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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使勁地搖搖頭, “不,我的意思是——”

他一臉的不可置信,緊接著一字一句地問道:“你, 一個人,解決了?”

危飛白點點頭, “對。”

眾人呆滯地看了看他,又瞅了瞅掛在天花板上的那個家夥。

一個向導, 收拾了一個哨兵?

還是狂躁狀態的B級哨兵?

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他們一時間有些懷疑人生。

眾人相顧無言。

危飛白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眾人齊刷刷的搖了搖頭,誰敢有問題啊,怕不是要上去跟那人一起晃蕩。

危飛白轉過頭對著隊長說道:“對了, 現在也不需要你們了,方便的話幫我通知一聲司令, 讓她下來找我一下。”

眾人一聽,頓時一驚。

這個向導什麼來頭?

司令都是他能呼來喚去的, 這到底有多大的背景?

對長沉默了片刻,他思考了一下。

他是從司令口中得知這個向導不一般, 但是他到底有沒有背景, 請不請的動司令, 他就不清楚了。

不過,哨兵在向導大樓中暴走這個件事, 本身也需要去向司令彙報的,也可以順帶提一嘴他的需求。

司令依不依就是另一回事了,也就是多一嘴的事,就算被司令說了,頂多就是挨一頓罵而已。

這樣兩邊也都不得罪。

於是他點點頭,說到:“好,那我現在派人去彙報。”

說罷就喚來一人,耳語幾句,便讓那人去頂樓彙報。

“等等。”危飛白叫住了那人,“你去彙報的時候記得報我的名字,然後還有讓她去查一下他之前接觸了什麼?”

那人聽到危飛白的囑咐,顯然有些不知所措,他轉頭看看隊長。

隊長衝著他點點頭,示意對方聽從危飛白的話。

彙報人離開後,所有人站在原處,等待彙報人的回信。

危飛白拍了拍身旁仰躺的沙發,說道:“先幫我把這些東西扶好,稍微收拾一下房間。”

眾人大驚,仿佛從危飛白口中說出了什麼駭人聽聞一樣。

一個隊員說出了他們的心聲,“我們是警衛隊,不負責後勤工作!”

危飛白攤了攤手,說道:“那等司令來了,隻能是站著聊了。”

那個隊員被懟得啞口無言,他當即反駁道:“你以為司令是你的誰啊?你叫她來她就來啊?”

隊長一聽這話,當即就給了那個隊員一耳光。

不是因為他站在危飛白這邊,而是擔心自己隊員這樣口無遮攔,引火上身怎麼辦。

他也不知道危飛白能不能使喚司令,但他知道對方一定在司令那邊掛上了號。

那個隊員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隊長。

其他人也紛紛望向他們二人。

隊長大聲的訓斥對方道:“謹言慎行!”

對方羞愧的低下了頭。

隊長心累的捏了捏眉心,讓對方回歸隊伍。

他不經意地看了眼屋內,確實亂作一團,玻璃碎渣到處都是,根本無從下腳。

他隻能憋屈的吩咐隊員們稍微收拾一下。

隊員聽到這個指令,也有一瞬的呆滯,不過很快就恢複了過來。

瞬間四散開,手腳麻利的收拾了起來。

先從大件下手,最開始擺正家具,再清掃地麵垃圾。

當他們剛把沙發擺正,危飛白一屁-股就做了上去,雙手一伸,懶散的跨住沙發背,慵懶的看著他們打掃。

隊員看到這一幕,對著他恨的牙癢癢。

他們是直屬於司令,專門管製向導大樓內所有武力事件的組織,在向導大樓裡,權利僅次於司令。

警衛隊的製服相當於門禁卡,能在大樓裡出入各種場所,所有部門都對他們畢恭畢敬。

無人敢輕看他們。

也就隻有危飛白,把他們當做保潔一樣呼來喚去,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注視著他們清掃。

在他眼皮子底下打掃衛生,有種尊嚴與驕傲都被踐踏在腳下的感覺。

就在他們耐心快要抵達頂峰之時,彙報人回來了。

眾人紛紛丟下自己手中的活兒,圍在他的身邊問道:“怎麼樣?”

那人尷尬地說道:“大家讓一讓……”

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個身穿西服帶眼鏡的女人站了出來,訓斥道:“都圍在門口乾什麼,讓開!”

她話音剛落,眾人紛紛讓開道路,大家一眼就認了出來,此人正是司令的秘書郭瑤。

她一眼就看見危飛白坐在沙發上的背影,眼中厭惡的情緒一閃即過。

然後站到一旁,讓身後穿著白色大褂,化著精致妝容的中年女性先行一步。

眾人在看見她的那一刻,齊刷刷地抬手敬禮。

“司令好!”

危飛白此刻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頭嬉皮笑臉地打招呼,“呦,來了。”

眾人看到危飛白麵對司令也是這麼怠慢的態度,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司令東曼雲領著郭瑤,目不斜視地走到危飛白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像是看不見屋內這一幫警衛隊的成員,以及後麵天花板上和地上躺著的兩人。

她笑容和藹,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問道:“怎麼了?沒什麼大事的話你也不會找我。”

“如果說是哨兵狂躁這件事,我已經知曉,會安排妥善。”

警衛隊隊長聽到司令這般說話,心中大為震撼。

果然不出他所料,危飛白確實不一般,司令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願意給他收拾爛攤子,同時對於他的實力也是絲毫沒有質疑。

他在心底暗暗鬆了一口氣,自己這回是押到寶了。

如果之前他沒有想起“危飛白”這個人名的話,現在他恐怕早已惹火上身。

想到這裡,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他對待對方的態度沒有那麼強硬,要不然自己這個來之不易的職位可能都要丟了。

危飛白笑了笑,問道:“我剛才讓你查的東西,拿來了嗎?”

東曼雲抬起手,郭瑤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迅速的驅散了還在屋內的其他人。

等到所有人離開,郭瑤拿著一個奇怪的儀器,在屋內來回擺動。

等確定沒有問題後,才向著東曼雲點點頭。

東曼雲伸出手,郭瑤迅速的遞上一個小型的遙控器。

她按下按鍵,說道:“我已經讓他們整理出來了,都在這個上麵。”

就在她按下按鍵的同時,一份電子資料出現在危飛白的麵前。

危飛白饒有興致地打開這份文件,隨意地滑動翻看著。

上麵記錄著這個哨兵的生平,甚至包括今天他都乾了什麼的監控錄像。

直到他看到這個哨兵和一個似曾相識人擦肩而過,他才緩緩的勾起唇角。

東曼雲看著翻閱資料的危飛白,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找我不會就為了這份資料吧?”

