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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張 八文春 66046 字 6個月前

第051章 他想擁抱他

太陽已經落山許久了, 林子裡的光線隻有天上那被雲半遮麵的月亮投射下來的,要麼就是衣琚幾個人的手電、提燈。

不出眾人所料的,周良晏那一夥人先停了腳步, 定位儀的紅點在半個小時前就穩穩地在他們約定好的地方亮起了。

等衣琚他們趕到的時候, 周良晏他們已經將帳篷睡袋都已經鋪設好了, 一整個休頓狀態,趙登郭果泛著瞌睡, 羅深倒是站在自己的帳篷旁和坐在另一頂帳篷外的周良晏說著話。

“小萌你們可算到了,”郭果坐在睡袋上揉著脖子小小抱怨, 他抻著脖子望了好久。

“著什麼急,這不離約定時間還差半個小時呢,”馮梁也累得一屁股坐到了郭果旁邊, 攤在地上嘟囔著,被郭果嫌棄地推開。

“就是,我們可沒遲到,琚哥靠譜著呢,休要卷我們啊,”張坦萌背包一卸, 揉著肩膀和郭果說笑。

“這不是擔心你們夜路絆倒什麼,”羅深打著哈欠,指了指周良晏, 有些怪聲怪氣的, “這哥怎麼也不讓我們睡, 說等人來了再一起休息。”

“那羅哥你們沒抗議啊,”衣琚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了下去, 他沒背什麼東西,自然一身輕鬆。

“抗議無效唄, 某人一言堂,”羅深撇嘴。

“啊”衣琚意味深長看了周良晏一眼,重複了羅深的話打趣道,“一言堂。”

“洨琚你包呢,”郭果眼尖有些納悶,衣琚他們剛走近就發現了,以為是被彆人背了,但那幾個家夥也隻背了一個,不禁就問出來了。

“借人了,”劉異哼了一聲,怪裡怪氣地替衣琚答著。

衣琚靠著樹乾,也老實地跟著點了點頭,“借人了。”

郭果和羅深互看了一眼,果然在彼此眼裡看到了疑惑——這就沒了?借誰了?

“是有人受傷了麼,怎麼沒叫救援,”周良晏不禁問道,坐在帳篷口望著衣琚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疑惑。

從衣琚他們來,周良晏一直沒說什麼,隻是聽著郭果他們講話,但他視線一直掛在某人身上,他是明顯感覺到衣琚剛剛說話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周良晏被看得不自覺地手指蜷了下。

“可不呢,多體恤人家救援隊,”劉異依舊用著那副今天限定款腔調附和著,直到張坦萌又掐了他一把這才閉了嘴。

因為一個陳杉,他這胳膊估計全青了。劉異心裡直憋氣。

“你怎麼回事,今天吃槍藥了,怎麼說琚子呢,”羅深有些納悶瞅著劉異,倚著帳篷也跟著踢了下對方

“我哪兒是說衣琚,”劉異翻了個白眼,接下來卻也不說話了。

“那怎麼回事啊,出什麼事了,人打不打緊,”趙登也跟著皺了皺眉頭,劉異這吞吞吐吐的樣子,看得他難受的很。

“陳杉,陳杉借的,”馮梁也受不了了,瞥了眼周良晏,直接把話說明白了,“他和他愛人也來了,背包丟了,他愛人腳也崴了,就打算住一晚再回。”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詭異地安靜,周良晏抬眼看著馮梁也,遲疑開口,“那他為什麼不找救援隊?”

馮梁也被對方噎住了,這不是看你麵子,最後無奈聳了下肩,“那誰知道了。”

氣氛再次陷入死一樣的寂靜中。

“不叫就不叫吧,”趙登瞄了眼一旁的衣琚,天太黑看不清對方的神情,尷尬地說著廢話,“有人借的話,借就借吧”

本來趙登在睡袋上都快睡著了,這會兒他越說越尷尬,不自在地用手懟了下衣琚,對方還大馬哈似的靠著樹快睡著了的,趙登無奈磕磕絆絆地轉移開話題,“那你睡哪兒啊?”

“嗯?睡哪兒啊”衣琚打了個哈欠,一副摸著下巴思量模樣,隻是眼神有些散,看來是真困了。

衣琚望著周良晏又打了個哈欠,一雙眼睛含著生理性淚水,緩緩說道,“誰有帳篷就一起擠擠唄。”

“喲琚哥可以啊,”劉異激靈一下,憋著笑似是而非地打趣著——還是他們衣老師好本事,帳篷沒白借。

衣琚沒搭理劉異,那雙勾在周良晏的眼眸將目光緩緩轉向了另一邊的羅深,衣琚眨了眨眼,“羅哥擠擠唄。”

羅深差點兒沒站住,連忙扶了下剛剛差點倚塌了的帳篷,這火怎麼燒他身上了,“琚子,不不不琚哥!祖宗!你不厚道啊,彆搞我。”

“體諒體諒你羅哥這大體盤吧琚子,”郭果笑出聲,不過還是很好心的替羅某解圍,“他一個人睡都擠。”

“就是就是,哥愛莫能助了啊,”羅深拉開了帳篷,大鵬展翅地撲了進去,又迅雷不及掩耳的拉上了帳篷拉鏈,隻露個頭出來,敷衍一笑,就把帳篷拉的死死的。

羅深一套行雲流水的組合技下來,就差在帳篷外寫上“衣琚免入,愛莫能助”了,衣琚看得那叫一個歎為觀止,嘖嘖稱奇。

看了一整節的瓜,趙登的瞌睡全沒了,邊樂著眼神邊往衣琚和周良晏兩人之間來回的掃,有些不懷好意地說道,“某人彆害羞啊,那兒不是還有個更合適的。”

“嗯?”衣琚故作驚訝的望著趙登,“登哥說的是晏哥麼?”

某人是完全不在意一旁劉異他們看好戲的吃瓜樣子,衣琚推了下眼鏡,頭發因為一整天頭盔壓著現在順毛垂著,看著倒是年紀和張坦萌沒差多少,整個人坐在樹下孤孤單單地,看著怪可憐的模樣,當然了,這是張坦萌他們這些還不太了解衣琚的人覺得的,在趙登眼裡,就是——這是什麼可憐的怪模樣。

衣琚微微皺著眉,一副大學生清澈無辜的很是苦惱的表情,“可晏哥似乎生我氣了,他還讓我好好想想,我不敢煩他。”

不止周良晏有些茫然,人在帳前坐,鍋從天上來,張坦萌他們也是瞠目結舌,看著衣琚和周良晏欲言又止的。

衣老師這麼他們晏哥未來家庭地位這麼卓越嗎。

就連帳篷裡悄悄拉開了拉鏈露出一隻眼睛來的羅深,都使勁給盯著衣琚看得周良晏使眼色——快去哄哄,不過周良晏是半點也沒看見,看見也看不懂就是了。

羅深看著周良晏理都不理他,隻知道盯著衣姓男子看,也暗中歎了口氣,悻悻拉回了拉鏈。

至於話題參與第三方的趙登則是摸了摸身上的雞皮疙瘩,嫌棄地看了衣琚一眼。

好小子,幾日不見,臉皮快趕上孟晃厚了。

趙登是不願搭理衣某人,扭身就躺下了,徒徒留給衣琚一個冷酷的背影——你們之間打情罵俏休要扯我。

“這樣啊”郭果乾巴巴道。

誰讓郭果一向是周良晏這幫人裡最有良心的,這會兒隻能替著趙登硬著頭皮朝他周哥小聲責怪道,“怎麼對我們衣老師這樣呢。”

周良晏沒說什麼,算是認下了,畢竟話是他說的,隻是眼底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怎麼還學會告狀了,還就挑他的講。

“行了行了,晏哥你趕緊的,哥幾個洗洗睡了要,”馮梁也酸極了,他是沒眼看了。

馮梁也本著眼不見心為靜的想法,想拉小萌躲到一旁聊聊天,結果手才剛伸呢,張坦萌就嫌棄躲開了,而這小子背後的劉異那家夥眼神就更不對勁了。

得,這個也不能聊,馮梁也生無可戀。

還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以後他可不和情侶出來玩,全是狗糧!

