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霆這回開的不再是那輛低調商務車,而是之前霍則商開的那輛越野,估計是彆墅在山區,越野開上去比較順暢,也更穩當。
夏頌祺在車上睡了一覺,車內很溫暖,連夏清棠都忍不住眯了眯,再醒來的時候周邊就已經不再是繁華的都市,變成一片片碧綠的叢林。
霍則商住的這塊地方叫竹塢碧海,在s市遠郊,不是有錢就能住進去的,住在這裡的不是達官顯貴就是身居要職,都是國家分配。
但住在這裡並不是為了彰顯什麼權利高低,而是保密性更好,每棟房子都有私人定製的安保係統。因此這裡真正的住宅很少,被分割為獨立的一片區域。
車在其中靠裡的彆墅前停下,夏清棠正要下車就聽到夏頌祺興奮地指著那棟房子對夏清棠說:“爸爸,這是我以前的家!”
“……”
宋霆嘴角抽了下。
現在這裡都已經成他以前的家了。
夏清棠卻沒下車,隻是往外看了一眼,這裡的住宅本來就少,而且長得都一樣,看不出什麼特彆的,像是規格一樣的模型。
宋霆將車在彆墅旁的車庫停下,然後指著對麵那棟房子,對夏清棠說:“執政官和方先生住在那裡,就在對麵。”
“好,我自己去就行。”
“好的。”
宋霆又低頭對夏頌祺說:“小少爺,我陪你回家。”
夏頌祺扭頭去看夏清棠,夏清棠還以為他在征詢自己的意見,摸了摸他的頭說:“放心,爸爸等下就來接你。”
“好。”
看著宋霆帶著夏頌祺進了家門,夏清棠才往對麵那棟彆墅走,走到門口正要按門鈴的時候,發現門口的門鈴是可視門鈴。他愣了下,下意識轉頭往霍則商的家門口看,但因為距離太遠看不到,這才轉過頭,整理好心情按響門鈴。
然而門一打開,夏清棠就愣了下。
來開門的居然是本該在對麵那棟彆墅的霍則商。
霍則商看到他抿唇笑了下,連忙讓到一邊,小聲說:“剛想出去接你的。”
夏清棠皺眉看他一眼,正要問他為什麼在這裡時,就聽到有人喊他“夏先生”。
那聲音聽著有些耳熟,夏清棠略過霍則商,果不其然看到了方餘——芒果的爸爸,那個在醫院裡和他有過一麵之緣的omega。
方餘看見他很高興,把他請進家門,熱情和他說話:“真的很巧!其實那會兒在醫院我就隱隱覺得指揮官有些熟悉,畢竟他經常出現在新聞上,而且……其實之前我也見過他,但也沒敢多問。後來一問陸哥,才知道原來真的是指揮官啊!”
上次見到方餘的時候他還是個不怎麼愛說話的omega,看著總是憂心忡忡的,也不知道這一兩個月裡發生了些什麼,居然叫他變化那麼大,話也變多了,看著比上次見到他的時候要開朗許多。
“夏先生,你和小魚真有緣分。”
慵懶的聲音突然自屋內傳來。
夏清棠一抬頭就對上了執政官那雙含笑的雙眼。
此前他不是沒有見過執政官的,在和霍則商第一次正式見麵時的晚宴,還有他和霍則商的訂婚宴、婚禮,他甚至給執政官敬過酒。
執政官是個男性beta,在霍則商打第一場敗戰那一年通過民眾選舉上任的,還是從一群alpha中脫穎而出,他執政能力確實很強,國家這些年的發展有大半都是他的功勞。
並且因為軍事上有霍則商,兩個人又默契十足,幾乎是維持這個國家秩序的定海神針。
夏清棠自然對他心存敬畏。
“好久不見,執政官先生。”
執政官彎唇一笑,說:“私底下見麵不提官銜,不必拘謹。”
夏清棠笑起來,說:“好的。”
夏清棠是一個公事公辦的人,進來寒暄過後就立馬進入了正題,執政官和方餘也很配合他量完了尺碼。
記錄好數據後,他才開始問他們關於禮服的問題。
譬如喜歡什麼主題,什麼形式的禮服,什麼顏色什麼風格,什麼布料。
像這種非常正式的禮服,夏清棠一般都會和單主麵談,一方麵是更好確定單主真正的需求,另一方麵也是為了減少網絡交易因為表意不明確帶來的誤差,不然夏清棠也用不著特意跑過來一趟。
執政官極少發表意見,倒是方餘好像對這個很感興趣的樣子,芒果也湊在旁邊聽,偶爾問一兩個天真的問題。
在歡歡笑笑的交談裡,夏清棠認真記錄下了每一個方餘提到的細節,又找到幾款常見禮服的款式讓方餘和執政官選。
選好款式還有顏色、布料後,他又進行了一些細節方麵的確定。
執政官聽了會兒聽不明白,抬頭去看霍則商,卻發現他的指揮官聽的非常認真,眼裡還帶著笑,一雙眼睛就差往設計師身上貼了。
執政官歎了口氣,趁著這個時候拉著霍則商去談公事了。
兩個存在感很強的人終於走開,夏清棠總算是不用再緊繃著神經了,鬆了口氣。
“你覺得淡藍色怎麼樣?”
夏清棠抬頭看向方餘,卻見方餘眼裡也已經沒有笑意,但還是很認真的在看夏清棠帶過來的禮服設計稿。
方餘聞言扯了唇角笑了下,說:“淡藍色啊,淡藍色好,但是我更喜歡白色。”
夏清棠總覺得執政官離開後方餘看上去有點不對勁了,但見方餘也沒有表現出其他情緒的樣子,又若無其事般收回視線,點了點頭說:“好的。那執政官呢。你需不需要問問他?”
方餘趴在桌子上,手指捏了捏紙頁,扯起唇角笑了下,說:“都可以吧,反正他也不在乎。”
夏清棠一愣,皺下眉,壓低聲音道:“方先生,您不是自願和他結婚的嗎?”
難不成執政官還強取豪奪?權勢逼迫?
方餘噗呲笑道:“當然不是啦。”
夏清棠又一臉疑惑。
方餘看他一眼,垂下眼,小聲說:“隻不過我知道,他其實不會和我結婚。”
“什麼?”夏清棠震驚的瞪大眼睛。
方餘怕他誤會,又連忙說:“不過您放心,不是耍您啦,訂婚宴是會辦的,但不會公開。他……也不會和我領證的。”
話到這裡,夏清棠才意識到話題有些敏感了,也不想去打探他們的隱私,就沉默了下來。
方餘見他有些嚴肅,故作輕鬆道:“夏先生,實不相瞞,雖然我們沒有見過幾麵,但你是我唯一認識的朋友。”
夏清棠意外的看向他,總覺得方餘的語氣有些悲傷。
“所以對你我也沒有好瞞的。”
方餘笑了聲,壓低聲音繼續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總是保護我關心我,所以我很小的時候喜歡他,喜歡他很多年,但他小時候很窮,所以越長大對權和錢的渴望就越大……其實我們從沒有真正在一起過,芒果是個意外。你肯定覺得我很卑微吧,可我就是喜歡他,儘管我知道我和他早已經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了。”
夏清棠震驚到話都說不出來,反應過來後連忙去看芒果,看到小女孩已經跑到執政官身邊去了才默默鬆了口氣,沉眉對方餘說:“執政官和指揮官在推行平權……”
“平權什麼的,不過是上流階層演給我們這些普通人看得而已。”方餘嘲諷道:“這些上流階層內部估計分層和歧視比我們這些人還要嚴重吧。”
夏清棠眼裡的色彩也黯淡了下來。
他想到了霍家,想到自己劣質信息素被人詬病那麼多年,他再說不出安慰的話來了。
方餘有些出神的看著那本禮服款式設計稿的某一頁,喃喃道:“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我知道,其實他當年就看不起我,我成績差,長相普通,性格也很無趣,他現在站在這麼高的位置,又怎麼還會轉頭再選擇我呢。”
夏清棠心內一緊,仿佛被擊中的是當年的自己。
是啊,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怎麼他當年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呢。
作者有話說:
二合一加更一章啦。
平權是個伏筆。
不過我從沒寫過政治,可能寫的不太好,大家不要介意。
副cp線後期還會有,但都是一筆帶過的。
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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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 第47章
◎一起過元旦。◎
討論完設計稿, 確定好所有設計元素時,天色也快晚了。
他們來的時候就用了近三個小時,討論設計稿大約兩個小時, 冬季的天黑的早, 夏清棠怕天色再晚不好回家, 便提出告辭。
執政官和方餘想要留他吃飯, 夏清棠也婉拒了。
霍則商也是和他一起離開的, 因為夏清棠還要去霍則商家接夏頌祺。
他沒有進霍則商家, 就站在剛送他來時的那輛車旁,對他說:“你讓頌祺下來吧。”
霍則商點了點頭, 說:“馬上。”
他低頭用手機發了信息給宋霆,陪夏清棠一起站在這片冰天雪地裡等夏頌祺。
s市最近小雪不斷,但大多落在地上就化了。
大概是帝都不常下雪,所以夏清棠總是喜歡看雪,但卻不喜歡寒冷的冬季。
感覺連風都像是都是淬著寒氣的刀片。
夏清棠把整張臉都埋進了圍巾裡。
“馬上就要元旦了。”
霍則商冷不防的說, 有點像自言自語。
夏清棠站在車頭,他站在車尾, 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夏清棠聽見。
這會兒就兩個人, 夏清棠自然知道他是故意對誰說的。
自從上次霍則商向他表明心意以後夏清棠就似乎離他更遠,現下哪怕聽到他的話也假裝沒有聽到, 將頭扭向了另一邊。
心中苦澀的同時霍則商又忍不住想靠近一點,可更怕把他推的更遠。
“元旦那天,你會回帝都嗎?”霍則商突然轉頭問,這一次他扭過了頭。
霍則商明顯就是看著夏清棠說的, 再不回答就稍顯刻意, 夏清棠看著雪白的地麵, 淡淡道:“不回。”
霍則商也不是非要得到他的答案,隻是聽到回答就非常開心,眼裡浮現淺淡的笑意,抿了抿唇,自言自語般說:“我也不回。”
反正夏清棠在哪裡,他就在哪裡。
時間又過去一會兒,霍則商正要打電話問宋霆怎麼還沒下來時,夏清棠卻突然轉頭看向了他。
“霍則商。”
那一聲很輕,卻含著某種讓人不安的情緒在裡麵。
也許霍則商應該高興,可當他轉頭觸及到夏清棠那雙毫無波瀾的淺褐色眼眸那一刻,他預感到什麼般,喉間頓時湧起酸澀苦意。
“怎麼了?”
