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又發生了什麼事使得他的易感期突然提前?
在回去的路上夏清棠問了宋霆第二個問題,宋霆回答說:“抱歉夏先生, 指揮官的身體問題也關係到國家,我現在不能告訴您。”
說完宋霆又似乎覺得自己的話說得有些不留情麵, 連忙又補充道:“不是不信任您的意思,隻是這是執政官的要求。您放心,指揮官沒事,是他讓我帶您先回去的。”
夏清棠垂下了眼沒再多問, 但多少放下了點心。
但夏清棠也沒想到宋霆指的“回去”是把他和夏頌祺連夜送回s市。
他問為什麼, 宋霆隻是回答說;“執政官說指揮官這次被人陷害, 肯定是內部出了問題,可能……還會出半年前那樣的事情,執政官讓您和小少爺先回s市。安全起見,您和小少爺最好還是先住在竹塢碧海,那裡安全係統更完善,離市中心也較遠,屆時身邊會有人保護你們。”
夏清棠想到半年前那場曆曆在目的槍擊案所以還心有餘悸,啞聲問:“是……又要全國警戒了嗎?”
宋霆說:“現在還不確定,不過……按照執政官的意思,應該馬上就會了。”
宋霆的暗示意味很明顯,他是在執政官和霍則商身邊周旋的人,國家局勢也沒有人會比他們知道的更快。
夏清棠再沒有異議,和家裡人打過招呼隻說是工作室出了問題,然後連夜帶著夏頌祺乘坐執政官安排的私人飛機回了s市,宋霆也跟著他們一起。
下飛機後,宋霆將他們送去竹塢碧海,他的任務就是留在s市一起保護他們。
夏頌祺很聰明,他肯定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夏清棠沒說,他也什麼都沒問,一回到s市就聽夏清棠的話乖乖睡了,隻有夏清棠側夜未眠。
而就如宋霆所說的那樣,他們回s市後沒多久,幾乎不過一個星期,帝都就發起了一起特大□□。
幾個暴徒身上綁著五斤炸藥,在中心城引爆。
隻能說很幸運的是,執政官和霍則商早有遠見,這些暴恐組織成員為了引起巨大騷亂,一般都會選行政中心的市中心,他們有所預料,此前就已經秘密派了很多便衣警衛和士兵在各省份的行政中心巡邏,一發現不對就立馬遣散開了人群,但仍有人員傷亡。
他們損失了五個警衛員,四個群眾也因逃脫不及時死在那場爆炸裡,傷殘人數更是數不清,有斷手斷腳的,也有還未徹底脫離危險的。
然而這還隻是開始。
先是暴動事件的突然發生和持續發酵將民眾的恐慌拋到了高潮,隨後不久就有人曝出執政官訂婚宴上指揮官信息素失控的消息。
就在□□發生後不久。
這無異於是在本就沸騰的鍋爐下再添上一把烈火,這把火越燒越旺,沒過多久就在全國引起了騷亂。
有人在背後煽風點火,沒過多久“指揮官是因為被暴恐成員陷害,攝入特質毒藥才會造成信息素紊亂”的傳言逐漸傳開傳大。
沒有人會再放心國家的領導者是一個信息素紊亂隨時的alpha。
甚至有一些匿名網友還有頭有尾的分析說,帝都中心城的□□就是有國家內部人員在搗鬼。明明執政官已經清理的那樣乾淨,為什麼還會有漏網之魚?是什麼樣的人能躲過執政官的監控,在中心城的那樣的敵法發動那樣一場□□?
而迄今為止,唯一能和執政官平起平坐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霍則商。
有人說,指揮官背後有著強大的家族,就算是指揮官中了特質毒藥,也有人會幫他壓下去,屆時指揮官為了活下去,為了平衡信息素,從暴恐成員那裡得到解藥,會成為國家最大的威脅。他肯定會暗地裡和暴恐成員暗中勾結,將那這種特質毒藥引進國內。
這種發言一出來,有一就有二,一有人傳,就又無數人轉發。
儘管還是有很多人不敢相信那個張開著臂膀維持了這個國家數幾十年平衡與穩定的人會做出背叛的事情來,但在輿論的引導和轟動下,也慢慢的開始質疑。
有的希望霍則商能自己主動出來拿出證據澄清謠言,有的則希望霍則商能夠接受調查,更有甚者拉著橫幅到帝都中心城總軍事基地門前,希望霍則商退位。
當然也還有部分支持者,選擇相信霍則商。
少部分的政治敏銳者,縱然發現了輿論風向有人在可以引導,但是在這樣的流言大方向下,儘管發言也會被淹沒下去,根本無計可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恐慌的群眾將突然□□而引起的焦慮不滿儘數在網絡上發泄,還要求指揮官為中心城□□事件給他們一個說法。
多麼可笑,不過是兩個月的時間,那個人人尊敬、崇拜、畏懼著的人,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國嫌疑者”。
然而不論外麵的輿論已經鬨成什麼樣了,霍則商這邊卻依然沒有任何回應,就連執政官都選擇了視而不見。
霍家人大概也明白在政治敏感期離霍則商越遠越好才是幫他,罕見的收斂鋒芒,閉門不見客。
沒有人知道,自那次訂婚宴起,霍則商就一直被關在軍事基地的信息素防控中心。
宴會那天的事其實早就已經有了結果,確實是有人混了進來在所有鮮花上都做了手腳,那上麵被噴了高劑量高濃度的隻針對s級alpha起效的特質藥劑。
人很快被抓到了,那人是混進來的侍者,他殺掉了原本的那個服務員,利用暴恐組織提供的網絡技術改掉了那人的個人信息混了進來。
被抓後他供認不諱,直接承認自己確實是暴恐成員,看著精神也不太正常,一直在說一些癲狂的話,說他們都會完,一切都在神明的掌控中,被那群暴恐組織的人洗腦成了信徒,簡直像邪.教傳銷。
這個世界上的s級alpha本就稀少,整個宴會廳也就隻有霍則商是s級alpha,隻能也隻對他有用。
好在那藥劑沒有癮性,但讓霍則商易感期提前且持續了一個多月,再加上霍則商本身的腺體就有問題,有一段時間他甚至隻能戴著止咬器被關在監察室,沒有人敢進去,也沒有人敢對指揮官動手,隻能把他關在裡麵再隨時關注他的身體狀況,等著霍則商體內紊亂的信息素逐漸消退。
霍則商整整三天沒有進食,直到自己體力不足暈倒過去醫生才敢穿戴隔離服進去為他吊針輸入營養液。
也不是沒有清醒的時候,隻是很少,霍則商為了保持清醒,甚至試圖用自殘的方式。執政官怕他真把自己弄死,就把他關到了鋪滿棉花的隔離暖房,然後每天來罵他一頓讓他保持清醒。
這些事情都太巧了,一樁連著一樁,現在最主要支撐邊境的守護神陷入了這樣的困境裡,而國家內部又人心不穩,輿論背後顯然有人推波助瀾,光靠執政官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而執政官也是到現在才可悲的發現,除了霍則商,他居然誰也不敢相信。雁衫廳
原本執政官沒有打算把這些告訴霍則商,想讓他先把身體養好,可霍則商自己察覺了出來。
他開始服用大量的鎮定劑,違背身體能承受的極限去吃臨時研製的特效解藥,甚至主動成為了他們生物科研部的第一個試驗品,戴上了能隔絕一切信息素的手環,戴上這個手環,霍則商就不再是alpha,隻是一個普通人。
執政官想,如果不是現在割腺體恢複時間會更長的話這個瘋子說不定真的會把腺體給割了。
但好在霍則商的身體算是勉強恢複了,又重新穿上軍裝,回到了自己以前的那個位置,沉著的對臨時守在邊境的溫琰發號施令,一回來就把軍事基地部署的妥帖無缺,讓執政官心服口服。
原本執政官一查清所有事情的真相的時候就想要給霍則商澄清,但霍則商卻說:“不用。”
執政官不解:“你知道現在群眾對你退位的呼聲有多強嗎?”