馮梁也是看明白了,這無論是他們萌兒,還是衣老師,就隻對他冷的很,對劉某人,周某人那就是一個大白兔奶糖,又甜又黏,讓他看著都牙疼得很。

馮梁也心如死灰地躺進睡袋,緊緊地抱住了弱小無助的自己。

睡吧,睡著了心就不痛了,馮梁也緊緊閉上了眼,再也不管那兩對狗男男的事情了。

而劉異他們呢,也都各忙各的準備洗洗睡了,雖然馮梁也惹人嫌,但其他人也實在都累上勁兒,自然就順從了馮梁也的建議,沒再來個夜半暢談——這不也是給他們晏哥一個發揮空間嘛。

林中蟲鳴聲不斷,風一吹樹葉颯颯作響,伴著劉異他們低聲言語,夜逐漸更加深沉。

衣琚靠著樹,似笑非笑望著不知什麼時候站起來,正朝他走來的男人。

切,就他周良晏會告狀麼,琚哥也會。彆以為他忘了當初在KTV他被登哥好一通訓的事,這回他算是討回來了。

他倒是挺好奇他晏哥會是什麼一個反應,最好是那副沒辦法無奈的模樣,某人什麼都十拿九穩,情緒滴水不漏的,他就很愛看對方自然流露出的那些情緒。

開心的,暢快的,生氣的,難過的

人成熟的最大表現就是情緒穩定,波瀾不驚,而人不斷地往上走,得到的越多,限於社會規則,自己這副殼子也就跟著越來越體麵。

就像馮梁也指責陳杉說的,也不外乎一句彆失了體麵,但卻比狠狠打了對方一巴掌還要讓對方狼狽。

再比如他與周良晏各退一步的那個時間點,兩個人都是壓著情緒,心平氣和間把感情歸零。彼此放手後,車內車外,兩個人明明眼裡心裡都是放不下,卻也是一個字沒再說出口。這不僅是因為兩個人那份相同的,不願糾纏的傲氣,更是為了這份成年人都繞不過的體麵。

所以後來慶鎮,周良晏主動伸出了手,低下了頭,拋下所有成年人世界裡約定俗成的規矩,來找他、奔向他,衣琚是從未料想過的,他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他一直認為,自己應該會如同霍根施拉格一樣,忘記那個驚鴻一瞥的身影,將喜歡隨時間遺忘。

但周良晏突然而至。在他思念他的時候。

他的出現打碎了自己故步自封,劃開界限的想法。

衣琚也是那個時候就在想,那就再試試吧,再不認命一次。

他想擁抱他。

第052章 天要下雨,活動終止

“晏哥, 不生我氣了麼,”衣琚無辜眨了眨眼仰著頭望著周良晏。

對方的帳篷裡應該放著提燈,亮得很, 而周良晏逆著光站在衣琚麵前, 讓衣琚一時看不太清對方的模樣。

“我什麼時候生過衣老師的氣。”

周良晏語氣聽著有些無奈, 衣琚眯著眼仰著頭看著周良晏,試圖看清楚黑暗之中對方的神情——衣琚才不信周良晏的話, 某些人啊,就是生氣了, 隻是不說不表現而已,彆以為他不知道。

衣琚本來一條長腿伸著,另一邊腳踩著地彎著, 舒舒服服抱著的胳膊靠著樹乾,彆看琚哥嘴上告著狀賣著乖,姿勢卻拽得很,要不是演技過關,還真唬不住那幫家夥。

“知道了,”衣琚聽到周良晏的話, 也沒說什麼反駁,隻是哼哼了聲,但抱著的胳膊鬆開了, 一隻手搭在蜷起來的膝蓋上, 眼神往旁邊空地一瞟, “隨便坐,晏哥。”

看著衣琚要在這兒睡下的霸氣架勢, 周良晏啞然失笑,思考了片刻, 在衣琚的目光下緩緩彎了些腰,眼睛直直和衣霸王對視著,衣琚由於對方的靠近,不由得疑惑起來——乾嘛這要?

周良晏朝著衣琚嘴角微微彎起,緩緩眨了下眼睛,那睫毛也就跟著刷了下,一向沉穩的人難得有些促狹,衣琚看得有些迷糊。

周良晏自然地伸出手,主動握住衣琚搭在蜷起膝蓋上的右手,搶在對方開口前笑道,“走,該睡了衣老師。”

衣琚頓時感覺一股大力把他拽了起來,三步並兩步的就把他拉進了帳篷。

美色誤人——嘶,他腳麻了。

帳篷裡提燈擱在一角,薄被早已經鋪好,還有兩瓶水擱在另一邊,簡單整潔的環境讓衣琚進來的瞬間就感覺到了舒適,想躺。

單人帳篷,兩個人一米八多的大男人睡委實有些小了,周良晏把拉鏈拉上後,兩個人一坐下,麵對麵的長腿長手的都有些伸不開,有些逼仄但好在帳篷一麵是網紗麵的很是通風,不至於多喘不上氣,頂多睡覺的時候兩個人挨得近些,不好翻身。

“還是帳篷舒服,”衣琚抻了個懶腰,手拄著帳篷鋪的軟墊,微微後仰著眯著眼。

“早些休息衣老師,”周良晏笑了下,把外套脫了下疊了疊,又把衣琚的外套接了過來,都擱在一旁。

衣琚看著周良晏在一旁擺弄擦拭著頭盔,燈光映在對方的側臉上,給另一半臉打出陰影,頭盔擦好了,周良晏疊放好後也就沒什麼彆的事情了,朝衣琚道了聲,“關燈了衣老師。”

“晏哥。”

周良晏剛準備把燈關掉,衣琚忽然開口叫住了他,衣琚上半身前傾些,盯著周良晏靠近著。

周良晏有些疑惑地上半身往前迎了下,卻被衣琚按住了腿,認真說道,“彆動,臉上粘東西了。”

周良晏聞言便依舊如原來那樣靠著帳篷,紋絲不動地任由衣琚湊上來,對方眯著眼抬起手摸向他的右臉側靠近耳垂的位置,手指捏起什麼一樣蹭過。

衣琚手拂了拂對方的臉,最後還小小捏了下,正經說道,“嗯,乾淨了晏哥。”

“好。”

對方的聲音含著笑意,衣琚不由得有些心虛看向周良晏的眼睛,果不其然發現對方一直在看著他。

衣琚不免有些愣神,一時間忘了說什麼。

直到周良晏朝他眨了眨眼,衣琚方回神,清咳了聲,視線移開,“是片葉子晏哥。”