其實他應該猜到夏清棠要說什麼的,因為重逢以來夏清棠對他的態度都是那樣冷漠冷淡,而這一次臉上卻多了些他沒看見過的情緒,仿佛在下某種決心。
夏清棠深吸口氣,看了看雪白的天,目光又落在彆墅前院的花壇,說:“你家裡的鎖明明就是智能密碼鎖。”
他剛才來的時候就看見了。而且這一塊的房子都像是複製粘貼的一樣,沒道理其他人的都是密碼鎖,隻有霍則商家要用鑰匙才能打開。
霍則商垂下眼,低聲說:“我……”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於是話出口,又是一句:“對不起。”
他已經隻知道道歉。他的心理醫生告訴他,做錯事不應該逃避,要及時麵對解決,要學會和人低頭道歉。
可好像現在一切都晚了。
夏清棠緩緩吐出一口白色的霧氣,壓低聲音說:“霍則商,不要再做這些無謂的事情了,既然你明白你當年做錯了什麼,那麼你也不應該再利用我的同情心。”
“也許我是會同情你,但你也應該明白不管是誰倒在我的麵前我都不會置之不理。我現在對你的信任和關心,也不是因為你是霍則商,而是因為你是我們國家的重要領袖……更重要的是,你是頌祺的父親。”
所以其實,霍則商現在在夏清棠心理就隻是一個頭銜,一個虛名,他在夏清棠那裡的關注全都來自於他的榮耀,他的兒子。
沒有什麼會比這個更讓人挫敗了。
仿佛一根尖銳粗長的針直戳心臟,霍則商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疼痛。
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迎接所有急風驟雨的準備,可在真正再去麵對的這一刻,還是被淋濕一身,蓬勃生長的樹也淹死了。
“霍則商,就到此為止吧,過去的事我不會再和你計較,畢竟那對我來說真的是很久很久的事情了,我也不想把自己困在從前。如果你真的想通了想明白了,就不應該再來打擾我。”
夏清棠的話語擲地有聲,但是每一個字的撞擊都像是那把戳進心裡的針來回攪動。
“就當是放過你自己,也放過我。”
夏頌祺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麵色灰白的霍則商和麵無表情的夏清棠。
夏頌祺懂事很早,知道什麼叫離婚,也隱隱約約明白夏清棠為什麼離開他四年,所以他從沒有因為這個怪過夏清棠,對他永遠是愛和想念更多。也不奇怪父親和夏清棠在一起時為什麼氛圍總是那麼奇怪。
可現在這氛圍在奇怪之外似乎又增加了另外一點什麼進去。
夏頌祺是小孩,他不懂,隻知道父親和爸爸好像隻是一瞬間就離得更遠了。
他走到夏清棠麵前,牽住夏清棠冰涼的手,仰頭對夏清棠說:“爸爸,我剛才拿東西拿晚了,你在生氣嗎?”
一見到夏頌祺,夏清棠的眉眼總是溫柔的,他的手指輕撫過夏頌祺的臉頰,強顏歡笑道:“沒有,爸爸沒有生氣。”
就連在感情上向來愚鈍的宋霆都看出來了些什麼,不過指揮官的事情他也不敢說也不敢問啊,隻是輕咳一聲,問霍則商:“霍先生,我現在送夏先生和小少爺回去?”
“好。”
霍則商離開了車旁,夏清棠沒有再多看他一眼,乾脆利落的拉開後座的車門坐了進去,正要將夏頌祺拉上來時,又發現夏頌祺的目光悄悄在往台階上的霍則商那邊轉。
夏清棠知道他在擔心霍則商,放開他的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溫聲說:“去吧,和你父親道個彆。”
“好的爸爸。”
夏頌祺又從車上跳下來,蹬蹬蹬跑向了霍則商。
霍則商看到他來也不意外,隻是半蹲下身對他,說:“我沒事,去吧。”
夏頌祺和霍則商對視片刻,或許還是他太小,他還是看不懂霍則商眼裡總是黑沉沉的複雜情緒。
他隻知道父親現在明明很舍不得爸爸和自己,卻還要裝作淡定冷靜的樣子。
他和霍則商也不是不親,隻是相處時一直用的是這種不遠不近的距離方式。
但是這一次,不知怎麼的,夏頌祺就想安慰一下霍則商,於是踮起腳,很是費勁的給了霍則商一個擁抱。
霍則商似乎有些意外,但還是蹲下了身體將他抱住,分彆時又對他說:“不要像我一樣,總是讓他傷心。”
夏頌祺愣了下,立馬說:“不會的父親,我會保護好爸爸。”
霍則商扯了下唇角:“嗯。”
他們回程的路很長,那條路沒人比霍則商更加熟悉,因為他已經開過很多很多遍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門口站了多久,隻知道那輛車連灰塵都被落雪壓下了,自己還站在那裡。
直到小雪落了他一身,對麵彆墅的門被打開,執政官從裡麵走出來,不久就站到了他身邊。
執政官還帶著煙,自己抽了不算,還遞給霍則商一根,霍則商卻搖搖頭沒有接。
夏清棠不喜歡酒味、煙味。
他和夏清棠結婚的時候,有一次因為被邊境的騷亂惱的焦慮煩躁,那些保守派官員憂心這憂心那又遲遲壓著執政官不肯讓霍則商帶兵平亂。而因為拖的太久,反倒讓人覺得他們懦弱,一時間罵聲四起,國內外都亂成了一團。
霍則商心裡煩,他和溫琰便蹲在軍營大門口,一個下午抽了整整兩包煙。
霍則商抽煙的習慣也是年少時心情煩悶跟著身邊的alpha學壞的,後來做了指揮官既是為了樹立領袖形象又是為了身體健康就慢慢戒掉了,那還是他任指揮官以來第一次抽那麼多煙。
然後晚上回到家裡夏清棠就被他身上的煙味熏到客臥去了。
霍則商那幾天煩得連軍營都不想去,懶散告假回了家,結果那幾天夏清棠都睡在客臥,說他身上的煙味太重了他受不了。
那以後不論如何煩躁如何焦慮霍則商都不再抽煙了,任何人的煙都不接。
儘管那人似乎已經離自己很遠了,也不會再有人嫌棄他身上的煙味。
可他總是習慣在絕境時對前路抱有一絲希望。
戰場時九死一生尚有生路。
說不定呢。
也許呢……
*
從竹塢碧海回來以後,霍則商就再也沒有莫名其妙來找過夏清棠,也沒有再給他發過信息,像是聽進去了夏清棠的話。
而夏頌祺似乎也明白夏清棠不願意見到霍則商,所以有時候和霍則商打電話都是藏藏掖掖的,生怕被夏清棠撞見。
夏清棠心道這樣也好,他也沒想瞞著夏頌祺,哪怕夏頌祺明年才滿五歲,可他已經懂得了很多了,隨著長大他總有一天會理解他和霍則商之間的關係的。
生活似乎在瞬間又回歸到了一種近乎靜謐的平靜裡。
夏清棠還是有著忙不完的工作,空閒時間他就在做執政官和方餘的那套禮服。
他知道方餘很期待,也一直有在和方餘交涉禮服的相關細節。
而在這樣的忙碌中,元旦節就這樣靜悄悄的到來了。
元旦節這天,夏清棠為了使自己和夏頌祺的過的第一個節日更有儀式感,帶著他去超市采買了一大堆東西,大多是食物,也有一些是他買過來裝飾家裡的。
經過玩具區時,夏清棠突然想起好像自己還從來沒有給夏頌祺買過玩具。
像夏頌祺這個年齡的小孩兒應該是最喜歡玩具的才是,比如安檸就特彆喜歡毛絨娃娃。
他便停了下來,問乖巧跟在他身邊的夏頌祺想要什麼玩具當元旦禮物,夏頌祺卻搖搖頭說:“爸爸,我不喜歡玩具。”
夏清棠當他是謙虛,心想怎麼可能會有小孩子不喜歡玩具的呢,夏頌祺肯定是擔心他的錢包,這孩子太懂事了。於是他二話不說拿了一個很大件的小火車,需要自己組裝那種,可以鍛煉小孩兒的動手能力;又根據家裡的戶型選了一個可以在室內挪動的搖搖車,可以鍛煉身體;還有兩把玩具槍,打算晚上讓兩個小孩兒一起玩。
爸爸給買了,夏頌祺自然是高興的。
父子倆回到家裡,齊心協力將買來的一包氣球用打氣筒解決了,而後就開始裝飾家裡,他買了各種小貼紙,瞬間把田園風的小家變得喜氣洋洋。
安梨和聞期說是白天要帶著安檸回一趟安梨娘家,估計要晚上才能回來,而單身閒散人士單若寧這個點估計還沒醒。
夏清棠也不急,慢悠悠的把家裡裝飾好,然後讓夏頌祺給他打下手,兩個人做了一桌熱氣騰騰的菜。
開飯時夏頌祺接到了霍則商打來的電話,他看了夏清棠一眼,見夏清棠沒有在看他才跑到了客廳悄悄去接。
夏頌祺和霍則商互相祝福對方元旦快樂後又聊了些家常,說到怎麼過節時夏頌祺炫耀般悄悄的把視頻對準了他和夏清棠一起布置的小家。
霍則商衷心的誇讚道:“好看。”
“頌祺,要吃幾個湯圓呀?”
