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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當、當、當——

鐘聲響起。

伴隨著鐘聲, 視線內所有景物泛起波折,猶如平靜的湖麵濺起層層漣漪,讓人有種頭暈目眩的惡心感。

而在他們感官錯亂時,幾人紛紛扶著身邊的東西, 支撐著身體保持平衡。

不到數秒, 視野中的波紋又重新平靜了下來。

他們依舊停留在原地, 但是這裡似乎和剛剛不太一樣了。

幾人仔細觀察著周圍。

陳南指著周邊的鏡子, 驚訝地說道:“鏡子不見了!”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本牆麵上擺放的鏡子竟然全部消失,隻留下了鏡框呆在原地。

危飛白也驟然發現, 地圖上也出現了遊走的紅點與白點。

而距離他們最近的那紅點就在樓梯下方。

腳步聲漸隱漸顯,在空曠的樓梯間回蕩。

聲音越來越近, 幾人嚴陣以待。

樓梯的拐角儘頭,一個人影漸漸浮現, 是個老熟人,山羊管家。

鐘文他們漸漸放下高懸著的心臟。

山羊管家保持著微笑,一臉驚訝地問道:“你們怎麼在這裡?我不是剛把你們送到會客室?”

看到鐘文更是驚訝, “您剛剛不是也在會客室嗎?”

山羊管家的話讓他們麵麵相覷,到底是什麼情況?

“咦?”山羊管家似乎看見了什麼, “這位先生,我似乎是沒見過您呢?”

他突然盯著陳南說道。

陳南頓時慌得冷汗都流了一背。

他摸著下巴, 思考著說:“我們莊園裡似乎沒有猴子馬夫,反倒是有一個兔子馬夫。”他意有所指看了一眼危飛白。

危飛白不慌不忙, 冷靜自若道:“那個兔子馬夫辭職了, 這個職位也不好空著, 我就找了個侍從給他升了職,倒是忘了跟你交代一聲了。”

山羊管家眼中劃過一絲紅光, 語氣暗藏深意,“哦?辭職啊,那是有什麼緣由嗎?”

“緣由?哪有什麼緣由,隻是希望他返鄉的路上能平安。”危飛白故作不在乎的樣子,把兔子執事高傲的神態表演的淋漓儘致。

二人相視一笑,然後山羊管家又看了一眼陳南,優雅的行禮讓出道。

幾人跟隨著危飛白,與山羊管家擦肩而過。

陳南整個人慌得不行,雖然表麵上裝得十分淡定,但是手心已經被掐得都是指甲印。

下到一層後,他回頭看了一眼,沒再見到山羊管家,他長舒口氣,小聲的詢問道:“你就不怕他指認你嗎?”

危飛白頭也沒回,淡定地說道:“他不敢,他沒有把握。”

鐘文也很好奇,“這和他有沒有把我有什麼關係嗎?”

危飛白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

“在這個次元門裡,有著無數規則束縛著所有人,允許什麼,不允許什麼。”

“你猜,他這麼輕易就能指認我們的話,那他什麼也不乾,天天指認彆人不就行了?”

“他的指認,必有某些規則限製在裡麵,否則我們也活不到今天。”

“例如:一天幾次,或者指認失敗有什麼懲罰之類的。”

“但是看他們現在都沒有指認,肯定是極為苛刻的條件。”

解釋間,幾人來到了會客室門口,見危飛白站在門口,遲遲沒有反應。

沈鴻雪詢問道:“怎麼了?”

他的心中有些不祥的預感,但是必須要向前推進。

門被打開,展露出室內的布局。

是一間普通的會客室,裡麵沒有一個人。

非常奇怪,不是說那兩個公爵召見嗎?

他向前邁出一步。

突然,耳邊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他朝著來的方向望去。

門外的世界和身邊的人全部消失,外麵的顏色變成純白,仿佛什麼都沒畫的潔白畫紙一樣。

他低頭望著自己上一秒還牽著沈鴻雪,這一秒變得空落落的手,內心稍稍有些不適感。

有點忍不住擔心對方。

危飛白彎了下嘴角,以對方的實力確實用不上他擔心。

他開始環顧四周,尋找出去的辦法。

牆邊擺放著高高的書架,裡麵塞滿了書本。

屋子的中間是一塊圓形的地毯,上麵對著擺放兩條長沙發,沙發的中間放著一個茶幾。

茶幾上的左右兩邊各自擺放著一個茶杯,其中一個茶杯壁上還有著紅色的唇印。

兩隻茶杯中的茶水還漂浮著輕煙。

輕煙凝固在茶水上方,一動不動,十分詭異。

這間屋子最奇怪的地方在於兩座沙發的中間,也就是進門直對的這個被布所蓋住的東西。

危飛白抓著白布一把扯下,露出裡麵藏匿的東西。

是個長橢圓形,大約一米六高的穿衣鏡,但唯獨沒有鏡子。

隻有鏡子金屬的邊框,和中心原本放置鏡子的地方被黑色所覆蓋。

這個黑色似乎不同尋常,仔細看,似乎是在流動。

他伸手去觸摸,有種非牛頓流體的感覺,粘稠卻不沾手。

還沒等他拔出來,他的手突然好像被誰握住,一把拉進了鏡子中。

鏡子上漆黑的的液體如同海浪翻湧,然後漸漸平息,成為平麵。

會客室的大門似乎被什麼牽引,慢慢的合上。

******

“滴滴滴!”

危飛白睜開雙眼,猛烈的陽光有些刺眼,他伸手遮擋了一下。

“阿白睡醒了?午飯吃什麼?我看看啊……”

熟悉又陌生的女聲,他不禁有些鼻子酸澀,視線也有些模糊。

這裡似乎是以前他還在上學時候的住所。

他不敢回頭看,他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夢到對方了。

記憶中的麵容已經模糊不清,開始褪色,但當他再次聽到她的聲音後,所有的回憶都湧了上來。

危飛白揉了揉臉,把那股酸澀勁強壓了下去。

回頭,望向他這輩子最舍不得的人。

女人紮著低馬尾衣著樸素,背對著他在冰箱裡翻找。

“阿白,一會吃你最喜歡的蛋炒飯好不好?”

他的喉嚨似乎被什麼東西哽住了,咽不下去,也說不出來話。

女人連忙湊到他的身邊,滿眼都是關切,“怎麼了阿白?你怎麼不說話呀?”

危飛白直接撲在對方的懷裡,緊緊地摟住對方。

女人調笑道:“怎麼了?都這麼大了,還撒嬌呢?”

