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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張 八文春 66046 字 6個月前

周良晏看了衣琚一眼,摸過衣琚腹肌的手指摩挲了下,衣琚看著對方動作笑罵了聲,周良晏也依舊一副平平靜靜的模樣,好像多正經個人似的說道,“六塊,沒少。”

衣琚這回算是真明白了,人家比他大的那五歲是沒白長,臉麵什麼的一向是不在乎的,衣琚不免又瞪了對方一眼。

看著對方很是無辜的還望向自己的腹部,像是在說——就是六塊啊,衣琚斜睨著看著對方,心下哼哼一聲,這人就愛這樣拿捏他,自己六塊腹肌哪是可以白摸的。

而周良晏恍若未覺地又靠近了衣琚一步,似乎還要再確認下,這回衣琚衣琚磨了下牙,眯著眼盯著對方,周良晏才又撿起那張正經人的皮子,見好就收的停住了腳。

兩個人就這樣眼瞪眼地站在一起,也不知道都看個什麼勁兒呢,最後兩個人不知怎麼的,突然都笑了出來。

“晏哥不講究,占人便宜,”衣琚佯做責怪,隻口不提自己也撩撥回去的事情。

“有麼,”周良晏有些疑惑地樣子,然後半晌後恍然的模樣,似乎很是歉然認真說道,“啊我沒往彆處想,衣老師不會怪我吧。”

衣琚聽著對方又在這兒裝糊塗的茶裡茶氣,皮笑肉不笑了下。

琚哥大氣,也不和對方計較了,隻是等會兒,嘿,看他怎麼灌他酒的

兩個人就這樣說說鬨鬨的,收拾了下東西就出門了,堇普離周良晏家不遠,但走過去也有一段距離,三公裡多一點點的路程,兩個人就當消化食了,慢悠悠的走了過去。

衣琚路上沒少給周良晏講自己育仙人球的心經,當然了,大部分都是在胡謅,隻有一句自己就澆了一次水是真的。

又說了說自己這些天又畫了一麵畫,進度快的一批,臭屁地覺得自己狀態好得像是回到了八年前自己巔峰期一般。

周良晏說自己想先一睹為快,結果衣琚反而搖了搖手指,咬死了還沒畫完不給看,沒錯,衣琚就是要這麼沒事提兩句,一下一下的撩撥對方的好奇心,但要看畫自然是不行的。

周良晏有些無奈地笑看著一旁像偷吃香油的小老鼠的某人,衣老師說什麼他也隻能受著了,誰讓衣老師說一不二的,最後隻能一句“聽你的。”

這一路大多都是衣琚在說話,和以往不同,以往大多是周良晏主導話題,可能是這回兩個人好久不見,衣琚的話匣子這才打開了。

兩個人沿著馬路人行道走著,燈光明黃,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時不時路過個踩著高跟鞋夾著電話跑過的白領,或者某位夾著公文包走和跑似的奔向地鐵站的西裝男,很有大城市忙碌的氛圍,而衣琚和周良晏兩個人混在其中,可能除了頂著鮮豔發色結伴來商業區過活夜生活的大學生,也就他兩個沒正經事做,走得慢的像蝸牛一般。

衣琚是自覺蠻怡然愜意的,想到等會兒還能喝上小酒,就更舒心了,結果走到兩公裡多一些——勝利的曙光就在前方之際,收到劉異放鴿子的消息:小萌腳崴了兩個人去了醫院。

了解了是輕微骨折需要休養,衣琚慰問了幾句後,拉了一旁的周良晏一把,把消息亮給對方。

周良晏倒沒太擔心張坦萌,就說過兩天去看看,也就沒再多說什麼了。

張坦萌這孩子就愛不走尋常路,踩著滑板四處飛,自小這胳膊腿就沒幾天是好的。

倒是有些蔫的衣琚,知道局沒了,這會兒有些自閉。

“我們兩個人去喝幾杯?”周良晏安撫建議道。

“人少去酒吧沒意思啊晏哥,”衣琚撇了撇嘴,他有點嫌棄某人的,這人總愛管他喝幾杯,不痛快。

周良晏大概也知道自己是有些被嫌棄的,想了想又緩緩說道,“家裡我新收了一瓶路易十三,衣老師要不要嘗嘗。”

衣琚聞言眼睛亮了亮,心下也起了心思,看著周良晏乖巧請示道,“那晏哥,我們回去?”

有了好酒,倒不嫌他這個酒友煩人了,周良晏有些失笑。

第057章 雨下一整晚

“成, ”周良晏笑了下,挑了下眉,“不過之前說好的誰慢了誰睡臥房”

衣琚聞言立即抬腿往回跑去, 還不忘邊跑邊挑釁地給還留在原地的周良晏揮了揮手, 跑出去好幾步遠了才喊了句, 依舊有效。

兩人就這麼你追我趕的跑了一段兒,有幾個路人都不僅側目, 要不是在前麵跑的衣琚穿著還可以,就還以為後麵的周良晏是追小偷來的。

但其實回去的路是有兩條馬路要過, 兩個人也不能真這麼一路跑回去,跑跑停停最後兩個人還在一起,肩把肩的。

不過好在兩個人幼稚了這麼一把, 他們剛跑沒兩步天就開始下小雨,等他們等第一個道的紅燈時,雨已經不太小了,兩個人也就拐了一下去了最近的一家24h便利店買雨傘。

其實這個時候買雨披是最好的,走路什麼的方便,而且也不遮擋視線, 風也不小,雨傘也遮不住什麼,頂多讓頭發彆被淋濕, 其他的就是一個安慰作用。

不過雨披什麼的早就沒有了, 連雨傘也就隻剩最後一把, 衣琚兩個人也就隻能拿這把小巧的女士遮陽傘擠擠往家走回去。

雖然這傘不能像遊戲的防禦光屏全方位隔斷外界傷害,但和其他在雨中奔跑的如同落湯雞一般的娃們比起來, 還是很有安慰效果的。

衣琚也就和周良晏兩個人一起握著傘柄,如同兩人三足似的默契, 同樣步伐大小地往家走了去——緊緊依偎著主要是因為稍稍遠離開一些,就和沒打傘沒什麼區彆了。

雨紛紛而至,平日裡聞不到的城市的味道也就同雨水一起顯形,清晰可辨,泥土的土腥味夾著樹葉的清香,帶點汽車尾氣的那種車油味,雨水打在地麵,濺起一串串水花。

馬路上積水還沒有,但汽車駕駛過,能聽見壓起水花的聲音,等到紅燈過去,雨勢也趁著這一會兒功夫比先前還要大了些,路燈晃的成線的雨發著光,細細密密的斜落下像是排齊的針腳一般,衣琚鏡片上也不知怎麼沾上了雨水,在本就散光的眼裡,馬路對麵的紅綠燈更加抽象,光芒四射。