這時夏清棠走過來問,發現他似乎在打電話後,又放輕聲音說:“你先打電話。”
“我要現在就吃!”
前幾天夏清棠的父母特意寄過來一包家裡阿姨親手做的湯圓,有各種味道的。家裡的阿姨手藝好,做的很好吃,就連不怎麼喜歡吃湯圓的夏清棠都吃了五六個,可他沒想到夏頌祺會那麼喜歡吃,吃完後還要吃。
夏清棠正好閒著,昨天和夏頌祺一起學習做湯圓,父子倆就一起做了好多。
夏清棠還學著網上在湯圓裡麵放硬幣,但硬幣太臟了,而且不太安全,夏清棠就把硬幣換成了用硬幣形式做成的硬糖,雖然可能會化,但味道是能嘗出來的。
聽到夏清棠說吃到硬幣的人會變得很幸運,夏頌祺就來了興趣,發誓一定要吃到有硬幣的那一個,裝模作樣的去觀察湯圓的形狀,試圖從那白乎乎的鍋裡找到最幸運的那個。
夏清棠怕夏頌祺沒有吃到會傷心,笑著安慰道:“寶貝,其實這隻是一種說法,不管吃不吃到,你都一定是最幸運的小孩。”
夏頌祺一邊說“好的爸爸”,眼珠子又忍不住在一鍋湯圓裡轉來轉去。
夏清棠盛湯圓的時候夏頌祺就坐在餐桌旁翹首以盼,以至於忘了自己在和霍則商打視頻,霍則商也一直沒開口說話。
直到眼睛再次回到屏幕裡了,夏頌祺才想起來什麼,問霍則商:“父親,你回帝都了嗎?”
霍則商那邊很安靜,不太像總是熱鬨的霍家。
霍則商淡淡說:“沒有,在家。”
夏頌祺說:“啊,那父親要一個人過元旦嗎?”
霍則商說:“你溫琰叔叔等下來陪我。”
夏頌祺眨了眨眼,小聲道:“孤獨的人互相陪伴嗎?”
“……”
“……”
無意中聽到這一句的夏清棠嘴角也抽搐了一下,不知道小孩從哪看來的毒雞湯。
霍則商冷著臉說:“掛了。”
夏頌祺無辜道:“父親不想和我說話了嗎?”
“說完了。”
“好吧。”
結果正要掛的時候,霍則商又突然說:“等下。”
夏頌祺疑惑的看著他。
霍則商壓低聲音說:“幫我和他說聲‘新年快樂’。”
手機音量很大,即使霍則商刻意壓低了聲音,夏清棠也已經聽到了。
或許,他其實也知道夏清棠能聽到。
電話掛斷,夏清棠才給夏頌祺盛好湯圓正要去喊夏頌祺過來吃時,門鈴響了。
他還以為是單若寧或者安梨和聞期過來了,就沒多想,挪到門口將門打開,然後人就傻了。
門口站著四個人,笑眯眯的他爹,慈祥的葉瑩,扯著僵硬笑容的夏牧北和大喊一聲“suprise”的夏翩然。
夏清棠:“……”
*
作者有話說:
進度會加快一點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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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 第48章
◎“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二合一)◎
足足夠了四五秒, 夏清棠才反應過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爸、阿姨你們怎麼來了?”
夏竹南聞言故意沉下臉, 不悅道:“你這幅表情什麼意思?一年到頭也不回家幾次, 一個人跑到s市來, 我和你阿姨都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特意來看你還不開心啦?”
“沒、沒有!”
夏清棠怎麼可能不開心, 他是被這驚喜砸懵了好麼?
畢竟早上給夏竹南和葉瑩打電話的時候他們還連聲說吃了飯, 結果中午就到了自家門口。要知道帝都和s市雖然不是很遠, 但也不近,坐飛機也要兩個小時。
要換作平時, 他肯定都要熱淚盈眶了!
但很快他就有些笑不出來了。
他還沒有和他們說過夏頌祺的存在。
本來是打算找個時間先試探一下家裡的態度,等做好了心理準備再到過年的時候再把夏頌祺帶回去給他們看看,誰知道現實卻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彆的不擔心,畢竟他知道葉瑩和夏竹南不是那種會為難一個孩子的人。
但當年夏頌祺出生的時候夏竹南因為夏清棠生產時險些沒命,在夏頌祺還在繈褓裡的時候就不願意看見他, 這些年更是沒有在他麵前提過這個孩子的存在。現在要是見到夏頌祺,他怕夏竹南不喜歡的情緒表現的太明顯, 會讓夏頌祺傷心。
夏頌祺是個很敏感的孩子,他對大人的情緒感知非常敏銳。要是知道爸爸的爸爸不喜歡他, 夏頌祺得都難過啊。
夏清棠簡直不敢想!
“哥,哥哥!我都聞到裡麵飯菜的香味啦!讓我進去讓我進去!”夏翩然突然大聲叫嚷道。
夏清棠咽了口口水, 和已經開始眯著眼睛有所懷疑的父親對視一眼,決定先坦白從寬,這樣好歹也有段時間的緩衝,不至於再見到小孩的時候衝擊力過大。
“爸, 其實……”
“爸爸, 是誰來了呀?”
稚嫩的童聲在身後響起的時候, 夏清棠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他當時隻聽得到耳邊咯噔一下,腦子裡就冒出來兩個字:完了。
五分鐘後,開開心心來的一家人個個掛著臉,沉默不語的坐在了客廳裡,原本喜氣洋洋的跨年氛圍也突然變得無比沉重。就連一向會活躍氣氛的夏翩然都閉上了嘴不太敢說話了,隻是好奇的打量自己的小侄子。
夏頌祺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抬頭有些緊張的看向夏清棠,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問:“爸爸,他們都是誰呀?”
夏清棠深吸口氣,在父親和葉瑩審視的目光裡,硬著頭皮回答說:“都是爸爸的家人。”
“爸爸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嗎?”夏頌祺問。
“對。”
夏清棠在他耳邊小聲說:“坐在爸爸左邊的是你另一個爺爺奶奶。”
夏頌祺好像領會到了夏清棠的意思,想了想,站起身對著兩位嚴肅的大人脆生生喊道:“爺爺奶奶好。”
雖然夏竹南和葉瑩沒有說話,但夏清棠能感覺到兩人的麵部表情似乎軟化了一些,氛圍也有了絲鬆緩。
他鬆了口氣,目前來看情況還不是很糟。
“翩然、牧北,你們先帶著孩子離開一下,我們和你哥哥有話要說。”夏竹南突然沉聲說。
聞言兄妹兩如蒙大赦,立馬站了起來,但又猶猶豫豫不敢去牽夏頌祺,還是夏清棠俯身對夏頌祺說:“寶貝,你和舅舅姑姑先去玩一下,爸爸和爺爺奶奶有話要說,等下來找你好不好?”