霍則商從容的戴上軍帽,淡淡說:“隨他們,這一戰之後,我就退位。”
“什麼!?”
執政官瞪大眼睛看了他好一會兒,回過神後,怒道:“霍則商,你他媽彆是在記恨我剛上位那會兒打壓你的事情吧?”
他氣的基本禮儀都顧不得,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當混子的時期,臟話都飆出來了。
雖然說之前霍則商也說過要辭職,但執政官沒放在心上,還以為他隻是說說而已。但現在看到霍則商認真的神情,他就不應該覺得霍則商是個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人。
霍則商看他一樣,語氣嘲諷道:“你那點伎倆,留著對付那些老家夥吧。”
“……”
執政官百思不得其解,還是不能接受。
“到底為什麼,你總要給我個理由?”
霍則商的目光從軍事基地的落地窗望向一覽無餘的帝都城市,沉默好一會兒,才說:“我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坐的足夠久,這個國家總需要新鮮血液。我之前一直在,是因為他們還需要,現在他們並不需要我了。”
“我們都知道事情真相,隻要澄清,他們還是會明白的。”
執政官並不覺得霍則商這種心智堅定的人會被輿論所影響。
“是,我不怕戰場上刀槍劍影,也不怕定時炸彈綁在身前。但我已經厭倦了官場上的明爭暗鬥,也擔心這些權利的爭鬥會傷害到我的身邊人。”
這番話讓執政官心內一凜,想明白後瞬間自慚形穢,啞口無言。
霍則商是執政官上位這麼多年以來見過最純粹的上位者。
霍則商確實雄心勃勃,可他的野心從來隻體現在戰場上。
他是個純粹的軍人,是不參雜任何雜質的軍人,錢和權於他來說隻是身外之物,可有可無。
哪怕當初他對老執政官交代的話半信半疑,但在和霍則商合作的這些年裡也早就慢慢看清楚了。
隻是也許是前幾年他才剛剛上位那會兒,因為疑心病太重,總是時不時的背後給霍則商使絆子讓霍則商不痛快,所以他的指揮官到現在仍不能完全信任他。
執政官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抱歉。”
這是執政官自坐上這個位置以後第一次和自己的屬下這樣鄭重的道歉。
霍則商沒有回答,他的神色仍然平靜如常,隻是側過身眸色深深的看著執政官,問他:“沈灼,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們推行平權,卻遲遲得到有效的效果?”
沈灼歎道:“知道。”
“信息素隔離手環的研發、政策的頒布都無法改變這個社會已經成型的觀念,隻有上位者以身作則,對外做出實際的行動,讓他們意識到信息素等級的高低、第二性彆的轉化已經毫無高傲的必要時,大部分人才會開始慢慢改變現有的觀念。”
執政官似乎被他點醒,愣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的意思是?”
“執政官,這個國家,該有一點實質性的改變了。”
作者有話說:
劇情章。
下章回s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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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 第57章
◎“這房子寫的是你的名字。”◎
不過是短短兩個月, 內憂外患還沒有解決,首先一場針對霍則商的討伐就先展開了。
隨著暴恐事件遲遲沒有得到有效的進展,霍則商那邊又一直沒有拿出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人心逐漸開始搖晃, 輿論也漸漸發酵到另一個前所未有的高潮。
偏偏執政官和霍則商都沒有要出來要解釋的意思。
於是陰謀論又開始了, 又有人說執政官是被霍則商及其霍則商背後的勢力所威脅。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 霍則商背後還有一個異常強大的霍家, 而執政官是普通人出身, 無權無勢,如果霍則商真的想拉他下水, 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陰謀論的出現似乎使得整件事情都有了發展的方向,在邊境也開始隱隱□□後,有些人已經開始坐立不安,心急之下,被網上的輿論所控製迷惑, 更有甚者,在軍事基地門前拉橫幅希望指揮官給出一個解釋。
儘管抓了一批, 第二天又會來另一批。
那段時間夏清棠都不讓夏頌祺看新聞,暫時讓他停課留在家裡。
但夏頌祺何其敏感, 儘管夏清棠不問,不代表他就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隻是他很信任霍則商,也相信霍則商能處理好。
就算處理不好,隻要爸爸還在,父親也還是他的父親, 他也不在乎那麼多, 他已經開始懂得權衡利弊。
期間夏清棠也聯係過霍則商, 在他察覺到輿論風向後不久就提醒過他,霍則商每次都是說:“相信我,我可以處理好。”
原本夏清棠因為他的話放下了心,可直到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霍則商還一言不發的時候,夏清棠都開始替他著急。
畢竟他是唯一一個真正和霍則商在一起生活了五年的人。他敢說,哪怕把霍家都包括進去,也沒有人比夏清棠在這方麵上更明白他。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責任和使命,如果不是了解他的抱負和為這個國家的付出,如果不是看到他前胸後背上數不清的刀疤彈孔,當年的夏清棠又怎麼會為那樣一顆木訥的石頭動心。
儘管他仍因為婚姻的事情對霍則商耿耿於懷,可同時他也相信霍則商那樣的人不可能做出網上捏造的那些事,他絕不會是那樣的人。
他們一共聯係過兩次,一次是夏清棠去問他輿論的事情,第二次是霍則商自己打過來的,不過也是和從前一樣彙報自己這邊的情況,又問他們的近況,好像外麵的風波從沒有發生。
之後也許是忙,霍則商隻在偶爾的間隙給他發信息,告訴他他可能要失聯多久,又要離開多久,回來會聯係他,讓他們不要擔心。
霍則商再次打電話過來,是在一個傍晚。
那時已經快到這一年的七月,正是盛夏時節,傍晚的竹塢碧海小院裡可以看到層疊的雲層和火紅的黃昏。
夏清棠當時正和夏頌祺一起在小院裡麵種花,聽到手機鈴響就立馬接了起來。
“在乾嘛呢?”電話那頭傳來霍則商微啞的嗓音,聽著有些虛弱。
夏清棠皺下眉,問:“生病了?”
霍則商說:“沒有,就是最近太忙了。”
夏清棠想到這幾天新聞上麵說的,有人甚至在軍事基地門前大喊讓霍則商退位的事情,心裡很不是滋味,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清棠。”
“嗯?”夏清棠愣了下。
霍則商在電話那頭沉默下來。
有那麼一瞬間,他們靜的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夏清棠本來有些焦慮,迫不及待的想問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網上輿論什麼時候能解決。
可就在這片刻,他的心忽然又靜了下來。
似乎是整理好了措辭,不久夏清棠就聽到霍則商輕輕吸了口氣,而後沉聲問他:“你相信我嗎?”
他能感受到霍則商語氣裡的緊繃和期盼,好像自己的信任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夏清棠愣了下,反問:“你指的是哪件事?”
“什麼?”
霍則商沒有反應過來。
夏清棠鐵麵無私的說:“如果你指的是你要和我複合的事情,我現在已經不能相信你。”
“但是如果你說的是網上那些針對你的輿論……”
夏清棠頓了下,深吸口氣,嚴肅而認真的說:“我絕對信任你。”
就是那一瞬間,霍則商的喉口仿若溢出千萬苦澀的汁液,在他的身體各處翻騰著,隨著滾燙的血液橫衝向他的四肢百骸,疼痛的同時又讓他渾身發熱。
哪怕隻是這一句話,對苦苦掙紮這麼多天,承受著巨大壓力的霍則商來說,就猶如烏雲散開。
一切的輿論重壓都抵不過夏清棠一句“信任”。
“清棠,謝謝你。”
夏清棠沉聲道:“霍則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和頌祺不需要你擔心。”
“好。”
電話掛斷後夏清棠的手還傻傻舉著手機,他呆愣愣的看了會兒那邊昏黃的晚霞,直到舉著小鏟子的夏頌祺過來拉他的衣擺,仰頭看著他,瞪著眼睛問他:“爸爸,是父親的電話嗎?”
夏清棠收回了視線,蹲下身捏了下兒子養肥的臉蛋,說:“是,你要給他打回去嗎?”