危飛白打了一個響指,東曼雲背後,那個掛在天花板上的哨兵突然抽搐了一下,灰塵與碎屑從那人的脖子口向下散落。

細微的響動聲驚動了東曼雲與郭瑤,二人都扭頭望去。

郭瑤甚至以保護的姿態擋在東曼雲的身前。

危飛白安撫道:“放輕鬆,是我。”

說罷,他又打了個響指。

那個哨兵抽動得越來越激烈,似乎被一雙無形的大手從天花板中拔出,輕飄飄地漂浮到他們身前。

此時,東曼雲才看清這個人的長相。

他渾身膚色粉紅,滿身鮮血,七竅還留著血痕,顯然十分的不正常。

神誌沒有清醒,口中卻還呢喃著:“救……我……”

東曼雲大驚,問道:“他這是怎麼了?”

危飛白回答道:“他就是那個狂躁的哨兵。”同時他還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一講述,順道還播放了一下監控視頻。

他補充道:“不過現在精神方麵沒什麼事了,但是身體透支的厲害,後期還需要再繼續養養。”

“他和我所知的狂躁,展現出來症狀完全不一樣,不知道司令你知不知道內幕。”

東曼雲聞言沉思片刻,說道:“實話說,這也是我第一次遇見這種狀態的哨兵,他這個樣子不像是自發的狂躁,肯定是有什麼因素……”

危飛白突然想起了那條紅“線”。

他抬起食指,食指尖冒出了一條紅色,來回扭動的“線”。

問道:“你知道這個東西嗎?”

東曼雲看到這個東西,也十分的疑惑,表示從未見過。

危飛白看著對方疑惑的神情,看起來毫不作假,便一揮手,指尖上的紅“線”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下,隻是希望自己這是多慮了。

東曼雲說道:“那你找我要這個哨兵的資料,是不是在找他的病因以及誰乾的?”

危飛白點點頭,然後把剛才他在資料中找到的疑點展示了出來,“這不,一下就找到了嫌疑人。”

畫麵上顯示著,這個哨兵和一個穿著向導製服的人擦肩而過,就在他們肩膀相接之時,手上的一個細微動作引起了當時正在查資料的危飛白注意。

他放大了細節,對著東曼雲說道:“你看,他們像不像是交換了一個東西。”

東曼雲立刻指著屏幕上的向導,對著郭瑤說道:“現在、立刻,把他本人和他的資料給我帶到這間辦公室。”

“是。”

第 57 章

不過短短幾分鐘, 外麵就響起了敲門聲。

查元基雖然心中有鬼,但還是表麵上裝的氣定神閒,跟隨著警衛隊乘坐電梯。

在來的路上他還在向著警衛隊隊員們打聽消息,豈料他們根本都不搭理他。

無論他怎麼威逼利誘, 他們就是不鬆口, 稱到了就知道了。

當抵達了危飛白辦公室所在的樓層時, 他的心中難免還是有些打鼓。

難不成那個哨兵暴露了?

不過沒關係, 沒有證據,他們又能拿他怎麼樣。

雖然現在是聯合國,但是他還有著外族特權, 如果真的暴露了,他還可以引渡回自己國家, 當然也可以去其他國家發展。

況且他這個A級的向導的身份,無論是去哪裡還都是吃香的。

當他真真確確地站到危飛白的辦公室門口時, 還是有些咬牙切齒。

該死的哨兵,辦事一點都不牢靠。

他咬咬牙。

沒事,隻要他自己咬死不承認就行, 他還有他們的國家作為背板。

當打開門的那一刻,查元基一眼就看到正坐在沙發上的司令。

他頓時不淡定了。

司令怎麼會在這裡?

難道當初危飛白這麼有恃無恐, 就是因為有司令作為靠山?

不。

他搖搖頭,把這些不合實際的想法扔了出去。

不可能, 司令可是國家要員,怎麼可能會給一個無名小卒撐腰?

“那個, 司令是有……”他的話還沒說完, 就被司令打斷了。

司令目光如炬, 嚴肅地問道:“你給這個哨兵什麼東西?”

查元基摸著腦袋裝傻充愣道:“什麼東西,你說什麼?”

他這個時候, 才看到背對著他,跟隨著司令話語轉過來腦袋的危飛白。

慌不擇路的指著危飛白說道:“司令,你要不聽信小人的讒言,我可是個良民,能做什麼危害他人的事情。”

危飛白勾了勾唇,“我們可沒說你危害他人。”

查元基這時才驚覺自己的失語,連忙捂住嘴,然後故作鎮定的說道:“我這不是著急,一時口誤。”

司令看著對方死不承認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拍案而起。

“你以為我們沒有證據,就把你揪來問話的嗎?”

她的氣場全開,以上位者的氣勢去質問對方。

查元基頓時被對方的氣勢威嚇住了,可他依舊死咬不鬆口,指著危飛白對著司令說道:“一定是他!”

“司令,你有所不知,他本來就和我有些摩擦,您為什麼不懷疑是他乾的呢?”

東曼雲一聽,這話說得倒是有幾分道理。

查元基看到東曼雲陷入思索,又補充道:“畢竟他當時就在場!”

東曼雲眉頭一擰,質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在場?”

“又是怎麼知道是危害人的事情?”

說著就把監控拍到的畫麵展示了出來。

查元基一看,證據確鑿,頓時繃不住了,“唰”的一下跪在地上。

他大汗淋漓,慌忙認錯。

要知道,司令的地位在聯合國中可不一般,相當於國家直屬領導人。

她的一句話,完全可以讓他在哪個國家都混不下去,甚至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查元基打了個冷顫,連忙解釋道:“我隻是想給這小子一個教訓,才會從黑市上買了一瓶引誘劑。”

“引誘劑隻會讓哨兵瞬間達到瀕臨狂躁的效果,但他不會完全失去理智!”

“我隻是和那個哨兵說,讓他嚇唬一下危飛白!”

“嘭——”東曼雲用力地拍了一下沙發,怒罵道:“滿嘴胡言!”

“郭瑤!”

“是。”

郭瑤收到命令後,推了一下眼鏡,單手拎起查元基的衣領,拖著他走向東曼雲。

重重地把對方摔在地上。

查元基揉著腦袋,慢慢地爬起來。

東曼雲道:“抬起頭!”

他聞言抬起腦袋,瞬間被眼前這個七竅流血的哨兵嚇了一跳,他顫顫巍巍的問道:“他、他死了嗎?”

東曼雲問道:“還沒,但也快了。”

“你認識他嗎?”