他渾身顫抖,哽咽著泣不成聲,“媽,我好想你。”

於此同時,他的身體開始急速縮水,退化成為了一個還沒有腿高的豆丁。

危思若驚慌失措的抱住小危飛白安慰道:“怎麼了?你不會是不想上小學在這裡跟我撒嬌吧?”

小危飛白抬起頭,臉蛋哭的通紅,厲聲道:“不是!”

“那你為什麼哭得這麼難過呀?”

小危飛白鼓著包子臉,咬著手指頭想了想,歪頭道:“我不記得了。”

第二天,危思若帶著小危飛白去學校報到。

老師說:“小朋友有沒有想和對方做同桌的對象啊?請大家積極報名~”

其實這麼多人中,有一個人,他的皮膚雪白滑嫩,有著一雙水汪汪暗紅色的大眼睛,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小危飛白的全部目光。

他走到那個人旁邊,問道:“你好,你願意和我座同桌嗎?”

那人乖巧的點點頭,然後又害羞的捂住臉。

小危飛白拉住對方的手,滑滑嫩嫩的,有種奇怪的熟悉感。

“你叫什麼呀?”

“沈、沈鴻雪。”

說完,小沈鴻雪的臉蛋又紅了起來。

這個時候,一個留著鼻涕的男孩拽著沈鴻雪另一隻手,高聲喊道:“老師!我要和漂亮妹妹做同桌!”

對方比小沈鴻雪搞了一個頭,力氣又大,他怎麼掙紮都拔不出自己的手。

他瞪大了自己含淚的眼睛,故作凶狠的樣子:“放開我!我、我不是女孩子!”

對方吸了吸鼻涕,“不可能!你這麼白,一定是妹妹!”說著就要去扒小沈鴻雪的褲子。

就在這時,小危飛白直接一拳打上了對方的臉上。

對方也是一愣,然後鼻血流了下來,抱著自己的鼻子開始哭喊。

小危飛白單手插兜,一手牽著小沈鴻雪,酷酷地問道:“你沒事吧?”

小沈鴻雪呆呆地看著小危飛白,然後突然紅了臉搖搖頭,乖乖地任他牽著。

老師一看情況不妙,立刻叫了家長。

最後解決完事情之後,已經日垂西山,夕陽把雲朵都染的通紅。

來接小沈鴻雪的家長還是沒有來。

小危飛白和危思若手牽著手準備回家,看到孤零零站在校門的小沈鴻雪,他扭頭問了問危思若,“媽媽,我可以帶著我的朋友回家嗎?”

危思若看著獨自一人的小沈鴻雪,考慮到自己一個人,和小危飛白做個伴也挺好的,於是點頭答應。

小危飛白高興得滿眼都是小星星,興高采烈地去把小沈鴻雪牽了回來。

小沈鴻雪靦腆的和危思若問好。

不知為何,小危飛白突然感覺自己的心中,有什麼東西圓滿了。

時光如逝,歲月如梭。

一轉眼他們兩個就從手牽手上學,變成了騎一輛自行車上下學,他們今年已經步入高三。

“阿白!快醒醒!”

沈鴻雪搖晃著在床上睡的四仰八叉的危飛白。

“再不起來,報道第一天就要遲到了!”

沈鴻雪說著直接把手伸到被子裡,掐著對方腰上的肉一個360度旋轉。

“嘶啊,疼、疼!起了起了!”

危飛白捂著腰,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

然後風風火火地開始收拾東西,背著書包,牽著沈鴻雪就開始奪命狂奔。

沈鴻雪抱怨道:“你下回就不能早點起?為什麼每天早上都要趕這一出啊!”

但是在看到對方的手緊緊抓著自己的手腕,從那裡傳來的灼熱感,情不自禁的又紅了臉。

危飛白騎著自行車載著沈鴻雪,拚了命的向學校著學校的方向狂蹬。

忽然,被一個黑色半透明的黑框遮蓋了視線,上麵寫著——

【任務十:脫離夢境。】

【獎勵:記憶。】

第 32 章

報道的第一天, 開完誓師大會後,回到了自己的班級。

老師要求大家先做個大掃除,所有人都拿起工具開始忙碌。

危飛白抱著掃把,盯著眼前的黑框開始發呆。

“喂!阿白!”一個胳膊直接摟上危飛白的脖頸, “你的小童養媳呢?”

危飛白輕嘖一聲, 不耐煩地把對方的胳膊拉下去, 他平常最討厭和彆人肢體接觸了。

“咚、咚。”

這時, 他背後依靠的窗戶被輕輕敲了兩下。

轉過頭來,發現是沈鴻雪。

他打開窗戶,問道:“怎麼了?”

沈鴻雪笑了笑, “沒事,我就是看看你的新班級。”

沈鴻雪背著光, 他的笑容如同背後的陽光一樣閃耀刺眼。

他忽然抬起手伸向沈鴻雪的頭頂,他發現對方的發間有一個小紙屑。

輕輕地拿了下來, 對方的發絲在自己手指間劃過,帶來一絲癢意。

危飛白剛想說些什麼,卻看到沈鴻雪低垂著眼不敢看他, 雙頰和耳尖布滿羞紅。

“嘖、嘖、嘖。”

有些同學極為煞風景地站在那裡,用眼神評頭論足。

沈鴻雪更加地不好意思了, 他用手背貼著自己發燙的臉頰,慌張道:“你、我先走了。”

說完就拔腿就跑。

危飛白挽留的手留在空中, 心中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扭頭就瞪了那人一眼。

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似乎這一幕也發生過?

他手指輕撚, 回憶著剛才撫摸發絲的觸覺。

突然, 班主任從後門進來, 喊道:“危飛白,你過來一下。”

他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

教室外, 走廊邊上。

“你的母親在工作時暈倒了,現在已經送到了醫院……”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直轟危飛白的天靈蓋。

一時間他覺得頭痛欲裂,腦袋裡有無數的人在說話。

“媽!我要吃蛋炒飯!”

“還有幾個月?”

“是腦癌,請家屬儘快準備後事吧。”

“還剩兩個月。”

……

“阿白……”

聲音忽遠忽近,眼前的光線、景物也在不停轉動。

“阿白!阿白!”沈鴻雪用力地晃動危飛白的肩膀。

此時,危飛白才如夢初醒,“嗯?”

