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在一起了?!琚子你是不是連著登哥一起騙錢呢?”
“不可以!怎麼就在一起了呢,傘兒我錢全沒了嗚嗚”
“出息!”
趙登的手機突然傳來嘈雜而喧鬨的一坨聲音,趙登不知道什麼時候開著多人視頻,正對著衣琚,給衣琚這個官宣來了個現場直播。
衣琚深吸了口氣,咬著後槽牙,朝趙登走了過去。死盯著望著天花板的某人。
“呀呀呀,這哥是不是要來打我們了”
“呀呀個錘子,順著網線揍你啊。”
“登哥慘咯。”
“登哥慘嘍!”
“登哥慘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衣琚朝趙登溫柔一笑,手上迅捷地搶過對方手機,朝著屏幕裡那幾張五花八門的臉,假的不能再假地笑道,“是的沒錯,我和我晏哥在一起了,我喜歡他,我愛他,沒他我活不下去的那種,以後我還要跟他生娃,然後天天到你們家討飯。”
衣琚說完這一長串後麵無表情地和目瞪口呆的幾個人斃掉了通話,朝著麵前的趙登幽幽說道,“怎麼了登哥?”
趙登也知道不好再逗炸毛的某人,連連打哈哈道,“沒怎麼沒怎麼。”
衣琚冷眼瞧著摸著頭頂的趙登,“說吧登哥,從哪兒打聽到的消息。”
他可不信趙登真能從他臉上看出來他和他晏哥在一起了,肯定從哪兒拿到了消息,才和孫傘他們預備了這一出“埋伏”。
果不其然,趙登慫兮兮地噥噥開口,“就你嫂子遇上你家晏哥了唄,然後就知道了唄。”
“彆糊弄我啊登哥,”衣琚眯了下眼,周良晏才不是這麼張揚的人,哪兒能見到個朋友就宣布下他們的關係。
趙登誒呀誒呦一副不耐煩的模樣掩飾著自己的心虛,好在唐歡這個時候敲了敲門,告知讚助方已經到樓下了,趙登連忙趁這個機會起身逃離這個審訊室,還怕衣琚再追問下去理直氣壯留了一句,“不信問周良晏去。”
衣琚不想耽誤正事,加上趙登也不能這麼有底氣糊弄人,就將信將疑的放趙登走了,自己也整理整理衣袖準備和讚助方見麵。
衣琚一下樓就看見筆挺西裝男子站在窗前,而一旁的茶幾上已經擺上了熱茶。
第066章 沒喝醉的醉話
“久等, 閣下怎麼”
衣琚剛要開始寒暄,對方就轉過身來,熟悉的臉龐讓衣琚不免吃驚地停住了要出口的話語, 轉為有些訝異的, “黃先生?”
男子帶著笑微微頷首, 文雅的氣質立即彰顯,這個人正是衣琚剛黃了的“房東”。
“黃謙之, 很榮幸衣琚老師還記得我,”黃謙之伸出了手, 主動和衣琚握了下。
衣琚消化掉了這場有些意外地再次相遇,示意對方坐下後,朝黃謙之笑了下說道, “我還以為沒有機會和黃先生合作。”
“我也說過以後還有機會,”黃謙之同樣打趣了一句。
當初衣琚被周良晏半哄半騙地借著病留在了他家,之後又順理成章地有了名分,自然是不會再租彆的房子,衣琚也就和黃謙之重新聯係了下,讓對方不要再給自己留房。
對於這件事衣琚很是歉然, 而黃謙之卻似是而非留了一句“以後還有機會”,衣琚並沒放在心上,現在一看倒是對方早早知道畫展合作的事情。
畫展的事情本就是快拍板隻是走個流程的事情, 加上有這麼一段緣分在, 衣琚和黃謙之更是談的很是愉快, 甚至連前台的周曉年都不由得望過來好幾眼。
不聊不知道,原來黃謙之也是他的畫迷, 加上和酬智周馮這一派一向關係很好,這次畫展也就想推一把, 出一份力,近些時間衣琚總陷入輿論風波,這是幫著衣琚挽回下名譽。
畢竟沒有什麼比拿作品說話更能讓人閉嘴的了。
兩個人聊了很久,從下午一二點到了晚上下班時間,從這次畫展到之後畫展還有黃謙之公司其他項目合作,聊得很是暢快,最後還是衣琚做東,請了工作室裡被他冷落很久的唐初他們還有一個黃謙之一起出去吃了頓火鍋。
彆看是頓飯,但這頓飯是頓“不見外”的火鍋,而不是什麼高檔料理,這也就意味著黃謙之和衣琚談得更近了一層關係,從生意夥伴到了可以加私人聯係方式的朋友關係。
把酒言歡,皆大歡喜。
最後衣琚幾個人站在火鍋店外把黃謙之送走,時間也不早了,也就打算各回各家。
衣琚剛想說讓陳誠送他一段,就看到周曉容小朋友朝他擠眉弄眼的。
“怎麼啦,讓你誠哥送我一段不樂意?”衣琚朝周曉容打趣道,手臂也挑釁似的勾了勾一臉無奈的陳誠脖子。
周曉容則是搖頭替他琚哥歎息,瞄了眼後麵的某人,連忙扯著陳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把這個喝高的酒鬼扔在了原地,留給了他那個同姓老哥。
“嗯?真走啦小沒良心,”衣琚有些納悶地看著遁走的兩個人,撇了下嘴邊回身邊低頭給自己打車,結果就撞上了一麵又硬又軟的“牆”。
衣琚扶了下歪了一點兒的眼鏡邊,微微抬頭看向自己撞的是什麼人,結果倒是出乎衣琚意料,不禁咧了咧嘴,“晏哥。”
“怎麼喝這麼多,”周良晏摸了下衣琚滿是汗的額頭,攬住有點兒踉蹌的衣琚的腰。
衣琚哼哼兩聲,裝作沒聽到的樣子,隻是乖覺地被自家男友摟著往回走。
也是黃謙之提醒衣琚,衣琚才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看公眾社交平台的消息了,要不是黃謙之說起,酬智告了很多辱罵誹謗的營銷號,以至於現在網上一派祥和的嚇人,衣琚都不知道周良晏背著他做了這麼多事。
其實衣琚是不在意那些好的壞的,罵聲還是讚美聲,這麼多年他也算半隻腳踏進了名利場,怎麼會不知道下場無路人這句話。
但有人願意幫他做這麼多事情,衣琚還是感動的,安心的。衣琚就在想,如果當年他也像晏哥護著他一樣護著那個小孩,是不是那些難言的憾事會少一些。
衣琚頭靠著車窗,風吹散開那幾份上頭的醉意,半張的眼隻落在一旁專心開車的周良晏身上,“晏哥,謝謝你。”
周良晏勾了下唇,“謝什麼?”