查元基吞了吞口水,他隻是想給危飛白一個教訓而已,怎麼會都快要弄出人命了?

他點點頭,吭吭巴巴道:“他、就、就是我找的那個哨兵,他怎麼會這樣?”

東曼雲抱著胸,冷冷道:“這還要問你,究竟是什麼引誘劑能給哨兵折騰成這樣。”

查元基慌亂的解釋道:“不、不是,我沒有!老板說這就是一種引誘劑,不會損傷到人體的!”

“但是現在他昏迷不醒,知道這個藥劑的現在隻有你。”東曼雲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查元基一時語塞,東西是他從黑市上買的,本來想的就是無後顧之憂,沒人能查的出它的出路。

結果,真的因為沒有“後顧之憂”,而害了自己。

他絞儘腦汁的去想,如何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蓄意謀殺,差點死的還是哨兵,就算是他的國家給他做靠山也是難逃一死。

他慌亂之下,用膝蓋滑行,爬到危飛白的腿邊,抱著他的小腿,哭泣道:“哥!危哥!幫我說說話吧!我是真沒這個意思!”

危飛白看著抱著自己腿,哭的涕泗橫流的查元基,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一腳將對方踹翻在地,厭惡的拍了拍褲腿,然後抽出濕紙巾擦手,說道:“可能真的不是他乾的。”

查元基聽到後,雙眼頓時綻放出希望的光芒,懇切的看著危飛。

危飛白說道:“他還沒有那個本事,讓一個B級、前途一片光明的哨兵,為了他而放棄性命。”

查元基瞬間爬了起來,他仿佛找到了漏洞一般,大聲地笑了幾聲,說道:“對!”

“他沒有理由為了我犧牲!我是被冤枉的!”

危飛白單腳踩在對方肩膀上,光潔的皮鞋映射著他的倒影。

“但你也不是全然無辜,謀害向導也是重罪。”

查元基頓時冷汗都被嚇了出來,他呆坐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危飛白突然說道:“或許,你想到了什麼有用的線索,說不定司令就會大發慈悲,免除你的罪責。”

這番話讓查元基立刻臉色煞白。

和那瓶藥有關的線索,藥劑連瓶帶藥都交給了這個哨兵,他什麼也沒有留下。

他唯一能提供的線索也就是黑市,可黑市都是帶著漆黑的鬥篷進行交易的,什麼也不清楚。

他突然靈光一閃,“手臂!”

危飛白疑惑道:“手臂?”

查元基連忙點頭,“對!手臂!”

“他賣給我藥劑的時候,露出的手臂上有著一大塊紋身!”

東曼雲問道:“什麼紋身?”

查元基冥思苦想,“好像是一條黑蛇?還是一個黑色的十字架?我記不清楚了,我隻看到一半。”

危飛白與東曼雲相視一眼。

是神聖教會!

危飛白在心中暗嘖一聲,又是他們。

東曼雲擺了擺手,立刻,門外一直守候著的警衛隊瞬間闖了進來。

眨眼間就控製住了查元基。

他慌張地喊道:“乾什麼!放開我!”

立即將頭轉向危飛白,“你說話不算數!不是說好了我提供線索就放了我嗎?”

危飛白愜意地笑了一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我說話自然算數,我不找你麻煩了,但是司令可沒答應啊。”

查元基立刻臉色漲紅如豬肝,咬牙切齒地喊道:“你耍我!”

他惡狠狠的怒罵道:“你等著!等我出來!我絕對饒不了你!”

他撕心裂肺的吼著,被警衛隊拖走。

危飛白慢悠悠地說了句,“我等著,好走,不送。”

*****

另一邊,某個診室內。

沈鴻雪正閉著眼躺在診療床上。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坐在不遠處的單人沙發上。

他問道:“你最近還經常看見他嗎?”

沈鴻雪眼皮微顫,“是的。”

男人問道:“他的情緒如何?”

“像往常一樣,跟我嬉笑打鬨,調侃我。”沈鴻雪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就像他還活著一樣。”

“那你最近如何?”

沈鴻雪沉默了片刻,說道:“最近比以前好了很多。”

男人拿起筆,在本子上記錄了起來,“是最近發生了什麼特彆的事嗎?”

沈鴻雪似乎無所察覺,他說道:“我最近認識了一個人,我們……”

……

診療結束後,沈鴻雪坐在床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他的額頭上滿是細汗。

穿白大褂的男人遞給他一張紙巾。

沈鴻雪勉強的笑了一下接過紙巾,擦拭著汗水,“謝謝,醫生。”

男人,也就是醫生,看著他的神情說道:“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你該放下了。”

沈鴻雪苦笑了一下,搖搖頭,“我無法原諒自己。”

醫生建議道:“或許,你可以考慮建立新的關係幫你擺脫他(它)的影響。”

“例如,愛情、友情之類的……”

等到沈鴻雪收拾好,準備離開時,他忽然想起了什麼。

轉頭望向醫生,問道:“我這個情況會影響到身體嗎?”

說著,手情不自禁的抓向胸口。

醫生也是被問得一怔,問道:“怎麼了?”

沈鴻雪低頭,看著自己按在胸口的手,“我總會被我現在的室友嚇到,嚇得心臟砰砰亂跳,像是心臟要跳出胸口一樣,特彆劇烈。”

醫生笑了,“並不會影響到你的身體。”他意味深長的說道:“或許可以考慮一下其他因素……”

“比如,愛情之類的……”

……

沈鴻雪離開後,醫生悠閒地喝著茶,看著手中的病曆喃喃自語道:“也許,下一次不會再來了……”

說罷,就把病例放在辦公桌上,悠閒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嗯,好茶。”

窗外的陽光散落在在辦公桌上,照在攤開的病曆本上。

病曆上皮膚雪白的男子笑得陽光帥氣。

頭像的下麵寫著一行小字——PTSD。

第 58 章

懸浮車自動駕駛著前往向導大樓。

沈鴻雪坐在車上, 眼睛無神地望著窗外的風景。

“或許可以考慮一下其他因素……”

“比如,愛情之類的……”

他猛地錘了一下車窗,開什麼玩笑。

愛情?