周良晏在衣琚右邊,也就左手同樣扶著傘柄,兩個人之間幾乎沒有什麼空隙,但在粉嫩的碎花傘委實遮蓋不住兩個成年男性,周良晏和衣琚都不免外側肩膀都被打濕。

開始是周良晏打著傘,對方就可勁兒把傘往他這邊斜,衣琚他發現後就也握上傘柄,正直地把傘正了正,不然對方怕是要把傘斜得快扣他腦袋上了。

不過傘這一正,衣琚後背肩臂就漸漸被雨水打濕了,這會兒一細看就能發現,衣琚半邊身子都濕透了,怪慘兮兮的。

主要是衣琚較周良晏矮了小半頭,傘舉得對於衣琚來說肯定有些高,雨大半都能捎進來,而且衣琚穿的白色棉T恤,而周良晏還是剛下飛機的黑襯衫,棉布比襯衫吸水,周良晏看著沒什麼事,衣琚就已經半邊衣服都墜墜著貼著身子,好在夜裡視線不好,不然白日裡一看幾乎都會透肉的。

衣琚一路沒吭聲,周良晏也就沒發現,可倆個人停下來等紅燈,這就自然瞞不過眼尖的某人。

“傘沒打到,怎麼不說,”周良晏朝衣琚頭看過來,手碰了碰對方後背,濕了大半。

“沒事兒晏哥,我年紀小火力旺,”衣琚一本正經地看著前邊的紅綠燈,手把著傘依舊端端正正的。

周良晏不理睬對方的玩笑話,鬆了握著傘柄的手,側過身麵對衣琚,周良晏微微彎了下身,雙手環過對方的側腰,由於這樣一個突然的環抱動作,周良晏貼的衣琚很近。

衣琚看著突然靠近的男人,頭不免往後仰了仰,好在他們在等燈的最後麵,沒有人看過來,不然衣琚可真有些臊得慌。

“乾嘛啊晏哥”衣琚小聲嘀咕著。

周良晏抬眼看了衣琚一眼沒回答,抓住對方外側的衣服,擰了擰對方的衣角的水,又抻開擰在一起的衣服,小幅度地甩了甩。

“真體貼人,”衣琚挑了下眉笑道,隨即手抬起幾公分方便對方動作,但傘依舊遮得周良晏嚴嚴實實。

“可沒衣老師體貼,”周良晏抬眼看了衣琚一眼,雙手將發涼的衣服裡外捂了捂,差不多了才鬆開直起了身子,但從身後繞過去的左臂卻沒收回來,順其自然地攬住了衣琚。

等紅燈一過,周良晏的右手再次抓住了傘柄,半環護的姿勢帶著衣琚往家走去。

衣琚本來是不太樂意的,但剛想說話,周良晏就不知怎麼察覺到衣琚心思,一個眼神掃了過來,衣琚也憋住了——年紀大就愛管事,不和某人見識。

這麼一貼一摟的,兩個人真的連一點兒空隙都沒有了,衣琚打濕的後背有半邊緊貼對方的胸膛,風一吹來左右感覺對比鮮明,右邊挨著火爐似的,左邊就透心涼。

這感受還是挺新鮮的,衣琚暗暗樂了下。

這麼攬著走兩個人走得也快了些,不用太顧及對方跟沒跟上步子,沒一會兒就到了周良晏小區大門,踏上台階時衣琚感覺自己鞋踩得出水來。

周良晏這個小區大門很有豪宅區的意思,門長小幾十米,看著很是大氣,衣琚剛來的時候沒進大門前還以為是走錯地方了,但借的趙登的門卡刷成功了,衣琚也就知道自然是沒走錯。

當然了,走進去就不一樣了,裡麵也就是物業到位些的普通高層,小區電梯不是刷卡到層,進了單元門隨便坐,路邊還停著讓衣琚十分安心的小電瓶,時不時還有外賣車經過。

後來衣琚和周良晏提這個大門,周良晏說是之前那個大門被雨下垮了差點傷到人,為了安撫住宅居民特意建了個如今這個,參考的是某某彆墅區的大門,絲毫不顧及地把金邊鑲在泥盆子上

衣琚正回味著這個“金邊”大門的由來,忽然後方傳來一聲招呼周良晏的聲音。

“晏哥。”

衣琚和周良晏都有些愣住,周良晏頓住了進門刷卡的手。

“晏哥,”一被雨澆得透頂的男子唇色發白的站在門頂燈下,很是狼狽的樣子“我等你很久了怎麼才回來。”

衣琚聞言皺了下眉看向周良晏——對方知道他回楓城,這是約好了放了人家鴿子麼。

周良晏也感覺到身旁的衣琚情緒,甩了甩手裡的傘塞回衣琚手裡,輕聲說了句,“不是你想的那樣。”

衣琚靠著大門柱壁挑了下眉,示意自己曉得了,而後視線投向一步步走過來的陳杉,指了指周良晏身後。

周良晏回身朝陳杉望了過去,溫聲道“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陳杉心裡有些刺痛,扯了下嘴角道,“沒事不能來找你?”

周良晏搖了下頭,“我覺得我們之間早就說清了。”

“今天我生日,晏哥一定記得吧,”陳杉定定望著周良晏,腳步有些踉蹌,“我聽人說你今天特意趕回來的,是這樣麼?”

衣琚聞言麵上不動聲色,勢要爭做一塊完美的背景板,但心裡心下一聲聲好家夥好家夥好家夥

周良晏沒有回頭看衣琚的神情,但手拉住衣琚的手腕。

“我是特意趕回來的,但不是為了你,我們要回去了,還有什麼事情陳杉?”周良晏淡淡說道,握著衣琚的手卻緊了緊,像是生怕衣琚飛了一樣。

“你不要這麼說話,,晏哥你一定要這麼懲罰我嗎,”陳杉勉強笑了下,尤其看到對方拉住衣琚的動作更是呼吸也停滯了一瞬,很是受傷繼續說道,“我這回真的知道錯了,晏哥我們和好吧。”

“你喝多了,”周良晏聞到對方身上的酒氣,也不想計較對方的胡言亂語,加重了語氣認真說道,“陳杉,我和你結束了,這意味著我的行為與你不再相乾。”

“你保重身體不要再這樣糟踐自己,也不要再找來了。”

“我不能找你麼,我們之間有過七年,晏哥你就這麼絕情嗎,”陳杉很是難堪,對方的話讓酒醉中的他也升起了強烈的羞恥感,這讓男人有些尖銳刻薄。

陳杉倍感荒唐地笑了聲,看向周良晏身後的衣琚,“是因為他?你心心念念這麼多年的人從畫裡走出來了,你巴不得”

“陳杉。”周良晏打斷,臉色徹底冷了下來,“沒你這麼做的。”

周良晏話音落後,陳杉也就沒再繼續說下去,他深呼吸了下收拾好剛剛崩壞的情緒,又掛起那份勉強的笑,輕聲說道,“晏哥當初我們分開,你問我了最後一個問題,現在也該讓我也問問你了不是嗎?”