衣琚唔了聲,手指一根根彎了彎,最後似乎又忘記數沒數過,乾脆放棄了,朝周良晏懶懶道,“很多很多。”
“沒有我衣老師依舊會做出最亮眼的成績,”周良晏溫和說道,這也是他無比確信的。
衣琚似乎困極了,眼睛有些睜不開,但還是聞言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沒有他晏哥,他根本沒有機會在這裡輕鬆地偷閒好吧!
“年輕的時候,我總在想為什麼世上資本一定要以掠|奪為手段,以利益為目的,”周良晏穩穩開著車,聲音很輕,像是不想打擾已經合眼半寐的衣琚。
“人工智能的時代,明明是該更好的服務於地球生物,卻演變成更加深層次的軟性剝|削。”
“欲望無從泯滅,”衣琚閉著眼,臉上翻著醉酒的紅,但沙啞的聲音依舊那麼清明,“晏哥,我們能做的隻有做好自己。”
“不怨嗎衣老師,”周良晏沉默一瞬,繼續問道。
衣琚一直在做自己,卻背負了很多罵聲與敵對。
“怨啊,我怨死了,沒事兒逮著我罵一罵,”衣琚嘴角揚起笑,睜開了眼睛,眼裡卻渾然不在意,“但看著他們或者故步自封,掃蔽自珍,或者追名逐利,舔著有錢人貴臀走的樣子,我就覺得還是他們更可憐些。”
“他們再紅著眼指指點點,不依舊畫不出我畫的東西?”衣琚笑了聲,也許依舊醉著,讓衣琚慵懶的神態中多了幾分早年的意氣張狂,盈盈瞧著周良晏,“晏哥,你彆不信”
“我要做的,他們誰也做不了,”衣琚朝周良晏揚著下巴,很臭屁地說著,“我,衣琚,牛得很。”
無論是資本博弈還是同行相輕,不少大動作小動作都在貶低斥責甚至歪曲衣琚這次與酬智的合作下的創作。
支持創作的中,有紅眼他掙錢的,或者沒搞清狀況的,罵他給AI站街——天可憐見,他百分之一百的腦袋裡的貨好不好,隻是用了用新時代的科技工具輔助視圖罷了。
支持AI溶圖的快餐派,也更罵他故作玄虛,江郎才儘,還唱衰他這次創作絕對不如他們AI煉出來的東西
衣琚是真覺得可樂,明明截然相反,完全衝突的兩種罵法,卻都能在他身上融會貫通。兩種平時撕得不行的人在罵他的時候卻沆瀣一氣,揪著兩邊的“罪過”,衣琚看著那前後矛盾的十宗罪來,是想氣都沒得氣。
“所以啊晏哥,彆想太多人生嘛,逮著自己在意的好好去做,其他的事情難得糊塗”衣琚手指勾了勾對方的衣角,嘴角帶著幾分笑意。
周良晏很少和他說這種有的沒的虛無縹緲的話,到了他們這個年紀,都知道這種事情計較不來,說出來也更像是憤青不成熟的笑話。
衣琚不知道周良晏發生了什麼事,但無外乎周家的刁難和項目的不順遂,他明白這些從來不是困擾周良晏的東西,而隻是一個導火索,晏哥受夠了現在的市場環境,想重新開辟賽道,但這種事情難如登天,一不小心就是跌入穀底深淵,他沒什麼能安慰他晏哥的,也不想全他晏哥歇了心思。
“晏哥,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就好了,大不了我養你嘛,”衣琚彎眼看著周良晏,似乎是玩笑話,但兩個人都知道他無比認真。
周良晏聽著衣琚所言,心頭困獸的焦慮感消退了很多,騰出一隻手和衣琚握了握。
今日周良晏回到酬智開的高層會議,那些人一成不變的蠅營狗苟,三句不離快錢斂財,而周家那些不斷打來的那些他不用聽都知道在說什麼的電話,更是讓他不耐。
看著那些人都在奔向同樣的目標終點,周良晏在這十幾年的夜歸路上,也難免感到有絲沉重疲憊的迷茫,不知道自己堅持的立場到底算什麼。
人類史上無數善於人的技術研究,到最後都會變成揮向人類自己的一把雙刃劍,戰爭、壓迫、歧視、貧富差異,似乎是人類無法擺脫的頑疾,而罪魁禍首依舊是人類。
有時周良晏站在巍巍高樓之上,望著腳下的世界一角縮影,他很難不會感到來自權力支配的滿足感,但他也不禁會想這就是無數迷失在欲望叢林的人所沉醉的感受麼。
利益與權力的無束,造成了一場場屠龍者終成惡龍的戲劇,像是打不破的魔咒,更像是命運莫比烏斯之環。
當手上的上百億資產是利好於人類的化為虛無,還是變作滾動變大碾壓群眾的利益雪球,無數人猶豫了,也無數人主動或被動的選擇了後者,而堅持前者還有能力在巨鱷分食下存活的,每個時代不過一掌。
可,隻這一掌卻是不斷推動時代滾輪前進。勇士顛覆時代,而愚者拯救文明。
年輕時周良晏也曾抱著銳氣傲慢,勢要改變這個讓他不堪厭倦的格局,可如今他已過而立,卻隻能用多年精心謀劃,借力挫傷一個周家,而其他更多的,他隻能在這無法傾覆的高樓大廈之間不斷博弈周旋,為自己想要的想做的一分分謀取可能。
周良晏自問從不是什麼懷著高尚抱負熱血之人,但他無比厭惡所見所聞的一切,而這一切,周良晏曾也不自量力地想改變過,可最終發現,原來這種龐然的製度與社會默許的規則不是他能撼動分毫的,因為阻止“規則”被打破的正是人類本身。
有時周良晏會想,人是本能欲望的載體,掠奪是人類無法拔除的基因烙印,那麼真善美到底是不斷追求的烏托邦,還是另一層掩飾醜惡的安撫劑般的遮羞布?
周良晏至今無從得知,乃至有時他不禁會在瀕臨崩壞時。陰暗冷漠地想同樣下沉沉淪在現實的鋼鐵囚籠中
但好在周良晏望著衣琚,眼底一派柔軟,他眼前的存在一直在拉著他繼續向前。
第067章 能每天見到你就很好
周良晏喜歡衣琚的畫, 很多很多年。
衣琚成名早,周良晏最困難的那段日子裡,周良晏也是一夜夜看著他的畫挺過來的。
衣琚的畫, 是有力量的, 無論是早期的銳氣難擋, 還是後來更加雄厚渾圓,都是充滿個人色彩與生命力的作品。
“衣老師, 你知不知道我很早就喜歡你的畫,”周良晏停下了車, 幫著衣琚解開了安全帶。
衣琚喉嚨裡應了一聲,勉強睜著困意席卷要睜不開的眼睛,想了想乖巧回道, “我大概知道的,003先生。”
“所以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我的呢,”衣琚歪著頭看著周良晏從車那端,繞到衣琚這邊車門,摟住他往家走。
“第一幅作品公開的那天,我就在那兒, ”周良晏似乎獎勵性質的和衣琚碰了碰唇。
衣琚醉意很濃,但思維還算緩慢的正常運作,想了想有些遺憾地說道, “那可惜了, 早年我沒公開過個人身份, 不然或許可以早些認識。”
周良晏也不免去想這種可能性,周良晏大學剛剛畢業那年, 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他很難去想象那個時候正在創業一股瘋勁的自己, 遇見同樣疏狂的衣琚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周良晏按著電梯按鈕,垂眼看著下巴搭在自己肩上的衣琚,不禁笑了笑,“是太可惜,不過現在也很好。”
“是很遺憾啊,我們有共同認識的人,也有交錯的軌跡,卻這麼多年才認識上”衣琚打著哈欠,扒在周良晏西裝上,雙手環著周良晏的精勁的腰身,努力抬眼看著對方,“登哥沒和你提過我嗎?”