夏頌祺搖搖頭說:“不用啦,父親現在很忙,我不想打擾他。”
夏清棠欣慰道:“不想他嗎?”
夏頌祺說:“有爸爸陪著我就好啦。”
夏清棠摸了摸他的頭。
而就在霍則商這通電話打來後的第二天,軍事基地就發布了一則宣布霍則商即將退位的消息。
這一消息的傳開,好像是變相證明了霍則商叛國,可還沒等人鬨開,軍事基地總部隨之又放出了霍則商的信息素檢測報告以及那晚宴會上霍則商信息素失控的原因,證實了霍則商是被害導致信息素紊亂,但霍則商經過自己強烈的意誌力,在信息素防控中心與生理本能對抗了一個多月後已經恢複正常,這也是霍則商遲遲沒有給出回應的原因。
他在養傷。
證據似乎很明確了,於是有人問:既然心裡沒有鬼,為什麼要退位?
後來居然是執政官站出來,第一次在公眾麵前擺臉色,沉聲說:“證據擺在麵前,你們看不見還要繼續質疑,這就是他離開的原因。”
這話一出,再沒有人敢站出來說話了。
而隨著霍則商退位的消息發布,緊跟著的就是邊境突然的□□,好像等的就是霍則商的離開的這一刻。
邊境的安全一直是霍則商在維護,群眾們在質疑他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過這個國家還沒有完全安寧,也沒有想過這些年裡邊境的安危、國家的內患都是靠執政官和指揮官一手的聯合。
他們隻是在發泄心中的不滿,把自己的恐慌付諸到那些個曾經保護著他們的人身上。
有人恍然大悟,也有人仍在質疑,那些曾經也發覺事情不對的政治敏銳者紛紛站出來為指揮官說話,又有人開始希望霍則商不要離開。
可兩位首領已經徹底屏蔽外界的輿論。
這些群眾就是風向標,風往那邊吹他們往哪邊倒。說實話,執政官也是第一次麵對這種情況,連他這個在這位置上坐了這麼久的人都未免心寒,更何況是為這個國家付出更多的霍則商。
可偏偏霍則商還是那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在乎彆人怎麼說他。他被眾星捧月時是這個模樣,跌落神壇後還是這個模樣,外界說他居高自傲,執政官卻知道他從來就是這個模樣,從沒因為自己的能力而高傲,而是他生來好像就有著這樣屏蔽外界的抗壓能力,從不在乎人們怎麼說,這也導致他總把自己封閉在一個密不透風的殼子裡,讓人看不透他,讓執政官開始的時候心生忌憚。
而唯一能將這殼子敲開一塊的人也已經離開了他。
原本夏清棠也以為霍則商說的退位隻是緩兵之計,因為霍則商對自己說過,他要等所有事情解決了再退位。
然而,某個平靜的早晨,當他看到霍則商站在自家院子裡穿著常服認真的在看他和夏頌祺栽種的花苗時,夏清棠還以為自己在夢裡!
直到霍則商察覺到他的到來,轉過來扯起唇角對他笑了下,說:“你起得好早。”
十分鐘後,父子三人在餐桌前坐下了。
算算時間夏清棠和夏頌祺幾乎有很久沒見過麵,全靠手機屏幕維持這短暫的平和。
上次的事情夏清棠也還沒問明白,但現在看霍則商似乎已經完全好了,和從前沒有什麼兩樣。
吃完飯後,霍則商去收拾了碗筷,和夏頌祺一起在廚房洗碗,夏清棠則納悶地坐在客廳裡放夏頌祺愛看的電影。
電影快開播十分鐘了,父子倆才洗好碗收拾好從廚房出來。
夏頌祺趴在夏清棠身邊坐下,霍則商本也想要坐夏清棠身邊的,低頭對上夏清棠的視線,又默默退後一步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了。
夏清棠見夏頌祺看的開心就站了起來的,轉頭低聲對霍則商說:“我有話和你說。”
霍則商巴不得想和他多說說哈,聞言連忙站起來,臨走時摸了把夏頌祺的腦袋,緊跟在夏清棠身後去了小花園。
現在才是早上八點,天光已經大亮,強烈的日光讓夏清棠一出來就不由得眯下了眼。
“到屋簷下吧。”
霍則商忙對他說。
兩個人站在大門前的屋簷下相對無言了片刻。
還是霍則商先眯著眼看著太陽,問他:“這段時間過的好嗎?”
夏清棠“嗯”了一聲,默然兩秒,說:“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就回去吧。”
霍則商愣了下,回過神後忙說:“我馬上就走了。”
“什麼?”夏清棠抬眸看向他。
霍則商避開他的視線,解釋說:“這次回來其實就是看看你……和頌祺,估計過幾天又要走。”
夏清棠皺了皺眉,下意識問:“這次是去幾天?”
霍則商見夏清棠眉間的褶皺,心裡一緊,忙說:“應該就半個月,最長一個月。等這件事情解決以後,不會再走那麼久了,就算走也會一直和你聯係,不會讓你擔心。”
“……”
夏清棠無語的看他一眼,總覺得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麵無表情道:“我不關心。”
霍則商抿抿唇,點點頭認真的說:“我知道,就是想告訴你。”
但是要讓夏清棠和霍則商暫時同住一個屋簷下,他還是會覺得有些不自在。而且雖然書店暫時關了,但工作室那邊還在運營,夏清棠這些天在家也沒閒著,也偶爾出門見顧客,不過都是宋霆送他去的。
他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對他說:“要不我這兩天先搬出去吧,你也好在家休息。我明天正好要去見個顧客給他送成衣,有你在我也不用擔心頌祺了。”
霍則商的神色瞬間肉眼可見的變得低落,看了他一會兒,悶聲說:“是為了躲我嗎?”
夏清棠無言以對。
霍則商見他不說話,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苦澀道:“那我回帝都吧。”
“你……”
夏清棠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心裡一緊,沉聲說:“這你是家,你沒必要這樣。”
“不是。”
“什麼?”
霍則商認真說:“這不是我家。”
夏清棠懵逼:“啊?”
但他很快又想到,難道因為他不做指揮官了,連房子也要退掉了嗎?執政官這麼無情?
然而霍則商下一句又說:“這房子寫的是你的名字。”
“……”
作者有話說:
稍安勿躁,下一章有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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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 第58章
◎鳶尾花,◎
夏清棠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霍則商話裡是什麼意思, 不可置信道:“你再說一遍?!”
霍則商坦然解釋說:“上麵有規定,軍區房不能填自己的名字,要填家屬的名字。”
“霍則商, 你還在做夢嗎?”
夏清棠道:“我們都離婚多少年了?”
“四年。”
“……”
現在重點是這個嗎?!
夏清棠簡直要被他惱死, 偏偏霍則商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他懶得和他多說, 冷哼一聲開門進去, 順手關上了門。
霍則商悄悄在門外的窗口看著, 望著夏清棠和夏頌祺說了什麼, 然後就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其實霍則商名下所有財產幾乎都是夏清棠的名字。
之前國家還未完全安定下來的時候,霍則商常常要去出任務, 他怕自己出意外來不及,所以在和夏清棠結婚前就早早做了打算。
霍則商因為從小在軍營長大,所以在年紀尚輕的時候就開始寫遺書了,基本上一年一封。
少時張狂,遺書上都是非常中二的一句:“我為戰死而光榮。”
後來遇見夏清棠, 每年他都會寫長長的一封,隻給夏清棠。
不過他很慶幸, 那些遺書至今存檔,夏清棠沒有看到的機會, 他也希望夏清棠永遠沒有看到的機會,這樣就證明, 自己至少還能在他身邊。
不過竹塢碧海,倒並不是因為這些原因,而是分配時有規定,房子必須寫軍官家屬的姓名, 這樣就算是軍官不幸去世, 這座房子還可以留給家人。
名字可以寫父母、妻子、孩子, 必須是直係親屬。
當時執政官本來以為他會填夏頌祺,結果霍則商寫下一個夏字後,連個拐都沒打,乾脆利落的寫了夏清棠。
執政官微笑道:“指揮官閣下,友情提醒,您和夏先生已經離婚了,不構成親屬關係。”
霍則商看他一眼,淡淡道:“執政官閣下,夏頌祺是否和我構成直接親屬關係?”