“我要是現在離婚,晏哥你還願意和我走麼,”陳杉顫抖的聲線,強忍住淚水,“晏哥隻要你說,我現在就去離婚,婚姻我可以不要了,你和我走吧。”

稱職的背景板衣琚聞言也不禁看向周良晏一眼,他這個時候想起孫傘初中拉著他看的某劇中男主的台詞——你憑什麼以為我還會要一個結過婚的男人,衣琚想到這兒麵色不禁有些古怪。

衣琚尷尬的時候,就會腦袋裡轉著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像看電視劇似的看著看眼前的一切,是一種很不錯消解事情的方式

衣琚連忙垂著眼,鼻觀口口觀心,他在想怎麼樣能悄無聲息地退場,可衣琚手腕被周良晏握著,傘也被對方塞到自己手裡,是不太能逃開這尷尬的場麵的。

“我不會和你再有任何瓜葛,”周良晏緩緩說道,“你知道我最厭惡什麼陳杉,彆逼我將那種難聽的話說明白,陳杉你不小了,該學著消化好自己的情緒,彆再讓陳叔傷心了。”

第058章 徹底了結

第58章

“你和我回去, 就沒人會再傷心了,”陳杉喃喃說道,蹲了下去抱住了自己, 眼裡全是醉意, 但說的話是讓三個人都曉得他還清明。

醉不醉人人自醉, 清明話要糊塗說,衣琚看著對方的樣子不禁再次感慨——情字害人。

話說到此, 對方卻依舊裝作不懂,也沒有再說的意義, 周良晏深深看了對方一眼,拉著衣琚便要離開。

陳杉見此更加慌張,眼角通紅。

“我將他帶回家當時隻是為了讓你放過我, 我和他之間領證也隻是一時衝動,我們之間沒有感情的,晏哥我”

陳杉絲毫不顧旁邊的衣琚的存在,試圖拉住周良晏的胳膊,說著那些不該讓第三個人知道的事情,隻為了挽留曾經的愛人。

“夠了, ”周良晏眼底情緒翻滾了一下,沉聲打斷對方的話,“我會給陳叔打電話讓他來接你, 到此為止吧。”

他不想再糾纏過往, 他們過往七年早就徹頭徹尾地變成了一場荒唐的鬨劇。

周良晏避開了陳杉刷卡開了門, 可周良晏正要進去時卻被衣琚反手拽住了。

衣琚朝周良晏搖了搖頭,“晏哥, 聽他說說吧。”

周良晏看著衣琚,眼神晦澀不明, 沉沉說道,“什麼意思衣老師。”

“沒彆的意思,晏哥,就你兩聊聊,”衣琚又搖了下頭,笑了下。

陳杉這番舍下臉麵的癡纏,彆看衣琚麵上好像什麼都無所謂的模樣,心裡也是有幾分無奈不快,不是因為陳杉曾說出口的的冒犯,而是因為周良晏。

周良晏不必什麼都拉著他讓他知道的,他又不需要這個。

衣琚更想周良晏自己處理好,再收拾好情緒來找他,他不需要對方回回猝不及防的遭遇情感糾紛時都撇下臉麵地拉著他。

兩個人曾經美好變成狼藉的一地雞毛時,他人的在場旁觀隻會讓揮刀的人更加痛快,被傷害的人傷害得更深。

何必如此呢,隻為了給他一份安心的知情權麼。衣琚心裡有些無奈,也有些心疼。

不必如此的。

更何況衣琚也不是那種前任找上門來,就死死盯著對象的人又。要是周良晏這麼和曾經的伴侶聊幾句心就被拐走,那他們也沒必要在一起。

衣琚很清楚周良晏的心意,也明白周良晏拉著他讓他留下的意思——陳杉幾番試探都給他與周良晏之間造成了困擾,而衣琚和周良晏之間感情卻沒受影響,無非是因為衣琚回回都恰到好處地退了一步,給這兩個人之間留出了處理的空間。

但周良晏卻不再想有第三方時不時的乾涉進來,以個人私事的名義讓衣琚“識趣”的“自己去一旁呆著”,就像現在這般——陳杉自顧自說著他人不好再聽的話,沒一句逼衣琚離開,卻句句逼著衣琚離開。

兩個人說到底都是怕對方受委屈。

可衣琚不委屈,周良晏和陳杉的事情,對他自己來說不會影響他什麼,除了陳杉的言語會給周良晏造成傷害這一件事,衣琚其餘的都不在意。

周良晏無非是不想在與他的階段中,再和陳杉有任何牽扯,但顯然陳杉不會讓周良晏如願的。

所以衣琚他更願意給周良晏一個了斷的機會,或者說給陳杉一個機會,徹底了斷或者再續前緣,全憑陳杉本事。

好吧,衣琚承認,他就是為了打消陳杉念想,彆再扯是我的存在影響你們感情了,你們之間早沒可能了——這件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至於再續前緣這個可能,不提衣琚對自己的自信或者周良晏如今的喜歡,就客觀事實來講陳杉與他晏哥也是沒這個可能,當局者迷,如今周良晏與陳杉這一局中,隻有陳杉還是局中人,他拿什麼續緣分?衣琚有些為陳杉歎息。

而且這次了斷後,陳杉再來,衣琚就不會再這麼體貼地回避了,這是最後一次。

他放心上的人,憑什麼要受陳杉那家夥三番五次的糾纏傷害,哪怕他與周良晏沒在一起,陳杉也不是那個能和周良晏幸福的人,衣琚沒有瞎成全人的癖好。

“我去那邊走走,”衣琚拍了拍周良晏一直緊緊握著自己的手,他知道自己這一讓可能惹他晏哥生氣了,但也沒辦法不是,衣琚心裡直歎息。

周良晏抿了下唇,目光沉沉,沒有鬆開手,“衣老師。”

“該說明白的都說明白,好好談,”衣琚溫聲說道,安撫地又拍了拍對方的手。

衣琚一如平常的眼神透出幾分堅決,這讓周良晏還是鬆了手。

衣琚淺淺笑了下,沿著大門台階往一旁走了走沒有回頭看那兩個人,衣琚吹著風望著眼前夜景,他可沒想著自己回去,他和周良晏還要一起回家呢。

他晏哥是個強勢主導又占有欲強的人,背叛對於他晏哥而言,不僅是情感傷害,更是羞辱果然,還是愛過的人知道怎麼捅人最疼啊,衣琚想到這兒,不禁有些覺著諷刺。

風涼灌進大門,吹得本來頭昏腦漲的衣琚很是清醒,伸著手玩著門前雨簾,身後那兩個人的事情順其自然地拋之腦後——他最好是都不知道才好,或許還能讓他晏哥輕鬆些。

陳杉看到躲到一邊的衣琚很是複雜,又看回眼前這個連單獨談話都不願意的男人,淚水收不住,哽咽道,“晏哥我真知道錯了。”

“陳杉你清楚的,我們之間的事情就算沒有發生那件事,也該結束的,”周良晏看著對方,輕聲說道。

“我們之間的七年你怎麼舍得?”陳杉悲傷望著對方,“你如今連話都不願意和我說了是麼?”