“提過,”周良晏聽到衣琚的話,就不禁回想起當年的場景,帶著幾分無奈歎笑,“他說你是個怪老頭子。”
周良晏也不是沒和趙登討論過自己喜歡衣琚的話這個話題,但回回趙登都會麵色古怪,語重心長的和他講衣琚是個五十上下的老頭。
周良晏本是不信的,畢竟這麼銳利的個人風格一看就不是年紀大的人畫出來的,但奈何趙登拿著他自己與衣琚老師,還有衣琚作品的合影糊弄他,他也就被騙了好幾年。
還是後來衣琚開展露麵,在網上出圈小火了把,他才知道衣琚的真麵容。
周良晏將這件事和衣琚講了講,倒惹得衣琚悶聲笑得胸膛都在震動,周良晏隻好圈著衣琚,把衣琚連哄帶騙地塞回了家裡。
衣琚笑得幾分燥熱,扯了扯自己的領帶,踩掉了鞋,就往沙發一栽,癱在沙發上望著還在門口給衣琚掛衣服的周良晏,“那這事兒還是怪我,我讓登哥這麼講。”
什麼圈子,人一旦好看起來,那麼專業水平就會被其他人士不自覺的弱化幾分。如果這個人再年輕沒資曆,就更會被那些有資曆的壓得和孫子似的。
這對剛上大學,十八出頭,嫩的能掐出水來的衣琚來說簡直是是一種羞辱——你的作品熱度都是靠你這張年輕的臉。
所以衣琚故意讓身邊的人傳出去自己是個“大器晚成”的老頭子,當時的他很喜歡看那些不懂裝懂的人點評他畫的畫,什麼穩重有閱曆,什麼曆經千帆地返璞歸真
衣琚沒少看這種樂子,圈外人看不懂就算了,圈內人的那種吹捧才是衣琚最愛看的環節。
無論什麼圈子,都講究一個資曆,年紀到了,曾經被痛批的對象也都成了被捧上去的業界翹楚,再不濟也能混個前輩。
拿樂界打比方,傑倫和Eason年輕時代無不被批不倫不類,一無是處,但現在也成了行業人人尊重的對象。
作品還是當年的作品,但放了十幾年,地位就不一樣了。
衣琚年輕時,隻覺得這種情況搞笑得很,就不免行為藝術了把,他很期待自己亮相時,那些銳評人被打臉的樣子,果不其然,自己的第一場展上那些同行或者媒體臉色青得發紫。
當然了,也因為這件事,衣琚險些被圈子封殺,老師四處走動,替他低頭買好,才換來了衣琚後來的一場場畫展。
也是自此衣琚也不叛逆了,想的也明白了,自己說到底還是一俗人,借著老師的東風,他才扶搖而上,過往的自詡清高不過是小孩子心性,遭受社會毒打,衣琚自己慢慢收了渾身的硬刺,逐漸走進公眾視野。
“年輕真好啊”衣琚嘴上喃喃,想著事慢慢閉上了眼,在沙發上緩緩下滑地徹底躺了下來。
周良晏靠向衣琚上前,蹲在衣琚麵前給對方蓋上了毯子,眼眸黑深柔和,“現在也很好,能每天見到你就很好。”
林中的那個夜晚,衣琚側躺在帳篷內,背影隱約朦朧被黑暗籠罩,周良晏安靜的望著躺在他身邊的人,平穩地漸漸沉入夢鄉。
可能是因為高度運動量發泄後的暢快,也可能是因為樹林氧吧環境充能,周良晏很久沒在衣琚臉上看到這般的輕鬆舒愜的神色。
他忽然覺得,如果對方能一直這樣快樂下去的話,那麼要是未來,對於衣琚來說,他們在一起依舊是一種負擔或許,他與他就這樣,也沒什麼關係。
周良晏伸出手給衣琚往上蓋了下被子,輕聲說道,不知道是給依舊沉入夢鄉的對方聽還是給自己聽,“能每天見到你就很好。”
思緒回籠,周良晏手撥弄了下衣琚額頭前的劉海,輕輕親吻了下。
周良晏從未如此慶幸過,好在,他還算有幾分運氣,好在,他心上人這般的心軟善良,好在,他們可以手握著手一直走下去。
“等會兒睡洨琚,我去煮些醒酒湯。”
衣琚閉著眼躺在沙發上,但卻一直感受著周良晏的動靜,當周良晏的吻輕輕落在他的額間,他感覺到他晏哥今晚的情緒波動得比他更像吃了酒。
衣琚聽著周良晏起身聲音,伸出了胳膊摟住了男人的腰,對方被他帶著一條腿半跪在他雙腿之間的空隙中,周良晏左手撐在靠背上,勉強沒被衣琚帶倒在對方身上。
衣琚沒把人摟到懷裡,便山不來就我我便就山地半撐起身,將自己埋在周良晏胸口。衣琚深深吸了口氣,摟著對方腰的手緩緩滑到後背抓著,唔了一聲。
好香。
衣琚借著酒勁,占足了便宜後才抬頭惺忪睜著眼,望著眼前隻沉沉看著他的男人,壞笑了下,“我不睡,但要晏哥陪我。”
“喝了解酒湯,我再陪你,”周良晏不為所動溫聲說道,隻是微微變換了下姿勢,不讓衣琚察覺自己的一些異樣。
衣琚抿了下唇。
“不是陪我睡覺,”衣琚緩緩說道,眼睛勾著人,“是陪我睡,晏哥。”
“彆鬨,洨琚,”周良晏話一停,繼續道,“家裡沒東西。”
周良晏與衣琚在一起很是突然,更深的交流他想過,但也沒覺著會是現在。不是進度問題,而是兩個人身體還不夠熟悉,情動但委實陌生,而那種事兒還是水到渠成的好。
周良晏話這麼說著,但看著衣琚的眼底卻翻滾著情緒,手指也無意識抹了下對方的唇,感受到衣琚唇上的濕意後,又按深了幾分。
結果被衣琚下了力氣狠狠咬了下,周良晏吃痛看向衣琚的眼睛,從卻衣琚眼裡看到了滿滿狡黠。
“什麼東西,”衣琚鬆開了嘴,放過了他晏哥的手指,似笑非笑輕聲道,“就給我晏哥按按腰。”
聽到對方輕快的話,周良晏也就明白,衣琚這又是起了壞心思,又想逗弄撩撥又想置身事外地隻看他一人狼狽,周良晏隻能按下蠢蠢欲動的心,徒升幾分無奈地由著對方動作。
說是按摩就是按摩,衣琚的手從肩胛往下摸著,慢慢又從腰間往下按,最後堪堪停在了腰下幾寸的位置,聽說這兒的穴位很有利於血液循環,衣琚手指微微按了下,似試探似挑釁地看向周良晏,還不經意般地舔了下唇。
周良晏眸色更墨了幾分,抑製住了按住對方的本能反應,依舊撐著身一動不動,由著衣琚手指再往下按了按,然後大膽地在某處停留。果然,周良晏的沒有反應的反應,讓他在衣琚臉上看見了幾分遲疑與詫異。
衣琚反複看了周良晏好幾眼,這回有些騎虎難下了,他晏哥這是想和他來真的?