不。

一定是那個醫生搞錯了。

更何況,在這個明天還不知道能不能存活的世界上, 愛情這個東西太奢侈了。

“得了吧, 對著車子發什麼火。”

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他身旁的肌肉男如是說道。

沈鴻雪沒有搭理對方, 醫生說要讓他減少與他的互動。

他自顧自的打開搜索引擎, 輸入:心跳加速——

搜索頁麵中出現了無數種病症,沒有一個能和他對應上的。

他搖了搖頭,當即預約了一家知名醫院。

就在預約完成的右下角, 彈出一則廣告——

“戀愛中的十種表現。”

他鬼使神差地點了進去。

第一條:和對方肢體接觸,會麵紅耳赤。

第二條:和對方在一起時, 會心動過速。

第三條:有和對方肢體接觸的欲望。

第四條:想占有對方,不願意對方和彆人有任何接觸。

……

當沈鴻雪看到第三、四條的時候忽然鬆了一口氣。

和自己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他瞬間感覺安心許多。

怎麼可能說是突然間產生愛情。

肌肉男看著他安心的表情, 眼中閃過奇異的光芒,嘿嘿一笑,瞬間沒了蹤影。

懸浮車慢慢停靠在向導大樓的門口, 沈鴻雪剛準備給危飛白撥打智腦通訊。

大樓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不認識的男人。

他們並肩站在門口, 有說有笑。

沈鴻雪不知為何,覺得這一幕極其的刺眼, 手不自覺的的抓緊了身旁的座椅。

卻看到那個男人親昵的把手伸向危飛白的頭發。

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一樣, 他滿眼都是那隻刺目的手。

他來不及想那麼多, 身體不受控製地衝下了車子, 朝著他們二人飛奔而去。

另一邊,危飛白正在和安榮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對方突然把手伸向自己臉龐, 把危飛白嚇一跳。

他不喜歡和彆人那麼親近,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轉頭想避開對方的手。

一轉頭就看到神色慌張,飛奔而來的沈鴻雪。

就在他愣神之際。

安榮軒仿佛什麼也沒察覺到一般,從他的頭上捏下來不知道什麼東西,自如地說道:“奇怪,你頭發上怎麼會有玻璃渣?”

當他看到危飛白後退的姿勢時,連忙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慌張的解釋道:“啊,不好意思,就是剛才看到你頭發上有什麼東西在閃,不自覺就……”

“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危飛白好像什麼也沒聽到,他的目光一直跟隨在沈鴻雪身上。

安榮軒不明所以,順著危飛白的目光望去,一眼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沈鴻雪。

他瞅瞅危飛白,又瞅瞅沈鴻雪,問道:“你們認識?”

在場的兩人,沒一個搭理他的。

下一秒,危飛白就拋下安榮軒,向著沈鴻雪快步走去。

他注意到對方緊縮的眉間,一雙眼眸中蘊藏著說不完的話,連忙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對方的眼角有些泛紅,然後垂下腦袋,隱藏住自己的神色。

他的舉動,不由得讓危飛白有些慌亂。

“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我——”

“先生!先生!”後麵突然有個穿著製服的人追了上來,“先生!這裡不允許停車!”

危飛白剛想說話,就被沈鴻雪抓住了手,帶著他走向停車的地方。

沈鴻雪頭也不回地說道:“走吧,我們回家。”

危飛白看著自己突然被對方的牽著的手,以及對方隱藏著情緒的背影,一時間,不明的情緒在心中翻湧。

直到上車後,二人的手也沒有鬆開,一起坐在懸浮車的後排。

懸浮車管家提示:“請設置目的地。”

沈鴻雪單手支著頭,臉扭向窗外,問道:“你一會兒還有彆的安排嗎?”

危飛白看著對方的側臉,搖了搖頭,“沒有。”

沈鴻雪道:“回家吧。”

懸浮車管家提示:“好的,現在啟程。”

車子緩緩發動,駛向回家的路。

二人在密閉的空間中,沉默無言。

“滴滴——”

危飛白的智腦響了起來。

他用空閒的那隻手打開智腦界麵,上麵提示收到了一條新的信息。

安榮軒發來的——

“我先溜了,就不做你們倆的電燈泡了,祝你們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ov<。”

危飛白看著最後眨眼的顏文字,無奈地單手扶額,輕輕的歎出一口氣。

沈鴻雪也聽到了對方智腦的提示音。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衝動,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製,衝著他們兩個就狂奔了過去。

幸好中途突然理智回籠,才堪堪停下腳步。

自己這是怎麼了,不、就、是、看、到、他、和、彆、人、親、密、嗎?

為什麼感覺胸口酸澀、漲漲的,有種被對方背叛的感覺?

真是奇怪。

難道是不願意自己的好友和彆人親近,朋友之間的占有欲?

可是之前“他”和彆人親近的時候,自己雖然有些不開心,但也沒有現在這麼不高興啊……

想著想著,沈鴻雪把目光投向車窗上倒影出來的肌肉男。

“小雪你有沒有想過其他的可能性?”

其他?

“戀愛啦,愛情啦,墜入愛河之類的。”

沈鴻雪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不是說的都一樣嗎!

話又說回來,愛到底是什麼?

他的心情又是什麼?

肌肉男“嘖嘖”幾聲,說道:“那你剛才看到那一幕是想乾什麼?”

沈鴻雪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心情。

他當時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想,隻是不想對方觸碰危飛白。

“那你當時為什麼停了下來?”

因為,因為他似乎沒有資格插手危飛白的社交。

想到這一點,莫名的酸澀情緒又冒了上來。

他想問危飛白,對方是誰,為什麼讓他碰你。

可是,這不是一個朋友該管的範圍。

沈鴻雪單手捂住眼睛。

難道是我的病又進一步加深了,現在已經病態到連朋友的交友都要管了嗎?

他聽到肌肉男緩緩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這個傻小子,怎麼不開竅呢!”

“你看看你的右手。”

沈鴻雪從蓋住眼睛手掌的縫隙瞅了一眼,才發現他原來一直牽著對方的手。

此時,他才突然感覺到對方手掌上的熱度,以及自己冰涼的指尖。

奇妙的觸感帶來了奇特的感覺,從手掌一直向上蔓延。

他順著手向上望去,不知何時,對方已悄然睡去,腦袋歪歪斜斜。

車窗外的光線灑在他的臉上。

輕輕皺起的眉頭與纖長烏黑的睫毛,讓他回想起上次自己手蓋在對方眼睛上的觸感。

光影從額頭向下劃過,路過高聳的鼻梁,拂過挺翹的唇瓣,最後消失在對方的喉結上。

危飛白不知道夢到了什麼,他喉結輕微滑動。

沈鴻雪情不自禁地也跟著吞了口口水。

腦袋中突然劃過早上看到的十種表現,他豁然開朗。

不是他病得更嚴重了,而是他有中意的人了。

……

危飛白睜開雙眼,看了眼窗外。

懸浮車還在行駛過程中,看來他也沒睡多久。

不過在這種狹小的地方,睡一分鐘也渾身難受。

他剛想動動身體,忽然感覺到左手上有什麼軟軟的東西,涼涼的有些微潮。

他轉頭看向右手,發現他們還牽在一起。

順著手掌向上看去,沈鴻雪依舊還維持著側頭看窗外的姿勢。

但是發絲間露出的通紅的耳尖,讓危飛白原本不太好的心情瞬間上升了幾個度,他悄悄勾起唇角。

沈鴻雪同樣感受到手上的動作,他裝作不在意地問道:“醒了?睡得好嗎?”