周良晏點了點頭,就像沒看見對方方才有些愣神,也沒問摘下來了為什麼還要扶著他的腿,離他這麼近,衣老師說是葉子就是葉子吧。

周良晏依舊那副正正經經的模樣,象征性往右偏了下臉,看著隻離他十幾公分距離的衣琚輕聲說道,“衣老師看看,還粘什麼了。”

衣琚也就真細細端詳了片刻,左右看了看,還認真的看了看對方的頭發上有沒有掛上什麼,然後嚴肅地看著對方搖了搖頭。

兩個人近距離的又一次對視上,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了笑意,也就都忍不住笑出聲了。

衣琚摸了摸鼻子,本是他是想逗他晏哥一下,要是萬一逗得某人臉紅了耳朵熟了什麼的,他睡覺都會香得不要不要的。

可誰想的到,可能太久沒什麼感情經曆了,自己某方麵抵禦力直線下降——撩撥一下人家,對方還沒怎麼樣,自己倒先看迷糊了。

難為周良晏這麼任他擺弄了一把,衣琚再次心虛地瞄了對方一眼,收了某些小九九,心中暗自懊惱得想著回去得練練撩漢技術了。

衣琚是探著身子,重心全撐在對方伸開的右腿上,這都撐了好一會兒了,衣琚也意識到再按一會兒,對方的腿怕是會被他壓麻了。衣琚便悻悻頂著一雙大紅耳朵,撤了撤身子要坐了回去。

可周良晏卻不知怎麼按住了衣琚撐在他腿上的手,衣琚有些驚訝,穩了穩身子,抬眼看向對方。

衣琚小心翼翼琢磨著,這是發現自己是在逗他啦?

“來而不往非禮也,”周良晏挑了挑眉,不容置喙地緩緩道,“該輪到我看了。”

什麼禮不禮的。

衣琚耳朵的紅瞬間竄到了脖子,得,是發現了。

衣琚隻能繼續演著這出角色調換的“看看”戲碼,壓著嘴角的抽搐,好像很自然地抬起下巴,朝周良晏說,“那晏哥幫我看看。”

周良晏自然也就從善如流地又湊近了幾分,專注地一寸寸地端視著衣琚,從額頭到眼睛,又到了鼻子,然後繼續往下到了

衣琚被對方的目光燙的越來越紅,最後在周良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唇部時,衣琚猛地往後一坐——不玩了!玩不過這個老男人,看看看,看什麼呢這是

周良晏帶著笑意看著衣琚,某人難得有些羞惱地直接躺下了,硬邦邦地道了聲“睡了晏哥,晚安”,就留個背影給周良晏。

周良晏也見好即收,不敢再撩撥炸毛了的某人,輕笑聲,便伸手關了燈。

燈滅後的黑暗中,周良晏溫和看著對方的方向,輕輕說道,“晚安。”

夜色如幕,當周良晏帳篷熄了燈,這一片劉異他們休息區也就都暗了,躺在睡袋裡睜著眼看星星的趙登和溜溜達達還沒寫下的張坦萌劉異,看著周良晏他們帳篷的剪影看的是睡意全無。

他們的視角——衣琚湊到周良晏麵前來了個長吻,要坐回去,被周良晏拉住又親了好一會兒,最後衣琚躺下了,然後拉燈。

張坦萌和劉異麵麵相覷——他們衣老師和老周的進度怎麼這麼快了,紛紛咳了咳,權當沒瞧見的什麼也沒說,自顧自的鑽進了他們的睡窩。

而吃飽了狗糧的趙登,則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臉上掛著怪異的笑容,安詳地閉上了眼睛,他就知道,衣琚這個高攻低防的家夥,遇見了周良晏這種,更是得被吃的死死的。

琚啊,還以為是年輕的時候發一發力就都能拿捏住呐,這回栽了吧

所有人都躺下了,林子裡也徹底歸於了寧靜,慢慢地響起些熟睡的鼾聲。

衣琚側躺在帳篷內,倦意也席卷上頭,身後某個人的平穩的呼吸聲依舊清晰可見,甚至他有種能感受到對方的溫度的錯覺。

衣琚漸漸意識沉入夢境與現實的交界處,最後的還有意識的事情就是他好像聽到身後那個人說了句什麼,隻是他已經無從分辨便徹底睡了過去

“洨琚,起床了。”

兩下搖晃讓衣琚從夢鄉中回歸到有些酸痛的軀殼中,衣琚有些恍神,望著招呼他起來的男人,眼睛困意重重地粘在對方臉上,拍了兩下臉這才意識回籠。

“怎麼了晏哥,”衣琚手臂枕得很是僵麻,緩緩坐了起來打了個哈欠。

帳篷裡還黑著,周良晏卻叫他起來,這讓眼睛都有些睜不開的衣琚茫茫然,揉了兩下眼睛,摸上眼鏡戴上,這才對焦成功清醒過來。

“活動取消了,下雨了,”周良晏將外套遞給了衣琚,示意衣琚看定位儀發的彈窗——大紅字的暴雨預警標題:請各隊原地整頓,等待工作人員協助撤離。

衣琚拉開了帳篷拉鏈,看著帳篷外麵透了一些光,而風一吹來迎麵就是蒙蒙小雨時的清涼,果然也聞到了雨水浸濕泥土味。

周良晏看著作勢要要直接起身出去的衣琚連忙拉住,看著對方疑惑回頭,周良晏沒說什麼,隻是無奈地把適才對方沒接過的外套披在了對方身上。

衣琚不好意思笑了下,將外套穿好鑽出了帳篷,朝帳篷裡的周良晏伸了伸手,“走,我們去叫那群懶蛋。”

周良晏握住衣琚的手,對方拽得穩穩的,他一下借力也就站了起來。

外麵的雨不大,但霧也起來了,能見度不高,衣琚他們一出來就知道活動是一定要中斷了,天剛見亮,衣琚定睛一看才發現地上的睡袋都收起來了,就羅深的帳篷支著亮著燈。

衣琚和周良晏走過去,好家夥,好幾個大男人擠在羅深帳篷裡和紮堆的蘑菇似的,都快疊羅漢了,一個挨一個的可憐兮兮的,衣琚剛剛還說叫他們起床,結果這會兒發現自己倒是最晚起的“懶蛋”,不禁有些汗顏。

“你可算起了,”趙登坐在門口的位置,看著剛被周良晏叫起來的衣琚邊感慨邊往周良晏帳篷走,他可不和這群人擠了,臭死了。

天更亮了些,雨也下得更大,周良晏和衣琚也不在外麵轉悠了,坐回了帳篷裡,可能大家都有些疲倦,連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進來的馮梁也都不說什麼,偶爾誰說了句什麼接話的也難得少。

就這樣雨下著漸漸蓄成了一層水,帳篷底也濕了起來,衣琚他們也就戴上了頭盔收起了帳篷,好在沒多久工作人員的大部隊也就到了,送來了雨披雨靴,算是沒被淋到,撤離迅速。

第053章 幫忙看房

就這樣一次林間尋寶活動就這樣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好在大家也玩得比較儘興,而活動方也收集了足夠多的數據。

