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處理腳傷
第81章
“晏哥為我做的事情, 我都很喜歡,”衣琚再次重複,親了親自己手上的戒環, 眼神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情緒望著對方, “戒指我很喜歡, 我也很開心。”
衣琚轉過身麵對麵和周良晏對坐,眼神很專注地投向周良晏, 似乎隻能看見周良晏一人般。
望著衣琚,周良晏思緒觸動甚至有些跌宕, 周良晏喉嚨滾動了兩下,最後聽見自己依舊平穩溫和,“衣老師喜歡就好。”
衣琚餘光自然看著周良晏的些許變化, 但周良晏依舊深深掩藏按耐,衣琚心間有些熟悉的癢意,似乎要滋長出什麼壞念頭一般。
衣琚忽然清楚意識到,這是自己又在有些惡劣地好奇著周良晏絲毫沒有克製掩飾過最真實的模樣。
衣琚知道這個念頭似乎有些危險,危險到可能最後猛獸撲食,然後他節操不保、釀釀嗆嗆、再難翻身壓倒地主
但衣琚該死的好奇心與窺探欲已經燃燒起一片火, 欲|望已經很久沒這麼猛烈地作祟,讓衣琚作死挑釁的念頭越來越清晰。
看著掌控者脫控失序,完美契合衣琚喜愛秩序完美下混沌殘缺的那點兒小偏好。
“特彆喜歡, 晏哥給的什麼都喜歡。”衣琚咬字強調, 若有他意。
看著周良晏越來越幽深的眸色, 衣琚有點蔫壞地咧了咧嘴,似乎無意隻是腿麻一般動了動自己的腳, 蹭過對方的腳背。
衣琚目光肆意地在周良晏身上掃量著,最後將目光彙聚在周良晏不太平靜的喉結上, 輕輕舔了下唇,“最喜歡的就是晏哥了。”
周良晏眼底情緒壓製得越發深不見底,寥寥話語間,窺見衣琚嘴唇微啟時紅舌上的澤潤,對方的唇不知怎麼裂了個小口子,溢出一點血珠,周良晏手指擦了上去卻又溢了出來形成一小點紅色珍珠。
衣琚微抬著頭任由對方抵著自己下巴觸碰自己的嘴唇,衣琚感受著唇上對方手指的力度,心念轉了幾番,狠狠咬了周良晏指肚一下,吮吸了下自己剛剛留下的牙印處。
周良晏看著自己指尖的那點晶瑩,忽然有些渴,撫揉對方唇的手指又加了幾分力度,將對方平時氣血不顯的薄唇揉出幾分豔麗的顏色。
衣琚的唇被周良晏自己幫忙擦拭得看上去更加可憐,裂口的地方似乎反而嚴重得順著唇紋滲了些許血,周良晏沉沉眸色這才收回神,手指鬆了幾分力氣。
周良晏一直凝聚在對方唇上的目光下意識轉為看向對方的眼睛,試圖去觀察對方的神色情緒,卻發現衣琚似笑非笑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似的勾著人。
好像在說,再過分一點也沒關係。
周良晏似乎覺著自己更加渴了,喉結忍不住又動了兩下,他的一些不能說怕嚇到人的念頭有些脫韁。
一直掂量控製著的溫水煮小琚計劃,周良晏覺得自己似乎有些不想執行下去了,他現在隻想扣住對方的頭後,然後去用唇舌填滿充盈對方的口腔。
或者,再過分些。
去了解去探尋對方所有柔軟的地方,心之所向的每一毫每一寸。
周良晏也這般做了,覆身吻了上去,舔舐著對方唇上的血珠,品嘗著帶著鐵鏽血味的香甜。
衣琚很大方地由著周良晏親吻索取,放在地上的相冊也被掃到了一旁,周良晏按著對方盤坐的小腿,手順著線條弧度下滑直接握住對方的腳腕,拉著衣琚麵對麵坐到了自己的懷裡。
周良晏在向衣琚討要帶著一些彆的性質的一個戀人間兩相皆知的吻。
周良晏一手握著衣琚的窄腰,一手按著對方的腳腕,牢牢將衣琚鎖在他想要對方坐的地方上,讓自己的戀人老實乖巧地在他視線裡,讓他一眼就能一覽無餘對方的情態。
衣琚壞心思地用手上的戒指涼周良晏,周良晏背上滑進去帶著質感的銀戒,銀戒又順著背肌滑到了腰側,再次調皮地滑到了胸膛心房前。
戒指被周良晏劇烈的心跳帶得微顫,戒指套在衣琚玉石一般的手指上,帶著指尖,隨著彼此咚咚作響的心跳碾向燎過附近一片。
周良晏喘息聲重了幾分,唇齒之間的交流也跟著重了幾分,一直摩挲衣琚腳腕的手也握得用力了幾分。
結果周良晏幾番動作下按到傷口處,衣琚不由得溢出一聲悶哼,白著臉微微推開周良晏。
周良晏動作頓住,瞧著衣琚隱隱作痛的模樣眉間一皺,幾番平複自己的呼吸,握著衣琚的腰,板板正正讓衣琚坐回了地板上。
衣琚誒了聲,周良晏要偃旗息鼓的架勢,讓衣琚連忙拉住了周良晏,不讓對方看他傷處,“沒事晏哥,劃了個道子。”
開什麼玩笑,肉還沒吃到嘴呢,衣琚勾著周良晏的肩膀,半跪坐在周良晏腿上,再次親了上去,衣琚蹭了下周良晏鼻尖,喃喃道,“我們繼續”
周良晏盯著衣琚眼睛沒說什麼,衣琚滿意地吻上來,結果周良晏一手攬著衣琚腰,一手握著衣琚腿彎,將對方直接抱起來轉了個身,不讓對方搗亂。
衣琚有些懵地回頭看向再次把自己從後麵圈住的男人,結果對方不言不語,隻是握住自己的腳踝骨,然後把自己的襪子褪了下去。
紗布已經散開,洇出來的血已經沾到了襪子上,可能衣琚腳上沒肉,也可能傷口太深,周良晏看著已經能看到隱隱露著的腳背骨,傷口上還沾著襪子的短線絨毛,看起來一片狼藉。