夏頌祺聞言乖巧的點點頭,主動走到了夏翩然身邊,拉著夏翩然和夏牧北去自己房間裡了。
在房間的門關上的一瞬間,夏竹南就倏地再次沉下臉,冷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就連一向好脾氣的葉瑩都是一臉嚴肅:“清棠,究竟發生了什麼?”
事到如今,要是再不悉數坦白夏清棠恐怕自己會傷了父親和葉瑩的心,於是將自己和霍則商重逢之後的事情簡單敘述了一下,簡而言之就是他和霍則商達成了協議,霍則商也做出了讓步。
“爸,阿姨,我本想過年的時候再帶他回去看你們的,沒想到你們提前過來了。”
夏清棠壓低聲音,故意垂下眼看著腳下的地板,可憐道:“我真的不是故意隱瞞你們……”
夏竹南輕哼一聲,但明顯神色好了不少,不是生氣的模樣了,隻是睨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剛才在門口的時候看到我們這是什麼表情?我們會吃了他不成?”
夏清棠老實交代道:“頌祺他很聰明,能看出來大人喜不喜歡他,我怕您因為霍家人對他有意見,所以有些擔心嘛。”
葉瑩看著父子倆彆扭的樣子,忍俊不禁道:“你啊,還是不夠了解你爸,你要是喜歡那孩子,你爸爸怎麼可能不疼他。清棠,不用什麼事情都自己一個人擔著,給自己造成這麼大的心理負擔。”
夏清棠感動的要落淚,紅著眼眶說:“謝謝阿姨。”
“我可沒這麼說。”夏竹南輕哼著撇過頭。
“哎喲不用謝。”葉瑩笑問:“那孩子叫什麼名字?我們好和他熟悉起來。”
夏清棠吸吸鼻子說:“叫頌祺,順頌時祺的頌祺。”
“好聽的名字。”
另一邊,一進房間夏頌祺就放開了夏翩然和夏牧北的手,自顧自的坐在了小書桌前看夏清棠給他新買的繪本,一副高冷又懂事的模樣。
夏翩然和夏牧北對視一眼,紛紛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蠢蠢欲動的好奇。於是兩人互相使了片刻眼色,還是夏翩然首先猶豫著向夏頌祺走近,湊近乎似的和他看書,假裝不在意似的問他:“你叫什麼名字呀?”
夏頌祺說:“頌祺,順頌時祺的頌祺。”
夏翩然疑惑道:“順頌時祺是是那兩個字呀?”
夏頌祺看他一眼,眼神充滿了疑惑,像是不解為什麼這麼大的姑姑會不知道這麼簡單的問題,但還是耐心的翻開了繪本第一頁,指著自己的名字認真說:“歌頌的頌,衣字旁的祺。”
“好聽!我叫夏翩然哦,翩翩起舞的翩,然後的然!”
夏翩然還是小孩子心性,瞬間就被這個一本正經的小蘿卜給打動了,眨眨眼睛用哄騙的語氣,軟聲道:“頌祺,我是你姑姑,你叫我一聲姑姑聽聽。”
夏頌祺很乖巧的喊她:“姑姑。”
“好可愛呀你!”夏翩然輕輕捏捏他的臉頰,瞬間喜歡上了他。
一旁的夏牧北看的有些小羨慕,擠出來一個難看的笑容,對他說:“你要叫我舅舅。”
夏頌祺看他一眼,哼哼說:“你還沒有自我介紹。”
夏牧北輕咳一聲,道:“我叫夏牧北,是你舅舅。”
“舅舅。”夏頌祺很是守信用。
等到夏清棠來喊三人出去吃飯時,夏牧北和夏翩然顯然已經成了夏頌祺的大跟幫。尤其是夏翩然,一定要牽著小侄子,夏頌祺居然也和他們相處的很好,很是配合的一邊牽一個。
夏清棠慶幸自己怕安梨和聞期提前回來所以多煮了一些飯,不至於落到一個家人來了沒飯吃的尷尬境地。
把話說開後,一家人的氣氛也已然變得和之前一樣其樂融融,不過因為有個新來的小朋友,幾個大人都和看什麼新鮮事物一樣偷偷觀察他。
夏竹南和葉瑩在看到乖巧的小孫子後,後知後覺的因為剛才進來時的冷臉愧疚起來,一直照顧他的情緒。
剛才和夏清棠談話時比誰都嚴肅的夏竹南,在餐桌上一個勁兒的給夏頌祺夾菜,配合著葉瑩把夏頌祺幼兒園都學了些什麼都快問完了。
夏清棠開始還怕夏頌祺會煩,夏頌祺卻異常的乖巧,問什麼答什麼,夾什麼吃什麼。
終於吃飯的時候夏頌祺不小心把湯汁弄到了身上,吃完飯夏牧北和夏翩然搶著去洗碗,夏清棠就把夏頌祺帶去房間換衣服,父子倆這才有空隙說話。
“頌祺,你喜歡爺爺奶奶還有舅舅姑姑嗎?”夏清棠給他換衣服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問。
夏頌祺抿唇笑了笑,認真說:“喜歡。”
夏清棠一喜:“真的嗎?”
夏頌祺點了點頭,反問他:“爸爸,爺爺奶奶喜歡我嗎?”
夏清棠生怕他多想,立馬道:“當然啦!不過怪爸爸,爸爸一直沒有告訴他們你在我這裡,他們從前也沒有見過你,所以今天爺爺奶奶有點沒反應過來,你不要怪他們好嗎?”
“不會。”換好衣服,夏頌祺抱住夏清棠,軟聲說:“我喜歡爸爸,所以爸爸的家人,我也會很喜歡。”
夏清棠心都軟了,在他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
事實證明,夏清棠最初的擔心純屬多慮了。夏竹南不但和夏頌祺相處的非常融洽,而且還分外慈祥。
開始的時候還想要拿出長輩的威嚴,繃著臉和他搭話,結果小家夥實在是態度太好了,懂事的讓人根本狠不下心。沒過多久就哄的夏竹南喜笑顏開,一來二去都把人摟在懷裡要提前送壓歲錢了。
看的葉瑩和夏清棠在旁邊一頭黑線。
開心的是心頭一件大事落下,他以後也不用費心怎麼和家裡坦白了。
晚上安梨和聞期一家也回來了,夏清棠早在來s市不久就和家裡說過安梨和聞期,因此夏竹南和葉瑩對他們印象也不差。
不過因為家人的突然到來,他們的火鍋計劃也不得不搬到了夏清棠家裡來。
晚點單若寧也過來了,她和夏清棠的家人向來很熟,在飯桌上充當暖場王,氛圍意外的和諧溫馨。
而安檸很喜歡夏清棠給夏頌祺買的扭扭車,載著夏頌祺搖來搖去,從臥室扭到客廳,好不開心。
今年的元旦過的十分熱鬨。
安梨和聞期第二天還要上班,所以一吃完飯兩人就帶著依依不舍的安檸告彆回家了。
家裡的房間不夠,單若寧也就沒留宿。
在商議之下夏牧北主動提出住在客廳的沙發上,夏翩然住在夏頌祺的房間,夏父和葉瑩就住到了另一間客臥。
晚間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喝了茶聊了會兒天,大多都是在問夏清棠來s市時後發生的事情,又問了問他工作方麵的事,最後才有意無意的提起他的感情生活。
這會兒夏頌祺已經早早在房間裡睡下了,所以夏清棠也沒避諱談這個。
他知道家裡人是擔心他才會問,想了想,大大方方的回答說:“其實有談過一個,不過處了一段時間覺得不合適又分開了。現在身邊有了頌祺,現在是暫時不想再想這件事了。”
夏竹南點點頭,也沒有強求他什麼,沉聲說:“感情上麵的事情你自己把握就好,家人陪不了你一輩子,就是希望你身邊能有個人陪著你照顧你。”
夏清棠點點頭說:“我明白。”
這個話題揭過去之後夏竹南又問他有沒有再回帝都的打算。
夏清棠垂下眼,認真說:“我也才來s市四年,在這裡發展遠比在帝都的時候要好,所以長期之內不打算回去了。不過您和阿姨放心,我一有時間肯定會回去看你們的!”