看到他有反應了,沈鴻雪才鬆了一口氣,“你在想什麼呢?跟你說話也不搭理。”

“咱們好不容易請假來看看阿姨,不是讓你坐在床邊發呆的。”

說著他起身,走到仰臥在病床上的危思若身邊,安靜的削起蘋果。

危飛白還有些晃神,他才發現自己正在醫院的病房裡。

他歎了口氣,走到沈鴻雪和危思若身邊,俯身抱了抱他倆。

危思若和沈鴻雪不明所以,但是依然反手抱了抱對方。

“怎麼了,兒子。”

“謝謝你們,但是夠了。”

危飛白話音剛落,世界從他的懷中開始褪色,變白。

人也開始如同紙屑消散。

他終於撿起了自己的回憶,他的母親還在那個時空等著他,他必須要回去。

空間已經蛻變成了純白,他的麵前突兀地又出現了那個黑色的鏡子。

這次他毫不猶豫地踏入鏡中,被黑色的液體淹沒。

……

危飛白再次睜開眼前,他恍惚間摸到了什麼溫熱又光滑的東西。

“嗯……”熟悉的聲音近在咫尺。

危飛白頭皮發麻,渾身僵硬,他悄悄地睜開眼睛。

毛茸茸的發旋正躺在他的懷中,對方長長的睫毛輕微顫抖,櫻紅的嘴唇微微翹起。

薄被上漏出白皙滾圓的肩膀,危飛白有些呆滯。

這是個什麼情況?

還沒等他細想,懷中人睫毛顫抖得越發劇烈,他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他隻感覺到床邊一沉一陷,布料的摩擦聲忽近忽遠。

“啵。”

他的臉頰似乎被什麼柔軟又濕潤的東西輕觸一下。

嚇得他心跳都快了幾秒。

身邊的聲音消失不見後,他才睜開眼睛,緩緩摸了一下左側的臉頰。

他悄悄地爬起床,赤-裸著上身四處查看。

床頭櫃上擺著他和對方的合照,照片中的兩人笑容燦爛又甜蜜。

門外傳來微弱的“滋啦滋啦”聲,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熟悉的香味。

危飛白倚在門框上,看著對方白淨赤-裸的的背部曲線,脖頸和腰間還有著點點紅梅,腰上係著圍裙的蝴蝶結。

對方來回擺動手臂,帶動著優美的肩胛骨展翅欲飛,同時伴隨著油煎的聲音。

他似乎有所察覺,轉過頭看見了危飛白,熟悉紅眸微微瞪大然後粲然一笑。

“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說罷就端著鍋擺盤。

突然他的腳下一絆,端著鍋就要摔倒。

危飛白趕忙單手把對方抱起,避免濺一身燙傷。

著急忙慌間,二人肌膚相貼,能量湧動。

“小雪?”危飛白問道。

沈鴻雪著急地問道:“老公你沒事吧?”

危飛白聽到這個稱呼呼吸一窒,緊接著肩膀抽動,他單手捂住眼睛,“這是什麼新婚夫夫的角色扮演嗎?”

沈鴻雪歪頭不解,“怎麼了?”

他看著懷中懵懵懂懂一臉可愛表情的沈鴻雪,隻能默默地搖了搖頭,“沒什麼。”

突然間,危飛白察覺到了大地的震顫,連帶著他們所在的這棟大樓也在顫抖。

他趕往床邊查看,外麵天崩地裂,這個世界在逐漸崩塌。

屋子的震感越來越強,危飛白二話不說拉著沈鴻雪就開始狂奔起來。

他打開地圖,地圖上顯示的還是那間宅子的3D建模。

可是卻能顯示出他們目前的所在位置,而且在會客室的位置上有著一個白點,剩餘什麼都沒有。

危飛白拉著沈鴻雪奪門而出,開始向上攀爬。

“這是要去哪兒?”沈鴻雪乖乖地被危飛白抓住,也不掙紮,隻是有些疑惑。

世界的崩裂已經快要蔓延到腳下,身後是破碎後留下的深不見底黑色。

沈鴻雪同樣看到了萬物的破碎,一時間有些三觀儘碎的感覺,恍惚間一腳踩空,向後倒去──

危飛白一把把對方拉進懷中,趁其不注意雙手抱起,踩著掉落的碎塊向上躍去。

沈鴻雪有些愣神,但是立刻反應了過來。

他明明和對方是已經領證的關係,為什麼公主抱自己還是如此地抗拒?

一直在內心掙紮著要不要跟危飛白說換一下姿勢。

危飛白抱起沈鴻雪就是百米狂奔。

此時,他們已經來到了公寓的最頂層。

看著對方抱著自己就往天台邊上走,沈鴻雪還哪裡有空糾結彆的?

慌亂地抱緊對方,安慰道:“冷靜!彆想不開!”

危飛白彎了彎眼角,拍了拍沈鴻雪的背,“乖,抱緊我。”

嚇得沈鴻雪立刻用雙手雙腳纏上了對方的身體,緊閉雙眼。

危飛白順了順埋在自己頸窩裡的腦袋,站在天台邊上,向前跨步。

一瞬間,天地褪色,白色從前方向著後麵蔓延,與深不見底的黑色勢均力敵地抗衡著。

搖搖欲墜的建築瓦礫漂浮在空中,似乎一切都被靜止。

沈鴻雪沒有感受到下墜感,同樣耳邊也沒有呼呼的風聲。

他悄悄抬起眼睛,他們似乎是來到了一間房間。

從他的角度能看到背後未關的門,門外雪白的一片讓他震驚。

他被放在沙發上,他的身前還有著一杯正在冒煙的茶杯。

突然間一切席卷他的腦袋,他想起來自己是誰了。

危飛白從“背包”中拿出一件上衣穿上,正準備遞出一件衣服給對方。

木然看見對方雙手放在膝蓋上正坐,低著頭,發間露出的耳朵紅的都快滴血。

他不由得莞爾一笑,把衣服遞給對方。

沈鴻雪紅著個臉伸手,眼神左瞟右瞟就是不敢看危飛白。

危飛白惡劣地扯扯嘴角,拿起衣服釣釣對方,就是不給拿,“你應該說什麼?”

“來,跟我說──”

“謝謝老公~”

瞬間沈鴻雪從頭紅到了腳底,怒目瞪視對方,周身電光閃爍,發絲在空中飛舞。

危飛白看事不妙,連忙把衣服恭敬的的送上。

沈鴻雪拿到衣服後剛準備原諒他就聽到──

“我錯了,老婆。”

一時間屋內電光四射,危飛白免費收獲了一個等離子燙。

******

等到二人都收拾完畢後,沈鴻雪找回正題,問道:“這裡是哪裡?”

危飛白聳聳肩,“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夢境吧。”

“那我們要如何離開夢境?”