回去的路上衣琚他們倒是沒遇上陳杉兩個人,可能是他們離出口不太遠也就沒和組織到一起。不過倒是遇見了李晚, 對方身邊有兩個同齡女生, 應該是同學一起來的, 衣琚和對方打了招呼,李晚怯怯地回了聲, 倒是在劉異的黑臉下,怎麼也不肯一起走, 衣琚心下感慨了下也沒說什麼。

由於工作人員還要去尋找其他隊伍,所以本來就遠的路程就更費時間了,不過好在供應了熱食, 大家怨氣也消散許多。

畢竟誰也沒想到,天氣預報的大晴天會突然變成大暴雨。

等他們走出了林子,所有人的靴子褲子都不像樣了,又濕又沉還全是泥,周良晏與馮梁也兩個人也就商量了下,出來後便和活動方溝通, 由產品供應方出資,包下最近的酒店供大家洗漱整頓,並登記了參賽者衣服尺碼, 以此提供和酬智長期合作的服裝店的衣褲。

雖然活動開銷大幅上升, 但彆讓一個活動搞得大家都狼狽不堪, 這樣太因小失大,影響產品形象了。

於是, 在周總馮總的大力壕氣支持下,衣琚他們終於能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 然後乾乾淨淨的上車回家。

回去的路上倒是周良晏最後送的衣琚,可能是雨下的大,大門口的攔車杆直接立了上去,任由車輛通過。

周良晏便開到了衣琚小區樓下,車停了,衣琚笑眯眯看著周良晏,囑咐了對方喝碗薑湯,周良晏痛快應了。

“記得拍照,要檢查的,”衣琚斜了一眼對方,解開了安全帶,開了車門但門沒有推開,隻有雨天的涼氣順著門縫竄了進來。

果然不出衣琚所料,這回周良晏卡殼了一下才點了點頭,“好,衣老師也要喝,我們互相檢查。”

“知道啦,走了晏哥,”衣琚也應了對方,笑著快速下了車關上了車門,一隻手遮著頭,一隻手朝著被雨水衝刷的模糊的車窗揮了揮手,然後跑到了單元門下站住了,又朝還停在那裡的周良晏揮了揮手。

周良晏看著車窗外的衣琚是想讓他先走的意思,也就順著對方,踩了油門離開。

周良晏開到了大門看了眼後車鏡裡的衣琚,果然對方還站在那裡,周良晏嘴角勾了個,緩緩開出了小區。

*

自從周末的活動結束後,衣琚和周良晏也就又忙碌起來了,沒辦法,清閒的周末之後就自然就是忙碌的周一了嘛,周而複始無窮儘也,休息完工作掙錢,掙錢完好好休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這一周衣琚和周良晏是一麵沒見到了,無他,周良晏出差了。

就在周日的晚上,酬智上都分部出了些事情,需要一位總親自跑一趟,而這個活很水到渠成地也就落到了“半複職”的周總身上,於是周良晏也就不得不連夜飛了過去。

本來衣琚前些日子給酬智醫療項目投錢後,為了周轉資金,便將現在的房子掛出去了,打算租個市裡房子。畢竟比起再往外買個荒嶺的房子,租房不僅出行方便還省不少事情。

衣琚早些日子就讓周良晏趙登幫忙看看他們小區附近有沒有出租的房源,但市中心的位置租房不多,周總住的中心小區更是想都不用想,其餘的要麼就是很貴的老破小,要麼就是合租拚房。衣琚需要獨立環境創作,自然那些房源都不合適。

衣琚本來都要把掛上的房子先下了,但周良晏給阻止了,說自己出差一個月,讓衣琚先去他那裡住,慢慢找房子不著急。

衣琚本來想拒了的,這關係還沒定,就先同居了算怎麼回事,琚哥不是這種不正經的人。

結果周良晏一句“還要麻煩衣老師幫忙澆澆花”,直接把房門密碼告訴了衣琚,就不再理睬他了。

衣琚隻好“勉為其難”答應了,他也是有一點點好奇對方的家什麼樣子的,之前周良晏欠他一份藏品,他一直沒討呢,這回去了他可要好好挑一挑。

而當衣琚這股興奮勁兒過了,他已經摸到對方家門口,鑰匙都在對方門鎖裡轉上三圈了。

衣琚在門口和被自己不小心打開了的門麵麵相覷,也不知道自己緊張些什麼,反正是有些緊張,衣琚微不可見地吸了口氣,然後還是開了門。

屋內是利落的簡約商務風,色調偏冷,衣琚進了門四處打量了下,然後在鞋櫃裡翻了雙拖鞋出來套進去。

衣琚往內走了幾步,能看得出來周良晏走之前特意把房子收拾了一下,沙發什麼的都鋪上了防塵罩,衣琚慢慢悠悠地掀開疊好,然後就往其他屋子走了去。

周良晏家裡布局是有設計感的還有一間臥室和一間書房,書房衣琚推開門,一進去就是他的畫,《良夜》與《凝望》擺在最顯眼的位置上,而再往裡些也都是他的畫,尤其那兩幅早期作品,衣琚甚至都有些恍然才意識到——原來是對方拍走的。

衣琚約摸著數了數,周良晏這兒攏共有他七幅畫,不由得忍不住手指碰了碰自己曾經的心血,畫框上沒有一絲灰塵,衣琚嘴角勾了下,這算是沒有所托非人了。

衣琚也沒再多看自己的畫,他怕看著看著又陷入到當時創作的心境裡了,這一晚上就彆想再做點兒什麼彆的事情了,衣琚悄聲地走出了書房掩上了門。

衣琚順著往右走了走就是廚房和餐區,衣琚沒進廚房,隻是往廚房望了眼,看著就一應俱全的,還能看出來是家中主人是經常下廚的。這就不像是衣琚那個廚房雖然東西也齊,但明顯擺放的都不順手,明顯家中主人不怎麼下廚。

衣琚往餐區走了走,周良晏家裡沒有專門的餐廳,隻是在廚房前側放了格擋,擺了張餐桌,餐桌旁就是冰箱,餐區前是酒櫃與客廳分隔開。

衣琚不禁開了冰箱看了看,現在也才傍晚,要是沒什麼東西了,他去趟超市也來得及,結果衣琚一打開就發現裡麵塞的滿滿當當的。

衣琚不免有些啞然失笑,真不知道周良晏是不是早就篤定他會來,所以才塞了這麼多的蔬菜肉品,剛剛他路過對方酒櫃,也看見裡麵的格子都是酒,顯然對方最近剛進了好貨裝滿了櫃格。

他們晏哥真的是,待客周到極了,衣琚十分快樂地合上了冰箱,掃視了一圈屋內,最後把視線定在對方緊閉的臥室門上,衣琚最想看得還是對方的臥室什麼樣子。

衣琚思緒發散地想著,雖然目前客廳什麼的看起來是標準的嚴謹冷淡風,但沒準,臥室就是另一個樣子了,沒準他晏哥也不愛疊被子呢。

衣琚推開了臥房門,但讓衣琚有些小小失望,看來他晏哥是挺表裡如一的,對方的臥室裡東西也不多,也是黑白灰的搭配,除了臥室必備的幾樣大件與床頭櫃上擱置的三四本很厚的書外,幾乎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衣琚很是感慨,順手掀開了防塵布,拍了拍對方疊起來的被子,這個人居然疊被子,衣琚心下很是佩服。

