慢條斯理的笑了。
妮娜坐在機艙上,握緊了雙手。
在會場的上空,一架拍攝用的直升飛機懸浮著,上麵的屏幕也放著會場內的轉播,上麵的駕駛員微笑著按下了按鈕,在他胸前,骷髏頭發夾的眼眶中閃爍著紅光。
一顆小小的,玩具一樣的,圓溜溜的彩色炸彈掉落了下去。
一片光芒之中,一切得到了解決。
作者有話要說:妮娜是真科學家,害
我最愛的弑父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