危飛白指了指旁邊被蓋起來的鏡子。

“我猜是在這裡。”

沈鴻雪一把掀開蓋著鏡子的布。

露出的鏡子和之前危飛白所見過的鏡子,外表是一模一樣的,可是它是有鏡麵的。

它的鏡子上倒映著危飛白和沈鴻雪的聲音,但是沒有映出他們的麵容。

鏡子上的他們,臉上都帶著之前的麵具。

兔子與貓。

沈鴻雪用手觸摸了一下鏡子,鏡麵反光又能吞噬東西,像是流動的水銀。

危飛白和沈鴻雪二人,為了避免這次被分開,他們手牽著手,一前一後地進入鏡子。

鏡麵蕩起波紋,毫不留情地把二人吞噬。

等危飛白再次睜眼時,他還在這間會客室中,他有些驚訝。

剛抽動手臂,就發現自己右手牽著的沈鴻雪,他忽然放下心。

就在這時,沈鴻雪也睜開了眼睛。

“我們怎麼還在這?”他睜開眼問道。

危飛白搖了搖頭,雖然他們還在這裡,但是這裡不再像之前一樣靜止不動。

茶杯上原來靜止的熱氣,現在嫋嫋升起。

耳邊同樣響起,正常世界才會存在的白噪音。

“咚、咚。”

門外突然響起了兩下敲門聲,然後有張紙條從門縫中送了進來。

危飛白拿起──

是一張黃色的便簽,上麵寫著“快逃!”。

還沒等他反應,突然整間屋子開始瘋狂顫動……

第 33 章

危飛白握緊了手中黃色的便簽, 麵前的地圖提示他,附近有無數的紅點在向他襲來。

他扒開窗戶,查看屋外情況,沒想到外麵居然全都是濃稠的白霧, 什麼也看不到。

眼看紅點越來越近, 他一把拉起沈鴻雪, 打開大門, 在走廊上飛奔。

走廊直直通往儘頭,一覽無餘,附近沒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剛巧危飛白的右邊附近有一扇門, 他推開門就帶著沈鴻雪擠了進去。

屋內家具豪華,寬敞、明亮, 唯獨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還伴隨著“嘻嘻哈哈”的笑聲, 讓人不寒而栗。

屋內目前可以躲藏的地方也就隻有衣櫃裡和床下。

他讓沈鴻雪躲到衣櫃裡,然後自己藏到床下。

門外,數十個帶著動物麵具的女仆和仆人姿勢怪異, 晃晃悠悠、走路磕絆,他們手上拖著格式各樣、碩大的武器。

金屬與地麵摩擦的聲音, 刺耳又難聽。

他們走過的地方,流下一片片黑漆漆的痕跡。

突然, 為首的仆人停下腳步,他似乎發現了什麼, 仰著頭一直在空氣中嗅著。

他轉過頭, 目光緊緊地盯住藏著危飛白他們的房間大門。

緩緩靠近……

“吱呀──”

大門被緩緩打開。

藏在暗處的危飛白悄悄地從“背包”中拿出劍胚。

仆人們關節傾斜, 用著非常不自然的神態行走進屋門。

一進屋所有“人”紛紛舉起自己的武器,衝著自己手臂能及的地方開始瘋狂破壞。

他們似乎有著無窮的力量, 揮著武器衝著衣櫃砸下。

瞬間衣櫃被攔腰截斷,變成了碎片,地麵上也也留下了一個碩大的凹坑。

仆人看到已經敲碎,歪頭繼續對著其他東西下手。

忽然,他似乎聽到了衣櫃內有著一些微小的響動。

立馬又回頭,再次砸向已經被攔腰砸斷的櫃子。

“梆梆”幾聲過後,櫃子已經變成了碎屑堆。

旁邊的仆人好像是踩到了什麼,發出了輕微的聲音。

霎時,所有的仆人都盯向他,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向著他砸下。

那個被打的仆人就像個木偶一樣,不躲也不藏,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任由其他人把他錘爛,錘成肉泥。

他的手放鬆地癱在地上,隨著“砰砰”聲一起一伏。

不明的黑色液體濺了其他仆人一身、一臉,在地上也蔓延開。

他們像是完成了什麼任務,紛紛扭頭開始毀壞其他的東西。

而地上黑乎乎的液體突然開始往回蠕動,所有的液體彙聚一體緩慢升起,然後變換成之前那個被砸得像破布娃娃的仆人。

那人麵具後麵的雙眼白光一閃,然後開始自發地行動起來,加入他們的隊伍。

很快,屋內所有東西都被毀壞一空,僅剩屋內最靠內裡擺放的豪華大床。

所有人圍成一圈,拿著巨形的剪子、錘子、榔頭等工具,對著床體就是一通破壞。

鋒利的剪子直直從床體的中間紮了下去;榔頭敲碎了床墊與木塊;錘子重重砸向枕頭與床頭。

枕頭內芯的毛絮被擠壓了出來,被利器們帶領升空,滿屋子亂飛。

“叮叮咣咣”一通亂響。

直到床體也變成了一攤碎末,他們才齊刷刷地停下手中的動作。

齊步向外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平坦的窗簾內部突然伸出一隻手,悄悄地拉開窗簾。

露出了窗簾後的鏡子。

鏡子平靜的鏡麵忽然蕩起水波,一個人把腦袋伸了出來。

竟然是沒有戴麵具的鐘文。

在他確定外麵徹底沒人後,才一步跨了出來,向著鏡子內部的人招招手。

危飛白和沈鴻雪才相繼出來。

其實就在他在床底抽出劍胚,準備著強攻時,突然發現鐘文躲在窗簾後麵正對著他擺手,這才算是逃過了一節。

危飛白心中也是有些驚訝,也不知道那些仆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被打成那個樣子還會複活。

房間又開始震顫,這次顫抖得比之前還要劇烈。

房頂隨著顫動掉落灰塵,地板上的碎屑也在瘋狂跳動。

震感是從屋外傳來的,幾人迅速扒到窗戶邊,向外看去。

外麵依舊是一片濃白的稠霧,鐘文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他滿頭大汗,手指顫顫巍巍的指向遠方,驚呼道:“那、那是什麼?”

霧中有著一塊巨大、看不清全貌的陰影,若隱若現,似乎是個人的形狀。

同時伴隨著詭異的低頻叫聲,感覺整個人都被震得身體發麻。

危飛白不禁也有些頭皮發麻,這個地方太危險了,必須要儘快離開。

他打開地圖,看著上麵顯示著遊蕩著的紅點,以及某些房間裡的白點,有想到了他的任務。

沒錯,現在他們還在【夢境】中,必須要出去。

他召集另外兩人,說明了現在情況。

沈鴻雪再次確認道:“所以,我們現在需要再次穿過鏡子回到現實中去,對嗎?”