危飛白點點頭,“還行,就是有點伸展不開。”

沈鴻雪故作淡定地問道:“那個信息,誰發的?”

可是微顫的尾音出賣了他。

危飛白想了好一陣,才想起他說的是什麼。

可他非得裝一下,“什麼信息?你說的哪個?”

沈鴻雪頓時有些氣急,但是他又說不了什麼,惱的不行,卻感覺有股莫名的委屈。

他憋住,一聲不吭。

危飛白一看,惹急了,拉著他的手就往懷裡拽。

沈鴻雪直接被拉倒在危飛白的懷裡,熟悉的味道與體溫將他團團包圍。

心臟砰砰亂跳,跳的都快從嗓子眼冒出來了。

危飛白雙手用力地搓揉著對方的頭發,哄道:“逗你的,是我同期的向導,就是和我一起站在門口的那個。”

沈鴻雪被揉了一團糟,抬起頭,看著危飛白笑意盎然的表情,頓時呼吸都漏了一拍。

他趴在對方胸口上,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他刻印了嗎?”

危飛白道:“我跟他又不是很熟,彆人的隱私我哪兒知道啊。”

沈鴻雪撇了撇嘴,“不熟你還讓他摸你的頭。”

此言一出,危飛白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

笑聲帶著胸腔一起震動。

震動又傳導到沈鴻雪的手上,讓他有一種和對方緊密相貼的錯覺。

他情不自禁地有些熱氣上湧。

危飛白笑道:“他說我頭上有臟東西,幫我拿掉。”

沈鴻雪氣鼓鼓的,這算什麼破借口。

然後危飛白又補充道:“更何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和彆人有肢體接觸,要不是看到你,我估計都避開對方了。”

此言一出,沈鴻雪彆說生氣了,他整個人都快紅成個大番茄了。

不喜歡和彆人肢體接觸,自己卻可以隨時拉他的手,現在甚至在他懷裡!

所以,在他看來,自己是特殊的?

他可以把這個當做表白嗎?

懸浮車管家提示:“已到達目的地。”

電子聲一下打斷了沈鴻雪的胡思亂想,他一把推開危飛白,生怕對方聽到自己巨大的心跳聲。

他雙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告訴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

他的話,說不定是在代指,因為他們是哨兵向導的關係,所以可以觸碰。

在意他,也是因為他們的特殊關係而已。

冷靜!

危飛白不明所以,看著正在瘋狂拍打自己雙頰的沈鴻雪。

他忽然伸出自己的雙手,捧起對方的臉頰,溫柔(沈鴻雪的十級濾鏡)地問道:“怎麼了?”

二人麵對麵,距離十分的近。

沈鴻雪看著對方淩厲的眼角,以及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感覺對方下一秒就能親下來。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危飛白看著自己手中被擠壓變形通紅的臉龐,水汪汪的桃花眼。

他輕柔地用拇指撫摸了一下對方的臉頰,視線卻被那嘟起、泛著微光的紅唇吸引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看起來就十分的柔軟,也不知道甜不甜。

第 59 章

“啪”的一下, 沈鴻雪打開了危飛白的雙手,立刻背對著對方站著。

一手用手背給自己的臉頰降溫,另一手抓住自己的胸口,仿佛抓住心臟一般。

拜托!不要再亂跳了!

安靜點!

危飛白看了眼對方的背影, 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對方嬌豔的臉龐還盤旋在眼前, 腦子裡想著的都是對方的紅唇。

他微微抿了下唇, 單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從手指間傳來自己唇上的觸感。

他仿佛被燙到了一般,迅速放下自己的手,輕咳一聲。

沈鴻雪轉過身, 將疑惑地目光投向危飛白。

危飛白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看著沈鴻雪紅潤的臉龐, 說道:“走吧,不是說要回家嗎?”

隻是, 隱藏在他身後的那隻手,情不自禁的輕微的摩挲了兩下。

沈鴻雪反應了半秒鐘,才慢了半拍的點點頭。

看到對方同意後, 危飛白才轉身,先行一步。

他的腦子裡紛紛擾擾, 雜亂不堪,各種奇怪的思緒都湧了上來。

嘟起的紅唇, 仿佛被定格了一樣,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怎麼也揮之不去。

還沒等他想明白, 背後突然響起一聲沉悶的聲響。

“砰——”

危飛白回頭看去, 隻見沈鴻雪躺在地上。

那一刻,他的瞳孔緊縮, 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耳鳴聲大過一切。

身體總是快過大腦。

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衝上前扶起了對方。

他的眼前似乎出現大片大片的血跡,臉色蒼白的麵孔。

還有上次他腹部出現的大洞,和手上溫熱的血液,甚至那聲龍吟。

危飛白迅速掀開對方肚子上的衣服。

當看到對方衣服下方白淨纖瘦的身體時,他才緩緩鬆了口氣,旋轉的世界,與轟鳴的耳鳴聲最後漸漸消退。

“……阿白!”

“……我說,阿白!你有在聽嗎!”

熟悉的聲音,和耳朵上的疼痛讓他心神歸位。

他的視線下方,是陽光不曾照耀,對方雪白似玉的皮膚。

上好的白玉上,暈染著淡淡的粉色。

光線折射在肌肉凹凸不平的紋理上,如同高級雕刻師的傑作,每一筆都是經過無數考量的欲望。

危飛白順著向上看去,光滑似玉的手指蓋住了那些春光。

微微泛白的骨節,粉嫩的肌膚中透出青藍相接的血管。

再往上是嬌嫩欲滴,鮮紅的臉龐。

沈鴻雪按著肚子上的衣角,一臉羞憤難耐的表情。

他垂著眼瞼,不敢直視危飛白的眼睛,輕聲說道:“……能鬆開嗎?”