衣琚手依舊僵在不尷不尬的位置上,他晏哥鑰匙串讓他硌得慌,衣琚眼神不由得往下瞄了幾眼,對方如今的狀態讓他看得一激靈,他真撩出火來了?衣琚有些難以置信。
一直瞧著他晏哥不像是在下邊的的,他也就隔著衣服按兩手,不過想調解下他晏哥的情緒,結果,結果他晏哥想來真的?
衣琚僵持著胳膊有些酸,硬著頭皮收回了手,他不按了,推了周良晏兩下,“晏哥,晏哥沒東西。”
“嗯。”
周良晏隻沉沉應了聲,緩緩把身子往下壓,咬著衣琚的唇廝磨著,又把衣琚的胳膊放回他的腰側。
衣琚心中有些炸,嗯是什麼意思?!
衣琚感覺著周良晏的流連,似乎早不甘滿足於嘴唇的親吻,開始試探性的碰了碰下頜,又親昵地碰了碰耳垂,頸側,像是和小貓玩耍一般。
今天也忙碌了一天,醉酒的人身上也僵得很,周良晏也就同樣好心伸手幫著衣琚按摩,可能是怕一直按,衣琚吃不消,按摩手法有時蜻蜓點水,有時下了幾分力度。
按摩讓衣琚充分放鬆了肌肉,但也讓衣琚出了些薄汗,於是圖著舒坦,西服衣服拉鏈拉了開,這樣自然也就不那麼悶熱了,但衣琚被親得熱意卻一時間消不下去,本來還剛正不阿的手也鬆動了幾分,一邊回吻著周良晏,一邊學著他晏哥按了按,畢竟他晏哥也辛苦得很。
第068章 新的一天
衣琚迷迷糊糊想著, 既然剛剛他晏哥能喜歡他剛剛的按法的,咳咳,應該是不排斥衣琚想到這兒不由得心中鬆快了幾分, 他還一直苦惱來著。
衣琚由著周良晏隔著布料按摩著, 而自己同樣報之以李, 熱意與汗水交織著,衣琚思緒緩慢轉著。
周良晏親吻著衣琚的下顎, 呼吸噴灑在脖頸,讓衣琚不免又癢又熱的, 腦袋混漿漿的衣琚突然又有幾分惆悵,他晏哥要是今晚想做全套該怎麼辦
今晚晏哥可真是也不知道到底誰喝醉了,這麼熱情。不過按摩真的怪舒服的。
對方手上最後一直集中按著一處, 衣琚忍不住悶哼了下,按摩要想舒服還是怪費力的,這半個鐘頭過去,給衣琚按好了後,兩個人汗水粘黏著,耳旁均是彼此急促的呼吸聲。
衣琚眼角的醉紅更加深了幾分, 抓著周良晏深深呼吸幾個回合後,要繼續幫持下正在興致上的周良晏,卻被周良晏緊緊抓著腰, 分開了兩人糾纏的手, 不讓衣琚再幫他按摩了。
“晏哥?”衣琚聲音有些顫問著, 但聲音一出口衣琚立馬閉上了嘴,太澀情了好吧
周良晏從茶幾上紙抽抽出幾張紙巾, 擦拭著衣琚的汗水,啞聲說, “就到這兒,衣老師。”
衣琚手臂搭在自己眼睛上,由著他晏哥體貼自己,衣琚透著縫隙瞥了眼周良晏狀態,按摩後充血的肌肉一點也沒消卻被硬生生藏回了衣服裡,衣琚手指縮了下,想說再幫他晏哥一把,但又卻是怕自己控製不住,隻能捏了他晏哥手掌兩把,意思意思的安撫了下。
周良晏拉住衣琚亂動的手,目光沉了沉,輕聲道,“再按今晚就結束不了了。”
衣琚支起腿坐了起來,朝著他晏哥看了半天,抬手給他晏哥整理下被他拽開的領帶,最後憋出來一句,“晏哥你這樣成麼。”
周良晏喉嚨滾了滾,親了下衣琚的手腕處,低低應了聲。
*
等衣琚第二天醒來去工作的路上,直覺得頭昏昏漲漲的,坐在周良晏車上,衣琚腦袋裡一直在過昨晚的片兒,最後無望地得出一個結論——還是他喝醉了。
晚上本來按周良晏說的,洗個澡就該休息了,結果周良晏洗完後,衣琚進洗手間時又把他晏哥拉了進去,兩個人又好不親近了一番。
衣琚撩得周良晏和他回合扯平了,才把人家放走,結果自己第二回合的興致又高了,又在床上滾了滾,最後就差一點點就要真刀真槍大乾一場,好在他晏哥最後刹住了車,不然衣琚就要打破“確認關係後時隔××天發生關係”的記錄了。
現在衣琚酒醒了,看著如此板正的他晏哥,從握著方向盤的手掃到他晏哥那雙被西褲包裹修長精勁的腿,依舊有些心癢,又不免又因為自己那點兒打不住的小心思心虛——怎麼就滿腦袋想和人家碰一碰呢,就他好像饞周良晏身子一樣才和人家在一起似的
一路兩個人都有幾分怪異的安靜,誰也沒提昨晚的事情,還是衣琚實在怕自己再滿腦袋廢料,清了清嗓打破了這車中的寧靜,幾分找補性質似的和他晏哥噓寒問暖。
“晏哥,今天怎麼安排,”衣琚瞄了眼對方放在一旁的文件袋,“是要去學校嗎。”
“嗯,今天下午有課,”周良晏說道,看了眼手指不自覺扣衣縫的某人,勾了下唇,“衣老師是想來聽嗎?”