危飛白點點頭。

“那陳南怎麼辦?我們現在還沒有找到他的蹤影。”鐘文問道。

危飛白陷入沉思。

陳南走失的真不是時候,他還沒有來的急把陳南編入隊伍,所以無法現實他的位置,同時也無法給他發送私信。

“我們先嘗試尋找一下,如果實在是找不到,隻能聽天由命了。”

話音一落,三個人都沉默了。

誰也不想失去同伴,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自保已經非常地困難了,拯救他人隻能作為次要。

危飛白展開地圖,按照地圖的位置分布,他在地上拿起家具殘垣比劃了起來。

在場的也都不是外人,鐘文的性命還攥在他手裡,而沈鴻雪更是不用擔心。

“現在我們所在的是一樓,目前離我們最近的鏡子在二樓【夫人】的房間,也就是我們之前待過的地方。”

“上樓的話有兩條路可選,一條是捷徑,但是必須要穿過怪物多的大廳,另一條是需要繞道的遠路隻有一個怪物。”

鐘文聞言,咽了咽口水。

危飛白繼續問道:“所以現在,我們需要選擇一條道路,走近還是走遠?”

鐘文道:“我們直接走隻有那一個怪物的路不就好了,我們三個人還打不過一個嗎?”

沈鴻雪搖了搖頭,“沒這麼簡單,如果說這一個怪物好對付的話會讓他一個人遊走嗎?而且路遠,花費的時間更長,所以不確定性更高。”

他又問道:“你還記得那些怪物對聲音有多敏感嗎?”

鐘文又提出質疑:“那是怪物多的那邊呢?”

“怪物多的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剛才的那些戴著麵具會複活的黑水仆人。”

沈鴻雪按按眉心,“按照這麼說的話,兩條路都危機四伏,半斤八兩,隻是一個近一個遠罷了。”

危飛白點點頭,然後攤手,“所以現在看選哪一條。”

沈鴻雪捏了捏鼻梁,沉默了兩秒鐘,“走近的。”

“如果有什麼意外,路途也近,實在不行我們就殺過去。”說著眼中紅光一閃。

危飛白看著對方的樣子,滿意地勾起嘴角。

鐘文看著他們兩人你來我往,小聲的問道:“那,我的意見呢?”

******

危飛白站在門前,悄聲地吩咐道:“我們需要穿過一樓的走廊,抵達大廳,然後上樓穿過二樓的走廊抵達房間。”

“我們不知道怪物的具體數量,而且怪物可能隨時會出現,所以一定要小心,儘量不要發出聲響。”

“準備好了嗎?”

沈鴻雪和鐘文點點頭。

他輕輕地推開大門……

三人的身影輕悄悄的在走廊上狂奔,數米長廊,不長也不遠。

還沒一會就走到了儘頭處。

最先抵達的鐘文嚇得了一跳,立刻捂住口鼻,僵在原地。

見狀危飛白立刻拉著沈鴻雪停下腳步,同樣貼牆而站。

拐角處出現了三個戴著麵具,姿勢詭異的黑水仆人。

他們身上被濺得到處是著黑色的汙漬,雪白的麵具也破破爛爛,拖拉著巨型武器,搖搖晃晃地走來。

三人皆貼牆而站,倒不是打不過的問題,是擔心殺不死還引來彆的怪物。

突然,穿著女仆裝的仆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她歪著脖子,一瘸一拐地向著危飛白走來。

女仆裝伸長了脖子,頂著破碎又肮臟的麵具靠近危飛白,貼的極近,左右晃了晃腦袋。

他見狀直接屏住了呼吸,被沈鴻雪牽住的右手,也被對方用力的握了一下。

“噠、噠——”

小石子砸在地麵,清脆的聲響,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

那三個仆人飛速地舉著武器衝了上去,對著聲音源頭猛砸。

趁此機會,三人迅速離開,剛進到大廳他們就驚呆了。

這裡遊蕩著幾十個仆人,一眼望去,全是腦袋。

三人對視一眼,這可怎麼過去啊?

危飛白指指中間的樓梯,沈鴻雪點點頭,鐘文直接比了一個叉。

沈鴻雪看著鐘文搖了搖頭,做了一個投擲的手勢。

鐘文才恍然大悟地豎起了大拇指。

三人站在角落,沈鴻雪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塊不知道是是石頭還是木頭的投擲物,遞給鐘文。

鐘文把東西放在手心,那個投擲物像是被牽引一樣緩緩升空,被-操控著轉移至距離他們不近的怪物堆中。

危飛白對著鐘文點點頭。

投擲物應聲而下——

所有的怪物像是被啟動了機關一樣,全部盯向聲音的源頭,舉起自己手中的巨型武器。

像喪屍圍城似的,一個個向著中間猛擠過去,都操著武器砸向前方。

黑色的液體流淌了一地。

趁著騷亂,他們順著樓梯就開始向上爬去。

“誒!你們在這兒啊。”

第 34 章

循聲望去, 居然是失蹤已久的陳南,他正站在樓梯的對麵。

他的聲音讓怪物們迅速地冷靜了下來。

集體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全部抬頭,幾十個滲人的腦袋全部向著陳南望去。

陳南哪兒見過這個場麵啊, 頓時冷汗都冒了出來, 說話哆哆嗦嗦, “莫非, 我是闖了什麼大禍嗎?”

危飛白他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張嘴就喊道:“跑——”

陳南嚇的,腳下直打滑, 衝著危飛白他們不要命的飛奔而來。

但是此時已經有些晚了。

那些怪物們統統拖拉著自己的武器,以奇怪的姿勢狂奔上樓。

危飛白從“背包”中抽出劍胚, 沈鴻雪周身纏繞電光。

二人一左一右的攔住洶湧的怪物潮。

此時的陳南距離危飛白他們還有一段距離。

他們二人,殺怪如同切菜, 但也抵不住會複活的車輪戰。

在他們沒注意到的腳下,一些黑色液體蜿蜒突破防線,朝著陳南移動。

突然, 液體似乎是撞上了什麼透明屏障,四周展開透明的正方形迅速合上, 成為一塊正方體。

遠方的鐘文抬起手,正方體瞬間縮小, 然後爆炸開,把黑色的液體炸的七零八落。

鐘文有些震驚的看著眼前的戰鬥, 這就是哨兵的實力嗎?

