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交淺言深也要說(1 / 2)

十七張 八文春 8627 字 6個月前

還不是午高峰,路上的車並不多,周良晏他們不一會兒便出了內環上了高架橋,往外三環開了去,

隨著風景迅速後退,開了小半的車窗送進來清爽的風,車內時不時傳來導航重新規劃路線的聲音。

衣琚坐在副駕上,望著窗外,風迎著麵吹來,隨口問著,“周老師對這邊很熟悉?”

“公司在這邊,平時也沒少跑,電子地圖上的路燈崗都不少,多半要堵車。”周良晏順勢直接關了導航,聲音裡帶了些笑意,“放心,不會開錯路。”

“欸,我可沒這麼想,”衣琚麵上不顯,心裡樂了一下,還以為這位走的高冷範,沒想到還挺會說的。

“介意我抽根煙麼?”周良晏側頭看了眼男人,敲了敲扶手盒裡的煙。

“麗陽?”衣琚瞄了一眼他曾經的心頭好紅豔豔的外皮兒,手指摩挲了兩下。

“來根?”周良晏輕笑了聲。

“不了,周老師您隨意吧,”衣琚有些遺憾,往座椅靠背上一靠,艱難吐出兩個字,“戒了。”

“那我可隨意不了了,”周良晏忍俊不禁,對方這哪是想他抽上的語氣,“可不能在戒煙的人前抽煙,太找打了。”

“這就對了,我抽不上,也沒想著讓您抽上。”衣琚開著玩笑,但還是開了煙盒抖出半根,遞到男人手邊。

周良晏抽了出來,夾著食指與中指間,也不點。

衣琚也不再說什麼,人家有心照顧了下,再客套就有些,做作。

“衣琚老師,是不是還沒和你說,我很喜歡你的畫。”

周良晏稱呼老師的時候總是咬字很輕,和衣琚很認真的稱呼對方老師完全不同。

“那還真是...”衣琚話說一半,沒摸準對方是客氣還是真心實意。心裡颼颼颼颼過了一遍客套話大全,也沒找到比較合適接的。

李晚說這個人懂畫,衣琚自然也想得到對方能知道他,畢竟他雖說作品不至於多享譽全國,但名頭被那群小姑娘捧得蠻大的,大到有同行眼紅說他是小白臉的程度那種。

本來估量著對方這個年紀,閱曆上來了,應該會喜歡一些成熟的作品。而他早年的‘熱門’畫更銳氣也更稚氣些,會更比較符合20左右有衝勁有銳氣的小年輕眼緣。因此衣琚是沒想到對方用了很喜歡這給詞。

也不是他多刻板印象。隻是衣琚成名雖早,但也一直在摸索自己的路,近兩年經曆了一些事,才算大半個身子邁進了自己的“門”裡,著實不曉得對方會喜歡他畫哪方麵。

周良晏了然的接過話,頓了頓,“前年秋天你的畫展上的那幅《月不鉤》很不一樣。比起當年評上十大第一的《喉嚨》,我個人更喜歡這幅。”

衣琚心裡清楚了,看來人家還真不是客套,也就也就有一說一回著話,“《喉嚨》題材有些討巧了,名不副實些。”

衣琚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周老師不會是因為這個畫展,和李同學認識的吧?”

“沒那麼久,”周良晏帶著點點笑意,又補充了一句,“但確實和衣琚老師你有些關係。”

“趙登,趙老師你應該熟,老趙似乎不太喜歡學生跟隨他人風格,李晚恰好是這樣的。”

周良晏措辭著,又繼續說著,“上個學期,趙老師批改他們班學生期末作業,叫我碰上了,對於李晚的作品,我就多嘴聊了幾句,無意間被李晚聽著了,然後...也不知道怎麼著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周良晏有些無奈,三十多歲人了,也沒想到還能遇上這事兒。

“老趙嘛,就是犟得很,看不上沒特點的,更看不上模仿彆人特點的,最看不慣我早期的作品風格。李同學三中二,也是點背。”

衣琚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敲著扶手盒,和那悠哉哉躺在盒裡的麗陽煙就隔了幾厘米。

“不過他也不想想,誰不是仿著彆人的路自己慢慢摸索起來的,嚴於待人寬於律己這人。”衣琚撇了撇嘴,又想到那個怯生生作畫卻猛烈的很的男孩,心裡歎息了聲。

“現在的孩子獨生子女多,被寄予的希望重,要求多。嚴重些的,被壓的不是倒了,就是硬要從石頭縫裡長出來。”

“李晚也是這樣,性格彆扭著呢,看著乖,實際做的事兒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衣琚搖了搖頭。

“你才多大,說的這話怎麼和我們學校主任似的。”周良晏頷首,比較認同,眼裡帶著笑意。

“老趙就比我高兩級,我自然和你沒差多少咯,不像?”衣琚一本正經。

周良晏有些詫異,細細端詳了衣琚一眼,有些質疑對方的言辭可信度,“衣老師可彆誑我,等會我就去百度百科上搜。”

“百度百科都假的,”衣琚眼睛閉上了,嘴角帶著笑意,話一套一套的胡謅,“這不為了顯得我天才些,特意填小了三歲呢。實際和周老師透個底,我,三十一了。”

周良晏表麵應了兩聲,心底就飄著四個字——胡說八道。

兩個人扯七扯八的,衣琚都自爆百度百科作假年齡了,他們兩個總算自在隨便了些。

衣琚閉著眼,沉吟一聲,忽然打了個直球,“周老師是有什麼事和我說麼。”

周良晏外冷內也似乎不熱,突然讓他搭了個這麼不順風的車,衣琚便掂量著可能人家想問問他怎麼這麼上心他和李晚的這個事情,就找了個這麼個機會。

那些以前最瞧不上的事今天也沒少辦,還是自己大包大攬的,這讓衣琚心累得慌。這會兒也差不多摸清對方不是需要說話繞三繞的人,乾脆直接把話挑開,看看這位要說些什麼。

不然也不能請這位有家室的上樓去坐,要是他兩有一個取向非男也還好,可就不巧。

或許因為新時代祖國的包容性越來越強,就這麼不巧取向撞上了。衣琚總不能像和那些損友一樣大大咧咧的處著。

話在路上說完最好。

“見笑了,話一直沒說也是覺得挺不是回事兒,怕惹得咱衣琚老師不高興,再不讓我進他畫展就糟了,”周良晏輕笑了一下。

“這猶猶豫豫的,反倒不像話了。”

“周老師儘管說,就是仇家上我門看畫買畫,我也是笑臉相待的。”衣琚半是揶揄的看著男人。

周良晏手指搓著手中香煙的煙草,態度也是認真極了,說出的話不上字字斟酌,但也是每一句在腦袋裡過了二三的。

“衣老師,今天不是你幫忙溝通,學校那邊的思想工作,可能等事情不可挽回了也做不通,我真的很感謝。”

“讓一個理想主義的學生認清現實,這個紅臉不好唱,大多數人都不會願意惹這個嫌。可能對方就算明白這是在幫他,也會怨恨幫他的人。”

“都說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緣法,現在的社會奉行的是尊重他人命運。但我挺喜歡李晚畫畫的純粹感的,想著這因果既然沾到我身上,那這事還是要管的,可不是為了周老師。”衣琚語速不急不慢的說著,最後帶了句玩笑話緩和氣氛。

“是我沾光了,”周良晏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瞧著快到衣琚報的位置的大街了,換了慢車道。

“李晚的事,不單單是網絡發酵。近來我和朋友想拿下一個有些分量的項目,一起競項的對家手段一直有些臟。”周良晏透了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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