周良晏靜靜望著對方,陳杉傷心崩潰的模樣,讓他不知該怎麼做,他自認為他們之間無話可說。

周良晏心下轉過很多念頭,最終還是開了口。

“陳杉,這些話我最後和你說一次。”

周良晏沉默一瞬,疲憊說道,“你如今又在意起來的七年,不過是時間過濾掉了我們相處中的那些爭吵折磨。”

周良晏看著陳杉,很是平靜,“七年,相戀三年,一年的摩擦爭吵,兩年的冷淡折磨,最後一年的避猶不及,陳杉,分手是你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陳杉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周良晏。

周良晏語氣平和卻毫不留情,“我如今很慶幸你沒有同意我當時的挽回。”

分手後又發生了的那件事情,讓周良晏反思很長時間,他不明白為什麼會到彼此憎惡的這個地步,都是在高知家庭生活的成年人,接受了學校和社會雙重教育,最後還不如不懂感情的小孩子,拿著感情作為利器,做儘了讓人發笑的事情。

周良晏最初那段時間思考很久,他曾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可結局卻狠狠打了他的臉。

陳杉不願意他成日忙於工作,更不喜歡他應酬宿醉,與他吵了很久,也冷戰很久,周良晏深思很長一段時間,最後將事業大部分交際交給了馮梁也,自己隻做科研,不再籠絡人脈。

陳杉不願他和社會氣重的劉異他們多往來,鄙夷過,爭吵過,最後周良晏也是找到了解決方法,周良晏做不到疏離兄弟,但也沒再把朋友往家裡帶過一次。

諸如此類的問題還有很多,家庭,事業,朋友之間,周良晏自認為處理得沒有問題,可陳杉卻依舊越來越惶惶然,也越來越不耐煩。

他們開始頻頻爭吵,而那段時間是周良晏事業黃金期,科研項目已經忙得無法轉身,公司老董盯得他和馮梁也沒法子喘氣,他無法全麵顧及對方情緒,也無法思考他們的關係該怎麼緩和。

直到資金籌備到位,周良晏有所喘息,回家想和陳杉好好探頭,卻發現對方選擇了去上都工作,無人的房間,周良晏打過電話才知道對方的離開。

而電話兩端,兩個人都不再爭吵,隻有沉默。

兩個人自那以後,似乎也放下了什麼,陳杉每個月會主動回來,而周良晏也會經常去上都看他,兩個人不再爭吵,卻似乎好像沒什麼話說。

周良晏想了很多,想他們感情出現的問題,想如何解決,他也在項目落地後連夜飛到上都,和陳杉長談過他們的感情。

他想,可能是因為一些生活習慣,

陳杉胃疼也要吃連吃辛辣食物,也曾胃出血過,卻還是樂此不疲,對方理由是喜歡疼又疼不死,周良晏也就親自看管對方三餐飲食。兩個人也為此爭吵過,最後周良晏讓步每周做一回辣食,可陳杉卻不再回家吃飯。

陳杉有段時間喜歡飆摩托,但他不曾涉獵極限運動,技術不好出過車禍住了一個月的院,周良晏在醫院要對方承諾不再飆車,陳杉也點頭了,可後來還是偷跑出去繼續和車隊一起飆車,為此兩個人又是爭吵一番。最後周良晏讓步,帶著對方和國際賽車手學車,可陳杉卻又不願意再學。

這些生活瑣碎,兩個人熱戀期不顯,卻慢慢都變成爭吵的點,陳杉厭倦周良晏的看管與把控,而周良晏無法縱容對方對自身身體的不負責任。

也是因為一些事情看法無法一致,

陳杉的事業總是變動,周良晏雖然不喜對方三天打魚,但也不曾乾涉對方改道的決定,隻是不想對方從頭再來,給對方打點好前路,卻依舊讓陳杉感到不快。

陳杉送走年年的這件事更是兩個人的最嚴重的一次爭吵,也是唯一一次周良晏有過分手的動搖念頭,但後來對方在小貓墓碑前悔恨的哭泣,那是陳杉第一次承認錯誤,周良晏看著手指摳著墓碑劃出血的陳杉,他覺得對方是真的知道錯了。

又或者陳杉無法理解周良晏為什麼喜歡一個當代沒有收藏價值的商業畫家的畫;或者陳杉對於周良晏科研上的一些技術堅持無法理解,而這些堅持給陳父帶來困擾跟讓他必須要和周良晏去溝通,而周良晏的不讓步陳杉無法接受;再或者是陳杉想要周家的認可,而周良晏卻隻想脫離周家。

兩個人也就這樣慢慢地,似乎什麼事都可以爭執起來,周良晏覺得,他們可以解決,很多事情非原則,周良晏說他不會再管。

他自覺是自己掌控欲太強,願意給對方想要的自由,而不是約束後的自由。而一些三觀不一致的事情,他們無法理解彼此的做法,可以誰主張誰施行。

那次談話後,陳杉跟著周良晏回了楓城,兩個人回到了家,不再爭吵,相敬如賓了很長一段時間。

可再後來,陳杉事業改道多次依舊沒有成果,陳杉說無法接受自己和周良晏對比一事無成的樣子,想自己冷靜冷靜,而周良晏無法一直陪伴陳杉,不可能完全放下事業和朋友,兩個人之間慢慢由相敬如賓再次回到沒有話說的沉默中。

周良晏忙碌完新成果的測試,深夜回到家中看到緊閉的房門,他敲不下去門。陳杉在事業低迷期,他不能再去乾涉對方的事業,也不能在這種關竅和對方談他們彼此之間感情問題。

當年步入社會後,周良晏與陳杉在公司再次相遇,很奇妙的緣分,他們是從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都是同校同學,卻一直沒有熟識,隻有幾次朋友之間聚會一起吃過飯,直到在酬智再次相遇。

其實陳杉大學也是在追求過周良晏,可周良晏那時並沒有談戀愛的想法,家族狗血對抗還有創業前期的困難以及科研產出已經占據了周良晏全部時間。

周良晏一直認為自己到了年紀找一個合適的人,相敬如賓地一輩子,給對方足夠的尊重與關懷,他不需要對方有什麼人脈,也不需要對方給他帶來什麼利益,同樣也不要對方給自己帶來什麼虛無縹緲的愛情。

他見過的婚姻都是不健康的,他自認在不健康的婚姻下的產物,是很難克製家庭教育下的性格缺陷,去無私感性的奉獻什麼,去熱烈的追尋什麼。

故此,周良晏隻想找到一位合適的伴侶,然後對這段婚姻,對對方負責。而陳杉不太適合,對方和自己的世界格格不入,所以直到酬智再次相遇前,兩個人沒有再多的聯係。

但在酬智再次有了交集,陳杉很主動地邀請周良晏一起吃飯,跑商務時也喜歡分享很多搞怪的事情,陳杉是冷清的一個人,而熱情全部給了周良晏,周良晏能難不被打動。

陳杉的談吐和各個領域均有涉獵的博學吸引到他,他們一起完成了一個項目後,在淩晨三點他們點擊最後交付時相視一笑,彼此的手也握了起來。

雖然兩個人有很多不同點,想法不儘一致,但這一年的接觸,共同的並肩作戰,讓正是意氣風發的周良晏動了心,他想很多事情他好好經營,都是可以解決的。

周良晏不認為自己會處理不好,會有什麼不理智的衝動行為。

而周良晏也做到了,七年每一個決定都是深思熟慮的,每一次爭執的問題他也都自認為最妥善地解決,每一次對方的要求自己也都儘可能的滿足。

周良晏認為在一起了無論怎麼樣就不要分開,周良晏認為所有的分手離開都是逃避問題的懦弱。兩個人自願選擇在一起的,不是盲婚啞嫁,不是商業聯姻,怎麼會有無法解決的問題?

周良晏在經曆這段感情前,是不信“無能為力”的這種說法:在感情中,他去切實去做經營感情,有什麼問題他就去解決問題,怎麼會經營不好感情?