“還愣著乾什麼?快走啊!”鐘文衝著對方咆哮道。

陳南立刻清醒, 拔腿狂奔。

眼看陳南靠近了, 危飛白和沈鴻雪對視一眼,二人邊抵擋著怪物們洶湧的進攻, 邊向後撤退。

鐘文早在他們抵擋怪物時,衝到後方,掃平前往房間的一切障礙。

距離房門越來越近,沈鴻雪的異能消耗也越來越大,瞳孔紅的都快能發光,鬢角也全是汗水。

危飛白喊道:“鐘文!上來抗一會!”

鐘文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主動地上前催動異能。

沈鴻雪也大大降低了異能的消耗,稍微也能喘口氣,他悄悄看了一眼危飛白。

此時他們已經退到房間的門口。

不用多說,本身就毫無戰力的陳南立刻協助打開大門,方便他們進入。

陳南是第一個踏入房間,隨後他們幾人陸續進入房間。

突然,房間又開始震動起來。

這次震動比以往的都要強烈,整間屋子開始傾斜。

他們被房間晃蕩得東倒西歪,各自扶著不同的東西支撐著。

屋頂的牆灰掉落越來越嚴重,然後屋頂被整塊掀。

露出了一張沒有五官卻擁有嘴巴的巨大臉龐。

“我的媽呀!”鐘文驚歎道。

它太大了。

根本看不清全貌,它和正常人一樣有著肉色的肌膚,皮膚上還有些一些藍色紅色的血色。

但是它沒有頭發、也沒有五官,光滑得像顆雞蛋。

它所擁有的嘴巴特彆大,能180度咧開,露出像鯊魚一樣裡三層外三層的牙齒。

一個人,甚至都不如他的牙齒大。

危飛白也震驚於這個高大的怪物,體型隻是一部分,最大的原因是在於他頭頂簡直快要突破天際的血條。

甚至於等級也是兩個問號的不可查狀態。

在所有人都在努力的保持平衡時,它伸出隻有有三根指頭的手,輕鬆的捏起靠在鏡子邊的陳南。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就丟到了他嘴裡。

陳南是一點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瞬間被吞沒。

看到這一幕的沈鴻雪雙目泛紅,渾身電光四射怒吼道:“不!”

刹那間,危飛白控製住了沈鴻雪,強勢的精神力順著手掌進入對方體內遊走。

此時的鐘文呆愣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似乎是被嚇傻了。

危飛白分出一絲精神力,狠狠地抽了對方兩巴掌。

鐘文捂著臉呆呆的,不知今夕何夕,危飛白又給了對方兩巴掌,立馬給他抽清醒了。

危飛白衝著鐘文點頭,向其示意鏡子的方向。

鐘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悄悄的行動,生怕引起巨人的注意。

這邊,危飛白看向自己手下的沈鴻雪,他雙眼無神,僵持在原地。

糟了,危飛白在心中暗罵一聲。

一不小心有些暴力了,沈鴻雪被他精神力衝撞得有點思維呆滯。

他把人單手摟在胸口,順著傾斜的角度單手向上攀爬。

此時半個身子在鏡子中的鐘文,向著危飛白揮手。

“小心!”

在聽到鐘文的驚呼聲後,危飛白冷汗直流,大感不妙,不祥的預感直奔心頭。

他加速向上攀爬,可他單手攀爬況且附帶一人又能快到哪裡去呢?

附近傳來類似於鯨鳴的詭異尖叫,炸在耳邊。

危飛白用餘光看見,巨人已經發現了他們。

那隻詭異的爪子正向他襲來。

眼看距離鏡子越來越近了,他馬上就要碰到鐘文遞出的手,就差那麼幾厘米。

背後的爪子也即將觸碰到危飛白的衣角——

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劈啪”聲,懷中人向著巨人的方向伸出手。

詭異的尖叫再次響起,這次的聲音中充滿了痛苦與憤怒。

刹那間,危飛白與鐘文的手成功交握,他低頭看向懷裡。

沈鴻雪正睜著通紅的眼睛望著他,二人相視一笑。

同時被鐘文用力地拉入鏡中。

******

【夫人】房間的正中央,不知何時立著一塊巨大的落地鏡。

鏡子的鏡麵忽然泛起漣漪,波動越來越大,竟然從鏡麵裡吐出三個人。

危飛白抱著沈鴻雪仰倒在厚實的地毯上。

黑色信息欄彈了出來——

【任務十,已完成。】

【獎勵:正在發放中——】

危飛白還沒坐起,就感覺到腿上的不對勁,低頭一看。

沈鴻雪身上的衣服又變回了【夫人】的裝束,超大的黑色裙擺蓋在他的腿上,怪不得有些不舒服。

麵具也重新回歸他們的臉上。

這回他們是真的出來了。

還沒等危飛白開口,沈鴻雪突兀地紅了起來,從麵具一直蔓延到脖頸。

露出的耳朵更是紅了個徹底。

危飛白有些不明所以,對方卻一直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眼神中羞憤又帶著一絲道不明的滋味。

讓危飛白有些似曾相識,他有些不確定地叫了聲夢境世界中的小名,“小雪?”

“嗯?”沈鴻雪條件反射地應了他,然後迅速地捂住嘴,視線故意轉向其他的地方。

危飛白看到這個反應反而更加確定對方。

獎勵的“記憶”竟然是夢境中自己和小雪一起長大的記憶,給的還是對方。

當、當、當——

突兀的鐘聲再次響起。

危飛白拿出懷表,現在竟然已經是晚上的九點三十分。

他們竟然在鏡子中度過了12個小時。

最後一聲鐘響後,立在屋子中央的鏡子突然從底部開始消失,數秒後完全消失殆儘,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三人麵麵相覷,好不容易從那邊死裡逃生回來,但是任誰也高興不起來。

這是鐘文第一次下次元門,他也知道這裡的死亡率高得嚇人,陳南卻是他第一個眼看著死亡的隊友。

他的心中有些木木的,升不起哀痛,也升不起悲緬,因為他也不知道下一個陣亡的會不會是自己。

危飛白看著表情平淡的沈鴻雪,伸手掰開他緊握的拳頭,默默的說了句,“彆怪自己,小雪,不是你的錯。”

沈鴻雪一句話都沒說,隻是咬了咬嘴唇。

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後他拿另一隻手捂住眼睛,磕絆地說道:“就差一點,如果我當時能抓住他……”

“不,這不怪你。”危飛白反駁道。

他似是而非地說道:“人生死有命,該走的留不下,該留下的走不了。”

可能是在指自己,也可能是在說彆人。

但從始至終,他一直握緊沈鴻雪的手,給予對方力量。

在情緒稍微好轉之後,危飛白拿出一些吃食,建議大家稍微休息一下,一會兒還有場硬仗要打。

聽到這話,鐘文手裡的麵包險些拿不住了,“一會兒還有什麼?”