衣琚聞言挑了下眉,他今天的事要是辦完得早或許真有時間周老師教課的樣子他還沒看過呢,衣琚舔了下唇。
“那我辦完事兒就去找你,你發我地址就行,”衣琚痛快應了下來。
到了工作室門前,周良晏停下車,衣琚自然解開安全帶,然後下車前看見似乎在等待什麼的周良晏,衣琚頓了下,不知道該不該啃一口他晏哥再走,但最後衣琚還是心有餘悸於昨晚過快的車速,悻悻放棄了,選擇比較純情的方式——朝著他晏哥做了個飛吻。
“工作順利晏哥!”
周良晏坐在駕駛位透過車窗瞧著衣琚最後俏皮吻彆,自己也不禁笑了笑,“工作順利。”
衣琚站在原地望著周良晏的車一騎絕塵地開走了,駐足了一會兒後也回身往工作室走去,卻看見趴著大門上一溜的吃瓜群眾,都朝他擠眉弄眼。
還有那個周曉容更是誇張的閉著眼噘著嘴,模仿剛剛他的動作做了個吻彆飛吻,衣琚隔著好大距離,就能聽見裡麵的哄笑聲。
衣琚端起老板架子,嚴肅走了進去,涼涼掃視了一圈瓜娃子,一個也沒留情的拍了一圈腦殼。
“都沒活做是吧,給你們找點兒外活?”衣琚一字一頓幽幽說道。
周曉容噫了聲,立即老實起來不湊熱鬨消聲了,拉著其他小夥伴,躡手躡腳地往自己工位湊了過去,衣琚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著站在樓梯口等他的張歡因,也就跟了上去。
結果自己剛上到樓上,還剩幾節樓梯台階呢,身後就傳來了藍牙音箱裡的震天音量的歌聲:“我和你吻彆——”
衣琚氣得哭笑不得,一時間真不知道是該擼著袖子下去收拾孩子,還是先上樓辦正事。還是張歡因實在擔憂周曉容那幫人的小命,連連抓著衣琚往辦公室裡塞。
張歡因推了下眼鏡,打著哈哈,“登哥也在裡麵等著呢,不理睬他們,越理越來勁兒。”
衣琚皮笑肉不笑,微微頷首,行,等著他秋後算賬的。
等衣琚走進了屋間裡時,趙登被一身涼氣的衣琚嚇了一跳——這人一看就沒憋好主意,又不知道誰要遭殃了於是趙登翻著手中的數據表,把關於剛剛從窗口看見的要打趣的話全咽了回去。
“登哥學校不忙嗎?”衣琚整理著桌麵的文稿,看著三天兩頭往工作室跑的趙登問道。
最近周良晏學校事情挺多,但看趙登倒還是老樣子,衣琚想了想補充道,“你要是有事我去找你就行,不用總往這邊兒跑。”
“我不忙,你晏哥有實驗室要進,我又沒有,”趙登聳了下肩,抽出幾張表遞給衣琚,“這是前些天你那個活的收尾彙總,洨琚你來看看。”
衣琚接過來,大致掃了眼,又遞給一旁的張歡因,“可以,這個活要是能這麼順利結束,國慶大家就不用加班加點了。”
“老板英明,”張歡因麵無表情地鼓掌。
“那你酬智的活不趕了?年前就要交付了吧?”趙登不信衣琚說的,挑了下眉。
“我就負責設計,宣發什麼的他們自己弄,用不上你們,你們該放假放假,”衣琚慢悠悠解釋道。
“琚子你現在什麼進度了?”趙登狐疑望著某人,他是一直沒從衣琚口中了解到進度。
“快了快了,”衣琚想了想自己還剩下怎麼也畫不出來的兩麵,有些心虛咳了聲,“還剩四分之一就好了。”
衣琚說完,趙登兩人還盯著他,隻好繼續補充,“畫畫又急不來,又不是說趕就能趕出來的。”
趙登和張歡因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憂愁,看來還有的等了。
“琚哥不是我馬後炮,”張歡因想著孫傘給他講的那些,就頭疼得很,“酬智這個項目牽扯太多,你真的能把這第一槍打響嗎?要是沒比過”
“放心,”衣琚挑了下眉,拍了下張歡因肩膀,“不用替你琚哥擔心,沒問題。”
張歡因聞言心中鬆了幾分,又恢複到之前不吭聲的高冷樣子了,隻是一副似乎還有話說的模樣。
衣琚了然地坐回桌前,看著張歡因問道,“還有什麼事情嗎?有事就說。”
“傘姐交代的,越少人知道越好,”張歡因聞言也就開口了,但剩下的話依舊沒吐出來,目光在趙登身上流連。
趙登聽到孫傘名字,也不禁坐了直腰,看著張歡因又啞巴了的模樣,朝張歡因笑罵了一句,“怎麼還防我?我知道的比你小子多。”
衣琚也點頭,“說吧,登哥不是外人。”
聞言張歡因也就沒了顧忌,將孫傘交代的事情簡潔道來,“楚家那邊事差不多要成了,那幾個混混都已經被捕,不禁是尋事滋事,一個個身上還有些大事,現在隻要其中有一個人怯了,楚家絕對脫不了身。”
“這感情好,算是老天開眼了,”趙登聽完張歡因的交代,麵上喜色遮掩不住,自從聽孫傘他們說了衣琚在楓城被跟蹤騷擾的事情,心中就一直擔憂著,但沒想到如今事情發展地這麼順利。
衣琚也沒料到,事情收束得這麼快,遲疑問道,“都抓住了?”
張歡因肯定地點了點頭,“都抓住了,一個不落。”
衣琚沉默住了,良久後點了點,“那就好。”
趙登看著依舊平靜如常的衣琚,心中一酸,一直介懷的事情如今要突然的了結了,他知道衣琚很難有實感,就像一塊壓在身上多年的石頭,搬開之後那塊石頭的壓迫感也依舊會如影隨形很久很久。該死的楚家淨不做人事,趙登暗中罵了句。
趙登給張歡因使了個眼色,開了幾句玩笑話,“怎麼不信?要不我掐掐你?”
“你掐自己就成,”衣琚白了趙登一眼,他登哥又不知道想哪兒去了,他是覺著楚家不可能就這麼認打,指不定還在暗中籌備什麼呢。
不過掃興泄氣的話他就不說了,免得真烏鴉嘴了,他且和孫家認真盯著就是了。
第069章 今天是周老師
看著又不知道想著什麼事兒的衣琚, 趙登長歎一口氣,對著衣琚語重心長說道,“琚子, 你就是愛操心, 事兒現在有孫家, 王家盯著呢,你晏哥不也幫襯進來了嗎, 你可放過你自己的腦袋吧。”
張歡因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想了想饒有趣味緩緩說道, “實在不行琚哥你去招待招待黃先生,彆總把人推給我和陳誠。”
人家是來找誰的自己心裡沒數嗎,張歡因暗中腹誹一句, 不過這話就沒說出來了,不然他們老板一定連帶他還有樓下那群小的,一塊收拾。
“黃先生?什麼黃先生?哪個黃先生?”趙登眼睛瞪了瞪,一扭頭看向依舊不以為然的某人,“給你畫展讚助的那個?”