在衣琚看來疊被子簡直就是浪費生命,他十分不理解,為什麼每天要花時間再這種重複且無意義的事情上,明明被子鋪開更好看,晚上洗漱完直接一鑽,多舒服嘛

嗡嗡——

衣琚手機響了下,消息的提示音。

「衣老師還習慣嗎,有什麼缺的麼?」

是周良晏的消息,可能他那邊也下班吃飯了,衣琚也不奇怪對方怎麼知道自己來了他這兒的,畢竟現在門鎖都智能得很,一般都有登入登出的記錄。

「可是一點兒都不缺啊晏哥,多謝款待[貓貓頭.jpg]」

衣琚敲著手機,眉眼間不知不覺就有了幾分笑意。

「床單被褥枕頭都有換了新的,衣老師放心用就好」

「酒櫃裡我也放了幾瓶你愛喝的,衣老師不要客氣[笑臉]」

「好啊,早有預謀啊晏哥!」

「怎麼會呢[哭哭臉]」

衣琚笑了笑,按了語音通話過去,對方也是立即接通了。

“晏哥在忙嗎?”衣琚站在臥室窗前眺望著外麵的風景。

“下班了,不忙,”周良晏的聲音依舊沉穩有力,“衣老師吃飯了麼?”

衣琚心虛地手指戳著窗戶,“馬上吃。”

說到這裡電話那端傳來隱約的說話聲,衣琚也就閉上嘴巴,等待周良晏再次和衣琚應聲後,衣琚看著窗戶上映出的自己人影,緩緩拉著長音,“晏哥什麼時候回來呀。”

周良晏朝自己眼前的員工揮了下手,走到了餐廳外麵倚著牆,輕聲應道,“大概還需要兩周多。”

“這樣啊,”衣琚的聲音懶散地有些悶。

彼此的呼吸聲通過手機傳到了耳畔,兩個人都心中滿是翻滾的情緒,但卻一時塞在咽喉。

“衣老師”

“晏哥”

兩個人的話撞了車,衣琚忍不住笑出聲,聽著對方也含著笑說著“衣老師先說”,衣琚也就不客氣地揶揄道,“晏哥,你讓我澆花來,我可是轉了一圈一朵花都沒看到啊。”

周良晏沉吟片刻,緩緩說道,“臥室床頭,那盆仙人球。”

衣琚笑著栽到臥室一旁的懶人沙發上,和對麵那盆呆呆地仙人球對視著。

衣琚不接話了,周良晏隻能自己岔開話題,“認真叮囑”道,“也不用總麻煩衣老師給澆水,再過一周澆一次就行。”

衣琚哼哼了聲,而對方也繼續安排著。

第054章 衣老師的朋友

第54章

“衣老師的行李可以直接搬到這裡, 書房裡側的儲物空間很大,衣老師先住下來。”

周良晏低沉的嗓音傳到衣琚這邊,很是耐心地和衣琚商量著。

“既然急用錢, 那不如把房子掛出去, 租房慢慢找, 急不來。”

衣琚心裡琢磨一通,心裡也有些蠢蠢欲動, 玩笑道,“那晏哥回來呢, 床就一張呀。”

“書房有劉異他們來時睡的床,我收起來了,回去我放下來就好, ”周良晏笑了聲,又道,“誰做飯誰睡大床啊,衣老師可不要耍賴。”

“誰耍賴還說不準呢,”衣琚挑眉。

周良晏眼裡透出幾分笑意,按的電梯已經到了, 輕聲說,“我去忙了,記得好好吃飯。”

衣琚嗯了聲, 也站了起來向廚房走去, “等你回來。”

周良晏按電梯層的手指頓了下, “好。”

衣琚覺著有些肉麻,輕咳聲找補又道, “嘗嘗我的手藝。”

“好。”

電話終了,周良晏關上了電梯門, 看著一旁憋屈了一路的馮梁也,“走吧。”

馮梁也翻了個白眼,心裡暗暗怪氣重複了遍“走吧”。

馮梁也是私人行程來的,上都這邊沒什麼大事,周良晏一個人肯定應付得來,而馮梁也來,是為了搞楓城文娛城的項目,上都分部的公關一向是頂尖的,自從網上那些聲討衣琚的言論起來了,也就一直沒下去過

衣琚坐得住,他可坐不住了。

“等會兒你還有約啊,真是大忙人,”馮梁也陰陽道。

馮梁也很是憋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淪落到連和周總坐下來聊聊的資格都沒有了的,隻能在路上這麼溝通兩句,連周良晏談情說愛的時間都比給他的多。

“嗯,時間不夠,我長話短說,”周良晏不理睬對方的態度,直截了當,“首先,你和那幾家背地裡搞鬼的打個招呼,讓他們收斂些。”

“其次,公關部那套方案我不同意,酬智的事情拿衣琚做什麼噱頭,”周良晏認真看著馮梁也,皺了下眉,“不要消費他,我知道衣琚商業價值高,但彆搞虐粉那一套,客客氣氣地把事情壓了就好,起承轉合跌宕起伏的小作文一個字都不要。”

“大哥,這是雙贏好吧,幫你們衣老師掙錢呐,”馮梁也臉抽搐,這哥是不是戀愛談的腦子傻了,一下子全否了。

“梁也,這不是我和衣琚關係的事,換成任何一位有思想的創作者,我都不會同意這種透支對方職業操守,不鑽研術業而改道鑽營不入流的手段,”周良晏淡淡說道。

馮梁也臉色也不好看,但還是耐心說道,“隻是引導回來一些輿情,賣賣慘挽回一些風向,隻是反擊而已。”

“我說句難聽的,”周良晏沉默了一瞬,還是開口,“你站在高處太久了,失去了那份對“人”這個概念的尊重。”

“不要覺著能玩弄輿論,發幾句話就可以利用網民正義感做些什麼,造勢也好,還是為自己謀利也好,總會有反噬的那天。”

對方專注看過來的眼神有些刺人,馮梁也看著電梯鏡麵裡的周良晏,有些惱羞的,甚至難堪的有些怒氣,可是對方沉靜平穩的態度卻又讓他的情緒克製住了許多。

馮梁也攥起的拳頭也漸漸鬆開,不免苦笑一聲,可能周良晏說的是對的,他站的高了,就自以為自己就這麼高了,連聽些話都能破防覺得失了麵子,而不是去反思自己的問題。

“知道了晏哥,”馮梁也扯出幾分笑容,看了周良晏一眼,“我會想想。”

周良晏一直看著對方,也知道自己這番話不好聽,好在對方最後還是聽了進去,周良晏心中那份沉意也消散了幾分。

沒有什麼會比當初誌同道合的人逐漸理念不同更讓人遺憾了。

好在馮梁也沒有真的沉迷不醒。

“這些年是你搞這些非技術的事情,應酬交際公關大多都是你來的,”周良晏緩緩道,“怪我一直當個甩手掌櫃,讓你不得不擱淺技研,泡在那些酒池肉林中,替我擋著那些誘惑迷眼的東西。”

周良晏手按了下對方的肩膀,走出了電梯,“以後周哥擔著,你歇歇。”