危飛白喝口水潤了潤嗓子,“你沒參與過晚上的?”

鐘文不解道:“參與是參與了,怎麼了?”

危飛白拿出懷表指給對方看,“還有二十幾分鐘就到晚上十點了。”

鐘文和沈鴻雪聽聞都是一驚,連忙看向窗外,確實外麵的天色漆黑一片。

來不及想那麼多,他們抓緊時間該吃吃,該喝喝,再稍微小憩一下。

等下說不定要忙一整晚。

鐘文在狂塞之餘詢問道:“我們就不能離開,去彆的地方躲躲?”

沈鴻雪搖了搖頭,說道:“你忘了明天白天要乾什麼嗎?”

鐘文有些呆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恍惚有些記不清。

“明天要去參加國王準備的晚宴!而且阿白還沒有得到參加的名額。”沈鴻雪歎了口氣。

聞言,鐘文直接被噎到,狂拍胸口,然後猛灌幾口水後問道:“那咋辦啊?”

危飛白坐在沙發上,一條腿翹到另一條腿上,雙手放在膝蓋上,十指交握。

勾起嘴角,波瀾不驚地說道:“今晚,我們乾票大的。”

等二人聽完他的計劃後,鐘文簡直驚掉了下巴,沈鴻雪也是眼睛一亮。

******

是夜,十點的鐘聲響起。

休息好的三人相□□點頭,這次他們準備分頭行動——

鐘文去拖住老鼠女公爵,他們二人直奔主題,去尋找獅子男。

他們這次準備從窗戶外麵繞道,順著房簷翻到其他的屋內,從而避開守在【夫人】房門外的山羊管家。

這次,地圖仍然幫上了大忙。

雖然現在地圖上不顯示白點了,但是怪物的紅點依舊顯示的清清楚楚,而且還能實時追蹤怪物移動軌跡。

此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第 35 章

“咚、咚。”

危飛白從地圖上能看到, 門外有著一個紅點,不遠處還有幾個紅點。

“夫人,您在嗎?”

門外的聲音有些畸變,夾雜著奇怪的喘息聲, 似乎是山羊管家的聲音。

不出意外, 他又來了。

三人對視一眼, 迅速跑到露台, 身手矯捷的翻身爬上房簷。

危飛白時刻注意著沈鴻雪,他身上碩大的裙擺做這些動作,確實有些不太方便。

當三人剛攀上房簷, 屋內就傳來了破門而入的聲音。

三人悄悄地擠在房簷上,對視一眼。

危飛白把食指抵在嘴唇上, 搖了搖頭,隨後悄悄地觀察露台。

這時, 一隻巨大的怪物腦袋從屋內探了出來。

怪物頭頂有著兩隻碩大又彎曲的犄角,牛耳,犬嘴。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 瞳孔是水平的橫杠,像是羊的眼睛。

但是哪有羊長成這個樣子?

露台上的怪獸四肢著地, 口水順著嘴角滴滴答答,發出劇烈的喘息聲。

“夫人, 你在哪兒呢?”它的嘴中發出了山羊管家的聲音。

危飛白瞳孔縮緊。

它難道就是山羊管家?和昨晚的園丁一樣變成了怪物!

難道這個宅子內的所有人,到了夜晚都會變成這種形象?

他在心中暗罵一聲, 計劃果然趕不上變化。

山羊怪物抬起頭, 左右環視, 然後跺了下蹄子,不甘心地返回屋內。

幾人踩著牆沿輕手輕腳, 快步繞過幾個有怪物的房間。

跟隨著危飛白從窗戶翻進某間屋內。

這會兒,幾人才小聲地討論起來。

沈鴻雪問道:“鐘文,你之前在女公爵那邊晚上也是一樣嗎?”

鐘文搖了搖頭,“女公爵府上是玩遊戲,昨天晚上剛好玩的是個木頭人遊戲,我在原地呆了一個晚上,白天鐘聲響起後自然就結束了。”

他又問道:“那現在怎麼辦?我這個時候去找女公爵這不是自尋死路嗎?他們都是怪物的形象,我一個人型,太顯眼了。”

危飛白沉思片刻,“事到如今無法再後退了,我們按照原計劃行事。”

“鐘文,這次就不勉強你拖住女公爵,但是你需要隨時監視著對方,有事聯係我,懂?”

鐘文目瞪口呆,“不是啊,危哥,你要我怎麼聯係你……”話還沒說完,他的眼前就出現了熟悉的黑框。

危飛白說道:“你是A級哨兵,逃跑總會的吧?”

鐘文啞口無言。

“乒、咚——”

巨大的聲響從宅子的東方傳來,震耳欲聾,把他們嚇了一跳。

窗外剛好能看見,那裡的屋頂冒起濃濃的黑煙。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那個地方,是地圖上提示的主人房所在。