提到這個夏竹南就撇過了臉,輕哼一聲說:“最好是。”
近淩晨的時候夏清棠才催著他們回房間睡覺,又去自己的衣帽間裡找了個枕頭和一床厚厚的被子套上毛絨被套給睡在客廳的夏牧北送去。
其他人都回房間睡覺去了,大廳裡麵就隻剩下了夏牧北,夏清棠出去時夏牧北正站在窗前打電話,一臉嚴肅的樣子。
夏牧北這幾年在軍營裡混的很不錯,現在已然晉升少尉,直屬帝都軍事基地,回家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夏清棠來s市後和他更是一年隻有新年時能見一麵,有時候新年都未必能見到。
所以其實夏清棠也沒想到夏牧北會特意趕過來和父母一起陪他過節。
他們兄弟倆其實從小感情就沒有夏清棠和夏翩然那麼親密。夏牧北有著自己的遠大理想抱負,性格又張揚叛逆,和夏清棠這種性格溫吞又隻想平平淡淡過自己生活的人自然聊不到一起去。
五年前夏清棠和霍則商鬨離婚的時候兄弟倆因為觀念不合幾乎將關係直降到了冰點,後來也許是夏清棠命懸一線又或是他自己明白了什麼,傲嬌的弟弟又主動低下頭和他道歉向他示好,即使見不到夏清棠,但一有空也會給夏清棠發信息打電話。
這些年來,他們見得少,反倒是比以前天天見麵那會兒感情緩和了很多。
夏清棠沒有打擾夏牧北,輕輕走過去將枕頭被子放在沙發上,正要默默回房間時又被身後的夏牧北叫住了。
“哥。”
夏清棠轉過身,看到夏牧北已經放下了手機,有些躊躇的站在他身後。
“怎麼了?”夏清棠疑惑道。
夏牧北垂下了眼,似乎在猶豫著什麼,好半晌,才開口說:“你在這裡過得好嗎?”
夏清棠笑了下,說:“挺好的啊,你呢,在軍營沒少吃苦吧。”
夏牧北有些傻氣的扯了下嘴角:“其實還好。”
話到這裡兄弟倆似乎就沒什麼話說了,他們倆從小就很少真正聊些什麼。
夏清棠見他沒什麼話要說了的樣子,笑說:“早點睡吧,客廳裡的暖氣給你開著,應該不會冷。”
夏牧北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卻又在夏清棠再次轉身那刻不由得向前一步,再次喊住他。
夏清棠疑惑回頭,對上夏牧北糾結複雜的眼神,一頭霧水道:“怎麼了牧北?”
大約十多秒的靜寂和猶豫過去,夏牧北才抬眼看向他,問夏清棠:“哥,你是因為我才來s市的嗎?”
“什麼?”夏清棠愣住。
他的腦子運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剛才夏牧北說了什麼,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失笑道:“牧北,你怎麼會這麼想?”
夏牧北低垂著頭,悶悶地說:“自從那次我和你吵過架,你就再也不回家了……”
夏清棠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那會兒他確實被夏牧北氣得不輕,還幼稚的暗暗在心裡發誓再也不想見他。
不過那時候是那時候,後來夏牧北又向他道了歉,夏清棠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怎麼會一直記著那件事。
他來s市當然也不是因為夏牧北。
但夏清棠也確實沒想到夏牧北會想這麼多,一時有些無奈,解釋道:“牧北,當時和你起衝突後不回家確實是有和你置氣的成分在,後來是因為我懷孕後不太方便。生產後來s市也隻是想換個地方重新開始,而且s市對我的工作室發展前景更好,絕對不是因為你。”
夏牧北的神色倏然一鬆,雙眸也變得清亮:“真的嗎?”
像是暖流從心底穿過,夏清棠的聲音也不自覺的放軟:“當然啊,其實你和翩然現在在我眼裡也和小時候沒什麼兩樣,隻是因為觀念不合吵了幾句,哥不會放在心上的。”
“哥,我知道我當時說錯了話。”
夏牧北嗓音都啞了,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反省過後來認錯:“我之後有反思,知道自己的思想觀念不對,後來父親和母親也教訓過我……你、你不生我的氣就好了。”
夏清棠有些哭笑不得:“哥真沒生你的氣。”
夏牧北這才抿唇露出一個稚氣的笑。
說開心結後的兄弟間似乎不再隔著一層若有似無的屏薄膜,夏清棠都莫名感覺輕鬆了許多。
夏清棠見時間晚了,說:“好了,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放在心上了。去睡覺吧,要是覺得冷哥再給你去拿床被子。”
“好,謝謝哥。”
“你早點睡,彆胡思亂想了。晚安。”
這一晚家裡的每個人都睡得很好,一夜無夢,溫暖的屏障將窗外的風雪隔絕在外。
夜很長,雪下大了,在熱鬨非凡的新年夜,夏清棠不知道有人站在風雪下望著他亮起又熄滅的燈,整整一夜。
夏父和葉瑩第二天就要走,說是公司裡還有一堆事等著夏竹南處理,夏翩然學校那邊元旦也沒放幾天假。而夏牧北就更不用說,軍營事務繁多,能在元旦放假都很難得了。
夏清棠即使有意想要多留他們一會兒也沒辦法,想要開車送他們到機場,又被夏父阻止。
“外麵雪太大,你又不禁凍的,再說了頌祺還這麼小呢,難不成你要把他一個人扔在家裡?”夏竹南話語責怪,神情溫和異常。
夏清棠當然知道夏父是不想麻煩他,鼻子也酸了酸。
儘管從小就和家裡人經曆過很多次分彆,但這一次卻莫名有些丟人的不舍。
“我和你爸爸恐怕在年前也就來看你這一次了,就算是為了回禮,今年新年你可一定要回來啊。”葉瑩玩笑道。
夏清棠笑起來,認真回答說:“一定。”
夏清棠將他們送到樓下,夏翩然拉著夏頌祺很不舍的樣子,左捏捏右捏捏才肯放手。
年過半百的兩位老人也蹲下身嘰裡咕嚕的和夏頌祺交代了一堆,都是些小時候的夏清棠聽厭了的話。
臨彆前夏頌祺主動抱了抱夏竹南和葉瑩,還在夏翩然臉上親了一口,說:“爺爺奶奶舅舅姑姑放心,我一定會聽爸爸的話,不會讓爸爸擔心的,過年和爸爸一起回來看你們。”
這話說的太可愛了,幾人心都化了,連不怎麼會和小孩相處的夏牧北都露出了笑來,兩位老人都恨不得把小孩打包帶回去了。
站在樓下送走了父母,夏清棠的心情有些惆悵,直到他們的車卷著落雪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裡還晃神了好一會兒,直到夏頌祺扯了扯他的手他才反應過來。
但低頭的時候,還有滴熱淚落在了和夏頌祺相握的手背上。
夏清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哭了。
“爸爸不哭,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夏頌祺見夏清棠流了眼淚,有些著急,眼眶也跟著紅了,張開小小的胳膊環抱住夏清棠。
夏清棠就是鄉愁。
離家太久了,在夏頌祺沒有出現前總是自己一個人行走在外,卻猛然發覺原來千裡之外還有人在擔憂牽掛著自己,自己不是漂泊的遊魂,是有歸處的旅人。
來自於家的溫暖,是任何人無法帶給他的。
夏清棠蹲下身,將夏頌祺抱在了懷裡,默默無聲落了幾滴淚後又擦去眼角的淚痕。
夏頌祺還不懂長大的意義,也不明白為什麼爸爸明明舍不得,為什麼爺爺奶奶不能留下來,於是天真的安慰他說:“我永遠不會離開爸爸的。”
夏清棠已經不難過了,聽到他的話又笑起來,沒有戳破小孩的美好幻想。
他希望童年是可以是夏頌祺長大後每每回想起來都覺得無比溫暖的回憶,是可以讓他的心靈感到平靜、躁動的靈魂得到棲息的時光歲月。
成長路上的事情,還是等他長大了自己慢慢去領會好了。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風呼呼的從衣服下擺往裡灌,夏清棠這才恍然自己帶著夏頌祺已經在雪地裡站了好長時間。
他抱起夏頌祺正要往裡跑時,頭頂突然籠罩下來一片陰影。妍閃艇
夏清棠愣了下,仿佛猜到了什麼,回過頭看向不知道什麼舉著一把黑傘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人。
是霍則商。
也不知道他在這裡待了多久,他的臉色很不好,眼下都是烏青,唇上也毫無血色,穿的也不厚。
他像座冰雕似的佇立他們身邊,仿佛對風雪的侵襲毫無感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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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 第49章
◎沈茗。◎
“你怎麼在這?”
夏清棠心裡一緊。
霍則商看了他一會兒, 說:“來看看你。”
夏清棠皺了下眉,想說什麼又眼見周圍的雪越來越大,先帶著父子倆進去了。
走到電梯門口, 夏清棠先拍去了自己和夏頌祺身上的雪, 才轉頭看著霍則商蒼白的臉, 皺眉沉聲道:“你知道今天多少度嗎?”