“是啊。”執政官不明白這有什麼關聯。
霍則商又問:“那他和夏頌祺是否構成直接親屬關係。”
“……對啊。”
所以呢?
霍則商臉皮很厚的說:“所以他和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構成直接親屬關係。”
“……”
總感覺哪裡不對。
但霍則商鐵了心要填夏清棠的名字,不讓填就不住在這,執政官又哪敢讓他住居民樓,要是霍則商身份暴露那可就麻煩大了,隻好隨他去,反正左右他已經給了霍則商。
各省級行政中心分配給軍官的房子的安全措施都僅次於中心城的軍事基地,多少人搶破了名額想要住進來。
這個世界上,能讓執政官親自求著住進來的也還有霍則商了。
站在屋簷下的霍則商收回了望著樓角視線,抬頭怔愣地看著夏清棠和夏頌祺一起種出來的小花。
他想到了他和夏清棠在帝都時,連續五年生機勃勃的小花園。
夏清棠很喜歡綠植和盆栽,後來霍則商看他的盆栽越來越多,後門的台階都無法下腳了,於是去買了一個很大的花架,夏清棠特彆喜歡。
夏清棠是個很有生活情調的人,他把那個光禿禿的花架用畫筆和凋零的花朵裝飾的特彆漂亮。
後來有一天霍則商在去出任務的路上,在自己的上衣內口袋裡發現了夏清棠用紙張夾著的一片新鮮花瓣,小紙條上寫著:“謝謝花架,我很喜歡~”
還配了一個很可愛的笑臉。
夏清棠離開後,霍則商也想過要去迎合他的喜好,想把他留下的盆栽好好養好,總是妄想著有一天夏清棠回來時能看到那些盆栽都是原來的模樣。
於是他去做攻略,去網上谘詢一些專業的花藝師和鮮花培養基地的工作人員,總算是沒有讓夏清棠在這個家裡唯一的一點痕跡枯萎消逝,即使自己總是因為工作長時間的離開,也會找專業的人按時上門澆水、修剪。
真希望他能再看到那些盆栽,那是不是也就能讓自己在他心裡的印象好一點,哪怕隻是一點呢。
好在之後夏清棠沒有再說要搬出去的事情,隻是不太想看見霍則商,把空間完全留給了他們父子倆。
但沒有夏清棠,他們父子倆在一起根本無話可說,兩人都心不在焉的,想的都是一個人。
不過第二天夏清棠還是出去了,這段時間他也沒有忘記自己的工作。隻是因為全國警戒,街上行人稀少的原因,他們工作室暫時關閉了線下門店,都是線上交接,這段時間接的單子也大多是老顧客的。
老顧客大多出手闊綽,又對他們工作室分外信任,所以夏清棠非常用心,把成衣送上門一是為了彰顯自己的誠意,二也是線上的尺寸一般都有誤差,顧客在試穿之後他還是要改的。
這一單一切順利,顧客也很滿意,臨時改完腰圍就付了尾款,夏清棠這段時間也能暫時鬆口氣了。
夏清棠回到竹塢碧海的時候,沒在客廳看見夏頌祺和霍則商,他心裡疑惑,還以為是霍則商把夏頌祺帶回去了,還是保姆阿姨看到他回來,笑著說:“霍先生帶著小少爺在花園裡玩呢。”
他愣了下,先上樓回房間裡放了自己的東西,本來想著在霍則商回來的這幾天能不和他碰麵就躲著他點,這樣也能避免某些誤會!但他一方麵實在是好奇父子倆在花園裡麵玩些什麼,一方麵又隱隱擔心起自己和夏頌祺一起種的花苗來。
正好今天沒事,夏清棠還是脫下外套,換上了休閒的短袖,下樓去後花園看父子倆在乾什麼。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居然看到霍則商在帶著夏頌祺種花?
夏清棠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走近了才發現霍則商真的和夏頌祺蹲在前段時間被他和夏頌祺還沒翻完的土坯上翻土,土坯旁邊是一顆非常眼熟的植株。
霍則商其實遠遠就看見他了,還抬頭朝他笑了下,等他走近了,霍則商才抬頭看著他,溫聲問:“吃午飯了嗎?”
夏清棠下意識搖搖頭。
他去也匆匆中途哪還有心情和時間去吃飯。
“爸爸!快來看我和父親種的花!”
夏頌祺見到他回來,立馬想撲上去,又被霍則商拉住,提醒:“彆弄臟他。”
夏頌祺立馬站住腳步,把小手背到身後,抬頭笑眯眯的看著夏清棠,眼睛亮晶晶的問:“爸爸,你猜我和父親在種什麼花?”
其實夏清棠對種花種草什麼隻是略有了解,但還沒到一看到植株就能知道是什麼種類的程度,更何況因為這些年忙於工作,夏清棠都不再種花了,隻是在家裡陽台上放了幾盆自己喜歡的盆栽。
“爸爸猜不到,你說。”夏清棠也有點好奇。
他能看出來霍則商用的是分割根狀莖種植法,一般隻有較大的植株才會采用這樣的方式,好處就是花成長的時期要比播種早一些。
說實話夏清棠有些意外,霍則商什麼時候會種花了?
夏頌祺也不再故弄玄虛,笑著說:“爸爸,是鳶尾花哦。”
那一瞬間,仿佛神經上最敏感的那根弦被人扯了一下,夏清棠倏然愣住,下意識抬頭看向霍則商。
他看到了alpha眸裡淡淡的笑,那是溫柔而真誠的笑,又帶著微不可聞的希冀和期待,像是渴望得到他的些許回應。
他心裡一跳,故作淡然的點了點頭,揉了揉夏頌祺的腦袋,說:“那很好呀。爸爸還沒吃飯,先回去吃飯了。”
夏頌祺以為夏清棠會高興的,因為霍則商告訴他鳶尾花就是夏清棠身上的味道,種鳶尾花爸爸會很高興他才願意和霍則商一起種的。
眼見著夏清棠根本沒有一點開心的意思,而且還毫不留情的轉身就走,夏頌祺覺得自己被霍則商騙了,轉過身忿忿瞪著霍則商,不開心的說:“父親是大騙子!”
也不再種花了,摘下小袖套就轉身去追夏清棠。
霍則商蹲在原地呆愣了一會兒,看著夏頌祺追上了夏清棠,還拉過了他的手。夏清棠看到他跟上來,微微彎下腰和他說了些什麼,剛剛開要哭似的夏頌祺立馬笑起來,緊接著夏清棠將他抱起來,表情也不似剛才麵對他時的冷硬。
父子倆說說笑笑地進去了,而霍則商還蹲在原地,蹲了好一會兒,直到腿都麻了才站起來走了走。
明明今天是那樣大的太陽,這麼明媚的天氣,霍則商卻覺得世界上唯一的一朵烏雲積壓在了他的頭頂。
有時候他也希望自己不要那麼卑鄙。
居然在嫉妒自己年僅五歲的兒子。
霍則商蹲下身,繼續剛才父子倆沒有完成的事情,土壤已經翻好,他就自己將鳶尾花植株栽進去,填好土。
他摸了摸植株的枝葉,心裡希望他們長得再快些。
最好明天就開花,讓夏清棠能看到。
雖然他知道這不可能,栽種的鳶尾花植株,少說也有一兩年。
那他就貪心一點吧,希望兩年後它開花時,夏清棠能在他的身邊。
作者有話說:
最近在寫番外,所以晚上視情況加更,不用等哦寶寶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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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 第59章
◎信息素紊亂。◎
最近局勢緊張, 其實夏清棠還算是清閒,書店又關了,也暫時不用他再操心了。現在霍則商又回來了, 夏頌祺也不用他再操心, 夏清棠閒著沒事, 開始設計下半年的鎮店新品。
霍則商和夏頌祺也不來打擾他, 父子倆現在每天過著平靜安逸的生活。
但夏清棠多少還是會忍不住多想, 也不知道霍則商是不是真的不再做指揮官了這種敏感的事情夏清棠不好多問, 再說問多了好像顯得他特彆關心一樣,免得引起他的誤會。
不過就目前來看, 現在的霍則商似乎真成了閒人一個,不再總有接不完的電話了,也不再連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每天帶著夏頌祺溜來溜去,偶爾使喚夏頌祺來給星夏清棠送吃送喝。
讓夏清棠尤其震驚的是,霍則商什麼時候居然學會做飯了。這幾天霍則商回來直接給保姆阿姨放了假, 做飯做菜都是他一個人,夏頌祺在旁邊幫他打打下手。
一開始夏清棠還對霍則商的廚藝持懷疑態度, 當坐在餐桌前,看著那一桌子異常完美豐富的菜肴時, 他露出了懷疑的表情:“你確定……這能吃?”