衣琚也瞧見自己的腳了如今的模樣了,看著抿著唇冷了臉的周良晏,那點兒蠢蠢欲動也悻悻消了下去。
“呃,晏哥,剛剛瞧著真沒這麼嚴重,”衣琚自知理虧,訕訕解釋。
周良晏瞧著小心翼翼拉著自己衣角的某人,心頭翻滾的那點鬱氣也壓了下去,也不想給傷患瞧自己冷臉,手指揉了揉對方的腳踝處皮膚,似乎在安撫,又似乎在警告,“彆動。”
周良晏鬆開了對方的腳腕,在衣琚眼巴巴的視線中,半蹲著一手就托抱著衣琚起來了,而另一隻手則是拎著衣琚沾著血的紗布襪子。
衣琚勾著周良晏的脖子,坐在周良晏右胳膊上,衣琚側著身的姿勢,屁股被周良晏胳膊托著,大腿被周良晏右手順著按著,自己雙腿隻能分在周良晏的胯兩側。
這什麼姿勢,抱小孩嗎
走回自己臥室的路上,衣琚直覺得臉在燒,剛剛就沒怎麼消的,因為這麼一個毫無空隙的姿勢,抵在了周良晏的腰側,衣琚不由得僵硬一下。
周良晏步子也停了一瞬,看了眼望著天花板的咬著唇的衣琚,將左手的襪子扔進了衣簍,紗布也扔進了挨著的垃圾桶裡。
衣琚因為周良晏的動作彆扭地動了動,結果周良晏空出的左手不留情地拍在衣琚臀上,衣琚羞憤不已地拍著周良晏的肩要下來,“晏哥我能自己走。”
周良晏感覺到更加硌人的腰側,眼底意味不明,緊了緊托攬著衣琚的右手臂,然後左手又是不客氣地朝衣琚身上下唯一有幾分軟肉的地方拍了一巴掌,“彆動。”
周良晏這一巴掌下了力氣,整個洗手間都快有了回響,衣琚難以置信地捂著自己的屁股,推開了打完還捏的那隻手。
“周良晏!”衣琚咬著唇沉了臉,低頭盯著為非作歹的某人。
周良晏似乎知道自己把人惹毛了,但這回卻沒再像以前一般拿捏著分寸退回剛剛好的位置,反而直接望著自己懷裡的人,低聲道,“衣老師不喜歡抱著?”
周良晏更加緊了抱著衣琚的手臂,讓衣琚完全貼抵在周良晏的腰側,衣琚呼吸促了些,可能是被周良晏氣的吧。
但看著周良晏認真等待自己回答的樣子,衣琚咬著牙,不好再說什麼。
剛剛自己話都放出去了——‘晏哥做的事情,我都很喜歡。’
衣琚打掉對方的左手,抓著對方衣服,不理人。
衣琚心裡憤憤,不喜歡是什麼鬼,他喜歡什麼!
周良晏絕對不是在問喜不喜歡抱著,絕對不是!
這個人怎麼能這麼玩!
他不過癢癢肉多了些,敏感了些,怎麼就不清不楚的什麼喜不喜歡了?!
衣琚沉著一張紅透的臉,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隻能報複似的抓了下周良晏頭發,示意對方把自己抱進屋。
推開了臥房的門,周良晏將衣琚穩穩放在衣琚的單人床上,半蹲在衣琚麵前,托著衣琚的腳底,仔細看著衣琚的傷口。
“衣老師怎麼弄的?”
聽見周良晏的溫聲問話,一直繃著臉的衣琚不情願也開了口,“拿相冊時候劃的,木刺劃的,沒事。”
周良晏輕輕放下衣琚右腳,淡淡說,“鐵片劃的。”
衣琚心中抖動了一下,心虛看向周良晏,卻發現周良晏正沉沉凝視著自己。
“鐵片也劃了”衣琚含糊道,聲音軟了幾分。
周良晏深深看了衣琚一眼,起身走出了門,衣琚眼皮跳了下。
衣琚探頭看著周良晏的背影,賣乖揚聲提醒道,“藥箱在主臥床邊晏哥,我剛用完。”
周良晏似乎去洗了手,然後翻了好一會兒客廳抽屜,最後拎著藥箱端著清水盆回來了。
周良晏再次蹲下身,半蹲跪在衣琚麵前,手裡拿著一整瓶的醫用酒精,衣琚踩在對方腿上的腳都提前幻痛地顫了一下。
“不用吧”衣琚有氣無力做著最後掙紮,試圖縮回自己的腳,卻又被周良晏抓著腳腕踩在他的腿上。
第082章 帶勁兒
“衣老師想去醫院處理也可以, ”周良晏將酒精給鑷子擦拭消毒了下,然後握著衣琚的腳,一點點挑著傷口上的纖維毛線。
衣琚看著酒精不是給他用的, 鬆了口氣。
但周良晏仔細盯著他的腳看, 也讓衣琚有不自在得很, 最後實在有些受不了,踩了下他晏哥腿, “晏哥,你拿酒精衝衝吧, 彆挑了。”
周良晏抬眼看向衣琚,給衣琚的傷口吹了吹,“不怕疼了?”
涼風吹過不那麼神經痛了, 衣琚鼓足了氣張了口,卻最後還是癟球了,“怕。”
“快好了,”周良晏安慰似的摸了把衣琚的手,然後繼續挑了細纖維短毛。
衣琚沒感受到一點疼痛,周良晏的手特彆穩, 就是對方的呼吸灑在他的腳麵上,讓衣琚有些癢。
衣琚腳趾不自覺地小幅度動縮了縮。
周良晏最後拿碘伏給衣琚傷口消毒,先傷口清創再清理擦拭傷口四周, 最後紗布繞了三層打好結, 這才算是處理結束。
衣琚長籲一口氣, 總算結束了,想要收回腳卻還被周良晏握著, “晏哥?”
“動一動腳,看看疼不疼。”周良晏手裡握著繃帶示意衣琚。
衣琚按著周良晏說的左右晃了晃, 沒什麼感覺,而在前後晃動時傷口就像又張開了一般,疼得厲害。
周良晏瞧清楚衣琚的表情,了然地再次握住對方腳腕,幫著衣琚做固定。
因為固定要注意彆妨礙平日動作,周良晏不免靠近衣琚小腿側,鼻息灑在皮膚上,搞得衣琚癢癢的,繃帶繞好後周良晏調試鬆緊度,手指剮蹭得衣琚顫了顫。
周良晏感覺到衣琚的不自然,將繃帶鬆了些許,“疼了?”