衣琚慢悠悠給自己倒了杯茶,挑了下眉, “怎麼有問題?”
“沒問題,”張歡因立即回道,頓了下又繼續說, “就是黃先生這周已經是第三次邀請琚哥您共進晚餐了。”
張歡因聳了下肩, “我是沒臉替你回絕了, 要拒絕琚哥你自己來吧。”
衣琚了然,在兩個人眈眈注視下, 抿了口茶水,然後含糊說道, “那就答應了吧。”
趙登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看著衣琚依舊那副悠哉哉模樣地走出了門,回頭留給兩人一句,“就說我和晏哥請大家吃飯,問問黃先生能不能來賞光。”
*
衣琚時隔很久終於再一次走進楓大,入了秋楓大的路上堆著落葉,紅黃相間的很是好看。
衣琚按著周良晏給的位置,東拐西拐到了四教,坐著扶梯上了三樓,又往右一拐直奔最裡麵的階梯教室,然而因為剛剛答對完登哥他們,又奔去了一家小公司交付最後一批設計圖,路上堵車耽誤了些,如今趕來他晏哥的課也就遲了許多。
衣琚從後門望講台上望了望,看著果然是他晏哥,不是哪位光明頂教授,也就悄聲彎著腰推開了門,從後門摸了進去。
教室內上座率還是蠻高的,就是中後排坐滿了人,而前排光禿禿的隻有零星的幾位,好在教室夠大,最後兩排離黑板太遠沒人坐,衣琚溜進來也就有位置坐,沒驚動太多同學。
不過衣琚兩手空空的來,他前排電腦已經快沒電的同學正回頭找插座,看見衣琚這麼遲到還大膽的派頭,也不免偷來了佩服的目光。
衣琚今天為了裝嫩特意見完客戶就把大黑框眼鏡戴上,看起來比前排已經有些瀕禿的同學還年輕幾分,衣琚再一掃教室裡其他人的頭頂,心中不免為他晏哥頭發的未來擔憂了幾分——要不回去他問高德要點頭發保養的秘方衣琚盯著前排同學的腦瓜頂陷入了沉思。
衣琚想著想著眼睛就有些發直,他是有認真聽他晏哥講課的,聲音依舊的沉穩有力,那張棱角分明臉他隔著這麼遠都能看出他晏哥的逼人的帥氣.
講真的,他文化課也不差,但他晏哥講的應該AI專業課程,大屏幕上貼的代碼他是一點兒也看不懂,對於代碼他仍停留在helloworld的淺層認知上
他坐這兒二十多分鐘,已經開始發困,這讓他不禁有種自己回到了大學時代的感覺,他還記得大二那年,也是一個秋天,他涉世未深不懂得選課谘詢學長學姐的重要性,隨眼緣地選了一門名叫《美麗的藝術》的課程,標著通識課,名字長得怪美麗的,講得卻是高數的一百零三種奧賽解法,可沒把當年的衣琚折磨壞了。
衣琚最後眼睛實在睜不開了,就往下趴了趴,借著前排同學的遮擋,美滋滋地伏桌休息了,他就小憩幾分鐘,就幾分鐘。
兩節課連著上,周良晏沒給休息,自然也就早放課了五分鐘,周良晏在講台上正給底下的學生布置著任務,抬頭一掃後排的衣琚埋著頭很久了,一看就是睡沉了。
周良晏不由得嘴角勾了下,這可把前排的助教嚇壞了,難道他們老師這是想布置大作業了好在周良晏布置完作業,都是比較基礎的體量,這才讓助教姐姐鬆了口氣。
學生烏泱泱地湧出了教室,最後隻剩下最後一排那位還在夢鄉裡暢遊的衣同學孤零零一個。
周良晏收拾完東西,將一些分給了助教,就也把助教送走了,周良晏朝著最後一排緩緩走了過去,他想許是昨晚折騰的有些過了,這才睡的這麼沉,但怎麼也不能再睡了,不然晚上又睡不著了。
周良晏敲了敲衣琚的桌麵,對方依舊睡得沉沉的,周良晏手掌捏了衣琚肩膀兩下,含著幾分笑意,“衣同學,下課了。”
衣琚總算醒了過來,睜開了眼就見到站在過道的人,衣琚有幾分茫然,與夢境中的課堂交疊,一時之間不知今夕何夕。
“晏哥,”衣琚揉了揉眼,坐直了起來,抻了抻壓麻了的胳膊,看著已經空蕩蕩的教室,饒是這些年摸爬滾打練出的臉皮此刻也不禁羞赧得紅了幾分。
“衣琚同學,上課遲到還不好好聽課,”周良晏勾著一抹笑,“怎麼罰你?”
“周老師,昨晚你布置的作業太多了,”衣琚斂著眸很是乖巧的模樣,眼角還掛著剛睡醒的水痕,怎麼看都是讓人不忍心懲罰。
周良晏看著衣琚這副乖覺模樣,又捕捉到對方那點兒極速掠過的促狹神情,不免失笑。
“同學不要誣賴人,老實可沒額外布置作業,”周良晏挑了下眉,意味深長的語氣讓衣琚跟著回想了一番昨晚是誰先撩撥的。
衣琚咳了聲,看向搭坐在自己桌子上的周良晏,似乎很理直氣壯地說道,咬重了後幾個字字,“那周老師不滿意這份作業嗎?”
衣琚邊說著邊用手指勾著周良晏的手指,然後勾著勾著就往手背上爬,捏著手背過了過癮後,衣琚又饒有興致地把玩著周良晏的食指中指,一寸寸摸著骨節與一兩處薄繭,軟著話勾著人輕聲說道,“晏哥滿意了就彆罰我了。”
周良晏緊盯著眼前的衣琚,眼底墨深,低聲嗯了聲。
衣琚聞聲嘴角又翹了起來,在周良晏手指骨節處蹭了蹭以示討好,他就知道他晏哥好哄得很,“那我帶我們周老師吃大餐做補償,周老師今天辛苦了。”
衣琚話音落地就拉著周良晏起身往外走了去,邊走邊拉著對方的手晃了晃,周良晏被拉著走,望著眼前某人的後腦勺,伸手按了按對方頭頂地呆毛,又低聲應了聲好。
正是飯點教學樓裡沒什麼人,衣琚和周良晏黏糊黏糊倒沒什麼,出去再這個樣子就有些不符師表了,於是衣琚拉著周良晏走出了教學樓也就鬆開了手,兩個人並肩緩緩再校園裡走著路。
“晚上我請我們工作室的還有黃先生吃個飯,登哥也在,”衣琚和周良晏交代著。
周良晏聞言點了點頭,頓了下挑眉說道,“原來衣老師不是專門犒勞我吃大餐的。”
衣琚誒了聲,拽了下周良晏的衣擺,歪頭看著周良晏,湊到周良晏耳邊小聲說著,“這不老板帶著老板娘犒勞犒勞員工嘛。沒有晏哥這局成不了!”