馮梁也站在原地,眼眶紅了幾分。

馮梁也深吸了口氣,撇了下嘴,心裡暗罵一句,就知道打幾巴掌給個甜棗。

他還就吃這一套。

*

孫傘被王誌前攙著坐到了那個衣琚這些日子總會提起的男人麵前,孫傘挺著孕肚緩緩坐了下去朝對麵的男人笑了笑,眼神裡卻是有幾分的打量探究。

雖然對方很是貼心的在她坐下來時就把自己座位上的靠枕遞給了他,王誌前說什麼對方也沒讓話落地過,看起來就是個很周到熱情的人,但孫傘就是覺得這個人有股涼薄勁兒。

那種刻意收斂住冷硬強勢而表現出來的隨和通達,和琚哥那種天生的軟心熱肺是截然不同的。

尤其對方刻意瞞著衣琚,要和她見麵,孫傘對這個人的印象更是不太好。

要是她肚子裡沒揣一個,孫傘可能還不會這麼不耐煩,沒準給對方個假模假式的笑模樣,但她肚子裡的崽實在是鬨騰得很,孫傘實在沒有打交道的興致,也就一言未發地全讓王誌前和對方聊。

他琚哥啊,看男人的眼光就沒有好過,想來這次也不例外,孫傘心裡暗暗愁歎。

要不是對方姓周,還說是關於她琚哥的,她可不會瞞著孟晃那小子和她好大爹跑這一趟。

孫傘沒有碰眼前的食物,隻是不鹹不淡地聽著王誌前和周良晏在那裡寒暄,等了許久那兩個人都快哥兩好了,也沒聽到個正經事,隻能自己開口,“晏哥,你是為琚哥來的,不妨我們先聊正事,彆耽擱了。”

孫傘語氣很客氣,也給足了她琚哥麵子,衣琚喜歡,她也不好給冷臉,但終究這番打斷有些破壞氣氛。

“嗯,小傘說的是,”王誌前桌子下戳了孫傘胳膊一下,圓著場道“晏哥你先說說你的事。”

“好,兩位也是爽快人,我也就直說了,”周良晏輕輕點頭,從自己公文包裡拿出了一疊照片,“洨琚他,一直遭受著來自楚家的騷擾威脅,這件事不知道兩位知不知情?”

周良晏看著對麵兩位有些凝重的神情,不由得心下了然,繼續說道,“衣老師不想我插手這件事,可我實在放心不下,故此瞞著他來尋二位。”

王誌前搶在孫傘前拿起照片一張張翻閱,是每日不同時間衣琚小區樓下徘徊的幾個男人身影,從早到晚,風雨不斷,有的時候會砸玻璃有的時候單元門沒關會走進樓裡,手裡抱著箱子不知道做什麼去,有的時候隻是拿著相機不停歇的拍照

王誌前那隻手按著孫傘,在發現沒有什麼血腥的畫麵後總算把照片遞給了發怒邊緣的女人,雖然一張張看著很是平常,但這厚厚一疊的監視與騷擾,就如同啃食木梁的螞蟻,一點點蠶食人的神經,讓人一直緊繃著弦,直到木梁再也支撐不住便轟然倒塌。

而這一切卻又讓人無可奈何——畢竟沒真的做出什麼傷害,哪怕報警也隻是扣留幾天,隻能任由對方不咬人膈應人的存在著。

“我們不知道這個事情,他什麼也沒有說,”孫傘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平息自己的怒氣,手微微發抖的摸向自己的肚子,試圖找到能讓她平緩情緒,繼續問下去的力量。

本來,孫傘自從楚家往她這裡動了手腳,便以為楚家針對的矛頭一直指向了她,她也就順從她爹的旨意,回家半軟禁式的養胎,自然也沒再聽到楚家的動作,她本以為是對方找不到下手的機會,結果是聞著味兒追到楓城去了。

周良晏看對麵那個越來越氣得發抖的女人,盛了一碗玉米湯遞了上去,安撫道,“不要擔心,我有一直跟著,出差這段時間我也讓洨琚先去我家,小區安保很到位,可以甩開那群人。”

孫傘聞言心下的躁意也少了幾分,也很是意外地抬眼審視對方兩眼,衣琚會同意住到對方家中?畢竟當初的楚灘,她琚哥也沒

孫傘轉了幾分心思,眉眼間那份疏離也幾乎淡去,勉強笑了下接過了對方的湯。

王誌前也安撫地拍了拍孫傘的胳膊,孕期女生本就情緒波動大,好在周良晏有分寸。

王誌前聽到周良晏所說,心裡也是重新掂量了下對麵這個人在衣琚心中的地位。當然了,無論怎樣,他們都感激對方在他們不知情下對衣琚的照拂

思及此,王誌前態度自然更熱絡了幾分,主動接話,“那想必晏哥來找我們也是為了楚家的事情。”

周良晏朝王誌前頷首,又看向孫傘,“我知道洨琚他給孫家送了一些楚家的把柄,但我不清楚這份東西的重量,所以也想加把柴進來。”

“楚家這些年惡意競爭與非法經營的證據我曾給令堂看過,但顯然令堂不太信任我這個外人,”周良晏緩緩說道,將另一個文件袋推給對方,“所以今天我特自奉上,今後事情走向全權由孫家決定,周家隻會傾囊相助,望令堂莫要憂慮。”

孫傘看著對麵這個男人,一時之間依舊有些遲疑,正如周良晏所說,她父親不信任對方,那麼孫傘自己也很難信任對方。

這些證據是真的還好,無非是催化孫家和楚家狼爭虎鬥,兩家如今本就有些不“死”不休,倒是無妨

但要是假的屆時被反撲咬死的就是孫家了,孫傘不得不心中多計較幾分。

第055章 西紅柿雞蛋麵

孫傘無法信任一個來自混黑白兩道起家, 時代嚴打過去依舊能屹立不倒的家族的繼承人會為了“愛情”趟這趟渾水。

要是對方隻是想趁楚家病要他命也罷,就怕周家想一口吞下兩家孫傘眼神一斂,抿了口湯。

上都這幾年周家的手可沒少伸

孫傘雖然沒從商從政, 但在她家太上皇耳提麵命下, 知道的還是不少。

周家

孫傘想到對方背後的家族就有些凜然, 這麼多年的龐然大物,幾經波瀾依舊如日中天, 當年嚴抓,周家背地裡那些手段, 怎麼就平安無事了?

有什麼能爭取到寬宥處理?

自然是立功,再結合楓城那片千禧年初的毫無預兆的雷霆動蕩,立的什麼功自然都心知肚明。

孫傘幾番掂量, 最後朝周良晏笑了下,“東西我先收下了,會好好考慮。”

“既然晏哥送了這麼一份禮,晏哥不如說說您想要的,”孫傘輕聲繼續道。

周良晏沉默片刻說道,“我想知道當年洨琚發生了什麼, 楚家為什麼這麼步步緊逼。”

孫傘看了對方一眼,眼底有幾分考量,緩緩道, “我能說的不多, 琚哥的事我想還是由他自己告訴你最好。”

“明白, ”周良晏頷首。

“琚哥年幼喪母,而他父親更是”孫傘說到這裡眼底閃過一絲的厭惡, 孫傘略微吐出一口氣繼續道,“琚哥是鄭老師養大的, 鄭老師一家人很好,琚哥更是把鄭老師一家當做自己的親人,就這樣琚哥也算有段還不錯的生活。”

“可老天不長眼吧,讓楚灘那瘋子盯上了琚哥”孫傘抬眼看向周良晏,緩緩道,“晏哥知道楚灘麼。”

“我知道他,”周良晏沉沉應聲。

當初衣琚有幅作品就是畫給楚灘的,也算是衣琚出圈作品,不少人都為當時那對神仙眷侶驚羨過。

而後來兩人決裂,楚灘入獄,衣琚工作室被楚家逼得難在上都立足這些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數。

“那就是個精神病,前期裝的人模狗樣,後來琚哥察覺到那個人的腦子有問題便提了分手,楚灘也就不再裝了,各種手段磋磨人,”孫傘克製地說道,“琚哥工作室被楚灘逼得很難再開下去,鄭家女兒出了車禍,琚哥師娘也患了病,鄭老師他們被送去了國外,再後來晏哥你就應該知道了。”

“當年楚灘為什麼入獄,”周良晏問道,手指緊了緊,“他對衣琚做了什麼?”