衣琚不自然調整了下坐姿,“沒,就是有些不適應。”
周良晏應了聲,手指在對方腳上以及小腿上的穴位按了按,幫助衣琚緩解束縛感。
嘶——他晏哥按摩技術又進步了。
衣琚感受著從底反上來的酥麻,這回真有點頂不住,另一條很閒的腿踩在床沿邊支了起來,“可以了晏哥。”
衣琚話裡的堅決讓周良晏抬頭看過去,卻發現衣琚有些眼神躲閃。
周良晏愣了一下,又看見對方蜷起來腿遮掩什麼似的,輕笑了聲,“想什麼呢衣老師?”
衣琚聞言耳朵紅透了,瞄了周良晏一眼,然後自暴自棄地將自己埋在床裡,“年輕人心思野不行!”
周良晏手指繼續按著衣琚小腿穴位,給衣老師留了麵子,含笑不語。
衣琚不甘地嘖了一聲,又坐了起來,直勾勾看著周良晏,對方還在認真垂眸給他按腿,隻是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衣琚壞心思又起來了,踩在對方腿上的腳似乎無意識地蹭了蹭對方,隔著一層薄褲劃過對方腿麵。
周良晏手頓了下,按摩也自然停了下來,衣琚明目張膽地使壞,卻也沒有阻止,握著衣琚的小腿沒有動作。
衣琚得到縱容,和周良晏對視著挑了下眉,撐著自己身體往前坐了十幾公分,然後戲謔地往下探了探。
衣琚沒踩到地麵,踩在彆的位置上,用了一點力氣,腳趾不自覺順勢動了動。
衣琚能感覺到周良晏眼裡逐漸升起的灼熱,燒得對方眸色越發得深,像是剛剛兩個人硬壓下去的火氣又逸上來一般。
衣琚勝利似的嘴角彎了彎,踩得又用力了一分,如願以償地聽到他晏哥的悶哼,“哥,你年紀不小了,怎麼心思也挺多的嘛。”
周良晏沉沉望著衣琚,似乎眼裡的漩渦要將對方吸進去一般,周良晏在衣琚半挑釁的視線下,依舊直直望著對方的眼睛,然後又往下俯身十幾公分。
周良晏就這麼看著衣琚,抓起衣琚的腳腕,側頭在對方腳踝吻了吻。
對方手上的和自己一對的銀戒在充滿暗示的滑過自己小腿內側,衣琚皮膚上敏感的隨之浮起一層小疙瘩。
看著周良晏頗有暗示的動作,衣琚帶著幾分懶散,舔了下自己唇上的傷口,伸手托住周良晏的臉側,碰了碰周良晏的唇,“晏哥你看我親你,就從來不下死口。”
周良晏看著衣琚的薄唇,輕聲回道,“嗯,以後我注意些。”
衣琚思索了一瞬,頗為正經地搖頭,挑眉踩了下周良晏的肩頭,“那倒也不用。”
周良晏動作頓了下應聲好,然後終於緩緩站起身,順勢分開衣琚腿,一條腿半支在衣琚腿間空隙的床板上,拉近了與衣琚的距離。
周良晏覆身吻上來,沒忘記用手按著衣琚有傷的那條腿的膝蓋,免得衣琚不小心再碰到傷口。
欺身而上,周良晏雙手將衣琚圈在自己身底下,一隻腿岔開衣琚腿,半跪在兩腿間的床板上,衣琚的手白淨修長,如今抓按在周良晏的肩頭,指甲用力地有些泛白。
唇舌溫熱,似乎卷著醉人的酒一般侵入衣琚的口腔,讓人迷醉在放大感官的強勢熱烈地這個吻中。
這個吻是衣琚有生之年最為綿長的一個吻,開始衣琚還能耍些小情趣的回應,但到了後期就讓衣琚漸漸缺氧,似乎溺水般恍恍。
衣琚抓按控製著周良晏的手,也不知不覺地滑到周良晏的胳膊上,又不知何時移到對方的胸膛前,銀戒再次印在對方心熱烈跳動的
地方。
周良晏睫羽微垂,挺拔的鼻梁和衣琚的鼻尖擦過,他們都沒有完全閉上眼,卻又都沒有用視覺去感官對方,而是用觸覺去最直接地感受沉溺。
衣琚氣息最後實在難以為繼,手下用力推開了周良晏幾公分,張開了嘴喘息換氣,不受控的心跳加速跳動,讓衣琚感覺到醉酒後的熱意。
周良晏自衣琚推開後,目光沉如濃墨,快要把衣琚席卷著裹進去,然後拆解入腹放到自己的胃中一樣,周良晏再次探身過來,撐在衣琚身後牆麵的手,轉為按住對方的腦後,讓衣琚自己主動傾身過來。
衣琚剛剛的吻親得還沒緩過勁兒,牡努力地偏了偏頭,錯開了周良晏的唇。
衣琚感覺的到,對方按著自己腿麵的手更加用力了幾分,衣琚下意識地合了合腿,卻被周良晏再次定住,甚至對方按著自己的手由按握轉變成撈起自己的腿彎,完全控製住自己將腿搭在他的腰上,霸道得很。
周良晏整個人還圈在自己身上,衣琚直覺得自己身體活動空間更加的可憐,周良晏沒有再執拗於接吻,似乎照顧衣琚感受極了,但對方按在自己頭後的手,卻不知道何時改扶住衣琚的臉頰。
周良晏親昵地親吻著衣琚的眼角,又側頭一下下啄著衣琚的耳垂,對方拇指似乎不經意般撬開他的齒間劃過衣琚舌尖,強勢似乎在表達對自己剛剛的躲避的不滿,又似乎有些彆的意味。
衣琚被撬開了口腔,津液分泌地就多了些,一直想咽口水,卻還被周良晏的指尖往下壓舌,有些難以吞咽。
衣琚試圖躲掉對方的手,對方卻不知怎麼的沒再配合,反而像是有些火氣似的,轉為捏住衣琚的下頜,食指撬進衣琚的口中,摸著衣琚的齒咬麵。
“乾嘛啊晏哥”衣琚眼角漾紅,咬了下周良晏愈發往裡探的指尖,悶聲笑了聲,含糊控訴,“好凶啊。”
周良晏鼻梁不經意剮了下衣琚下頜,衣琚隨著周良晏動作微微仰起頭,周良晏便落在對方泛紅的頸側一個吻,才堪堪收了沾著晶瑩的手指,“那我輕些。”
衣琚感覺到對方吮吻著自己的喉結,衣琚咽了咽口津,手扶住對方的腦後啞聲“不用,我喜歡。”
周良晏深深看了衣琚一眼,又應了聲好,然後朝著自己預想下個紅印位置,再次吻了下去。
洗過晾曬過的床單被褥都散發著洗衣液的清香,帶著幾分陽光明媚的味道,青少年時,困在這一板床榻間的,所有的纏綣看不清麵孔的夢似乎在此刻有了具體的模樣。
周良晏與衣琚十指緊扣,掌紋貼紆相印,衣琚或許有些醉了,醉得有些熱,而周良晏擦拭過酒精消毒的掌心略涼的溫度剛剛好。
彼此呼吸交錯著,唇齒間流轉的是對方的愛意與溫情,或許每一次的親近都是一次心靈通透的交換,手指交錯間,將刻著彼此名字的銀戒還給了對方,素戒至之於彼此,樂不思蜀。
屋子靜的可以聽見衣料摩擦的,兩人都沒在意,地方又對於兩個人太過窄了,扣帶被子垂到了床沿又掉在了地上,發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音,但卻一時無人理會。
屋子裡可能有些悶熱,汗水順著發絲滑落,過靜的房間,鐘表聲嗒嗒作響,很是靜謐怡人,還能諦聽著對方的呼吸與心跳。
不知情之所起,一往而深,心神有了著落。
相擁著額頭抵在對方肩上,屋子熱麼,或許吧,但時不時落在臉側或者額頭一個親吻足以安撫彼此。
“好了晏哥”衣琚未儘之意,眼裡的霧氣給出了答案,這個吻過於繾綣了。
僅僅是一個吻而已。
周良晏吻掉衣琚眼角的潮意,又一次很配合的應了聲好,“聽你的,以後會緩一下。”
又這麼聽順小媳婦樣子,衣琚心裡又不爭氣軟了幾分,最後頗為恨恨地咬了口對方,“算了。”
“隨你來。”
周良晏聽到衣琚的大話,嘴角掛起笑意,輕輕摸著衣琚腦後軟順的發絲,“衣老師是在慣著我嗎?”