霍則商很認真的對他說:“我保證可以。”
為表真誠,他自己首先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裡。
夏清棠還是不太信。
在他的印象裡, 霍則商始終是那個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不染世俗高傲自大的alpha,什麼時候居然學會了下廚。
可當他試探著夾起第一筷子後,更顯震撼了。
味道居然不錯?
“你什麼時候會的?”
夏清棠驚訝,他和霍則商結婚五年, 還不知道霍則商居然會做飯。
霍則商怕他多想, 連忙解釋說:“這四年自學的。”
夏清棠懷疑的看他一眼:“自學?”
“對。”
夏清棠有些不可思議。
夏頌祺看到爸爸驚訝的模樣, 勝負欲一下上來了,立馬接在霍則商後麵說:“爸爸,我也會做飯,以前父親做飯我都有幫忙,今天我也有!”
夏清棠暫時揮去了心底的訝異,揉了揉夏頌祺的腦袋,眉眼溫和下來,用肯定的語氣說:“小寶棒。”
夏頌祺不好意思的笑起來,轉頭又得意的朝霍則商看去。
霍則商懶得和小孩子計較,反正隻要夏清棠高興了,怎麼都好。
自從夏清棠對霍則商的廚藝表示過讚同後,霍則商像是為了極力證明什麼,之後的幾天都不讓保姆阿姨來了,每次準時準點和夏頌祺待在廚房裡研究新菜。雖然味道算不上非常美味,可對新手來說嘗起來已經非常不錯了。
夏清棠不知霍則商葫蘆裡又在賣什麼藥,打算靜觀其變。
而不論外界的風聲現在已經變成什麼樣,群眾們現在又是懷著怎樣的心理看待霍則商,霍則商好像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他幾乎不上網,夏清棠作為一個手機輕度依賴者從來竹塢碧海開始就沒見霍則商拿過手機,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模樣,叫人佩服。
霍則商現在每天的活動就是監督夏頌祺的運動和功課。
夏清棠被夏頌祺請過去圍觀才知道,家裡居然還有個射擊訓練室。霍則商每天上午都會帶夏頌祺過來聯係射擊,下午夏清棠在工作他就會把夏頌祺帶去小花園裡麵種花、澆水,然後做好一日三餐等待夏清棠光臨,像是真的已經進入退休生活,並且適應的非常好。
夏清棠偶爾也會因為工作外出,每次出去霍則商都會發信息問他什麼時候回來。每次他回來時,車還沒進大門,遠遠就看見霍則商領著夏頌祺在大門邊轉,看到他回來了,又立馬裝作隻是散步到這裡來的樣子。
夏清棠是真的非常震驚。
他自認為一個心態非常好的人,但如果事業上遭受非常打擊的話是一定做不到像霍則商那樣淡定如斯的。
而且不過也就是在這短短幾天,外麵的風向已經大變樣,因為邊境的動亂越來越嚴重了。
夏清棠也是看新聞才知道,現在守在邊境的是溫琰。他作為指揮官麾下直接管理監督的軍官,在指揮官接受調查後理所當然的接下了霍則商留下來的擔子,可溫琰實戰經驗並不如霍則商多,他也沒有常年和暴恐組織打交道負責和鄰國軍官首領交接的霍則商更有軍事領導力和掌控力,遇到這種大場麵往往容易方寸大亂。
邊境的動亂處理不好是大事,甚至會連累到國家內部,國家內部人心不穩才是最最致命的,光憑執政官一個人根本處理不好。
夏清棠注意到霍則商最近雖然沒有把手機帶在身邊,但是總有人來上門找霍則商,但霍則商往往和人搭一兩句就毫不留情的關上了門。
而且現在網上的評論非常有意思。
就在不久前還有人鬨到軍事門口大喊著要霍則商退位,還莫名其妙地給霍則商扣上“意圖叛國”的帽子,執政官拿出證據後仍是質疑不斷。
邊境動亂初發生時,他們說指揮官的位置總有人能比他做得好,然而在麵對愈加動亂的邊境,群眾開始恐慌不前後,他們又開始希望霍則商回來。霍則商一次兩次不回應,他們開始呼籲道歉。霍則商長時間的沉默,他們又要說霍則商作為國家的領導者不夠大度,好像他生來就理所應當應該為他們付出和犧牲。
這讓夏清棠有種微妙的不適。
有時候他是真挺佩服霍則商的,他遠比自己更早看透人性。
可他也知道,霍則商不會在國家絕對需要他的時候真的撂下攤子走人。
所以在九月初的傍晚,夏清棠才從外麵采購布料回來在餐桌前坐下,霍則商就對他說:“清棠,我過幾天應該就要走了。”
夏清棠愣了下,但他早就做好了霍則商隨時可能離開的心理準備,聞言淡淡點了點頭,說:“那希望你一切順利。”
霍則商抿了抿唇,片刻後又忽的抬頭看向他,沉聲說:“這一次,估計去的時間要長一點,不過我儘量能在過年前回來。”
夏清棠的心莫名一沉,忽然覺得眼前豐盛的飯菜索然無味,於是慢慢停下來了筷子,對上他的視線,說:“安全就好。”
霍則商好像就是在等夏清棠的囑托一樣,聞言扯了扯唇角,點點頭說:“肯定。這次以後,等我回來,我就可以去s市找……工作了。”
“……”
原本凝重的氛圍愣是被霍則商這一句打破。
夏清棠無語半晌,麵無表情說:“你非要去s市找工作嗎?”
霍則商看著他,認真說:“不可以嗎?”
夏清棠:“我不信你下崗以後執政官真會讓你成為無業遊民。”
霍則商淡淡說:“是我自己辭職的,工作當然也要我自己找。”
夏清棠又扒拉幾口飯,含糊道:“隨便你。”
他又管不住霍則商的腳。
結果霍則商下一句又問:“你看你工作室還招人嗎?”
“……”
夏清棠差點被喉嚨裡的飯嗆到,緩了會兒才瞪向霍則商,道:“不招!我們工作室的人雖然少,但是都是正兒八經服裝設計畢業的。”
“那保安呢?我看你們那安保不太行。”
“……”
霍則商的話說的非常認真,他的神態、動作都冷靜的一點不想開玩笑,好像隻要夏清棠答應下來他就立馬能為他們守大門。
夏清棠咬牙切齒道:“霍先生,我們那裡隻是一個小小的服裝工作室,不是什麼公司集團軍事重地,不需要安保。”
霍則商眼裡的光暗淡了下來,小聲道:“好吧。”
夏頌祺看著兩個大人一來一回的,翹著小腳晃來晃去,見兩個人沉默了,他才好奇的抬頭問霍則商:“父親,你遭遇中年危機了嗎?”