這句話,喚醒了危飛白的神誌。

他鬆開手,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濕潤自己乾澀的喉頭。

同時不留痕跡的把手汗抹在自己褲子上。

“怎麼樣?你還好嗎?”危飛白問道。

沈鴻雪垂著眼,他不敢直視對方。

危飛白的眼神太過直接,目光迥然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樣。

沈鴻雪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有些發熱,睡一覺就好了。”

看著危飛白質疑的目光,他立刻補充道:“真沒事,這是哨兵的常見病了,你也知道哨兵異能使用過多的話會狂躁,而情緒紊亂或壓力過大時,就會以這種形式來爆發。”

“每個哨兵,每年都會發熱幾次,所以真的不用擔心。”

危飛白此時才意識到,自己手臂上的身體燙的跟個火球一樣。

沈鴻雪可能根本沒意識到他現在的情況,臉上紅得跟番茄一樣,口唇卻沒什麼血色,還一直在喘著粗氣。

危飛白雙手一抬,輕鬆將人抱在懷中,抬腿就往電梯走去。

“啊,等下、去哪兒!”

一時身體失重,沈鴻雪慌亂的抓著危飛白的衣服。

“等下,等下,放我下來,扶著我就行!”沈鴻雪在危飛白的懷中掙紮著。

但是在危飛白看來,他掙紮的力道遠不如一隻貓的力氣。

他頭也不低的,輕聲嗬斥道:“乖點。”

“你看看你唇色白的,哪裡像是有力氣的樣子?”

沈鴻雪一聽,驚得雙手捂唇,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是應該反駁他,還是應該說他為什麼盯著彆人的嘴唇看?

不知道是因為生病還是什麼,沈鴻雪竟然有些出神。

他暈乎乎望著自己的頭頂上方,看到對方堅毅的下巴。

想著對方為什麼沒有胡子,下巴細膩得看起來連毛孔都不存在。

甚至還聯想起危飛白要是長了胡子該是什麼樣……

在沈鴻雪的胡思亂想間,危飛白已經帶著他來到大門口。

危飛白還在想著怎麼開門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懷中輕微的顫抖,細碎的笑聲從懷中傳來。

他低下頭。

不知道是因為生病,或者是門口的燈光,顯得沈鴻雪的眼睛格外水潤明亮。

雖然他捂住了口唇,但是彎斜的眼角依舊透露出一絲笑意,明媚又亮眼。

危飛白用手掌輕輕拍了拍他,“小雪,開門。”

沉浸在幻想中的沈鴻雪突然驚醒,回過神就看見對方望著自己溫柔的眼神。

刹那間,原本就紅潤的臉頰變得更紅了。

他支支吾吾的輸入密碼。

危飛白好似沒看見一樣,用腳尖踢開大門,抱著他進了屋。

跨過玄關就準備進去。

“等等!換鞋!換鞋!”沈鴻雪拉著危飛白的衣服無力的喊道。

危飛白看了一眼懷中正在鬨的沈鴻雪,緩緩歎了口氣,便將人放在換鞋凳上。

讓他倚靠在倚靠在牆上。

滾燙的肌膚剛接觸到冰涼的牆體,沈鴻雪忍不住發出一聲喟歎,還沒靠著一會兒。

就看到了危飛白蹲下身子,抓起他的腳。

沈鴻雪連忙伸手阻止對方,“彆!彆!我自己來。”

危飛白一把就摁住了對方的手,低下頭,“聽話。”

對方低沉的聲音再加上自己暈乎乎的腦袋。

救命!

沈鴻雪無力的用雙手捂臉,試圖掩耳盜鈴。

危飛白褪去對方的鞋襪,露出白皙粉嫩的腳趾,也不知道他的腳怎麼長的,指腹那裡看起來肉嘟嘟的,十分可愛。

他將對方的鞋襪擺好,給他穿上室內拖鞋。

一抬頭就看見對方捂著臉,雖然臉是藏好了,可是卻露出了紅的要滴血的耳尖。

況且藏在指縫後麵的眼睛閃閃發光,他想裝作不知道都不行。

危飛白忍不住彎了彎唇角,輕笑一聲。

笑聲剛出口,就挨了一下打。

轉頭望去,就看見沈鴻雪頭轉向了其他的地方。

危飛白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換上了屬於自己的拖鞋。

還沒幾秒鐘,背後就傳來“噗通”一聲。

他一轉身,就看到了摔倒在地,雙手支撐著身體的沈鴻雪。

危飛白連忙跑了過去。

隻見沈鴻雪抬起頭,裝作無事發生地說道:“那個,我以為我扶著牆應該能行。”

危飛白看著他虛弱的麵龐,默默歎了一口氣,伸手就將對方抱起。

這一回,他沒有再掙紮,乖乖的呆在危飛白懷裡,一聲沒吭。

直到進入對方的房間,他依然什麼都沒說。

就像是被摁下了靜音鍵的洋娃娃一樣,隨意擺弄,讓抬手抬手,讓伸腿伸腿,十分聽話。

衣衫褪去一半的時候,危飛白注意到他身上的紅腫,獨特的紅色在雪白的肌膚上十分明顯。

毫無疑問,這是摔倒造成的。

他看著傷口,張張嘴又閉上,半天憋出一句,“疼嗎?”

沈鴻雪垂著頭,默默地搖了搖頭。

他神色不明的說道:“沒事,我皮膚白,稍微磕磕碰碰就容易青紫,沒關係。”

危飛白問道:“醫藥箱在哪裡?”

“沒事,真的沒事——”

“聽話,醫藥箱在哪裡?”

沈鴻雪咬了咬唇,說道:“在一樓茶幾。”

危飛白轉身就去拿醫藥箱,留下沈鴻雪一個人垂著頭坐在床上。

當他拎著醫藥箱打開門的時候,剛巧看見,細碎的星光從沈鴻雪垂著頭的發絲間掉落,砸在床單上。

開門聲驚動了沈鴻雪,他悄悄的轉過身,背對著危飛白,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過。

而危飛白也當做什麼也沒看見,默默坐在他的背後,打開醫藥箱,輕輕的為他包紮傷口。

他喉頭滾動,沉默了許久,慢慢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也不管沈鴻雪有沒有在聽,自顧自的講了起來。

“曾經,有一個小男孩,他和他的母親相依為命,日子過的雖然貧苦,但是十分幸福。”

“後來有一天,小男孩的母親生病了,需要很多很多的錢。小男孩也沒有辦法,隻能拚命的、努力的掙錢。”

“功夫不負有心人,小男孩終於攢夠了救母親的錢。可是,就在他拿著錢準備去救母親的途中,發生了車禍。”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小男孩穿越了,穿越到了不知道哪一個朝代的古代,而這個時候,那裡正在打仗。”

“小男孩為了活下來,他拚儘全力,每天都在生死與溫飽線上掙紮。可是有什麼用嗎?雖然他活了下來,但是無法回去拯救母親。”

“所以小男孩很難過,就在他萬念俱滅的時候,他突然想到,如果死了說不定就能穿越回去。於是,小男孩燃起一絲希望,他嘗試自我了斷。”

危飛白說完這段話,拍了拍沈鴻雪的背,“包好了,躺下睡吧。”

沈鴻雪配合著危飛白的動作,穿好睡衣,囧囧有神的盯著他,好奇的問道:“然後呢?他回去了嗎?”