“不行嗎?”衣琚摸索著,用自己戴著銀戒的手去握住周良晏戴著戒指的手,又一遍重複道,“晏哥做什麼我都喜歡。”
“今天這樣也喜歡?”周良晏摸著衣琚的頭發,輕聲問道。
周良晏語氣裡那點兒意味藏的很好,衣琚沒聽到,衣琚隻顧著一下下撥弄對方的戒指,然後悶聲笑了兩聲,嘴唇去貼了貼周良晏的側臉。
“帶勁兒。”
第083章 接不住算我的
衣琚和周良晏在一起有段時間, 也一直這麼舒緩地吃著開胃點心,沒再繼續吃點兒大餐。
其實按理說都是三十歲左右的人了,肯定能做到誠實麵對自己需求與欲望。
但衣琚和周良晏還真的一直就做到現在這步就停了。
也沒什麼, 就是兩個人位置撞了。
在這種事情上, 還真不是誰忍一忍就能換個位置的事情, 最後兩個人都能舒服了才行。
這麼長時間的親密接觸下來,相比周良晏那麼生理上不接受, 被製住一會兒肌肉繃緊得就像是要揍人一樣,衣琚其實對定位問題沒那麼排斥。
主要是衣琚習慣了原來的位置, 不太喜歡等著彆人煽風點火,被彆人掌控是一件讓衣琚很不自在的事情,而衣琚一生所求的也不過就是個自在而已。
所以衣琚還是不甘心就這麼躺平了。
就想著溫水煮一煮, 先和周良晏磨合看看,最後的時候具體怎麼定位,也算是各憑本事了。
周良晏似乎也知道衣琚的心思,一直也有配合著衣琚來,但可惜的是,成效真的是幾乎沒有。
衣琚發現了, 帶著腦子調情的時候,怎麼樣周良晏似乎都能全盤接受。
但隻要兩個人情緒都上頭了時,一旦衣琚有點彆的動作, 周良晏下意識地反按製住, 倒不是後肩摔那種, 就是帶著調情意味的把控與壓製。
兩個人還都老大不小了,沒什麼羞恥心, 動作都坦坦蕩蕩的,於是大開大合的, 最後兩個人總會因為什麼習慣問題,連柔術一些小招數都暗暗用上。
兩個人手段都不錯,隻是周良晏體型練得大一圈,最後無論衣琚怎麼努力,往往還是按不住周良晏,沒一次到最後衣琚能一直壓著周良晏親的。
衣琚每每隻能恨恨咬一口周良晏,痛感讓對方思緒從他身上回去,這才保住了自己的節操到現在。
唯一一次有點進步的事情,就是上次在沙發上的按摩,衣琚也是邊勾著他晏哥,邊往他晏哥身上探,那次是個很不錯的進展,摸到尾骨他晏哥也沒像以往反壓上來。
衣琚本想著勝利在望,但今天他腦袋一衝動,把周良晏一直披著的正經人的皮子掀了。
對方也不溫和柔情風了——剛剛衣琚三次試圖按倒對方,衣琚自己都去絆對方膝關節了,卻還是被周良晏穩穩壓在牆麵與他胸膛間。
就連不應期的時候,衣琚先結束正是敏感時候,本想停一停,也被對方覆著自己的手,將兩人一起把持著,過於霸道地硬生生繼續下去。
太超過了,沒這麼搞的。
衣琚再次了事之後,直覺得頭都漲痛,眼前好一會兒看不清人了。
衣琚抵著周良晏肩膀喘息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再做下去,自己的屁股怕是要開花。
但眼下的場景,衣琚再次與眼底情緒沸騰的周良晏對視上,腦袋裡那根線就突然崩斷,他看著周良晏唇一張一合。
“衣老師還要繼續縱容我嗎?”
看著眸色沉沉翻卷著欲望的周良晏,衣琚也不想知道自己搖頭後對方這個大尾巴狼到底會不會像以往一般休止了。
衣琚算是認了,直接攬著周良晏的後脖頸,再次吻了上去。
“都說了,隨你來晏哥。”
天色都黑了下去,衣琚被周良晏從浴室撈了回來,再次趴在換好床單被罩的自己的小床上時,衣琚連根手指都不想動了,恍恍覺得原來換了位置,也不是躺平這麼簡單。
還有下次他絕對不在這張小床上和周良晏玩了,他不過就是半道手欠了下,結果被周良晏按在牆上,動都都不了。
第一次都快結束了,周良晏才想起來沒帶東西,硬是抱著他走回了主臥,從他回來時買的東西裡現拆了盒。
衣琚從未覺得從他臥室到客廳再到主臥是這麼的遙遠。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這簡直是這個屋子對角最遠距離,衣琚感覺自己被周良晏抱住走了十幾分鐘一樣。
而自己掛在對方身上的樣子,和個樹袋熊似的,對方還壞心思地隻托著自己的傷腿,全憑自己力氣掛坐在對方胯上
那麼遠的距離,果不其然,中道崩殂,現在周良晏還在擦客廳地板。
衣琚自覺老臉好久沒這麼臊得慌過的,主打波瀾不驚,但現下裡都無顏見人了。
還有。
最後一次他不過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一下,結果呢,周良晏這回裝都不裝了,那股獨斷專|裁的勁兒全在這時候爆發出來了,直接把他手綁了,堵住非要衣琚和他一起。
衣琚想著那時自己那想想都雞皮疙瘩的哭腔,用枕頭狠狠埋住自己的臉,手捶了好幾下床。
周良晏聽見衣琚叮當作響的,便走回了臥室,想著是不是對方要下床。
“衣老師?”