“……”
中年危機之——失業。
夏清棠和霍則商同時被嗆住了。
晚飯後夏清棠就回房間睡覺去了。
這段時間他的作息都非常規律,到點就能睡著。
可大概是白天時聽到霍則商即將離開,又想到網上的那些評論和逐漸躁動的人心,莫名有些不安。
這種不安讓他輾轉難眠,一直到淩晨才睡著。
但他沒想到自己半夜的時候居然被嗆醒了。
沒錯,就是被一陣濃烈的信息素味道給嗆醒的。
夏清棠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第一反應是霍則商的易感期到了。
可是算算時間,霍則商明明前不久還因為遭人陷害剛剛度過一次易感期,怎麼可能會這麼連續的再次迎來易感期。
再說,即使是易感期也不該在未接觸omega的情況下釋放濃度這樣高的信息素!
夏清棠有些擔心霍則商是不是因為上次中了特效藥劑留下了後遺症,導致腺體出了什麼問題,不然s級alpha的易感期怎麼可能這麼頻繁而且不規律。
可他又深知作為omega,不論如何在alpha的易感期到來時躲在自己的房間裡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十多年前的錯誤,夏清棠也不會再犯一次了。
他既不敢出去,又怕霍則商真的是信息素紊亂出個好歹,斟酌之下給宋霆打了電話,畢竟宋霆好歹是beta,而且住處也不遠。
宋霆收到消息後,立馬就掛斷電話趕了過來。
而此時,彆墅大廳裡,霍則商正在滿客廳的翻找抑製劑。
他也是被自己熱醒來的。
醒來時,發現自己渾身是汗,信息素也飄的到處都是。
霍則商怕自己的信息素影響到夏清棠,一醒來就給自己打了兩管抑製劑,可他沒想到抑製劑居然沒有用,一點用也沒有了,那還是醫生特意給他開的,最強效用的抑製劑。
霍則商以為是抑製劑少了,把整個抽屜的抑製劑都打進了自己身體裡才勉強維持住信息素的發散。
夏清棠和夏頌祺還在家裡,他要是信息素紊亂,也可能會影響到他們。
他並不知道抑製劑能維持到什麼時候,於是在聯係過軍區的信息素防控中心後,下樓去客廳茶幾抽屜裡找到了僅剩的幾罐抑製劑打入自己身體裡。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就在這時,腺體像是承載不住這樣持續的封閉一樣,驟然爆發出一陣劇烈的信息素。
烈酒的味道就這樣大幅在整個彆墅蔓延開來。
就連霍則商自己都沒料到,眼前猛的黑了一瞬,竟是渾身軟的連想要上樓把自己關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甚至能察覺到自主意識在緩慢消逝。
他本來以為是自己的問題,但當感受到力量流失的來源和左手手腕上的熱量後,霍則商才驟然意識到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用儘渾身力氣,扯掉了那個左手手腕上的信息素抑製手環。
因為手環還在研發階段,在霍則商執意要成為這個試驗品時,研究人員就警告過他手環的信息素感知器並不那麼靈敏,更何況他是s級的alpha,還是一個標記過omega卻已經獨自度過了五年易感期的alpha。如果中途發生意外,很可能會遭到反噬,反而誘發腺體發熱,信息素大量失控。
可是這接近一個月手環都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研究人員每天都會向霍則商手機手環的使用情況和他身體的各項數據,這些天的數據變化都顯示試驗非常成功,如果手環再堅持半年沒出問題的話,明年就能正式全國推出。
手環的推出無疑是平權的巨大推動力,如果沒有手環來證明信息素等級已經無法構成這個社會的等級歧視,那他們再怎麼優化政策也總是會有缺陷存在。
然而霍則商沒想到就在他們以為一切順利的時候,會突然出現這樣的意外。
霍則商的信息素問題一直是信息素防控中心緊密關注的大問題,因此在宋霆趕來後不久,信息素防控中心就緊隨其後帶走了霍則商。
霍則商被打了鎮定劑,關進了隔離車廂。
在車子啟動時,霍則商坐在車裡感知對我什麼般,莫名抬了一下頭,望向了窗外樓上。
原本他並沒有對此抱什麼希望,可是他沒想到隻是無意的一眼,居然真的看到了站在窗前的夏清棠。
夏清棠顯然也沒料到他會看過來,下意識要關上窗簾時似乎又意識到這樣有些欲蓋彌彰,於是乾脆將窗簾扯開,皺著眉頭,用口型問霍則商:你怎麼了?
霍則商扯起唇角笑了下,搖了搖頭回答他說:“沒事。”
這時,坐在前麵的醫護人員轉過頭來提醒霍則商說:“指揮官,關於您的情況我們這裡並沒有相應的應對措施,所以可能要將您送去帝都的防控中心,我們已經和執政官聯係過,接下來我們會護送您去機場。”
霍則商“嗯”了聲,說:“等一下。”
說完,他又抬起頭看向夏清棠,夏清棠也還站在那裡沒動,低頭看著他。
霍則商突然就渾身放鬆了下來,抬起頭看著夏清棠笑起來,看的旁邊的醫護人員都愣住了。
畢竟還沒有人看過素來嚴肅冷淡的指揮官笑的這樣輕鬆。
夏清棠也愣了下,皺下眉不解的看著他,霍則商又用口型說了一句話。
夏清棠明明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可他還是看明白了那句話。
他說:“不要走。”
作者有話說:
加更失敗,但是接下來的進度會加快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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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 第60章
◎告彆。(二合一加更)◎
霍則商離開後, 夏清棠也一直沒有睡覺。
霍則商殘留下來的信息素味道還縈繞在他周圍,alpha蒼白的臉頰和剛才離開時臉上的笑莫名浮現在腦海。
夏清棠也想勸自己不要多管閒事,可他隱隱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
從上次執政官的訂婚宴上他就發覺了。
霍則商作為一個信息素等級這麼高的alpha, 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控製不住自己的信息素?上次還可以說是遭人陷害, 可是那強濃度強攻擊性的信息素卻唯獨沒有對自己造成任何影響。
沒有誘導, 沒有壓迫, 就好像隻是一種味道, 對他構不成任何危險。
疑問在夏清棠的心中盤旋, 致使他想忽略也忽略不去。
夏清棠睡不著,換好衣服下樓時宋霆已經在廚房裡為他們準備早餐。
霍則商走了, 宋霆自然就不能再離開他們了。
據他所知,這些年宋霆是跟在霍則商身邊最近也最久的人,霍則商好像非常信任他,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交給宋霆,包括他和夏頌祺的安危。
所以夏清棠想, 這件事情宋霆肯定也多少知道一些。
宋霆看到他下來,禮貌的打過招呼, 將做好的早餐放在餐桌上,笑著和他說:“夏先生, 指揮官被送往帝都的信息素防控中心了。所以接下來一段時間,我還是和之前一樣負責照顧你和小少爺。”
夏清棠“嗯”了一聲, 沉默片刻才適時開口問:“霍則商怎麼了?”
宋霆如實回答說:“是指揮官使用的信息素抑製手環出現了問題。”
“信息素抑製手環?”
宋霆解釋道:“是的。不過手環目前還在研發階段,所以沒有對外公布,而且指揮官是第一個使用者,難免會遇到各種問題, 您放心……”
夏清棠卻打斷了他的話, 轉而問:“他為什麼需要用信息素抑製手環?”