危飛白看到對方似乎把那些不好的情緒都拋開後,全心全意的沉浸在故事中。

他會心一笑,溫柔的幫對方蓋好被子,從頭到腳捂的嚴嚴實實,隻露出毛茸茸的腦袋和上半張臉。

繼續說道:“然後,老天爺並沒有放過他,他死了,又活了。”

“小男孩意外的發現,自己居然擁有了不死之身,無論他怎麼做,都不會死。他絕望了。”

“他自暴自棄了很久,日子過得渾渾噩噩,等他再次清醒過來時,那個兵荒馬亂的朝代已經覆滅很久了。”

沈鴻雪望向沉在回憶中的危飛白,問道:“那最後呢?他回去了嗎?”

危飛白笑了笑,揉了揉沈鴻雪的腦袋,“彆急啊,故事如酒,越釀越香醇。”

說著他把手覆上沈鴻雪的眼睛上,遮住對方明媚的雙眸,“這是睡前故事,彆給你講精神了。”

“乖,閉上眼睛。”

“後來啊……”

危飛白不知道講了多久,當聽到身邊人的呼吸聲越來越平穩後,他才停止了講述。

他歎出一口氣,緩緩站起身。

這時,袖口傳來明顯的阻力。

他回頭望去,力道來源自沈鴻雪露在被子外的手,它正緊緊的扯著自己的袖口。

危飛白不禁輕笑一聲,然後輕輕的掰開對方的手指,仔細的塞進被子。

沈鴻雪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眉頭緊皺,口中有些囈語,眼角還有點點淚水掛在上麵。

危飛白抬起手,用拇指輕柔拭去對方的淚水。

他可能是察覺到了什麼,眉頭驟然展開,抱著他的手掌乖巧的蹭了蹭。

危飛白淡淡的笑了一下,撫摸了一下對方的臉頰,輕聲道:“晚安。”

第 60 章

昏黃的陽光, 從高樓大廈的間隙中直插而過,灑在一棟不高不矮的建築上。

建築公司上的標牌飽經風霜,顯得鏽跡斑斑,同時也有些搖搖欲墜。

同一時間, 兩個穿著統一連體工裝, 各挎著一個黑色箱子的男人, 從一輛黑色的懸浮車上先後下來。

他們戴著與工裝統一顏色的棒球帽, 其中一個人不知道對門衛說了些什麼,雙方都笑了笑。

另一個人一手拉扯輕微地拽了一下與門衛嬉笑的同伴,然後一起進入了這棟大樓。

那人笑著和門衛擺了擺手, 轉身卻一副無悲無喜的表情,平淡的剛才嬉笑的麵孔判若兩人。

他伸手整了一下被同伴拉皺的袖口, 蓋住了露出一截的黑色文身。

同時,麵朝大路、恪儘職守的門衛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轉頭向著進入建築大門的二人望去——

他們工裝的背後赫然印著“自來水公司”的字樣。

“滋——”

突兀地響起微弱的電流聲,門衛循聲望去——

“噔——”

輕微的一聲,路邊所有的燈都亮了起來。

門衛搖了搖頭, 原來是城市的燈光係統,他抬頭看了一下已經暗淡下來的天光, 暗自搖了搖頭,感歎自己的一驚一乍。

翌日。

一大早, 危飛白就從床上爬了起來,邊打哈切邊走進廚房。

昨天他一直不放心沈鴻雪的身體情況, 每隔一兩個小時去看一趟, 摸摸溫度、擦擦汗, 順帶換一下退燒貼。

在燒了8、9個小時後,溫度終於降下來了。

確定沈鴻雪的體溫穩定後, 他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早餐做好後,危飛白又打了個哈切。

真是奇怪,按照他目前的身體素質來說,熬上個幾天幾夜都沒啥問題的。

為啥今天這麼困呢?

他的腦袋上緩緩冒出了一個問號。

他搖搖頭,不管了,本身就困意爆棚,再去思考這些問題,怕不是下一秒就要栽倒。

危飛白巡視一圈,最終把目標放到冰箱上,試圖尋找一些提神的東西。

剛打開冰箱,立刻就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紅色易拉罐。

“不會吧?”

“這可樂都發展到另一個世界了?”

危飛白搖搖頭,看到瓶子上的名字,頓時嗤笑一聲。

上麵赫然寫著“快樂水”三個大字。

危飛白拎著“快樂水”走向客廳的沙發。

“呲——”

易拉罐的拉環被撬開,氣體從縫隙泄漏。

鋁製品被牽拉的聲音,以及無數小氣泡破碎的聲音。

危飛白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

令人熟悉的聲音、以及令人心酸的味道。

口腔中無數氣泡破裂,碳酸上湧,直衝鼻腔——

讓他瞬間就清醒了,腦袋也清醒了。

危飛白一手拿著“快樂水”,另一隻手在智腦的虛擬屏幕上滑動,瀏覽著近期的新聞——

“兩性健康:據統計,99.8%的哨兵都有這個問題……”

“震驚部:震驚!78歲向導竟對無數年幼哨兵做出這種事……”

“國家研究中心:狂躁特效藥已投入使用……”

“……”

危飛白眉頭一皺,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尤其是那個“震驚部”,感覺有些莫名地似曾相識……

他懷揣的好奇以及追尋那一抹熟悉感,點開了那個“震驚部”——

通篇看下來,讓危飛白眉頭直抽抽。

裡麵的內容是78歲的向導教授,研究哨兵的精神狂躁問題,無數年幼哨兵指的是實驗對象。

危飛白驀然想起,這不是之前他們地球上“赫赫有名”的某瀏覽器新聞麼,彆名“XC震驚部”。

不過“震驚部”和“XC震驚部”不是一回事,這個“震驚部”發布的東西可是正經研究資料。

裡麵說,經過對數百名哨兵的研究,無論是什麼程度的狂躁、精神疾病等精神問題,隻要與向導進行刻印,就能治療哨兵90%問題。

但是能解決多少,完全和匹配度掛鉤。

從理論上講,如果是一名已經狂躁、不可逆的狀態,外加什麼精神疾病等等,反正就是集萬千debuff(負麵狀態)於一身的哨兵,隻要有一名和這個哨兵匹配率達到100%的向導,自願與其刻印,“破布娃娃”哨兵就能完全治愈。