衣琚聽著周良晏那遮不住饜足的嗓音就來氣,沒吭聲繼續裝死。
周良晏坐到衣琚旁,給衣琚捏了捏肌肉過度使用的酸漲不已的小腿。
對方這麼體貼,衣琚也不好意思在這種事兒上耍小孩兒性子了,“沒事晏哥,我歇會兒就好。”
衣琚主動開口卻被自己沙啞的嗓子嚇了一跳,連忙又閉上了嘴。
周良晏也聽得手上動作停了下來,給衣琚倒了杯蜂蜜水回來,扶著衣琚坐了起來。
衣琚腳傷了,腿軟了,屁股也疼著,可以說是半身不遂地,慢慢蹭著坐了起來。
好在周良晏也給他拿了個厚墊子擱在他床上,衣琚懨懨靠在床頭,歎了口氣,喝了幾口水。
“衣老師還是很難受嗎?”周良晏仔細打量衣琚的樣子,這小半個下午他確實是沒怎麼收著來。
周良晏想一次就結束了的,結果衣琚又是咬著牙說隨他,最後實在是沒把持住,把人折騰狠了。
剛剛要給衣琚上藥,衣琚卻怎麼也不乾,周良晏隻能帶他清理清理,然後回床上歇著來。
“不用藥。”衣琚聽明白周良晏的潛台詞,十分堅決搖頭,這是他最後的倔強。
周良晏繼續捏著衣琚的小腿,倒也沒堅持,清理的時候他也看了,確實沒傷著,隻是太高強度的磨煉,腫痛在所難免了。
“晏哥,”衣琚被周良晏捏得舒服得很,微微閉著眼靠在床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要是我一直不同意,你會不會讓我?”
周良晏很痛快地回答,“不會不同意。”
衣琚聞言立即睜開了眼睛,眯著眼定定注視著對方。
“怎麼就不會不同意了我,吃定我心軟了?”
這個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了,這人騙騙他不就好了,真不會說話。
“衣老師不舒服嗎?”周良晏像是答非所問,但又含著笑意看著衣琚,“我認為衣老師會喜歡。”
衣琚被周良晏這麼一看,腦袋裡瞬間過著剛剛的動作片,低聲罵了聲,胳膊遮著眼不敢再看眼前這個男人,他是栽了。
衣琚第一次在周良晏麵前爆粗。
周良晏捏了捏衣琚後脖頸,像是這一整個下午那般。
衣琚條件反射的僵住了,隻聽見周良晏說,“不要罵人。”
衣琚僵持一會兒沒理人,但周良晏倒也沒說些彆的。
衣琚也覺得自己這樣有點太幼稚,也就放下了胳膊,不自在地握了握周良晏的手,但還是小聲反駁,“我沒罵人。”
周良晏樂了,這人還賴賬。
周良晏按了按對方後脖頸的穴位,“那我剛剛聽見的是什麼,還有下午?”
衣琚暗中抓狂,這人怎麼還抓著剛剛的事情不放了,衣琚縮著脖子躲著周良晏。
那會兒那樣自己說一句他就下死力氣捏一次撞一下,衣琚是怕了,現在周良晏一捏他後脖頸,他就有些顫顫巍巍。
而且對於他自己皮膚的脆弱程度,衣琚很有自知之明,估計現在他脖子後麵估計還有周良晏爪印子,彆人看見了周良晏估計八百張嘴都說不清的那種。
所以為了兩個人著想,衣琚邊躲著周良晏,邊苦著臉認自己沒素質了,“我就是說臟話,沒罵晏哥你。”
其實衣琚平時說話也沒愧對他這張孫傘口中的看起來就高知清冷的臉,有拿捏著腔調,做個講文明懂禮貌的社會好公民。
無非和那群損友一起長大的,學了幾句不能說人人都會的但也算家喻戶曉的,除了情緒太不受控才會罵兩聲國罵或者洋腔。
適才的事兒裡,周良晏太過分了,他也就氣急敗壞地說了那麼兩句,結果話一出口,周良晏反而變本加厲折騰人。
還覆在他耳邊,啞著聲還要揶揄他,說他的dirty talk不太行。
衣琚想想就有些緩不過來,以往過去哪怕是年輕的時候,床上那點兒事兒的時候都是喜歡安靜些的,本以為周良晏也是這種風格,結果這回開了眼。
混得很,什麼話都逼著人說,衣琚手指扣了扣衣角,不堪回想。
“衣老師不喜歡嗎?”周良晏見人不說話,又回到了這個話題上。
衣琚痛苦地呻吟了聲,對方一下午都在重複這個問題,他現在一聽肌肉都條件反射似的縮一下。
生活不易,衣琚歎氣。
但衣琚向來直麵身體的感受,什麼感覺就是什麼感覺,沒什麼好口是心非搞欲語還休,羞答答那套。
整個過程中過於劇烈的快感與痛快,讓衣琚很難違心地說一聲不喜歡,甚至有些開始期待下一次的體驗。
“喜歡。”
衣琚無奈地親了口周良晏,看著帶著笑意的周良晏坦然承認。
“隨晏哥來,下次也玩點兒彆的,接不住算我的。”
第084章 初見苗頭
廝混了整個假期, 胡鬨完,周良晏就非要在這張單人床上和衣琚擠著睡,漸漸衣琚也就習慣有人從背後摟著自己擠在一張小床的感覺。
這也就導致周良晏去上都分部工作的那幾天, 衣琚摟著小八躺在寬敞起來的床上睡得有些不適應。
但這幾天, 離開了過於完美的情感生活, 衣琚的最後一幅畫總算有了靈感,也動工初見成色。
這幾天, 衣琚一個人在家,線上給工作室開了個不太正式的會議, 給小孩兒們發了大紅包,衣琚也就沒再做什麼其他的事情。
李早的事情,周良晏在跟著, 衣琚很放心。
黃懷謙那邊也衣琚也溝通過,沒有人找上門,李早與李晚目前狀態也都不錯。衣琚也聯絡了幾位圈子裡他信得過的朋友,最後隻等著一錘定音時加把柴。
楚家那邊,幾個混混都已經快判決了,楚家也被咬死死的, 怕是可以和楚灘一起踩縫紉機。