父母不健康的婚姻,讓周良晏厭惡於:明明是自己做出的選擇,卻無法為這個選擇負責的行為。而陳杉是周良晏做出的選擇,自己選的愛人,周良晏一直認為自己有做好伴侶該做的事情,絕不會失責。

可後來周良晏才明白不是什麼感情都可以磨合來的,不是什麼問題都能解決,也明白後兩年分居或者冷戰時就應該做出自己的選擇,而不是繼續縱容自己縱容對方繼續沉溺在當下的狀態裡。

他對於感情過於傲慢,自以為的解決掌控,無非是在推著對方越來越遠,最後無法收場。

如同現下。

“怎麼,”陳杉聲音顫抖著語調也高了起來,“你遇見你的真愛了,所以覺得很慶幸我給讓位了是麼?我就知道”

“無關衣琚。”

“我們分開,隻是因為我們,”周良晏望著眼前這個自己曾經的伴侶,“在你告訴我原來我們有分手這個選擇前,我曾經從未考慮過我們會分開這種可能,你不用懷疑我們曾經的一切。”

“我後來也想了很多,我很抱歉,七年時間,我卻依舊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更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

周良晏自嘲輕笑一聲,良久後,“曾以為我們之間還有回圜餘地,以為我對我們曾經的不舍便是對你的不舍,所以分手那時我提出了挽回。”

周良晏頓了下,聲音有些悶啞。

“可之後的事情才讓我明白,那句挽回的話是錯誤的,我很慶幸的是,你沒有被我影響到,而是堅定地選擇離開。”

“人該分得清是對回憶的感情,還是對那個人還有感情,”周良晏認真望著對方,“陳杉,我們早就不再相愛了。”

後三年,周良晏在執著於維係感情,他不接受感情失敗的可能,周良晏不認可離開會是一種選擇,而不是逃避。但他們的感情卻早就停產,每一次緩和關係時,拿出了說的都是曾經。

而陳杉在屢屢規避,無法接受對方的示好,每一次接觸明明什麼都沒有變,卻什麼都變了,可他卻又不舍得過去的那些美好,想要離開卻放不下,隻能翻來覆去地折騰,試圖證明或者毀掉什麼。

當局者迷,再聰慧的人投入了真感情,也無法在所有節點全部做出正確的選擇,隻會在無法看到正確答案的那時當下,按照自己的過往認知繼續走下去,直至契機頓悟,或者走到儘頭。

陳杉聞言欲辯,卻被再也忍不下咳嗽,連連咳了好幾下,眼裡積滿了淚水。

“陳杉你來找我這麼久,說的話都是在說舍不得,放不下,卻沒一句你還愛我,”

周良晏不是在責怪,也不是不甘,隻是想讓曾經的愛人認清現實。

愛意與咳嗽,都是無法掩飾,也偽裝不來的。

陳杉雙手捂著嘴,咳聲休止,卻不知為何,說不出一句話來。

“如今你隻是因為對於過往的不舍而後悔,但我們之間的感情早已經消磨乾淨。”

“即使我再次答應你再和你在一起,你也還是會再次選擇分手,我們不適合,不相愛,不該再折磨彼此。”

“你怎麼知道你不愛我了,”陳杉含著淚倔強地望著對方,“是因為你愛上了他了是麼?”

“不是因為我愛上衣琚所以知道不愛你,”周良晏望了眼不遠處的那個人穿著單薄的衣琚的背影,他不會借著誰來消化感情。

“讓我認清我自己的那件事情,你知道的,”周良晏又注視回陳杉,對方有些目光閃躲。

但周良晏還是再次提起了那件將彼此曾經徹底毀於一炬的事情,語氣卻是不再在意的平和,“當你和彆人躺在我們曾經的床上時,我隻有出於男人劣根性的難堪與憤怒,而沒有痛苦。”

“就像你那時也隻有報複的快意與解脫,同樣也沒有一分難過一樣。”

“陳杉,我們早就結束了。”

陳杉提分手後,周良晏自問沒再糾纏,他那是以為是自己給不了對方想要的,所以兩個人才到了這一步。

周良晏沒想過的這個選擇還是做了出來,但七年,他還是給兩個人留了餘地,東西都沒有搬走,戒指也沒有扔,事情也沒和長輩說。

沒幾天後正好就是陳杉生日,陳杉發了消息要周良晏來,周良晏想了很久,還是拿出了之前就準備好的禮物過去。

他早早去了,想在朋友們來之前好好和對方再談一次,結果沒人開門,周良晏自己開門進去,卻瞧見在他們曾經的一起布置的房間裡躺著陳杉和另一個人。

當時陳杉也很是意外,目光也有些閃閃,但在周良晏看過來的時候,眼底卻很是痛快解脫。

周良晏知道陳杉的目的是什麼,無非是想拉著他一起痛,不甘心這場感情裡隻有他一個人情緒脫韁。

分手後自然不是出軌,可周良晏還是惡心憤怒,男性劣根性的情緒在那時全部湧現,他不禁去想最後對方這一年對方是不是就和這個人在一起過,不禁去怨憤陳杉為什麼偏偏選擇這種方式結束。

周良晏受不了的不是陳杉有了新伴侶,他要分,他也讓他走了,可對方為什麼非要以這種方式處理他們的過往。

陳杉像是在告訴周良晏,你以為的七年經營得沒出問題的感情,你的理智與所有妥善,在我這裡,都讓我無法忍受。

看著周良晏扔到地上的戒指,陳杉當時輕笑了聲,然後陷入良久的沉默。

他成功地在周良晏眼裡看到了塵俗渾濁的情緒,陳杉沒想對方撞見這個,可他真的很難不快意——他終於不再是高高在上,什麼都無法擾動對方的模樣了。

身邊朋友親人都在勸陳杉不要分手,好好過日子,陳杉是崩潰的,沒人明白他想要什麼,所以他想在生日會上和朋友們宣布自己的新任,可

後來,陳杉是後悔了,他怎麼不知道這間房子對彼此的意義,周良晏的東西都還在這裡,可他卻在兩個人的情感沒有收尾後就拉第三個人入局。

沉積很久的、不知如何而來因何而來的惡氣,徹底毀了他們的所有。

這一場蓄謀已久的,不算背叛的背叛。陳杉心知肚明。

陳杉隻是想證明,他沒了周良晏過得更好,可不知道卻在一日複一日的回想中越發悔恨。

他為什麼選擇這麼和周良晏結束?

時間讓陳杉清醒,去年生日捅向周良晏的刀刃終究是對向了陳杉自己。

他這次真的後悔了。

沒做到好聚好散,以一種最難堪的方式將兩個人七年感情做了收場,本以為的體麵,起碼不會成為彼此的膿瘡,但終究還是狼狽的,悲哀地劃破紙張,強行句點,潦草收場。

周良晏望著陳杉,輕輕笑了下,“小杉,你是個勇敢的敢於試錯的人,我不如你,也不曾理解你。”

周良晏分手時的挽回,這是他的錯誤的決定,他很抱歉。他更抱歉自己沒有早些看清楚他們之間的感情,浪費對方多年光陰。

他也為這段感情中自己的傲慢掌控感到抱歉,自己不該將對方的曠野變成一道道既定的軌跡,不該否定對方的失敗的權利。

他自認為在對他好,為對方的成功鋪軌,但對方可能隻是在體驗不知導向的可能。

人與人之間,不該強求,他們之間,陳杉過於偏見,而他過於傲慢。

他們之間的句號遲到多年。

“很抱歉耽誤你七年時光,但往前看吧,小杉,”周良晏有些疲憊卻很認真地望著對方,“珍惜好眼前人,你值得過得很好。”