換而言之,如果匹配率達不到100%,就無法完全治愈。

同時,因為刻印的影響,二人情感互通,向導也會被哨兵的情感所折磨。

最後,文中還提到一點,無論哨兵處於什麼狀態下、什麼目的,都不建議匹配率低於65%的哨向進行刻印,向導的承受度是有限的。

危飛白揉了揉眉心,歎了口氣,這都什麼東西……

他本質上還是個現代人,雖然在古代沉沉浮浮千年之久,可他從小接受的是現代科學教育。

每個字、每句話他都能看懂,合起來就有點蒙圈了,為什麼刻印就能治病?還是精神疾病……

就好像在看什麼化學、生物係的研究報告一樣。

不過,最後一句話倒是看懂了,65%一下不能刻印。

危飛白點點頭,好歹總結的時候說人話了,讀這篇文章的幾分鐘沒有浪費。

他乾脆利落地關閉這個頁麵,再也不想看到類似的東西。

隨手點了一下刷新鍵,準備再看點彆的資訊——

“哢啦——”

樓梯上傳來開門的輕響。

危飛白轉頭望去,沈鴻雪正滿臉不好意思地站在樓梯口。

客廳沒有開燈。

清晨的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穿透而來,細密地灑在客廳的每一個角落。

正在下樓的沈鴻雪一襲雪白的睡衣,晨光恍若漂浮在他身邊,細碎、微微翹起的黑發隨著他的動作來回晃動,乾淨、白皙的肌膚如同透明,和睡衣的顏色融合在一起。

而臉上飄起的淡淡紅暈,以及來回飄蕩的眼神,把這個好似仙靈的人拉回人間。

那一瞬間,巨大的反差感讓危飛白呼吸一窒,心跳漏了半拍,竟不知道何時從沙發上起身站了起來。

轉眼間,沈鴻雪已經來到了危飛白的麵前。

他眼神飄忽不定,低著頭說道:“那個,昨天,麻煩你了。”

“謝謝。”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這兩個字完全是氣音。

從危飛白這個視角,隻看得到對方纖長的睫毛、鼓鼓的臉頰,以及粉嫩的紅唇。

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準備試試對方的臉頰軟不軟。

手剛抬到一半,他突然覺得自己這個舉動有些突兀,還有些不合時宜。

沈鴻雪看到僵在半空中的手,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抬頭望著危飛白思考了1秒鐘,然後點點頭說道:“可以哦。”

他自言自語道:“以前孤兒院的哥哥姐姐們也喜歡摸我的臉,不過自從我離開孤兒院以後,就沒讓彆人碰過了。”

“如果是你的話,可以哦。”

沈鴻雪眼眸清澈,微微仰望著危飛白,如同一灣清泉,倒映出他的麵孔,讓他所有的表情都無所遁形。

危飛白輕斂眼眸,掩飾好他那一瞬的慌亂,視線不可控的向下方看去。

寬大的領口遮遮掩掩,露出鎖骨的一半。陽光均勻地灑在上麵,布滿淺色陰影的凹陷,襯得凸起的鎖骨更加圓潤如玉,讓他不禁口舌生津。

不,這不太好。

危飛白剛挪開視線,沈鴻雪立刻察覺到對方的退縮。

沈鴻雪昨晚雖然病了,但憑借著哨兵的超強體力,和多年的戰鬥經驗,即使睡著了也會保留一分清醒。

所以他也知道昨天危飛白對他如何的儘心儘力。

在他看來,承了彆人的恩情,自然需要回報,而且還是及時回報。

不然,又會增加遺憾,就像那個人一樣……

沈鴻雪一想到那個人,眼神不禁暗淡幾分,同時也堅定了他必須讓危飛白掐臉的念頭。

他拉著危飛白的手就往自己臉上湊,也拉近了二人的距離。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毛絨拖鞋和地毯犯衝,沈鴻雪在抬腳邁上地毯的時候,被不可抗力因素絆了一下,朝著危飛白直挺挺地栽去。

危飛白也是被砸得一愣,條件反射地攬住對方,一起摔倒沙發上。

“你沒事吧?還好嗎?”

沈鴻雪最先反應過來,連忙抬頭查看危飛白的狀況。

隻見危飛白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攔著自己,躺在沙發上。

沈鴻雪根本沒想到現在的姿勢有多麼的不妙……

捂著鼻子的危飛白剛緩解了鼻腔的酸澀,睜眼就看見近在咫尺的臉龐,近到可以看到對方臉上細小的絨毛。

自己手背甚至都可以感受到對方說話間的吐氣。

危飛白還沒說話,對方似乎是察覺到了這個過於親近的距離。

瞬間,淡淡的淺粉色蔓延在對方的臉上。

“我沒事。”危飛白淡淡的說道,聲音嗡嗡的,夾雜了不少鼻音。

異樣的聲音奪取了沈鴻雪的全部注意力,他慌張地問道:“還疼嗎?是流鼻血了嗎?”

說著就伸手去抓茶幾上的紙巾。

從危飛白的角度,這個動作真的不太妙……

寬大的領口順著引力向下,正對著他,毫無保留地敞開。

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聚焦在那對微微隆起的胸肌上,陰影邊緣的輪廓上凸起的淡粉色,似乎在挑逗著他的眼睛,令人挪不開視線。

光與陰影的交融,描繪出對方衣服下朦朧的曲線,肌膚如玉般光滑、細膩,又如同奶凍般白嫩……

對方渾身上下充滿無窮的魅力,讓他感到喉嚨的乾涸、牙尖的瘙癢。

他眸色微暗,腦袋中充斥著將對方拆骨入喉、吞吃入腹的念頭。

喉結滾動的同時,危飛白也將一切妄念下壓。

他坐正後,輕咳一聲,潤了潤喉嚨的燥熱道:“我沒事,沒流鼻血。”似有似無地幫對方整理了一下領口,遮住那些惹人心弦的風景,瞬間清醒了很多。

這接二連三的舉動,讓沈鴻雪有些腦袋發蒙,在看到對方幫自己整理領口的動作時,突然就明白過來了。

“騰”的一下,整個人如同煮熟的蝦子一樣,嘴巴張張合合半天,急得眼神亂飄。

“你¥%#¥我¥%@¥”

危飛白看著對方慌亂、手足無措的樣子,不禁笑了一聲,一把揉上對方毛茸茸的腦袋。

“起來吧,該吃早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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