周良晏眼底也閃過一絲笑意,但嘴上還是平靜問著,“那黃先生也是衣老師的員工嗎,我看上次聚餐也有黃先生。”
衣琚聞言難得卡了殼,他知道他晏哥這是故意刁難他呢,衣琚不免失笑,斜著眼看著他晏哥這新鮮模樣,嘴上卻一連串地解釋道,“生意上的朋友,人家資助我的畫展呢,金主爸爸。”
黃先生什麼主意他晏哥也不知道怎麼清楚的,登哥也不是欠嘴的,大概率是周良晏自己瞧出來的,但周良晏一向大氣的很,不太會計較的性格,或者說是完全沒把彆人放眼裡。
這回周良晏突然茶裡茶氣的“那黃先生也是衣老師的員工嗎”,直把衣琚逗樂了。
黃謙之一向是明白人,也是衣琚聊得來的生意朋友,還和周良晏也認識,這頓飯把和晏哥的關係一挑明,估摸著黃自然也就不顯山露水地就收斂了心思,還免得三人日後再產生什麼難堪的場麵。
這一頓飯安排得很到位,隻是他晏哥近日興許是他有些過於驕縱,衣琚麵色正經心中卻歎著,怕是要許給他晏哥什麼好處,才能樂意起來。
衣琚拽了拽不走路了的周良晏,仔細看了他晏哥兩眼,湊到他耳邊嘀咕了一句,周良晏也就不動聲色由著衣琚拉著他走了。
兩個人就這麼邊說邊笑著到了停車場,剛把車開出校門,沒開出去多遠,衣琚眼尖就看見蹲在人行道上紅著眼的李晚,衣琚連忙拉了周良晏一下讓把車停在路邊。
“彆是出什麼事兒了,”衣琚皺了皺眉,看了周良晏一眼,兩個人一起下車,三步並兩步走到了李晚麵前。
“怎麼了李晚?”衣琚拍了拍李晚的肩膀,周良晏則擋住了旁邊學生的投來的探究目光。
李晚抬頭一看到麵前的兩個人,眼淚又不爭氣流了下來,但卻搖了搖頭,踉蹌站起了身,“沒事,衣琚老師,周老師。”
衣琚深深看了眼麵前的男生,“有事說事李晚。”
李晚聞言依舊低垂著頭,手背擦著止不住的淚水,抽噎許久,在衣琚和周良晏耐心等待下勉強笑了下開口,“真沒什麼,就是姐姐病了。”
衣琚聞言也沉默了,其他的事情他或許還能幫一把,但生老病死的事情誰來了也隻能徒然寬慰幾句蒼白的話語,衣琚拍了拍李晚的肩膀,“要不要我們送你回去。”
第070章 隻有被管的命了
李晚依舊搖了搖頭, “家就在附近,我自己回去就好,謝謝您了。”
衣琚還要說什麼, 但看著沉浸在自己情緒裡的李晚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李晚似乎也不想再多說什麼, 和衣琚周良晏道了彆就默默離開了。
看著李晚消失在人群中,衣琚拉了拉周良晏, 也回了車上再度啟程。
晚上的聚餐,衣琚拉著周良晏到場的一刻, 就被開了的香檳噴了個正著,周良晏反應快擋住了,衣琚沒什麼事情, 而周良晏就費了件衣服,衣琚好一通收拾孩子。
還是黃懷謙來了,完顏容他們才堪堪逃過一劫。
周良晏是什麼個身份來的,張歡因也暗示過,他是沒想到黃懷謙真的能來,還以為對方會識趣推辭掉, 不過看黃懷謙大氣沒事人的照舊和他們相處,張歡因也放心了不少,今晚起碼不會上演什麼狗血戲碼。
飯吃到中旬, 張歡因去了洗手間遇見了衣琚, 談了會兒正事, 最後還把自己想的黃懷謙的事和衣琚說了。
說到他以為黃先生怎麼也會軟釘子周良晏幾句,結果兩人倒是談笑風生的, 張歡因說自己是沒想到,衣琚笑他想得太多, 還說黃先生不是那種人,他晏哥也不會有什麼計較的。
然而張歡因和衣琚回到席麵後,就看見開始拚酒的黃懷謙和周良晏,他們兩個在洗手間談了才多久,兩個人桌邊白的洋的都擺開了。
張歡因幸災樂禍看了僵住一瞬的衣琚,回到了小孩那桌自顧自地喝上了雪碧,而周良晏瞧見衣琚回來了,也放下了酒杯,站起來拉著衣琚回了桌。
衣琚看他晏哥不顯山不露水的,還是一副正常狀態的模樣,但酒醉的紅已經爬上了脖頸,而那邊黃懷謙還沒事兒人似的,衣琚心裡也就心疼他晏哥幾分,不禁反思了下自己是不是太心粗了。
早知道黃懷謙這般愛嗆勁兒,他就直接和對方挑明了,非為了個生意惹得如今局麵,讓自家晏哥喝多了難受
衣琚都瞧見他晏哥偷偷揉胃了,不禁抿了抿唇,搶走了周良晏的杯子,在一旁周曉年他們吃瓜地圍觀下,似笑非笑地和黃懷謙說著近乎地話,酒也一杯杯敬了黃懷謙過去。
“黃先生,我晏哥酒量不好,我陪你喝。”
而衣琚這難得的熱情讓黃懷謙暗暗苦笑不得,黃懷謙瞧著這會兒安靜給衣琚夾菜的周良晏,一副醉意綿綿強撐精神的樣子不知道給誰看呢,哪來還有前會兒主動要和他行酒令的那個冷峻男人樣子。
黃懷謙內心冷笑著,牙直癢癢於周良晏這幅兩幅麵孔陰人的模樣,但麵上隻能接過衣琚敬上來的酒,帶著毫無破綻的笑容,一杯杯喝了下去。
麵子裡子總得得一個,他黃懷謙這輩子真煩死綠茶精
席麵散了,也算賓主皆歡,就是黃先生和周良晏都喝得有些醉了,周曉年他們也就猜丁殼挑出兩位幸運觀眾臨時做了嘟嘟代駕。
周良晏一路很少開口,微皺的眉頭,略繃緊的下頜線,看著衣琚稍顯擔憂的神情,讓知道怎麼回事兒的司機周曉年都不禁感慨於周良晏的正宮手段的高超,為他們的黃先生哀悼了幾秒。
不過就算不是為了老板娘送他們的見麵禮,隻因為周良晏和他是本家,周曉年就不會為了外家的黃先生辯說什麼。
周良晏暗中堅定立場的想著,他們周正宮娘娘,不僅是他們的衣皇上唯一的心頭好,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還要身段有身段,要財力有財力,要心機有心機,傻子才會站黃先生邪|教cp好吧。
於是等把周良晏和衣琚送回了家,在衣琚邀請上樓坐坐時,周曉年十分懂事地婉拒了,就像一隻離弦的豹子一樣撒腿就沒了。
“琚哥晏哥我走了哈!”