危飛白的臉色微微一變,催促著鐘文儘快行動起來。

就在他們趕路的同時,東邊傳來的動靜也越來越大,整個屋子都震三震。

他帶著沈鴻雪左逃右躲,順利地躲過其他怪物的巡視,一路有驚無險的抵達到主人房門外。

主宅和宅子不是一體的,僅靠一間走廊作為鏈接。

主宅碩大無比,和三層的宅子同高,卻隻有一層、一間房。

高不見頂的房門巍然聳立與眼前。

兩扇門中間留有一人寬的縫隙,從中間傳出“乒乒砰砰”的打鬥聲,中間還穿插一些獸類的吼叫。

聲音在這個空曠的走廊中回蕩,越來越響,逐漸聽不出原來的模樣。

他們透過門間的縫隙看到,裡麵有一個渾身布滿鱗片,脖頸長著鬃毛的龐然大物,與一隻趴在地上,渾身布滿毛發,像是大山一樣巋然不動的怪物進行撕咬。

兩個猶如小山一樣的怪物進行廝殺,咆哮聲驚天動地。

你來我往間,地麵輕微顫抖,燈光搖晃。

不過一會兒,兩頭巨獸就滿身鮮血淋漓,血水流了一地。

空氣中傳來鮮血的腥味,還摻雜著獸類的臭氣。

愣是讓二人皺了皺眉頭。

黑色的信息欄突然展開——

【危哥,哪裡沒有找到女公爵的蹤影。】

是鐘文的私聊。

危飛白看著眼前正在廝殺的怪物,他摸了摸下巴。

莫非——

【東邊的獨棟建築,速來。】

他發送完信息後,眼前的決鬥也即將進入尾聲。

渾身毛發的怪物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血水打濕了它的皮毛,在地上暈染開來。

脖子上有鬃毛的怪物低頭探了探,趴在地上怪物的氣息。

刹那間,地上原本氣息垂矣的怪物,張口就咬上鬃毛怪物的脖子,死命咬緊不鬆口。

鬃毛怪物大怒,搖晃脖頸,試圖把對方甩出去。

卻沒想到那隻怪物拚了老命,牙齒死死的卡在脖子上。

沒有甩出去,甚至還撕裂的脖子上的傷口,氣得它仰天長嘯。

看著兩隻怪物扭打在一起,危飛白拉著沈鴻雪悄悄潛入。

兩隻頭上都是“??”等級的怪物,不是危飛白加上沈鴻雪能匹敵的。

但是他們對方頭上的血條都在逐漸減少,尤其是那隻有毛發的怪物,剩餘血量不足三分之一。

鬃毛怪物用前爪狠狠地抓向那隻有毛怪物。

隻聽叫一聲尖銳的嘶吼。

有毛怪物鬆開鬃毛怪物的脖頸,痛苦的吼叫著。

“嘩啦啦——”

它的肚皮被對方抓爛,腸子順著血水流淌在地上,空氣中的血腥味更加濃厚。

有毛怪物哀嚎著匍匐在地上,它的血條驟降。

鬃毛怪物被鮮血刺-激得眼球通紅,前爪止不住地蹬地。

它發出仰天長嘯。

吼叫聲震天撼地,仿佛要掀翻天花板。

它緩慢的走到有毛怪物的身邊,欣賞自己的傑作。

就在此時,危飛白手持劍胚衝向對方的脖頸。

離遠看時還不覺得,就在他越來越近,人也在怪物麵前越發的渺小。

黑色劍鋒發出嗡鳴。

劍尖刺在鬃毛怪物的脖頸的傷口上,它的血肉如同石頭一般,劍刃被卡住,無法再進入分毫。

鬃毛怪物發出怒吼聲。

危飛白一時不察,被怪物從身上甩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沈鴻雪連忙飛奔而來,扶起他。

危飛白剛坐起來,立刻扶著胸口,嘔出一大灘血液。

他的臉色煞白,沈鴻雪連忙問道:“還好嗎?站得起來嗎?”

危飛白搖了搖頭,擦了擦口唇的血跡。

嘖,肋骨斷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左上方的血條。

還好,隻掉了五分之一。

係統改變了他的身體,以血條、藍條為基準,雖然無法屏蔽痛苦。

但,隻要血條裡還有數字,他就動得了身。

鬃毛怪物似乎是被激怒了,它站起身。

脖子上插著的劍胚,就像是魚刺一樣,突兀地立在那裡。

怪物甩了甩頭,劍胚直接被甩了出去,插在長毛怪物的身邊。

它衝著危飛白二人張開了血盆大口,怒吼一聲。

危飛白從“背包”中拿出其他的武器,嚴陣以待。

一人一獸同時衝向對方。

沈鴻雪站在原地,操控著空中聚集起來的雷電。

他把雷電分成絲狀,融入空中,在不經意將給予對方幫助。

危飛白右手上的長劍發出幽幽藍光,環繞著細不可見的電絲。

長劍與怪物的鱗片接觸,發出金屬的碰撞聲。

一時間一人一獸間,火光四射。

插在長毛怪物身邊的劍胚,劍身微微顫抖,周圍地上的血液在慢慢回收。

鬃毛怪物的鱗片,要比當初那個巨怪的皮膚還堅硬。

危飛白砍斷一把鐵劍後,隨手扔在地上,又從“背包”中拿出一把新的。

地上的斷劍、殘柄,已經扔得遍地都是。

鬃毛怪物身上傷痕累累,不斷有血水從身上滴下。

沈鴻雪的雙手微微顫抖,瞳孔中的紅色好似在發光,他的異能也逐漸快要枯竭。

而危飛白似乎感覺不到疲倦,一下又一下地攻擊對方,去磨怪物的血線。

在他們的不懈努力之下,怪物的血條僅剩三分之一。

怪物勃然大怒,它覺得眼前的這兩個人似乎在耍他,每次都快要碰到危飛白時,總會有幾縷雷電阻撓它。

不是刺眼睛就是刺耳朵,專找皮膚薄的地方。

又一次,危飛白用鐵劍劃傷怪物的同時,劍刃也開始卷曲。

這一次,怪物做好了準備,它衝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危飛白張口咬下。

同一時間它甚至閉上了眼睛,忍受著身上的不適,一定要弄死這個人類!

危飛白看著眼前的血盆大口,他甚至來不及掏出武器。

刹那間,雷光閃爍,藍紫色的雷電編織而成的大網,抵擋住了怪物的大嘴。

尖牙卡在電網的縫隙中,口水止不住的下流。

高溫的電網灼傷怪物的口腔,與口水交融,發出“滋滋”的聲響,同時也蒸發出難以言喻的臭味。

危飛白快速後退,退到沈鴻雪的身旁。

怪物一口咬碎電網,然後饒有興致的舔了舔嘴角,那點灼傷對它來講,根本不足掛齒。

沈鴻雪擦了一把鬢角流下的汗水,雙眼通紅的看著前方,問道:“還有多久?”

危飛白躍起,衝上前,大聲喊道:“馬上快好了,再堅持一下。”

看著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打架還在交流的二人,鬃毛怪物暴怒。

它左右爪用力地依次拍向地麵,地板裝從它的腳下蛛網狀裂開,然後仰天長嘯。

霎時,周身彌漫出紅色的霧氣,像一件衣服似的包裹上怪物。

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紅繭,裡麵隱隱滲出白色的光。

二人站在原地對視一眼,這個情況怎麼看都是十分的不妙。

危飛白瞟了一眼遠處,依舊在嗡嗡作響的劍胚。

【天外隕鐵:劍胚。】

【目前成長進度98.56%】

【剩餘0時0分59秒,即將成長完畢。】

還差一點點!

第 36 章

幾秒後, 紅繭漸漸開裂,白色的光芒從裂縫中透了出來,愈發地耀眼。

眼看怪物就要破繭而出,他們哪裡會給它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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