老師與師娘,衣琚也聯係了,那會兒他們在醫院下邊的餐館, 看到願意帶著外置骨骼出門的鄭鄭姐終於笑了, 衣琚一直的心結也解開許多了。
那天, 他們聊了很久,自當年的事情之後, 這是第一次衣琚和他們聊這麼長時間的天,周良晏打來視頻的時候, 都在忙線。
他們誰也沒再提當年的事情,但和以往故意避開不一樣,這次雙方都感覺到有些東西融化了。
當衣琚說在這裡看到沒帶走的相冊時,鄭環笑而不語,衣琚也就知道,這可能就是鄭環特意留下來的。
衣琚笑問不怕他沒贖回房子嗎,鄭環說,這個房子本來也沒賣,是鄭明他們留給衣琚的,和孫傘那夥人組局騙了衣琚一圈。
衣琚心裡自然百味雜陳,當年缺錢到了那個地步,最後還是給衣琚留了個房子。
衣琚和鄭環抱怨著,這是做什麼,有那個一百萬,沒準後續醫療費還能早些湊齊。
鄭家是想著,要是鄭鄭沒挺住走了,她再走了,鄭明身體也一直不好,衣琚一個人拿什麼安身立命,她們怎麼放心得下。
鄭環也就和衣琚這麼說了,那時鄭鄭的醫療費是夠的,而她自己這邊就是個無底洞,沒道理連個棲身之所都不給衣琚留。
衣琚聽完更是無言可辯,自己能賺錢老師他們也不是不知道,但為人親長,哪個不是擔心放不下孩子。
那天平平常常地聊完了,衣琚到現在也是喟歎的,就突然覺得這麼多年衣琚從來沒有這麼輕鬆過了。
衣琚還打算今年做完酬智的活,就不打算再接了,周良晏戒指都送了,衣琚想著怎麼也該帶周良晏見見家長。
總之就是無事一身輕。
當年楚灘沒進局子前,吊著眼睛神經質地朝他笑,那句“琚哥,你這輩子也就隻能這樣了,我們沒完。”可以說確實一直陰魂不散地繞在心頭。
這幾年,楚家勢大,衣琚手裡捏著對方一些證據其實也不足夠做什麼,而對方一直拿捏著他那個不成人樣的爹,他也擔憂著哪天楚家曝光他親生父親的色|情照。
他那個父親,鄭老頭說過,人爛了但也還是要臉麵的,不然也不會當年娶妻生子裝個光鮮亮麗的成功人士。
典型的鴨子也要牌坊。
要是那天衣琚看見的事情被楚家po到網上,估計那人會直接吊死。
後來來了楓城,楚家一直派人給衣琚寄的照片,是惡心也是威脅,似乎料定了衣琚沒那個顏麵,將自己父親的遮羞布扯下來,用那些照片來做證據。
楚家是了解衣琚的,衣琚不得不承認,自己也真就認命了,想著和楚家這麼耗下去算了。送一個楚灘進去呆兩年,衣琚都賠進去自己所有的本錢,又何況一整個楚家。
可後來周良晏來了,衣琚不舍得放手了,他突然又想試試了,而那個爛爹就靠邊站吧,大不了送他去澳洲遠離國內紛擾。
好在楚家也沒非針對到底,可能是官司背後滿滿的商戰又摻和了政界,衣琚這點兒事對方看不上了,總之衣琚很久沒這麼寬足了。
衣琚想,他這次又莽了一把,好在結果是好的,上一次的對抗代價讓衣琚現在還不敢回頭再看,要是再來一次那麼慘烈的結局,衣琚這輩子怕是再也不敢爭取什麼了了。
衣琚再一次慶幸,好在,一切都是好的結果。
他真的從來沒有這麼幸運過。
衣琚擼著小八,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眼底的愉悅可以擴散到整個屋子。
*
辦公桌上的茶水沒有一個人動,分部的環境不比楓城闊氣,周良晏這間辦公室也沒那麼講究,唯一還不錯的地方就是隔音好。
“周總,都說了做人要留一線,我們鑄程的誠意已經擺出來了,您又何苦這般咄咄逼人。”
追著周良晏來上都的是鑄程的一個副總,姓李,這位李總看著談了這麼久對方依舊軟硬不吃的模樣,也是淡了講和的心思。
他是不理解了,鑄程願意把項目讓給酬智,隻是想分小塊蛋糕,對方怎麼還是這幅寧願魚死網破也要和鑄程打擂台的架勢。
據他所知,周良晏這番外派,看著是酬智護著人讓避開風頭,實際也算是直接把周良晏支到上都,要是楓城的風波不止,這位周總怕是回不去了。
酬智如今甘願周良晏死咬著鑄程不放,無非就是鑄程沒給出酬智想要的條件。而他這次來,可以說誠意滿滿,周良晏依舊不點頭,是失心瘋了嗎。
李總眸色陰陰,叉著手看著周良晏。
“李總,我也說了,李早那一乾人的怨氣不是我一句話就可以平息的,他們隻要個說法而已,你們給再多的補償又有什麼用。”
周良晏淡淡說著,看著桌麵上自己亮起的屏幕上某人的表情包,表麵上依舊麵無表情。
“再者說,酬智和鑄程理念不合,合作不來,李總還是莫要強求了。”
李達島聽著對方漫不經心的敷衍話語,心中冷笑,理念不合,這年頭還真有人扯著這麼一麵大旗打發人,無非是喂不熟的狼,還等著他們鑄程投肉罷了,說得這麼好聽。
鑄程無非就是想吃口AI法規不成熟時的紅利,發巨財的事兒不都是鑽空子麼,不寒磣,何必高姿態地裝格調。
周良晏捏著李早那群人,本來鑄程隻是有些焦躁,但也不至於就這麼退讓,但還不知道哪裡讓他抓到了賬麵上的把柄,如今鑄程要和上麵扯關係,自然法規什麼的碰不得,這才被周良晏拿捏住。
不過,上麵也說了,他周良晏不識抬舉,有的是人願意,無論是周家,還是酬智,還不是他周良晏的一言堂。
哪裡的水不渾,還這般捧水飲腹的姿態,也不怕肚子爛了。
“如此,”李達島皮笑肉不笑,“周總就好自珍重吧。”
周良晏抬手送客,麵不露色,“自然。”
“真要和鑄程對到底?”