霍則商垂下眼沒說話, 仿佛一個認真停訓的學生。
夏清棠又說:“你不用特意跑過來看我們, 我們很好, 不用你操心。”
“抱歉。”
霍則商又在道歉。
夏清棠見他不反駁,一口氣堵住, 也不再多說了。
就在他思忖怎麼讓霍則商離開時,夏頌祺忽然抬頭對夏清棠說:“爸爸,我今天想和父親回家。”
彆說是夏清棠,就是霍則商也愣了一下。
夏清棠想問為什麼,但又想到夏頌祺自從來自己這裡, 好像幾乎每時每刻都陪在自己身邊,上次和霍則商最長也不過待了三天, 這麼長時間不見,怎麼可能會不想念。
於是他立馬說:“那我現在去給你收拾行李。”
夏清棠的爽快看在夏頌祺眼裡是一點猶豫也沒有, 好像迫不及待要送他走一樣,於是剛才傷心失意的從霍則商一個人變成父子倆。
三人一起上了樓, 不過霍則商沒得到夏清棠的允許,不太敢進來,就站在門口等。
夏清棠轉頭見他站在門口,淡淡說:“進來吧, 門半掩著就行。”
霍則商這才如蒙大赦, 但進來後也隻是坐在大廳裡。
屋裡暖氣充盈, 頓時感覺被窗外溫度凍結的血管都恢複了運行。
夏清棠還沒有察覺到夏頌祺低落的情緒,麻利的去房間給夏頌祺收拾了一些平常會帶著走的東西和一些防寒衣物,出去的時候就看到兩人站在玄關,霍則商低頭在和夏頌祺說些什麼,夏頌祺耷拉著眉眼,看不太清表情。
“小寶,要是想爸爸了就給爸爸打電話,爸爸來接你。”夏清棠俯身摸了摸他的頭,嗓音溫柔。
雖然他也很舍不得,但想想元旦過後他工作室其實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忙,現在夏頌祺放了寒假,他也不太能兼顧到他,將他送去霍則商那裡也好。霍則商帶了四年小孩總是有經驗的,而且還是夏頌祺主動提出要去的,等他忙完這段時間就把人接過來就是。
原本夏清棠想要將父子倆送到樓下,被兩人阻止了,他就隻好跑去陽台邊看著兩人上車離開。
轉眼熱熱鬨鬨的小家頓時又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夏頌祺到霍則商身邊這幾天,三個人的精神狀態都不太好。
霍則商是在想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他,而夏頌祺在想為什麼爸爸現在很少給他打電話了?夏清棠則是在盼著什麼時候能忙完工作把夏頌祺接回來。
好像形成了一個環,問題在環上繞啊繞,就是找不到扣住他們的點。
夏清棠確實忙,手下幾個單子單主雖然不是很著急,但都是比較非常複雜的款式。甚至還有執政官和方餘的禮服,才剛剛確定成稿不久,樣衣的料子還沒定好,夏清棠預計能在三月前做好樣衣,四月前把成衣做好。
而且不止是工作室忙,書店也忙了起來。他和單若寧輪流忙來忙去,夏清棠大多時候都把稿子帶到書店那邊去畫,午飯也是在附近的餐廳吃的。
書店是晚上七點半關門,夏清棠從中午過來,在這畫了一下午的稿,晚上關門了看著店員鎖了門才離開。
這會兒他還沒吃晚飯,想著隨便找家餐廳應付一下,才找了一家烤肉店坐下點單沒多久,對麵忽的閃過一個人影。
他愣了一下,抬頭見到了已經近三個月沒見的沈茗。
因為沈茗的工作性質,即使他們在一起時沈茗也常常忙的腳不沾地,分開後其實隻要沈茗不來找他他們幾乎沒有再見麵的可能。
所以乍一再見到他,夏清棠也愣住了
沈茗還算是鎮定,從容的在他對麵對坐下,看著他驚呆了的表情,失笑道:“看到我有那麼害怕?”
夏清棠震驚道:“沈茗?你怎麼會在這兒?”
沈茗歎道:“怎麼了,不是說了還可以做朋友嗎?作為朋友不可以來找你吃飯嗎?”
回過神後夏清棠又無奈的笑起來,忙說:“當然可以,隻是沒想到你突然出現在這裡。”
沈茗看上去似乎沒什麼變化,還是那樣,臉上總帶著溫和的笑。他看了夏清棠一會兒,感歎似的笑說:“明明也不過三個月沒見麵,就感覺已經過去了好久了似的。”
“是啊。”夏清棠也有這種感覺。
兩人寒暄片刻,夏清棠想起什麼,問:“現在工作穩定下來了嗎?還是已經打算長期留在s市了?”
沈茗笑說:“今天過來找你,就是因為我要離開s市了。”
“啊?”夏清棠有些意外。
沈茗解釋說:“其實本來調職來s市是穩定下來了,但我老師希望我能去更大的地方進修,不要拘泥在一個地方。但我父母其實不是很支持,他們希望我儘快穩定下來,找一個伴侶,結婚後過平淡的生活,不希望我再浪費時間去進修。你也知道,我雖然這個年紀算不上老,但也有二十六七了,我們的工作再進修工資也就那麼高……唉。”
沈茗說著,雖然是故作輕鬆的模樣,但是夏清棠看到他神色下的晦暗和失落。
夏清棠抿唇沉默片刻,複又看向他說:“可是你還是去了對嗎?不然今天也不會特意來和我道彆。”
沈茗微怔,繼而臉上的笑容又擴大開來,用分外無奈的語氣說:“沒人比你更了解我了。”
夏清棠卻搖了搖頭,認真對他說;“不是我了解你,是你自己懂得你自己。沈茗,你勇敢了很多。”
這不是假話,其實夏清棠看得出來,沈茗太過於在意長輩的想法,也許是長期受到長輩的耳濡目染,導致他也形成了這樣的思想閉環。
不喜歡也沒關係,平淡一點也沒關係,隻要生活能過的下去,隻要能儘快穩定,隻要能像長輩們說的那樣完成這個年齡應該做的事情,走著程序化式的人生。
換做之前的沈茗,夏清棠並不覺得他會違背父母的意願放下手頭穩定的工作繼續去進修,可他現在敢了。
所以他今天能來找自己,肯定也是有彆的話想和自己說。
兩人奇怪的沉默了好一會兒,夏清棠很耐心地等待著他斟酌措辭,沒有催他往下說。
等菜快上齊了之後,沈茗才垂下眼,語氣沉沉的對他說:“清棠,或許你說的對。”
“什麼?”
“也許我太固執了,習慣把自己縮在允許活動的圓環裡,就連在感情上也一味追求穩定。和你分手後,其實我也想過很久,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還是在你心裡我還不是一個合格的伴侶。不過後來麼,我好像漸漸明白了你當初為什麼要和我分手。合適縱然是一個穩定的三角,但是沒有愛,這個三角遲早會生鏽,會倒塌。我母親就一直是婚姻裡的支撐者,但我不是我母親,開始的時候或許我會習慣、麻木,可是時間長了,我好像並不能保證我心理上的忠誠。”
沈茗握住玻璃杯的手指已經泛白發紅,神情鄭重,看向夏清棠的眼神也沒有了之前的迷惑不解:“清棠,我今天來既是和你告彆,也是為了和你道歉。很抱歉,浪費了你兩個月的時間。”
因為他回去後是真的認真想了很久,甚至認真的在腦海裡重建自己和夏清棠的未來,卻發現他想不到自己和夏清棠的未來具體是什麼樣。
後來他就猛然驚覺,他真的隻是在為了自己的計劃而行動,這是非常沒有責任的表現。
夏清棠深吸口氣,仿若心中一塊大石落下。其實他早已經不將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聞言也隻是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認真說:“沈茗,很高興認識你。”
沈茗看了他一會兒,看到他眼中乾淨澄澈又分外坦蕩的高興,也笑起來說:“我也是。”
這頓飯大概是他們兩個認識以來吃的最不尷尬也最不拘謹的一頓飯,就像是兩個認識很久的朋友,互相聊著工作和生活上的事,吐槽完上司又說起好玩的同事,直到這頓飯吃完。
吃完飯後兩個人散步在街邊,s市夜晚的溫度不高,但是風一吹,夏清棠還是忍不住裹緊了外套。
“清棠,你為什麼事情後悔過嗎?”沈茗的聲音和著夜晚的風突然在夏清棠耳邊響起。
夏清棠怔愣片刻,還真仔細想了想,轉頭對他說:“沒有。”
沈茗大概也沒料到他會這麼回答,好奇道:“為什麼?”
夏清棠笑了下,對他說:“有什麼可後悔的呢,自己選的路,就算是結局不好那也是自己選的。就算是再來一次,誰又能保證,那個我們認為更好的選擇是不是迂回過後的同樣結果呢?也許我比較悲觀,但我始終覺得,每個選擇的結局或許都是一樣的。”
就像是當年,如果他沒有和霍則商結婚,如果他和蘇尋在一起了,他們就真的能像彆人說的那樣幸福快樂的過下半生嗎?
其實從當年的選擇裡夏清棠就能看出來,蘇尋他始終在猶豫在取舍,他不是說他這樣不好,隻是這樣的性格和他這種同樣優柔寡斷的人是走不到最後的。
也許他和蘇尋也會和霍則商一樣,在相愛過後發現矛盾,忍讓幾年將就幾年兩人又分開,也許那時候的夏清棠也會來s市散心吧,然後四年後他又和沈茗同樣站在這樣的街道問彼此這個問題。
而夏清棠也還是會給他一樣的答案。
兩個人走了又二十分鐘,最終在夜色越來越重時,在街邊分開,沈茗研究室還有事,首先乘車走了。
路邊車多,夏清棠散步消了食後在馬路邊站了會兒也沒等到出租車,手機上的打車軟件等待了十多分鐘還沒有回答。
外麵的雪漸漸大了,風也大了,夏清棠百無聊賴的在原地踩了踩雪,踩出咯吱的聲響。
“不冷嗎?”