“過失傷人,”孫傘苦笑,在一旁沉默的王誌前的腹部前比量著一紮的長度,“琚哥這裡有道這麼長的疤。”

“過失傷人?”周良晏重複一遍,咬重前兩個字。

“當時沒有目擊者,監控也壞了,過失傷人已經是我們能爭取的最好的處理了,”王誌前凝重說道,如今提起依舊憤恨不甘,“楚灘精神疾病有確診證明。”

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認或者不能控製自己行為的時候造成危害結果,經法定程序鑒定確認,不負刑事責任

既然有精神疾病,當時又怎麼判到過失傷人罪的周良晏沒有問,他知道對麵的兩個人刻意含糊過去,便是不會再說。

“所以這就是楚家咬住衣琚不放的原因麼,”盤中的菜肴早已經涼透,周良晏直接擱下了筷子緩緩道,“但我不覺得楚家本家會為了一個精神有疾病的小兒子屢屢犯戒。”

“誠然。”

孫傘勉強扯了下嘴角,吐出這兩個字後,便不再多說半句。

這場談話到了這裡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周良晏與孫傘王誌前都心知肚明,衣琚如今的禍事早已經不是楚灘和衣琚個人恩怨,而是孫家與楚家的博弈,衣琚隻是一個導火索。

周良晏這般挑明施壓,就差說——你們之間的事情趕緊處理,不要再影響他人。孫傘與王誌前倒沒有感到冒犯,反而對這個人有了很大改觀,周良晏對衣琚起碼是有真心在的。

孫傘知道周良晏在急,她們也急。畢竟龐然大物之間的拉鋸碰撞,是會徹底毀掉碾碎在其中的個體的存在的,彈指揮手便會造成太多家庭的破碎

磨損、耗材、韭菜是資本糖衣下對“個體”的真實標簽,孫傘諷刺想著。

孫傘曾拋下一切,隻為脫離開那全是算計的博弈場。如今又親自走回局中,不過是發現,有些事情不是遠離就可以割席,失去曾經她厭棄的家族庇佑,她隻會更加狼狽不堪。

她印象最為深刻的事便是,一次會議上,她與父親的對峙中,她曾痛斥對方對於無辜群眾的冷眼旁觀,而自己恥與之為伍。

而她的父親卻淡淡一笑地說,“無辜”這種定義,是她太過幼稚又無能的共情。

可能是吧,孫傘如今不得不部分認同她父親所說的定論。她當時除了在那裡對他吼叫,什麼也沒有為那些“無辜”人做,而她能站在那裡幼稚的像小孩子一樣,將責任推給他的冷眼旁觀,而自己高高把自己舉起,不過還是仗著她羞恥的依仗罷了。

自己什麼都沒有做,是因為彆人什麼都做了

*

接下來的日子,周良晏不過是每日奔走於公司與應酬之間,而衣琚每日都會給周良晏拍仙人球的照片,美其名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當然了,照片裡的仙人球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無非是衣琚換換角度,有的時候自己也會出出鏡。

而衣琚拍到第十三張照片的那天,也是周良晏拉著行李箱趕赴飛往楓城的飛機的時候,同樣也是與孫傘王誌前兩個人的商議的事情,孫家綜合考慮後給出合作意向的時間。

周良晏在事情辦完後,便扔下馮梁也趕回楓城,比和衣琚之前定的歸期還要早兩天,周良晏並沒有和衣琚說,等到下班機後已經是晚上六點有餘,周良晏直奔家中,打算給對方一個小小的驚喜。

其實周良晏也自知可能這更可能是一個小小“驚嚇”,不過他依舊很期待衣琚見到他時的表現。

可能會強裝鎮定,似乎絲毫不尷尬一般的幫他把行李箱帶進臥室,然後再分外大氣的主動把臥室騰給自己,讓他好好休息

周良晏想到這裡,嘴角不禁勾了下,思緒依舊有些遠,以至於按下門把手開開門時,看到同樣站在門口要出去的衣琚不免有些愣住。

衣琚不出周良晏所料的,是很意外並且有些掩飾不住的緊張的,兩個人一個門內一個門外這樣對望著,都有些沉默,絲毫不像這段時間他們在聊天軟件上那麼熱切活絡。

衣琚扶著櫃子的手手指縮了下,側了下身,拉過周良晏的行李,笑了下道,“晏哥回來了怎麼不和我說聲,我去接你。”

“怕你忙,”周良晏眉眼間也柔和許多,自然而然進了屋子,看著抬著他行李箱奔著臥室去的衣琚,不禁笑意加深了幾分跟了上去。

“衣老師不是要出門麼?”周良晏拉住要卷被褥的衣琚,不讓對方再收拾。

“劉異和小萌約我出去喝點兒,不急,”衣琚抱著被褥,挑眉看向周良晏,“晏哥好好休息,不帶你了。”

“帶我吧衣老師,”周良晏笑著看著衣琚,眨了下眼,“不累的。”

“年紀不小了,就要記得保養身體的,”衣琚眯著眼,搖著手指。

周良晏往後靠著牆,懶洋洋道,“身體不錯的,衣老師不信可以測試下。”

衣琚眼睛張得大了些,心下一轉,嘴角的笑有些壞,掃量了下對方緩緩道,“怎麼測試啊晏哥?”

“當然是親自和我比一比咯,”周良晏挑了下眉,“喝完從堇普跑步回來,誰輸了誰睡書房。”

衣琚聞言緩緩放下被子,定定看向對方說道,“輸了的睡臥房,畢竟要照顧有所不濟的人。”

“成,聽你的衣老師,”周良晏笑了聲。

衣琚看著周良晏堵在門口一直看著他,那股對方剛回來的不自然的感覺又上頭了,衣琚移開視線落在了鐘表上,才八點多,九點半的局還早,就說著給周良晏煮碗麵,簡單接接風。

周良晏看著對方急匆匆又走出了臥室,似乎有些東西追趕一樣,緩緩說道,“那我等著嘗衣老師手藝了。”