周良晏說完不再逗留,一步步向一邊玩水的衣琚走了過去。

陳杉依舊站在門燈下的暖光中,沒有再回頭看一眼,隻是眼淚依舊不停地流。

衣琚蹲在地上手指來回阻斷著順著門頂棚簷流下的水簾,忽然投下一片陰影,衣琚不禁抬頭,眯眼望了望,周良晏逆著燈光站在了他的身後,衣琚細細看了眼異常沉默的對方,是遮掩不住的疲憊神色。

衣琚沉默一瞬,朝周良晏伸出自己的手,爽朗笑了聲,“晏哥,腿麻了。”

第059章 生病了

“晏哥, 腿麻了。”

周良晏眼底漸漸融化出柔和的情緒,伸出了手拉起了直嘶聲的衣琚,衣琚皺著臉直起了身, 深覺酸爽, 把重心移到周良晏拉他的手上, 小聲重複道“晏哥你彆動,千萬彆動”

周良晏垂眸凝視著眼前的人, 對方咬著唇小小挪動發麻的腳,緊緊握住周良晏的手, 而對方手上傳來的熱意捂得自己也漸漸回暖。

衣琚差不多麻意退了下去,深呼了一口氣,看向周良晏笑道, “好了好了,回吧,外麵可涼死我了。”

周良晏嗯了聲,拉著衣琚走向了大門入口,兩個人路過還站在一旁的陳杉時,衣琚自然地把傘塞給對方, 便隨著周良晏走進了門。

入口柵門的一開一關後,周良晏剛要去摸衣琚手裡的傘,卻摸了個空, 周良晏有些疑問地看向一臉無辜的某人。

“給陳杉了, 回去沒多遠路, 跑兩步就到了,還不如留給有需要的人, ”衣琚很是正經說道。

周良晏無奈笑了笑,捏了下衣琚的手, “我把馮梁也叫來,他會送陳杉回去,這雨這麼大你也不怕感冒了。”

“咱兩都這樣了,”衣琚指了指彼此大半濕透的衣褲,促狹一笑,極快地往前跑了去。

“誰晚到家誰睡臥室啊。”

周良晏望著眼前在雨中奔跑的衣琚,對方手臂遮擋著頭頂,回身朝周良晏招了招手,對方的笑容在夜色中分外清晰。

周良晏不禁嘴角勾了勾,追了上去

“晏哥我洗好了,”衣琚望著陽台某人的背影招呼了一聲。

屋子裡的空調已經被開了暖風,而周良晏卻站在陽台不知道在做什麼,衣琚眯了眯眼沒看清。

剛跑進門的時候,衣琚就被某人塞進了浴室,衣琚擦著頭打量了眼屋子,某人已經把兩個人淋了一地的水擦拭乾淨了,還在廚房熬了一鍋薑水。

衣琚走進廚房掀開鍋蓋,濃濃的薑味兒撲麵而來,衣琚皺鼻子扇著小風,拿碗盛了兩碗,然後端著找周良晏去了。

“晏哥我洗完了,”衣琚推開陽台門,涼風瞬間迎麵而來,還卷著一股熟悉的煙味兒,衣琚不禁閉了閉眼,“怎麼還吹冷風呢。”

周良晏望著窗外夜景,聞聲回頭一看,才發覺衣琚的到來,周良晏把手裡的煙一起掐,把窗戶關上了,“煙癮上來了抽半根。”

周良晏回頭這才看見衣琚這剛洗完濕乎乎的頭發,抿了下唇,“頭發怎麼沒吹衣老師,也不怕感冒。”

周良晏將衣琚搭在肩上的浴巾蒙在對方頭上,接過對方手裡的薑湯,推著衣琚往回走。

“這話得和晏哥你自己說,先把薑湯喝了,”衣琚嗔怪說道,邊往回走邊回頭瞪衣服也不換在這兒吹風抽煙的某人,回敬道,“大晚上的吹風也不怕感冒。”

“知道了小嘮叨,”周良晏隔著浴巾摸了把對方頭。

“也不知道是誰嘮叨,”衣琚撇了下嘴,端著碗喝著自己碗裡的薑湯,還時不時瞥一下周良晏手裡的薑湯,周良晏隻能一口口全喝了。

“我先去衝個澡,洨琚你去酒架上自己挑兩瓶,”周良晏顯然還記得回來兩個人商量的事情,“路易十三在第三排最裡。”

“改天我們再喝,今天好好休息下,”衣琚笑著搖了下頭,看著周良晏又補充一句,“有點累了。”

“嗯,”周良晏沉默了下應道,繼而認真看著衣琚,“衣老師累了休息就好,就是彆因為彆人影響我們。”

他知道衣琚是想讓他自己緩緩,但他也怕衣琚因為這些事而不高興,溫聲說道,“衣老師想知道什麼,想問什麼都可以。”

衣琚還捧著碗小口喝著,看著周良晏眨了下眼,熱氣撲在衣琚臉上顯得很是紅潤,衣琚想了想開口,“晏哥先去洗澡,回來我們聊聊。”

周良晏起身前深深看了對方一眼,才走去了浴室。

浴室裡已經傳來了淋浴的聲音,衣琚手指一下下撥弄著勺子,垂著眼想著事情。

他其實也不知道問些什麼,陳杉和他晏哥的事情誤打誤撞的,他算是拚拚湊湊能知道大概。

說他感情方麵鈍也好還是什麼,他其實根本不在意陳杉這個人,他唯一介懷的,就是陳杉這一下下的鈍刀子會讓周良晏沒少痛。

可這些他不知道怎麼問,也沒有什麼硬氣的立場去問。

衣琚腦海裡全是燈光下周良晏晦色不明的神情,以及觸碰對方時周良晏久久暖不回來的冰涼的手指,還有陽台上對方那一煙灰缸的煙頭

衣琚抓了抓頭深呼吸了一口,他真的很想,很想,很想抱住他晏哥。

他很想和他說,沒事,你有我呢。

可衣琚想到那個吊梢眼陰鷙的男人,不禁暗罵了聲,衣琚閉了閉眼又深呼吸一次,不行,等等,再等等

衣琚想到這兒不禁有些酸苦,自己這邊兒這麼一直吊著人家,現在還住周良晏家裡來了,要是最後他和他晏哥沒成,他怕是也沒比陳杉好到哪裡去

周良晏洗完澡出來就看見坐在沙發裡抓著頭發很是苦惱的衣琚,對方在想些什麼,連他走過去都沒有發現。

周良晏看著衣琚的神色,心頭轉過很多念頭,倏忽了然,周良晏放輕了腳步繞道衣琚背後,彎下了腰手臂環住坐在沙發上的人,頭輕輕埋在某人的肩頸處。

周良晏的“突然襲擊”讓衣琚不免嚇了一跳,衣琚剛要回頭,就聽見對方悶悶聲音。

“衣老師我就靠一會兒。”

衣琚聞言動作僵住,手指微顫了下,對方的呼吸全部灑到他的肩頸交接的位置,似乎感受到衣琚他的僵硬,對方還輕輕蹭了下,癢麻的感覺從對方頭發掃過的地方直接連通到他的手指。