馮梁在客人走後敲門進了來,帶著些許試探玩笑道,“這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他想做的也是我想做的,”周良晏手碰了碰一側高高一摞文件,悶沉拍了兩下,激起一層浮塵。
“梁也,被把持的滋味你還想再嘗幾年?”
周良晏抬眼平靜注視著這個和他一起打拚的同行人。
酬智前些年所作所為還算厚道,稱得上良心。周良晏他們研發團隊做出來的專利或者產品,大多都能以周良晏的前決條件實行下去。
例如今年落地的與醫療掛鉤的一些關鍵技術產品,要在以往都會爭取專利豁免,或者怎麼也會將條件放得寬些,不說人人都能用得起,怎麼也要有希望能用得上。
往年看在周良晏他們的其他技術專利給公司帶來不少好處份上,會給周良晏這可以打塑名聲的慈善行為開綠燈。
但近年,酬智換了掌門人,中立派胡家也靠向他們,重利兩個字明晃晃地擺在了企業年度規劃裡。
‘以往打下的名聲基礎夠酬智大展拳腳,你們都放心大膽地做!’
周良晏他們被卡著脖子不給上市,‘不能生錢的東西自然沒有必要做下去’,消極對待周良晏他們的訴求,而周良晏進酬智時允諾的“資源支持”自然也化作雞肋。
最後還是衣琚又散了家財,周良晏暗中貼補才推行了下去,好歹有見麵於世的可能了,但一個“貴”字,怕也是定向特供。
馮梁也沉默半晌,然後笑了聲,“難。太凶險了,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周良晏摸了下手機上衣琚的頭像框,淺淺應了聲嗯。
“這回,要鬥。”
四平八穩的四個字,震得馮梁也胸膛翻滾著熱氣,不爭不搶了這麼多年,馮梁也以為對方像自己一樣放下了這些滾水撈針的想法。
太平年,獨善其身也不能說對不起良心。
那些黨|派鬥爭牽扯太廣,他們這些隻是想做技術的喝兩口小酒,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夠了,再多的求不來。
一個圈子逐漸成熟穩固起來的,那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某良心超市物美價廉,人人稱讚,不也這麼多年沒開出省麼。
有些事,不是你說有良心無愧於人就可以的,不是誰都有本事有良心,而有本事有良心的也沒幾個還有把這良心堅持下去的。
舉世濁,唯你獨清,蜉蝣撼大樹,那麼現實就會告訴你什麼叫可笑不自量。
周良晏與馮梁也哪個不是背靠大樹,才能方便作為,但也隻能小小作為,再多的,不讓人分蛋糕的事情做不了,太難做。
第085章 兄弟談心
酬智原掌門的也姓馮, 是馮梁也的三爺爺,當過兵的,退下來的, 紅|色背景, 有操守有能力。
四年前, AI已露頭角,全是掉餡餅的空子, 妥妥的商機。
結果烈火烹油之時老爺子想澆一盆水,提了份規善AI法規的‘建議’, 列了洋洋灑灑三十二頁A4紙,太過清明,萬中無失一般, 上至軍用,下至黃色小網站AI換臉這種小點,都提到了。
上邊也想推動,結果市場無人回應。
也無外人出手,四年前酬智內部人員就動蕩了,有人“清君側”也好, “逼宮”也好,好大一台戲,最後換了草班子。
如今掌門的, 還姓馮, 卻是馮梁也的七叔, 自此就是完全不同的做派了。
而馮七叔這個外界各派勢力暗暗推上去的自然不如老爺子,壓不下手底下的人。
胡家胡萬山以前不顯山露水的假寐老狼也露獠牙了, 陳家,馮家其他支, 還有一派地中海的趙家,周良晏隻身入局的周家,都做派起來,齊家派的那個私生不紮眼的本來混日子的小青年也在勢力角逐下,被扶起來了。
酬智自那時起,直至去年的三年,內部動蕩得厲害,自馮三爺爺下來了,其下忠心的大多沒了立身之處,隻有來往不太多的陳、周、馮五叔成了老一派難得起勢的。
十三把董事椅,就和小孩子玩的搶椅子似的,呼泱泱地變了人,有老麵孔,更有新麵孔。
周良晏和馮梁也本來一直背靠大樹,那時也不得不搶兩把坐坐,不搶,酬智的酬怕就變成應酬的酬了。
可周良晏與馮梁也還是小輩(指沒什麼股份),陳家倒是能說得上話的,但卻是從馮三爺爺在就一直鬥不過旁人的直腸子。
內部爭鬥開始的那段時間,周良晏和陳杉的問題也最為嚴重,周良晏經常解決完工作問題解決感情問題,時常夜半出門忙碌,鐵打的人也吃不消。
尤其三年“內|亂”的最後一年片刻不敢不盯著,這也是周良晏沒發覺陳杉出國溜了一圈就回來的原因之一。
他們坐上了位置,才發現四麵楚歌,不止是酬智內部他們勢單力薄,周家內部也開始蠢蠢欲動,更嚴劣的是,酬智之於整個行業,也是群狼環伺的局麵。
鬥不得了。
於是韜光養晦也好,心灰意懶也罷,還是為了陳杉很久之前對於他工作太忙的不滿,周良晏麵上開始慢慢退出爭鬥,明哲保身,全麵轉向技術科研,甚至聯係了母校做了外聘教師,以此明誌。
都說三十而立,可三十過後,周良晏卻是寸步不前,不是不能而是不可。
沒得搞,搞不了,就是周良晏與馮梁也百般不甘下六字寫照,其中鬱氣不可說。
那時候看著自幼一起長大的陳杉在他麵前怨懟周良晏,又被胡家的“司馬昭”拉著四處跑直到最後陳與周分開。
馮梁也這個見證者有時和周良晏感慨,也會心中戚戚:是不是周良晏他也沒有真正去思量這段感情的時間,當初他那含著一些成全心思的推動與撮合是不是錯了。
如果他沒多加乾涉,或許會是另一個局麵。
不知怎麼,馮梁也問了出來。
而周良晏一直在桌旁靜等著沉默思考的馮梁也回複,卻沒料到對方想出個這麼個感情問題,不免皺了下眉。
馮梁也看著周良晏的神情,不免訕訕然,但他是真的想知道很久了。
周良晏看著馮梁也半晌,最後還是開口,“你想要個什麼局麵?”