他們國家之所以因為信息素分等級就是因為等級越高的第二性彆, 自控性和戰鬥力也遠比等級低的要強。霍則商作為最稀有的s級alpha,沒道理會需要借助器械來鞏固自身的信息素。
宋霆顯然也是被問住了,想了會兒,才猶豫著看向他,道:“夏先生,具體的……我不能多說,但指揮官確實是因為上次在宴會遭到陷害所以導致腺體出現了問題。不過您放心,指揮官的自控能力非常強,其實腺體早就恢複如常,戴上手環隻是為了以防萬一。”
夏清棠的麵色微凝,但也沒有仔多問。他知道宋霆會這麼說肯定是已經被交代過什麼,沒法和他多說。
隻是帶著疑問後再加上最近外界的輿論風波,心頭也不免變得沉甸甸,麵前熱氣騰騰的早餐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霍則商離開後,每天還是會聯係夏清棠,每次視頻的時候他看上去好像都非常正常,如果不是夏清棠有一次無意注意到他額頭的冷汗的話。
邊境的動亂遲遲也沒有得到平複,網上對於霍則商各種抨擊和追捧又潮水一樣的襲來。
然而縱然現在霍則商想回到邊境,以目前的情況也不太可能了。
一個無法自控信息素的s級alpha,放在戰場上,就是一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炸彈。
不過好消息是,內部迭起的□□似乎已經得到暫時的平複,街道的警戒暫時撤除。
單若寧也回到了s市將工作室和書店開了業,夏清棠住在竹塢碧海多有不便,還是帶著夏頌祺回到了自己家裡,霍則商知道後也沒有說什麼,隻是繼續讓宋霆住在他們樓下保護他們。
儘管每次霍則商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夏清棠都竭力控製住自己不要多問,但在聽到電話那頭霍則商逐漸沙啞的嗓音時,他的心緒還是不免跟著亂起來。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
帝都,軍事基地信息素防控中心隔離室。
“指揮官,您今天感覺怎麼樣?”
醫生一邊通過儀器記錄霍則商身體的各項情況,一邊隔著厚厚的玻璃和霍則商搭話。他的旁邊還站著從霍則商被送往這裡開始就一直愁眉不展的執政官。
隔離室內的霍則商坐在床邊,他被戴上了鋁製止咬裝置,手腕上的手環連通顯示儀器正在檢測他身體的各項數據。
霍則商回答說:“還可以,今天可以嘗試拆除手環,我認為自己的腺體中樞的自控力已經恢複的不錯。”
醫生觀察了霍則商腺體中樞數據,發現並無異常,又看了執政官一眼,見執政官沒有異議,才說:“好的,我們不便進去,請您自己摘除手環。”
霍則商沒再多說,將手腕上的手環緩緩摘除,放在了一邊。
檢測室內的眾人立馬緊張地抬頭去看隔離室內的信息素濃度檢測儀,發現監測濃度低於百分之五,眾人才鬆了口氣。
醫生繼續說:“指揮官,請您再在隔離室內觀察半個小時,如果半個小時後顯示數據正常,我們將派人進去為您卸下止咬裝置。”
“好。”
說完,醫生就帶著檢測室內其他醫護人員離開,將這一塊留給了執政官和霍則商兩個人。
執政官的麵色很不好看,看向霍則商的目光裡一半帶著憤怒一半帶著焦慮。
然而眼見霍則商這廝還一副淡定閒人的樣子,執政官氣的連坐都不想坐了,沉眉瞪著他說:“霍則商,你知道現在邊境什麼情況嗎?你他媽再不好,咱們這些年做的努力全他媽白搭!”
霍則商活動了一下手腕,抬眸看向不安的執政官,緩緩開口:“稍安勿躁。”
“……”
執政官火了:“霍則商,你彆和我說你真的不想乾了,你不乾了那我也不乾了,咱們一起成千古罪人吧!”
霍則商知道他說的是氣話,無奈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你先冷靜。”
“……”
執政官深吸幾口氣,在原地轉了幾圈,深知現在惱來惱去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還是坐下了。
他想到剛才急到要起飛的自己,又看著麵前好一個淡然自若的霍則商,冷笑一聲,直戳alpha的心窩子:“難怪夏清棠要和你離婚,火都燒到屁股了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
霍則商看他一眼,淡淡回擊:“彼此彼此。”
執政官登時如鯁在喉。
“說正事!”
執政官不再和他瞎扯,告訴了他現在邊境的情況還有外界民眾對他的呼聲。他憂心忡忡,這段日子沒有了霍則商這個左膀右臂,簡直忙的腳不沾地。
他之前有多想把霍則商手底下的權力瓦解,現在就有多後悔。
隻要霍則商能振作起來,彆說是軍權,他這位置讓給他作都沒問題。
畢竟在國家大事麵前,一個虛無的頭銜反而成了累贅。
霍則商沉思片刻,問他:“研發部有沒有找到手環出現的問題?”
隻要手環好了,有了這一層的保障,霍則商即使上戰場也不用再擔心那些未知數。
執政官點點頭,說:“是抑製器的問題,手環的強度對一般的alpha和omega來說綽綽有餘,但是你畢竟是s級的alpha,而且……”
說到這裡執政官的眼神意味深長的在霍則商身上掠過,繼續道:“你還是一個沒有洗去標記的alpha,憋了這麼多年了,再加上之前在宴會上特效藥劑的催發,抑製器被崩壞也正常。”
霍則商冷冷看他一眼,沒有理會他的揶揄。
執政官見他那副死樣子,又歎道:“我說,你就算是不想讓他知道,好歹去問他借點信……”
“不行。”
霍則商的麵色霍然沉下來,看向執政官的眼神仿佛淬著寒光,語氣也暗含警告:“不要往這方麵動半點心思。”
執政官心裡一凜,忙說:“好好好……我的錯。”
其實他也不過是試探下霍則商的態度,眼見霍則商都這麼說了,自己當然也不會在他的雷區蹦迪。
然而哪怕執政官已經道歉,霍則商的麵色還是繃得很緊,冷硬道:“我累了,閣下請回吧。”
執政官知道霍則商是不高興了,無奈道:“行吧,那你好好休息。邊境的情況你也知道了,所有人都在等你。”
霍則商說:“你不用特意來提醒我,我比你懂得輕重緩急。”
“是是是……”
明明帶著一腔怒火來的是他,最後灰溜溜離開的也是他。
*
霍則商那邊的情況夏清棠這邊一概不知,每次他故作無意般向霍則商問起,霍則商回的都是“沒事”,但又遲遲不見他在公眾麵前露麵。
而夏清棠的工作室也重新慢慢忙了起來,夏頌祺的學校也開始上課了,父子三個都回到了各自的軌道。
在霍則商離開s市一個星期後,也就是這一年的八月中旬,夏清棠的事業迎來了另一個轉機。
周五的下午,一個穿著時尚的女人走進了夏清棠的工作室,抬頭有些出神的看著他們擺在工作室櫥窗裡夏清棠前幾天才上新的鎮店設計。
這是夏清棠和單若寧的習慣,作為這個工作室唯二的兩個招牌設計師,兩人自然需要用一些打眼的作品來吸引來店顧客的注意。
兩人便在工作室開創之初在大廳裡做了兩個櫥窗,約定每半年自選主題進行一次自主設計以做店裡的“鎮店之寶”。
這些“鎮店之寶”要麼被客人以高價買走,不然就是回饋顧客,逢年過節時送給常來的老顧客做禮物。
不過今年因為閉店太久,夏清棠的設計也是拖了很久直到前幾天才擺上來,而單若寧不用工作的這些天早就已經忘了有這回事了。
女人看了會兒那件以“和平”為主題的白色禮裙,轉頭問阿雪:“這件衣服的設計師是誰?”
阿雪回答說:“是我們店的設計師老板,夏清棠。”
女人眼裡閃過一抹光,說:“麻煩帶我去見他。”
“您有預約嗎?”
女人笑說:“沒有,我來找他也不是定做衣服的,你帶我去就是。”
阿雪愣了下,但有些擔心女人是來找麻煩的,還是說:“我去和設計師說一聲行嗎?”