衣琚抿了下唇,不知過了多久,衣琚手抬起來緩緩覆在周良晏環在他身前的手臂上,一下一下地輕輕拍著,就如同之前一樣。

時鐘表針一聲聲地轉動,屋子裡靜悄悄的,隻有緊緊依偎著的兩個人。

*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灑在衣琚臉上,衣琚伸了個懶腰,翻了個麵埋在枕頭裡。

昨天回來自然是衣琚跑贏的,所以是衣琚睡到了現在這個小床上,想來他可真有尊老愛幼的美好品德,贏了比賽也照顧到了他晏哥,他可真是個大聰明,衣琚想到這兒不禁笑了聲,又閉著眼拱了拱枕頭。

床上被周良晏多鋪了兩層毯子,很是舒軟,加上昨晚聊得很晚,衣琚幾乎躺下就睡著了,一覺睡到了天亮。

昨晚他和周良晏聊了聊工作,還聊了聊他要搬出去的事情——是了,就這麼巧,昨晚有房東聯係了,但他那會兒在外麵沒接上,打算今天聯係聯係。

衣琚也挺意外的,沒想到這麼快就有房子了,和周良晏一說,對方倒是沒說什麼,就是一句多看看。

行那他今天就先去看看

出門的時候,衣琚特意去看了他晏哥一眼,結果發現周良晏比他還能賴床,衣琚看了眼昏暗的臥室中戴著眼罩熟睡的某人,輕輕笑了下,放輕了腳步出了門。

聯係他的租戶小區離周良晏這邊兒需要坐三四十分鐘,等衣琚到了那邊,房主已經等了一會兒,是個和衣琚相仿的男子,姓黃。

兩個人談得來,房子位置裝潢都很不錯,就是價錢有些貴了些,衣琚最後也沒咬死,隻說回去再想想,黃先生也大氣,讓衣琚回去慢慢想想看了,還說房子個衣琚留個位,如果有下家聯係到了他,他也會給衣琚先發個消息問問看。

衣琚自然很是高興,黃先生還要留衣琚吃頓午飯,不過衣琚這個自然也就沒再同意,踩著午飯前的點兒回去了。

衣琚回去的路上還給他晏哥發了發這個房子情況,他想聽聽周良晏的建議,說實話房子是有些貴的,但衣琚也確實滿意,也想先從周良晏家搬出來,不然他和周良晏的關係委實怪了些。

朋友不朋友,情侶不情侶的,住的衣琚心裡直怵。

不過周良晏不知道在忙什麼,等衣琚進了小區門也沒回消息,連衣琚問要不要帶飯回去也沒回。

可能又加班開會了衣琚最後看了眼手機,然後揣兜裡就往周良晏家趕了回去。

“晏哥?”

衣琚一進門發現屋子裡還是窗簾都沒拉開,他走之前的模樣,不禁疑惑的喊了聲人。

衣琚隻聽見臥室一兩聲動靜,就進了去,隻看見周良晏一手撐著在床上,一手按著太陽,蹙著眉要起身的樣子。

周良晏嘴唇乾得起皮,麵色也很是難看,還有幾分病態的潮紅,周良晏聞聲望向走進來的衣琚,眼底的幾分疲意漸漸被柔和代替,“衣老師怎麼醒了。”

“都中午了晏哥,”衣琚細細瞅了他晏哥兩眼,眉頭不由得皺起來,不禁上前兩步手摸到對方額頭上——好家夥,中午可以吃鐵板燒了。

“晏哥,你發燒了,”衣琚看著對方滿是紅血絲的眼睛,心裡也揪了一下,“哪裡不舒服,冷不冷惡心麼頭暈不暈。”

周良晏聞言不禁有些怔住,自己也摸了摸頭,但除了覺得自己在冒熱氣外,周良晏倒沒覺得哪裡不舒服,周良晏搖了搖頭,打包回答了對方一連串問題,“沒什麼事兒。”

“等著,我去買藥,等會兒我給你拿個體溫計你夾著,”衣琚可不信這個大火爐的話,把對方推進被子裡,捂得嚴嚴實實的。

第060章 以後我都在

周良晏卻似乎不太聽話的好像非要下來, 衣琚嘖了一聲,直勾勾盯著某人。

周良晏無奈地摸了下鼻子,帶著幾分憔悴的笑意盈盈注視著摁著他的衣琚, 緩緩說道, “人有三急啊衣老師。”

衣琚有些尷尬地瞬間收回了摁著對方腿的手, 胡亂應了聲,去拿體溫計去了。

“藥箱在電視櫃右邊第一格, 衣老師不用出去買,”周良晏清了清沙啞的嗓子, 揚聲交代道。

“知道了。”

怎麼就病了呢衣琚皺皺著臉,翻著藥箱,體溫計, 冰貼,退燒藥,感冒藥嘶這個和那個退燒的是不是不能一起吃

衣琚翻了翻,看到壓箱底兩瓶德文安眠藥,一瓶拆封了的,一瓶沒拆封, 顯然是吃了一段時間後停了,衣琚不禁皺了下眉,暗暗歎了口氣。

想來這場病也是心裡積壓的事情, 公司的情感的, 再加上晚上還淋雨吹風的, 身心俱疲也就病了。

也怪自己非拉著對方當個雨天瞎跑的傻子,衣琚想到這不免皺了下鼻子, 有些心虛。

等周良晏從洗手間出來,正擦著臉上的水, 就看見衣琚坐在臥室床邊蹙著眉推著眼鏡,在仔細看藥品說明。

周良晏摁滅了手機,手機最後亮的時候界麵停留在衣琚的聊天框,雖然渾身酸痛骨節滯澀,但周良晏心下卻比之前輕鬆不少。

周良晏微微勾下唇,他想,這病倒很是時候。

周良晏緩緩走進臥室,進門的時候似乎忍不住咳嗽了聲,又緊接著壓了下去。

衣琚聞聲回頭望了一眼,直接起身拉著周良晏坐了下來,把床頭的溫水與藥遞給了周良晏。

“麻煩衣老師照顧了,”周良晏接過水杯,也沒看是什麼藥就吃了下去。

周良晏喝了兩口水,剛要把水放下,一直盯著對方的衣琚就開口,“晏哥把水都喝了,我再給你接。”

周良晏也就順從地把杯子裡的水都喝了下去,最後還給衣琚亮了亮杯底。

衣琚滿意地接過了杯子,將甩好的水銀溫度計遞給周良晏讓他自己量一下,而自己收拾著藥箱。

周良晏垂著睫毛,靠在床頭衣琚立好的枕頭堆上,啞聲說著,“衣老師先去忙吧,我這邊兒沒什麼事情。”

“我沒什麼事兒,等會兒我做些菜晏哥你看著吃些,吃完我們還要吃一遍藥,”衣琚一邊給周良晏的體溫計記著點兒,一邊囑咐安排著,“嗯晚上還是發燒我就幫你把假請了,明天不退燒我們就去醫院看看。”

衣琚這邊兒想著這兩天的的安排,卻看周良晏在那邊兒偷偷看著手機,似乎是什麼文件,不禁有些氣得堵的慌,再次把周良晏偷偷拿出來的胳膊塞進被子裡。

“晏哥你彆不當回事兒,很長時間不生病的人冷不丁生病了才嚴重,你就安安心心老老實實這兩天把病養好了,”衣琚無奈苦口婆心囑咐著。

周良晏失笑,點了點頭。

衣琚看著很是乖巧的某人,滿意地個周良晏掖了掖被子角。

周良晏如今雖然撐著和沒事人一樣,還和衣琚在這兒聊,但語氣卻遮掩不住得有幾分虛弱,衣琚看著心疼,但麵上卻依舊的坦然平靜。

衣琚看向周良晏,沉默了一瞬,繼而壞壞笑了下,摸了把對方冒頭的胡茬,半開玩笑半認真道,“這麼憔悴呢小周,可把琚哥心疼壞了。”