馮梁也不免愣住,是啊,他想要個什麼局麵?
周良晏放下了手中的筆,“誠如你所說,沒有你的撮合,我和陳杉可能不會那麼快在一起,也可能不會在一起,可能的發展會有無數種。”
馮梁也歎氣,“我總想著,如果我當初沒有那場酒後吐真言,沒將陳杉囑托給你,那麼你和陳杉之間是不是發展得慢些。”
馮梁也有些悶,輕聲說著,“感情不在最無暇顧及的時候破裂,你和陳杉是不是關係彌合,是不是有走下去的可能。”
周良晏淡淡笑了下,“那可能我和他會早些分開。”
馮梁也側臉看著周良晏,似乎有些不理解對方的言語。
“有些感情想明白後是該去抓住彌補,而有些感情想明白後該是及時放手,”周良晏搖了下頭,“我和陳杉是後者。”
“他就這麼不入你眼?”馮梁也心中不快了下。
“想差了,”周良晏看了馮梁也一眼,“他很好,隻是我不是那個能挖掘他深層次內在靈魂的人,他對我亦是如此。”
耽於表層的吸引,外貌,能力,雙商,沉溺在作伴的溫情下,卻沒能進一步的共鳴。
“是我太過自大了,瞧低了愛情這個東西,以為九分耕耘總能有一分收獲。”
“過去那麼多的包辦婚姻都能幸福白頭,我又怎麼會處理不好一段感情關係中的問題,哪怕有不合適的地方也可以磨合”
“不說了,”周良晏輕笑了下,“這感情,不講理。”
馮梁也聽得也歎了氣,心頭酸了一下,開玩笑,“難得你還能覺得自己錯了,老了,人也溫和了?”
周良晏扔了份文件到馮梁也身上,笑罵了句,然後走到馮梁也旁遞給對方一盞茶,兩人碰茶壁下。
等兩個人都喝完了,周良晏望著落地窗外的風景,“我沒做錯過什麼,有什麼好認的。”
馮梁也瞧著周良晏這幅淡淡然卻又說得張狂放肆,有些牙癢癢,卻又聽周良晏開了口。
“但有三件事,我錯得荒唐,還都與感情牽扯。”
馮梁也聞言愣住。
“梁家我早年有怨有愧,不曾聯絡,導致無人可用,算為一。”
周良晏低頭點了根煙,深吸了口。
“周家那攤爛泥,我自視清高不願踩進去,笑嘲坐看他樓塌了,導致如今局勢凶險,人人恨不得啖我血肉,為二。”
馮梁也聽著心裡頭難受,“周哥,誰也不是一生下就能頂天的。”
周良晏搖了搖頭,吐出了口氣,“陳杉與我那七年,無論過程如何,也沒必要再論後來他如何做的,總歸一直是我習慣把著、掌著一切,將我們之間的關係按著我設想的那樣都走下去的。”
“開始是我喊的,結尾卻沒做好,還一直不曾懂對方想要什麼,白費了他七年時間,是為三。”
“樁樁件件,是我太過執拗,”周良晏又吸了口煙,看著手機上和衣琚的聊天窗口,對方應該睡著了,沒再回他的消息。
“可得了,你做得還不行,那我做的事都該人神共憤,”馮梁也踢了下對方的皮鞋,這世上哪有人沒做錯事,也就周良晏這麼苛責自己。
“錯了就是錯了。”周良晏搖了搖頭。
“小杉的事兒,你也歸結到自己?最後他做的那麼不體麵,你還對不住他,聖父啊?”馮梁也笑罵道。
“他做錯的,和我做錯的是兩件事,錯誤不會抵消,”周良晏淡淡道,斜了馮梁也一眼。
周良晏不覺虧欠陳杉什麼,但不代表沒做錯什麼,反思是為了不再重蹈覆轍。
陳杉最後做的,可謂是刻意給周良晏難堪,周良晏很多年沒經曆過這般處境。
年輕時在外闖蕩,不少沒分寸的人會刻意羞辱,也不少拿人喜歡拿人當笑話耍的,周良晏也笑著受了,但最後都會連本帶利一一還回去了。
但感情上的事,不像其他事上,遇見仇家可以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他與陳杉再計較下去,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糾纏不清,你傷我我傷你,最後不會有贏家。
陳杉做的不厚道,嚴格論起來可能最後一年就和第三方糾纏上了,按小年輕的說法就是無縫銜接,是陳杉對不住周良晏,要是再扣扣帽子,水性楊花腳踩兩條船什麼的也不是不能這麼叫
但都三十多歲的年紀了,都清楚不是什麼事都黑白分明的。周良晏不想這麼嚴格定性,讓對方沒臉,他們之間從來也不是背叛不背叛的問題。
七年,冷暖自知。
當然,這般不是原不原諒的事兒,隻是不計較,兩個人最後的關係斷了的那刻,一切都沒有必要計較。
周良晏與陳家有很多事業上牽扯,陳父對他也有知遇之恩,就這一點周良晏也不會在做什麼,又何況與陳杉也是共友很多,從此和對方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來,無非是讓朋友為難。
陳杉要是真的出軌過,周良晏倒是會徹底和陳家斷了聯係。但畢竟是分手後的事情,周良晏沒道理再像狗血劇一樣,揪著對方不厚道的事,站在道德製高點,見到對方就橫眉冷對。
什麼你要給我難堪你也彆想好過的以牙還牙,不過是給閒人徒增笑料。
橋歸橋路過路,再無相關,全了最後的臉麵。
再見時不必假裝不認識,能平心靜氣點個頭,才是真的放下了。
馮梁也盯著周良晏,良久後開口,“不怨他麼。”
“沒什麼怨的了,我沒領好路,他那麼做隻是想出口怨氣,”周良晏平淡說道。
“原諒他了?”馮梁也試探說道。
“不是這麼論的,沒什麼原不原諒的,”周良晏無奈,“隻是沒什麼計較的。”
馮梁也舒了口氣,也不知道是為誰,嘟囔著,“還是你厲害,說不回頭就不回頭。”
“人不向前看,耽於過往是沒意義的,”周良晏若有所指。
馮梁也琢磨了會兒,點了點頭。
“以後陳杉的事情彆提了,你想怎麼做,我這兒沒什麼說的,”周良晏溫聲道。
“謝了。”馮梁也嘴角勾了勾,和周良晏又碰了下杯。
第086章 沉醉不知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