女人倒也沒有為難她,隻是從包裡拿出名片遞給了阿雪,說:“把這個給他,他會見我的。”
阿雪連忙接過,轉身去找夏清棠的時候,看到名片上寫的是:K.L時尚公司設計總監。
在時尚界,沒有人會不知道K.L,這是服裝設計的標杆。每一年K.L都會在他們以時尚出名的G市舉辦時裝秀,那是國際時裝秀,是所有設計師擠破了頭都想要去的地方。
阿雪不知道這位總監是想要過來乾什麼,但真怕她找夏清棠有事,連忙加快腳步。
果然夏清棠在看到那張名片之後,驚愕一瞬,而後立馬讓阿雪將女人請了進來。
路過的單若寧也瞧見了,眼見阿雪一副出神的震驚模樣,問她發生什麼了,阿雪便和她說了事。
單若寧一拍掌,嘖嘖道:“……金子真是在哪都能發光。”
十多年前,夏清棠還在學校的時候就收到過他們的offer,而且還是導師發出的邀請,但是被夏清棠給拒了,那導師估計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呢。
沒想到十多年後,這份offer再次自己找上門來。
單若寧有些緊張地在門前走來走去,她本以為夏清棠應該會聊久一點的,但沒想到不過十多分鐘門就被打開了。
夏清棠將那K.L的總監送到門口,笑說:“您的提議我會好好考慮然後給您答複的。”
女人無奈道:“說實話,K.L時裝秀找過的設計師裡,猶豫不決的,您是第一個。”
夏清棠不好意思道:“我隻是個小設計師,還沒有到能上國際舞台的地步。”
女人認真說:“如果您沒有這個能力,我不會來找你。總之,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一下。”
“我一定會的,感謝您的青睞。”
女人離開後,單若寧就緊接著走到夏清棠身邊,忙問:“K.L的設計總監來找你乾什麼?”
夏清棠如實說:“據說是有一位太太穿著我設計的禮服出席了K.L的周年慶,她對我的設計很感興趣,覺得我的設計很符合他們明年春季的主題,希望我能為他們設計春季新品。”
“……我靠。”
單若寧作為一個把設計當副業主業吃喝玩樂的草包設計師,被國際知名時尚雜誌邀請設計新品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想都讓人不敢想。
“你不要和我說你拒絕他們了……”單若寧覺得以夏清棠的性格還真可能。
夏清棠搖了搖頭,說:“倒是沒拒絕,但我手底下還有三個顧客,明年他們就要發布新品,然後辦展,我是怕……來不及。”
再說他確實有更深層的顧慮在,即使對方給自己很多讚美,但夏清棠還是沒有百分百的信心。
他這輩子最怕的就是麵對輿論,五年前霍家的輿論就足夠讓他記憶猶新,五年後霍則商麵對的輿論浪潮也又讓夏清棠留下了些許陰影。
他知道輿論最能淹沒一個人,能受到讚美是最好的,要是搞砸了,他就可能沒法再安心待在這裡做自己的設計品牌了。
可站上更高的舞台幾乎是每一個熱愛設計的人的夢想,夏清棠當年是選擇了平靜的生活,但那隻不過是因為他不喜歡時時刻刻站在浪潮上的生活,也不想受人桎梏。他想創立自己的品牌,安心做自己熱愛的事業。
而且如果當初他接受了K.L的offer,可能也需要很多年才能站上國際時裝周的舞台。
現在對方卻直接向自己發來了邀請,夏清棠怎麼可能不動搖。
但要邁出這一步,他還要非常考慮各方麵的問題。
真要接受邀請,他就可能要忙很長一段時間,工作室和書店的運營他不可能全部交由單若寧一個人。
總之,離明年開春還有很久,夏清棠也不必急在一時。
然而事業上的轉折伴隨著的卻是另一件大事。
邊境的動蕩是在一個晚上悄然開始的。
大概是指揮官太久沒有出現在公眾麵前,民心的渙散和恐慌讓他們以為他們終於有了可乘之機,國家也徹底放棄了這位指揮官,他們不再受到霍則商的威脅,所以非常囂張的在一個無人知曉的深夜在邊境的村莊空投下了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幾乎炸毀了半邊村落。
慶幸的是村民早就已經被軍方轉移至地下城,痛心的是他們駐守在那裡的士兵傷亡慘重。
那些人非常狡猾,挑起恐慌後又光速撤離,他們顯然是將邊境密林的地形已經摸的一清二楚,料定了他們不敢往裡深入貿然追查,所以才這麼明目張膽。
而這顆炸彈的投落,象征著暴恐組織徹底違反他們之前簽下的合約,那麼接下來無論他們要怎麼處置他們,那都是合情合理。
因為是深夜開始的動亂,傳播的也沒那麼快,所以幾乎沒有人知道,夏清棠也不知道。
直到那天深夜家裡的門鈴響起。
夏清棠很有警惕心,那會兒已經將近十二點,夏頌祺都睡下了,他忙完了手下的工作也正要睡了,沒想到會有人突然來訪。
他甚至拿了把水果刀湊到了電子貓眼處去看,看到門口的人是風塵仆仆趕來的霍則商時他才愣住,然後放下刀連忙打開了門。
“你怎麼來了?”
夏清棠壓低聲音不可置信道。
霍則商自上次離開就一直在隔離室進行觀察,怎麼會突然出現在s市,而且連個招呼都沒打。
但夏清棠從他的麵色已經猜出要出事了,或者已經出事了。
霍則商眸色晦暗,表情也很凝重,門打開先一言不發的抱住了他,那一瞬間他身體僵硬,也許是剛剛睡醒腦子還不太清醒,居然都忘了推開他。
直到霍則商主動將他放開他才回過神來似的往後退了幾步。
“……你乾嘛?”夏清棠皺下眉。
霍則商的麵色有些白,聲音也帶著急促的暗啞:“我是來和你道彆的。”
夏清棠愣住,疑惑道:“現在?”
“嗯。”
霍則商的嗓音低沉,讓夏清棠也內心不安。
霍則商說:“出了點事,我現在就要離開,不年底前一定能回來。”
夏清棠忙問:“是國家發生了什麼?”
“嗯。”霍則商點點頭:“這段時間,頌祺隻能麻煩你了,有什麼需要都可以找宋霆。”
每一次霍則商離開的時候都是鎮定而冷靜的,仿佛隻是出去一趟散個步吃個飯,過一段時間又若無其事回來了,所以夏清棠在擔心他安危的同時也下意識的相信他能解決好所有的事情。
可是這一次霍則商的神情卻讓夏清棠有些心慌,總有種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的感覺,讓人的心情也不免跟著壓抑。
“清棠,我以前離開從來不會和你告彆。”霍則商突然說。
夏清棠愣了下,才說:“……所以現在為什麼來?”
霍則商說:“以前隻是不想告訴你我去做了危險的事,這樣你就不會為我提心吊膽。”
“那現在呢?”
霍則商深深的看著他,向他走近一步,見夏清棠皺下眉,又不再往前,凝重地對他說:“因為我在想,如果不和你道彆,如果這是最後一次見麵,在你的記憶裡我甚至沒有和你有過一個正式的道彆。”
夏清棠本就懸掛的心在這一刻直墜冰窟,他有些慌了,問:“你什麼意思?”
霍則商又扯出一個笑容,溫聲說:“清棠,我隻是想告訴你,每次離開我不是頭也不回,而是不能回頭,也不是不想告彆,而是害怕告彆。”
夏清棠的心猛的一沉,這樣的告彆讓他心頭酸苦,有種想乾澀的壓抑。
高大的陰影籠罩在身前,霍則商幽深的眼眸定定停留在他身上,故作輕鬆的說:“我要走了清棠,下次見。”
以前他們結婚就沒事霍則商每次離開總是頭也不回,一聲招呼都不打。有時候夏清棠隻是一覺醒來身邊就沒有了他的身影,隻有冰冷的半邊床。
夏清棠也不是不知道他總是帶著傷回來,可在他的麵前他總是會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導致夏清棠總覺得受傷對一個軍隊領導者來說是家常便飯。
那時他從來沒有擔心過霍則商可能會消失,隻是不舍。然而此刻在看到霍則商離開的背影時他的心底忽的就升騰起潮水般的不安,幾乎是在霍則商轉身瞬間,就不由自主的上前幾步輕輕拉住了他的手腕。
那真是一個本能的動作,讓本來狠下心走的霍則商僵硬著身體,腳步也倏地蹲在原地,不再舍得向前邁動半分。
“平安回來,一定。”夏清棠認真說。
霍則商喉口酸澀,抬眼看了看樓道刺眼的白熾燈光,露出一個蒼白的笑,他說:“好。”
哪怕是為了和你一起看小院裡的鳶尾花開,我也要好好地站在你麵前。
作者有話說:
二合一加更成功!
猜猜此行順利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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