對方聞言更是走得快了些,囫圇應了聲,直接三步並兩步進了廚房。

衣琚是很不自在,那種住在彆人家的實感在周良晏與他共處在同一屋簷下時,更有顯現。

他一向領土意識很強,也習慣獨居的生活,可以說自成人後就沒有再和他人一起居住過,連大學都是出去租房住的。

周良晏當初的提議衣琚也不知道怎麼糊裡糊塗應下的,所以如今衣琚隻能既來之則安之的強行適應,晏哥好心收留,總不能讓人家看出他的不自在來。

衣琚穩了穩神,自我疏導一番後也鎮定了許多,便專注地打算照約給他晏哥好好展示下手藝。

衣琚翻著冰箱拿出兩個雞蛋和水果柿子,又從櫥櫃上翻出一打麵。

上車餃子下車麵。

由於時間也晚了,衣琚也沒做多複雜的東西,當然了太複雜的他也不會,衣琚打了個西紅柿雞蛋的鹵,又下了買的寬麵,過水了下。

不知道周良晏吃沒吃過西紅柿雞蛋麵,畢竟這種組合還是不太常見的,老師他們都好吃這口,衣琚學會的第一道菜也是這個,做的也最好。

今天用的滋味很好的水果柿子,酸酸甜甜的,肯定差不到哪裡去,寬麵也比較有咬頭,雖然沒有衣琚自己抻麵口感好,但也不錯的。

最後盛好了麵,把鹵撒在麵上,紅黃相間很有食欲,切了點兒香菜與蔥花點綴在最上麵。

大功告成。

第056章 沒長肉啊衣老師

等衣琚把麵端上了桌, 喊了周良晏一聲,對方沒有應,衣琚也就走進臥室去叫人。

衣琚剛進臥房, 就看見周良晏站在臥房窗前, 望著窗外的夜色, 和誰打著電話,另一隻手還握著仙人球盆栽把玩著。

衣琚有些恍惚, 兩周前他也是站在這裡和周良晏打著電話的,一時間衣琚心頭有種很怪又很舒貼的情緒流過。

就像是有人與你的軌跡突然重疊了一般, 與過往三十年一個人的航行是不一樣的

周良晏那邊似乎有所感應,察覺到衣琚的到來,回身看向衣琚, 淺笑著和電話那端溝通的同時,朝衣琚點了下頭,做了個“很快”的口型。

衣琚悄聲退出了臥房,自己先坐到了餐桌前,但並沒有動給自己盛出來的小碗鹵麵,衣琚拿著筷子戳著碗裡的雞蛋, 欣賞著自己搨出來的色澤油度完美的雞蛋,也是等待著某人。

“衣老師在想什麼,”男人的聲音從衣琚背後響起, 衣琚回頭看時, 周良晏已經坐到了衣琚右手邊的座椅上。

周良晏來得很快, 衣琚叫完人沒幾分鐘就掛了電話,周良晏看著對方隻給自己盛了那一小碗的麵, 不禁問道,“衣老師沒胃口?”

“晚上吃過了, 就是陪晏哥吃點兒,”衣琚自己吃了一口,味道還不錯,示意對方嘗嘗看。

周良晏看著自己滿滿一大碗的麵,跟著衣琚勺著一大口熱氣騰騰的鹵就著涼滋滋的麵吃了下去。

周良晏這一路舟車勞頓沒什麼食欲,飛機餐自然就沒吃,而衣琚打的鹵鹹淡剛好,直覺得西紅柿的酸甜感給鹵解了膩,開胃不少。

周良晏連吃了好幾口,手裡筷子勺子沒有放下,胳膊肘碰了碰對方的胳膊肘,側頭朝衣琚眨了下眼,“麵很好吃。”

衣琚也不驕傲,隻雲淡風輕地點了下頭,不過看著對方吃得蠻好的,廚師的滿足感大大提升,食欲也上來了許多,衣琚自己挑麵的頻率也勤了些。

就這樣兩個人看著彼此吃著香,自己也都吃得香起來,良性循環下來一碗普普通通的鹵麵吃得都很有滋味。

“衣老師,方才M國皮德森醫療團隊聯係過來,已經安排人員幫助鄭小姐調試助行骨骼,”周良晏將剛剛電話傳達的消息告知給衣琚。

果然衣琚眼裡亮了幾分,手中的筷子停了下來,“這麼快。”

周良晏解釋道,“和皮德森有合作,產品到位不會慢,但後續醫療流程要慢慢來。”

“明白的晏哥,”衣琚認真點了下頭,心裡一塊巨石總算落地了,暗中舒緩了一口氣。

“好了快吃麵,”周良晏握住衣琚拿著筷子的右手,讓對方筷子往碗裡伸了伸。

衣琚小聲嘀咕了句什麼,周良晏猜估計是嫌他吃飯也管,但對方最後還是乖乖悶頭吃飯,不像是剛認識那會兒某些人手燙傷了,自己幫忙約束著幾分都要收到一個死亡凝視

周良晏滿意地勾了勾嘴角,同樣繼續挑麵吃,他們衣老師這是越來越軟了些,就像劉異那天聊天說的,衣琚向來是外冷內熱的,心腸軟得很,大氣心闊,相處久了的人,一些不是原則性的事情,都會讓步幾分。

周良晏吃飯一向不慢,現在也是有幾分餓了,等衣琚把自己那一小碗吃完,他這約等對方兩倍的量也吃差不多了,連鹵帶麵一點兒也沒剩,衣琚吃得也不錯,最後兩個人的飯碗乾乾淨淨得露著底,愣是叫人看不出吃的是什麼來。

周良晏收拾了碗筷進了廚房,自覺行使飯後刷碗權,而衣琚沒什麼事做,便懶散散地倚著廚房門看著對方刷碗。

做飯的人不洗碗這是老祖宗傳下的規矩!我們琚哥閒蕩得硬氣。

“等會兒我們走著去吧晏哥,”衣琚看著周良晏的背影,摸了摸自己又吃撐了的肚子,有些苦惱地打著商量,“我感覺我的腹肌都要變成一整塊了。”

周良晏細細看了衣琚一眼,將碗筷最後衝了一遍後擱進碗櫃,“衣老師可沒胖。”

衣琚“切”了聲,“不要忽悠人啊晏哥,都漲了六斤秤了。”

沒有一個人會在自己朋友麵前說自己胖了時得到“確實”這個答案,朋友們都會很認真的看你一眼,然後用著可以入黨一般堅定的眼神再加上一點點腔調說“沒胖”、“我還覺得你瘦了”、“才沒有”。

周良晏聞言擦了擦手,走向衣琚,手放在衣琚的腹部,擱著衣服揉按了一下,看著衣琚的眼睛認真說道,“沒長肉。”

衣琚感覺一股熱氣從對方摸的地方直衝到了天靈蓋,腹部肌肉也跟著緊了緊,但麵上衣琚向來不露怯的,不動聲色地像是周良晏摸得不是他,而是摸了塊豬肉似的。

衣琚忍著心下那點兒麻麻酥酥的感覺,似笑非笑地朝麵前的男人走近了一小步,拉著對方的手按在自己的腹肌上,挑眉道,“這是晏哥沒摸到位,晏哥再摸摸看。”

衣琚表情是小小有些狂的,似乎料定他晏哥是個“正經君子”,自然會迎難而退,但周良晏這回卻沒順衣琚意思,有些意味深長的將手在對方的腹部順了一圈,最後還掐了把衣琚的側腰。

衣琚肌肉在周良晏觸碰下越來越繃緊,這一下下又癢又麻的,實在有些讓人受不住,在對方還要摸一圈的時候,衣琚連忙往旁邊一閃。

衣琚瞪著對麵這個人,周良晏神情還是淡淡的,衣琚不免啞然失笑,他是討饒服輸了,朝周良晏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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