低沉的嗓音猝不及防的在身後響起,夏清棠嚇了一大跳,差點滑倒,還好身後的人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傘也全都頂在了他頭上,為他遮住綿綿風雪。
夏清棠下意識的頂開了霍則商扶過來的手,抬眼瞪向他,震驚道:“你怎麼在這?”
他發現最近霍則商有點神出鬼沒。
霍則商說:“路過。”
夏清棠一點都不信,看他袖子上落滿的雪,又問:“什麼時候來的?”
“剛才。”
夏清棠往他身後看了看,沒看到想要看見的人,問:“頌祺呢?”
霍則商淡淡說;“在車上。”
“哦。”夏清棠點點頭:“你帶他出來乾什麼?”
霍則商:“給你買新年禮物。”
夏清棠失笑道:“新年還有一個多月呢。”
“差不多了。”霍則商說。
夏清棠很高興夏頌祺能為自己準備禮物,一邊不想讓夏頌祺為他費心,一邊又控製不住想夏頌祺會為他準備什麼新年禮物呢?
他不再想,淡淡說:“嗯,謝謝。那你們去忙吧,順便告訴頌祺我很想他。”
霍則商沉默片刻,卻說:“我送你回家。”
夏清棠立馬道:“不用。”
霍則商說:“頌祺不願意再回我那裡,這次也是把他送回你那。現在人很多,車很難打到,我坐到副駕駛,把你們送到就走,好嗎?”
夏清棠還是皺著眉。
“我不上車,我自己打車回家,讓宋霆送你們回去,好嗎?”
話說到這,夏清棠好像已經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不由得望向不遠處那輛低調的商務車,不出意外看到了車窗上印出來的小手,像是看到他看了過去,把手貼在床上和他打招呼。
夏清棠長長的吐出白白氣,說:“行吧。”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政治副本開啟。
政治副本也是本文重要一環。
可能最近幾章比較枯燥平淡,這一章之後的內容應該會跌宕一些?(個人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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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 第50章
◎“嚇死我了。”◎
夏清棠一上車就被夏頌祺抱住了。
"爸爸, 我好想你!"夏頌祺的鼻頭眼眶都是紅紅的,顯然是想夏清棠想狠了。
夏清棠僅僅將他回抱住,笑說:“那就和爸爸回家。”
“好哦!”
霍則商很守諾的沒有上車, 直到車子開啟, 夏清棠才意識到。
夏頌祺沒有問, 宋霆也沒有說話, 好像他們都知道他為什麼不上車。
夏清棠往後視鏡看了眼, 看到霍則商還站在他們離開的那個街角。
小雪淅淅瀝瀝的往下落, 而他還長久的佇立在那裡,身影漸漸成為雪地中的一小點。
直到車子拐彎, 再也看不見,夏清棠才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
夏清棠工作室仍然是忙,夏清棠特意給夏頌祺買了拚圖玩具讓他消遣,夏頌祺很高興,但是隻有在家裡的時候才會玩。
在工作室時他就在夏清棠的休息室裡上網課。
夏清棠一問才知道自己上次給他報的奧數班夏頌祺已經學完了。才短短幾天, 不過一個星期,夏頌祺就自學完了, 還把夏清棠上次給他買的練習冊都給做完了,且霍則商又給他報了一個奧數班, 還是小學版本的。
無奈夏頌祺每天看的津津有味,還會自己找題做。
不過隻要夏頌祺自己不覺得枯燥無聊他想做什麼夏清棠都由著他了。
隨著除夕將近, 生活似乎慢慢的回到了以前的慢節奏。
霍則商也沒有再出現在自己麵前,似乎是上次夏清棠和他說的“打擾”他聽進了心裡,也不再常常給他發短信,隻偶爾會發來一兩條問好。
但這種平靜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很久。
除夕前的一個月, 夏清棠帶著夏頌祺去了附近的大超市打算進購一些年貨囤在家裡, 夏清棠一直有節前半個月囤貨的習慣, 想著過年時也可以帶回夏家。
不過大概是快過年了,所以哪怕天氣很冷,商場和超市裡也人流如潮。
夏清棠和夏頌祺買了一大堆東西,結賬的時候發現五個收銀台都排著很長的隊。
好在今天夏清棠沒什麼彆的工作了,父子倆也並不急著離開,就一邊聊天一邊等著結賬。
“頌祺,你想要什麼新年禮物嗎?想要什麼爸爸都給你買。”夏清棠玩著兒子肉嘟嘟的小手低頭問他。
夏頌祺想了會兒,正要說,夏清棠又看穿他的心思似的立馬嚴肅的說:“不準要奧數班和習題冊。”
“……”
夏頌祺又無辜的閉上了嘴,認真想了想除了這些外他還需要什麼,然後眼睛一亮,對夏清棠說:“爸爸,我想要樂高。”
“樂高?”夏清棠一怔。
在他印象裡樂高可不是四歲小孩的玩具,很考驗人的耐心和邏輯思考力。
不過隻要夏頌祺想要,夏清棠哪有不答應他的,立馬說:“好,爸爸回去就給你買。”
“謝謝爸爸!”夏頌祺甜甜笑起來。
父子倆正說著話,人群前方突然傳出一陣嘈雜的議論聲,且還越來越大。
夏清棠愣了下,抬眼望去熙攘的人群時還以為有人在吵架。他不是八卦的人,也沒多想,直到超市外驟然傳來一聲刺耳的槍響。
市中心,人群熙攘的廣場外,卻傳來一聲槍響,那真是白日噩夢。
夏清棠曾經見過霍則商射擊,霍則商甚至親手教過他拿槍,因此夏清棠對槍聲並不陌生,幾乎是瞬間就警惕起來。
同時排著長隊的人群也騷動了起來。
夏清棠果斷的離開了隊伍,牽起夏頌祺將購物小車推到了一旁專門處理分類購物車的整理台,將夏頌祺從地上抱起,快步走向超市另一個偏門。
“爸爸,彆怕。”
夏頌祺小時候也和霍則商在邊境待過,周末時一有空霍則商就會帶他去射擊場進行訓練,所以他也很清楚剛才是什麼聲音。
夏清棠親親他的臉,一邊快步走一邊溫聲安慰說:“爸爸不怕。”
他們國家在執政官和霍則商上任後就不再戰亂不斷。但在兩人還沒有登上這個位置的前幾十年,幾乎是每年每個城市就會發生暴恐事件,那些恐怖組織都是有計劃奔著不要命來的,殺了人就引爆自殺。
直到後來被軍方發現他們一直在利用暗網引誘和洗腦國人加入他們組織,給國家造成很多內部隱患。後來執政官自然下令端掉了那個網站,肅清網絡,霍則商又領軍和他們交手數次這些人才收斂起來。
再加上這些年他們國家內部係統秩序逐漸完善,國際地位軍事能力又穩步提升,這種事情就越來越少,幾乎沒有。
然而幾個月前霍則商肩頭的傷還曆曆在目,夏清棠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隻是夏清棠沒想到槍聲居然離他們越來越近,甚至連續好幾發。他下意識想回頭看一眼是什麼情況,轉頭時就發現流水一般的人群大驚失色地朝著偏門這邊跑了過來。
夏清棠被這陣仗嚇了一大跳,明白大概是超市大門那真出事了,抱著夏頌祺就跑了起來,趕在踩踏事件的悲劇發生前將夏頌祺帶出了超市。
然而他的車停在正門,這會兒人流如潮,現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想打車簡直是妄想,再說夏清棠實在不敢亂跑,因為他不知道彆的地方還有沒有埋伏在其他地方的恐怖組織。
他和霍則商結婚這些年多少耳濡目染聽過一些,明白一個地方不會隻有一兩個人在固定一個地點發動□□,如果這裡有,就意味著或許其他地方也會有。
夏清棠一時間有些慌神了,隻能硬著頭皮抱著夏頌祺向著人流的方向走。
如他所料,他跟著人流走了沒一會兒,他們走的那個方向的前方就傳來了好大一聲爆炸聲響。
如果說剛才的槍擊聲是引火線,那麼這聲爆炸的聲音簡直如一聲驚雷,狠狠劈在很久驚慌的人群裡。
剛才還喜氣洋洋結伴來購物的人們,這會兒個個臉上無一不是驚恐和慌亂。
夏清棠不敢再亂跑了,這樣一味的跑來跑去根本不能保證安全,他必須找個地方帶著夏頌祺躲起來,不出意外警方收到消息很快就會派人過來。
而夏清棠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然後等待救援。
此時超市偏門街對麵,一輛帶著軍區車牌的越野停在了街邊。
霍則商和溫琰從車上大步走了下來,他們手上都帶著槍。
兩人幾乎一下來就看到了大規模騷亂的人群,麵色瞬間陰霾。
這邊人很多,有人眼尖的認出了霍則商。
隨著一聲“指揮官”的驚呼聲傳來,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身形高大逆著人流方向快速前進的霍則商。
“指揮官,是指揮官來了!”