周良晏微微笑了笑,任由對方的手占便宜,衣琚又摸了兩把,把冰貼貼到了對方頭上,拍了拍對方被子,“等著啊,琚哥給你做飯吃。”

衣琚剛起身抬腿要走,瞬間就感覺到一股大力,衣琚被周良晏攔腰抱住,然後就順著慣性被帶的倒在了對方身上,隔著被子衣琚都能感覺到周良晏的熱氣。

衣琚驚訝至極地回頭,想看看他晏哥這是病壞了不是,“晏哥,溫度計彆壓碎了。”

周良晏悶悶埋在衣琚腰側,將溫度計遞給了對方,“衣老師,我難受。”

“頭暈。”

“惡心。”

“渾身疼。”

衣琚一邊聽著周良晏的話,一邊把溫度計一轉,好家夥快四十度了,衣琚嘖了聲,拍了下對方的緊緊摟著他腰的手,哄道,“難受就要吃飯呀,吃完飯就再吃藥,不行我們去醫院。”

“不去醫院。”周良晏搖了下頭。

周良晏頭發蹭過衣琚腰側,衣琚直覺得癢,這人病了和小孩似的

“晏哥病不好我心疼的,”衣琚垂頭看著某人的後腦勺上的旋兒,手指撫摸了下,繼續道,“我還想著帶晏哥去上都玩呢,晏哥病不好,我也不敢呀。”

衣琚感覺到周良晏態度鬆動,手臂沒那麼緊了,再接再厲哄道,“你帶著我和劉異他們沒少玩,我也帶你認識認識我朋友們,保準處得來。”

這回某病號聞言微微側了下頭,露出一雙眼睛,朝衣琚眨了眨。

“真的,過些日子我要去上都采景,和琚哥和我一起唄?”衣琚笑眯眯邀請。

周良晏似乎想了想,然後望著衣琚眼睛,拍了拍對方後腰,含著笑啞聲問,“那琚哥,我見你朋友是什麼身份啊?”

衣琚有些意外對方突然的“發難”,挑了下眉,沉吟片刻,拉長音答複道,“被追求者”

周良晏手指蹭了下對方的腰窩,似乎不大滿意搖了下頭,繼續盯著衣琚,輕聲商量道,“那被追求者想轉正行不行?

“啊”衣琚推了下眼鏡,移開了視線,咳了聲,“不太行。”

“衣老師,我不隻是被追求者,還是病號。”

“所以?”衣琚不明覺厲歪了下頭。

“罪魁禍首要對病人負責,”周良晏聲音有些啞。

衣琚唔了聲,安撫道,“放心吧,衣老師管你。”

衣琚似乎有些明白周良晏的意思了,試探性問道,“等我搬出去也天天來,給晏哥送午飯?”

周良晏抿了下唇,“不夠。”

衣琚眼睛眯了眯,“那早餐也送?”

某人手臂緊了緊,“不滿意。”

衣琚這回挑著眉,把在周良晏手臂上的手捏了下,這還不滿意?

“三餐送?”衣琚扯開對方胳膊站了起來。

衣琚眼皮一耷,睨瞧著某人,唬著一張臉警告地點了點對方,“夜宵也要我送就欺負人了晏哥。”

周良晏乾脆隻看著衣琚不說話,就是手拉著人家胳膊不讓走。

衣琚看著男人一反常態的樣子,回過味來了。

“啊”衣琚了然,輕輕笑了聲,“想讓人和你住就直說唄晏哥,我不還沒搬出去呢。”

周良晏囫圇嗯了聲,手捏了下衣琚手掌後就緩緩鬆開了,帶著幾分淡淡笑意開口,“想和衣老師一起。”

衣琚心裡早前的幾分的彆扭不合適都隨著對方這個淺淺的笑容散去,衣琚眼眸彎了彎,“衣老師滿足你這個小小的願望。”

“晏哥不困麼,再睡會兒?”衣琚把餐桌上吃完的碗筷一摞,手探了下對方額頭,“好像不太燒了。”

“睡不著了,”周良晏搖了下頭,拿起桌上的碗筷,咳了聲擋過衣琚要搶的手,“我刷吧,躺得骨頭都僵了。”

衣琚皺著眉不吱聲,周良晏笑著手指點了下對方眉頭,“衣老師今天這眉毛皺的都可以掛衣架了。”

“能不愁嘛,晏哥這病我得攬一半責任,”衣琚歎了口長氣,“某人病不好就惹的人心慌。”

“逗衣老師玩的話也當真?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周良晏用了些力拍了下對方佝起來的背。

衣琚總伏案後背都佝出富貴包了,也習慣坐得懶踏踏的,一吃完飯就駝著,這習慣不好,硌腸胃。

衣琚手背過去揉了下對方拍過的地方,瞪了某人進廚房的背影一眼,這人,生個病還愛動手動腳了。

周良晏洗完了碗出來,就聽見衣琚蹲在電視前,翻著電視櫃裡的DVD碟片問道,“晏哥看電影嗎?”

“衣老師想看什麼,”周良晏走出去發現衣琚翻出了不少碟片,而手裡拿著《春光乍泄》,另一隻手拿著《讓子彈飛》,似乎還在猶豫看哪個,看到周良晏站到了他身邊,就求助似的朝周良晏舉了舉手中的碟片。

周良晏這些都看過很多次,也就按著衣琚口味挑了《讓子彈飛》,結果手指去抽對方手裡的碟片卻沒抽動。

周良晏不禁啞然失笑,朝著無辜的衣琚說道,“看春光乍泄吧。”

“嗯,那就聽晏哥的,”衣琚像模像樣地點了下頭,把其他碟片再次歸攏起來。

周良晏也就把DVD機搬了出來,連上了電視,而衣琚則是搬了兩床被子到沙發上,又端了盤水果,等電影前奏響了,衣琚又跑去了周良晏臥室,不知道從哪裡拽出一袋子零食。

等衣琚滿意坐到周良晏旁邊時,還不忘塞給對方一小罐罐頭,然後又把被子給周良晏蓋的嚴嚴實實和捆粽子似的。

兩個人就這麼互相靠著,影片是上個世紀的風格,講的也是個濕濘難過的故事,衣琚還是周良晏都看過,隻是這個時候兩個人一起重溫,都安靜地認真地再去觀賞,彆有一番感受。

影片到了尾聲,周良晏看著不知什麼時候頭已經歪在他肩膀上睡著的衣琚,手掌撫上他的頭發,屋子光線不足,周良晏暫停了電視,畫麵定格在了那個早已注定的結局。

周良晏垂著眸注視著衣琚的陷入沉睡的側顏,慢慢的,也閉上了眼,電視光映在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身上,像是兩個人早就相戀多年。

“晏哥彆再難受了,以後我都在。”

衣琚的清朗聲線忽然輕聲響起。

“好。”

陰雨下的疼痛的骨節,終究被溫暖的手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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