他周曉年做好事不留名,功成拂袖換歸去!
衣琚牽著周良晏慢慢上了樓,等進了門,衣琚就拍了拍還悶在他肩頸處的他晏哥的腰側,饒有意味地說道,“晏哥,彆裝了,好歹讓我把衣服換了。”
兩個人杵在門口,門勉強關上後衣琚就被周良晏整個後背擠靠在門上,周良晏聽到一句戳穿他後也不吭聲,依舊攬著衣琚腰,臉埋在衣琚肩頸深深吸了口對方的味道,不知是誰身上的酒氣混著清爽洗衣液的味道,像是被陳釀的果酒。
衣琚直覺得脖子被他晏哥吸得癢,帶著笑推了推他晏哥,不過依舊意料之中地紋絲不動。
“沒裝,那會兒喝得有些急了,”周良晏邊親碰著,邊輕聲解釋著,放在對方腰上的手善解人衣的好心幫衣琚解衣服。
衣琚含糊地“嗯”了聲,對方流連在他頸側,讓他仰了仰頭,但後麵就是門,頭抵在門上沒有後仰的空間,倒是腰不自覺地往前挺了幾分,衣琚喘息了幾下,扯了扯桎梏他的周良晏胳膊,“彆親我脖子了晏哥,昨天的印兒還沒消。”
周良晏頓了下,親昵地放過了衣琚頸側,轉陣地於衣琚喝過酒便豔紅得讓他肖想已久的唇。
周良晏□□著,試探地要撬進衣琚的口腔,卻被衣琚咬了一下,喘著推開了周良晏。
衣琚水潤的眸深深看了他一眼,踩掉了鞋後又踩掉了襪子,赤著足走進了客廳,望沙發上一靠,扯了扯本就被周良晏解開大敞地外衫上最後兩枚扣子,然後就閉上眼。
衣琚唔了聲,蹙著眉頭扶了扶額頭,“我醉了。”
還站在門口的周良晏目光一直追隨著衣琚,剛剛衣琚的推開他已經用了萬分的自製力去克製沒把對方摁住,於是他隻站在衣琚的不遠處,用眼睛代替他的手指一寸寸斂過對方的身體。
從衣琚晃蕩著的白皙腳掌,到修長有力的小腿,再到交疊在一起的大腿,再到衣琚扯開露出的薄肌,與被夜色與衣衫半遮半掩的那兩處紅最後就是被衣琚微微抿著的他方淺嘗過的唇。
周良晏如斂食的狼,饑腸轆轆卻又耐住性子,幽幽盯著麵前尤不察凶險的人,一寸一分地掃視著將要去品嘗的領域,周良晏的目光是已經閉眼假寐的衣琚都能感受到的灼熱,但周良晏依舊沒有什麼動作。
“我去煮碗醒酒湯。”周良晏輕聲說道,聲線沉靜一如平常。
衣琚微微睜開了眼,看著走進廚房的周良晏的背影,嘴角勾了勾,逗他晏哥真好玩。
廚房開火的聲音傳了過來,衣琚又不動聲色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衫,然後悄聲起身,跟著他晏哥探身進了廚房,他要去嚇嚇周良晏,叫他總不老實。
周良晏和黃懷謙喝酒的事兒,當時他真是被他晏哥演到了,可喝著喝著,看到黃懷謙越來越怨氣的眼神,衣琚也反應過來了。
但衣琚這個衝酒的事兒都做了,總不能撂攤子吧,也就昧著良心繼續喝下去了,生生把人家喝醉了,衣琚想想是真不太好意思。
他晏哥賣茶的事兒,對方心知肚明卻又不好說,吃了啞巴虧,衣琚想著哪天再賠個不是
結果剛進了廚房門,衣琚還沒出聲,就被一股大力拉扯著又一次逼到了牆角,對方的雙手扒住了衣琚的大腿,一抬一靠就把衣琚抱了起來,衣琚的腿不得不盤在周良晏腰上,雙手為了平衡環住了周良晏的脖頸。
“怎麼不穿鞋。”
周良晏頭抵著衣琚的額頭,嘴唇碰了碰衣琚的,衣琚盤住了對方的腰,周良晏也就鬆開了左手,探向衣琚的腳摸了摸,發現冰涼一片,抬手不重不輕地打了下衣琚的臀。
衣琚嘶了聲,剛剛的驚訝要說的話被這一記打又羞恥又疼的咽回了肚子。
衣琚抬眼瞪著周良晏,蹬了蹬腿要跳下去,對方卻緊緊往衣琚身上一靠,把衣琚夾在他自己身體與牆角之間動彈不得。
好吧他信了,這人絕對喝醉了,衣琚無奈摟著又埋在他肩頸裡吸他氣味兒的男人的頭,隻能哄著,“晏哥放我下來唄,你抵著我怪不舒服的。”
周良晏聞言抬起了頭,和衣琚真誠鼓勵的眼神對上後,一手托住衣琚的臀,一手按著衣琚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我抱你回去。”
周良晏像是抱小孩一樣抱著他,讓衣琚很麻,不由得掙紮地扭了扭,想用用力又怕碰倒廚房的東西,結果就是扭得周良晏又加了幾分力度拍了他屁股一下。
“周良晏!”衣琚真惱了這會兒,雙手扶著周良晏的頭,眼睛一耷蠻凶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周良晏應了聲,墨深的眸子映出衣琚的小影,手掌示好地揉了揉衣琚被連著打了兩下的位置,“以後要穿鞋。”
衣琚剛升起來的那點兒正經嚴肅的勁兒,全被對方溫熱有力的揉捏產生的酥麻頂了下去,最後隻能由著對方這麼抱著揉著,送到了臥室床邊上穩穩一放,然後撿了衣琚平時就四處放的拖鞋,半蹲著給衣琚穿了上。
衣琚後仰著手臂撐著床,衣衫敞著露出很漂亮白皙地肌肉線條,垂眸睨著眼前這個又把他當小孩照顧的男人,他就不僅想起當初他傷了手,他晏哥也是這麼一副家長派頭的慣著他,搞得他渾身彆扭。
看著男人給他穿好了鞋,衣琚就想當著對方麵踢掉,但腳還沒動就被他晏哥一個眼神掃了過來,衣琚屁股就幻痛了幾分,悻悻憋屈作罷。
想當時胳膊傷了的自己還有話語權,一個不樂意對方就收斂了,現在某人有名分了!不理他樂不樂意了!獨斷專裁了!他隻有被管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