“指揮官來了!我們有救了!
“天呐,是指揮官!我們沒事了!”
有人幾乎都要帶上哭腔。
霍則商的出現像是人群裡的鎮定劑。這些年,霍則商帶給人們的安全感實在是太強了,看到霍則商,很多人都忙著震驚和驚喜,不再腳步匆匆的往前擠。
“這樣下去不行,人實在太多了,再這樣擠下去會出事的,要不你留在這裡……”溫琰提議說。
在車上的時候他們就從單若寧那裡得知夏清棠和夏頌祺都在這裡,霍則商來的一路上都緊繃著臉。
所以溫琰這樣說也是想讓霍則商去找找他們。
誰知道霍則商卻打斷了他的話,沉聲說:“你留在這裡,我去。記得,一定要找到他們。”
霍則商最後一句話說的沉重而認真。
溫琰喉間苦澀,立馬道:“明白。”
霍則商走的很快,但他又不能走的太快,人實在是太多了,如果他跑,就會有第二個人跟著跑,領導效應就是這樣。
好在有溫琰在前麵指揮,再加上霍則商的出現,人群慢慢散開,不再擠作一團。
然而霍則商走到爆炸點時,那裡隻剩下幾具焦屍和支離破碎的肉塊。
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正要走去槍擊點時,聽到了身後傳來的異響。
出於常年在戰場的警覺性,霍則商連想都沒想就迅速找到了一處可以隱蔽身形的地方。
腳步聲近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張狂的聲音:“霍指揮官,我們頭兒讓我們給你帶句話。這場遊戲,才剛剛開始呢。”
*
溫琰很急,他並不知道這次恐怖組織來了多少人,也不知道霍則商一個人應不應付的過來。而且他一直沒有找到夏清棠和夏頌祺。
溫琰現在隻能寄希望於夏清棠和夏頌祺已經離開了,因為他不可能在人群中一個一個找。
等到人群驅散的差不多時,溫琰聽到了霍則商那邊傳來的槍擊聲。
他心中一凜,但也沒有亂了陣腳,一邊往那邊走,一邊指揮著人群。
好在不久警察緊跟著趕到了這邊,交警維持著混亂的現場秩序,特警則全副武裝向著人群相反的方向跑。
溫琰這下徹底沒了顧慮,正要拿著槍就往霍則商那邊跑時,腰部驟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
“彆動,把你手上的槍放下!”
溫琰被身後趕上來的特警認成了暴恐分子,一腳撂倒在了地上。
“我靠!?”
這輩子都沒被人這麼對過的溫大少爺震驚的轉頭看向撂倒他的人。
那特警捂得嚴嚴實實的,隻有一雙眼睛陰鷙而堅定,像是盯緊獵物的鷹。
“再亂動就一槍斃了你!”特警厲聲威脅道。
溫琰不掙紮了,他知道對方沒有開玩笑,隻能用最快的速度解釋說:“我、我是溫琰!帝都軍營總基地的上將,你不信我可以給你看我的證件!”
特警半信半疑的看著他,但仍不敢放鬆警惕。
溫琰立馬說:“你叫人搜我的上衣口袋,那裡有我的證件!”
出行隨時帶證件是溫琰曾經吃過一次虧後養成的好習慣。
一旁拿槍指著他的另一個特警聞言伸手朝他上衣口袋摸去,果不其然摸到了他的證件,拿出來一看登時傻眼。
那牛皮證件的封麵有個立體還十分亮眼的軍事基地徽章,這是隻有隸屬指揮官麾下直接管轄的軍官才有的證件。
很快,溫琰就被恭恭敬敬的請了起來,剛才踢翻他的特警更是臉色都白了,磕磕巴巴的說:“實在抱歉,我……”
“指揮官還在前麵,先去前麵!”
溫琰現在懶得去計較這些,扶著腰隨著一眾特警部隊往前跑。
他們趕到時,已經有一部分特警圍在了那裡,用封條封鎖了爆炸現場。
現場除了焦屍外還有三具成年alpha的屍體,溫琰看了眼都不是霍則商這才鬆了口氣。
然而他看了一圈都沒看到霍則商的身影,疑惑道:“指揮官人呢?”
特警隊長也從後麵趕來的人裡得知了溫琰的身份,他看到霍則商時就已經被嚇得不輕了,這會兒見到溫琰還算是鎮定,聞言立馬回答說:“溫上將,指揮官走了!”
“走了?”
溫琰一愣,但他很快明白他是去乾嘛了,也不意外,隻是皺下眉問特警隊長:“他沒受傷吧?”
特警隊長說:“不知道,我們來的時候指揮官已經收拾了這幾個暴恐成員離開了,離開前叫我們看看附近的監控找找還有沒有落下的暴恐人員,然後就快步走了,不過走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
溫琰沒再多問,反正霍則商自己有分寸。他問特警隊長:“有受難群眾嗎?”
特警隊長的麵色灰暗,語氣沉重:“廣場那邊傳來消息,說是五人受了槍傷已經被送往醫院搶救,有兩個在中途沒搶救過來……這邊經過確定有三個群眾跟著引爆的暴恐成員死在了爆炸裡,好在炸彈威力不大,因爆炸受傷的群眾也被送往醫院了。”
“草!這群孫子!”妍擅挺
溫琰忍不住當眾爆了粗口。
*
霍則商解決完那幾個人的時候,溫琰那邊還沒有傳來任何消息,夏清棠也沒有回他的電話和信息。
夏清棠不是不分輕重的人,如果他現在安全,一定會第一時間給他發消息。
霍則商不確定這周圍還有沒有其他暴恐人員,以夏清棠的性格為了夏頌祺的安全不會亂跑,現在也許已經找地方藏起來了,可這裡太不安全,隱患太多,霍則商必須要把他們安全送回家才能放下心。
找超市入口時,霍則商在路上撿了個哇哇哭的小女孩,女孩兒才兩三歲的樣子,話都說不清。
“叔叔!叔叔!我爸爸媽媽不見啦!”
霍則商把槍默默收起來,沉默的將人抱起來找到路邊的一輛警車,迅速交代完後將小姑娘塞了進去。
那車裡的警察認出了指揮官都齊刷刷地蒙了,等反應過來轉頭去看霍則商時人已經沒影了。
霍則商一邊保持警惕拿著槍往槍擊發生的超市內走,一邊撥通了夏清棠的電話。
令他意外的是,這一次手機幾乎沒響幾聲就被接通了。
“你們現在在哪?”霍則商立馬問。
裡麵傳來夏清棠刻意壓低的聲音:“超市二樓雜物間,除了我和頌祺,這裡還有五個人……外麵有人在找我們。”
最後一句話夏清棠的聲音都在顫抖,霍則商的心也跟著提起了。他讓夏清棠不要掛電話,這超市太大,他隻能憑借著方向感在二層找雜物間的所在地,期間還從各個小隔間和貨架間找到幾個躲避的群眾。
霍則商擺手勢讓他們彆說話待在原地等待,然後繼續出發找夏清棠他們。
最終他在二樓北邊角落看到了正在試圖用手槍破門的兩個蒙麵人。
霍則商毫不猶豫抬手,在兩人沒察覺他的到來前精準擊中了他們的致命點。
“先彆出來。”霍則商對電話那頭的人說。
“好。”
他沒有走近,甚至在往後挪,最後在置物架的另一邊發現了正試圖悄悄溜走的另一個人。那人見霍則商發現了他,立馬就要引爆身上的炸彈想要和他同歸於儘,手還沒摸到地方就被霍則商一槍給解決了。
霍則商又在四處轉了轉,確定再沒有其他人後,讓溫琰通知警方來搬屍體。
直到溫琰和警察一起趕過來圍住這邊把外麵的清掃乾淨,屍體都搬出去了,霍則商才讓夏清棠他們出來。
霍則商就等在門口,夏清棠是第一個出來的,看到他蒼白的麵色,霍則商知道他肯定嚇得不輕,立馬沉聲問:“有沒有受傷?”
夏清棠正要回答時目光落在了他流血的左肩,頓時皺下眉,道:“你受傷了……”
“你呢?”霍則商將他上下打量一遍。
夏清棠忙說:“我和頌祺都沒事。”
夏清棠看到周圍都是警察,心安定不少,正要催霍則商趕緊去處理傷口時,突然被麵前人一把攬住,抱進了懷裡。
“霍則商……”
“嚇死我了。”
alpha的聲音悶悶的從肩頭傳來,又低又啞。
作者有話說:
又幸福了前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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