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飛白皺了皺眉頭, 他發現自從來到這個世界, 他的係統總是頻頻“掉線”。
而現在發布的幾個任務是——
【任務十六:找到“它”。】
【任務十七:脫離次元門。】
【任務十八:找到這個世界的真相。】
危飛白眼皮微斂, 這是第一次,一次性發布三個任務。
就在他思索之時,任務窗口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開始變化。
整個窗口時隱時現, 同時字跡也開始模糊不清,原本平滑的任務窗邊緣開始扭曲, 變得尖銳、毛毛刺刺。
就如同信號接觸不良一樣。
危飛白眼神一暗,還沒等他深入的思考, 主持人尖銳又滑稽的聲音徹底的打斷了他的思緒。
“當然!當然!”
主持人站在水池噴泉的最頂端,在支撐他身體重量的,不足半腳掌寬的噴泉口上, 華麗地轉了一個圈。
“玩遊戲嘛,當然得有規則了!”
他以一個詭異的90度姿勢彎下了腰, 絲毫不在乎自己是否會摔下去的姿勢笑著。
“為了防止你們作弊,我已經把你們之前的所有記憶全部消除啦!”
可能是因為主持人拉近了距離, 原本隱藏在帽簷下的麵容顯露了出來。
他的嘴角扭曲,咧的很高很高, 就像是畫上去的一樣不自然。
他雖然笑著, 可是他深色的眼眸中根本看不出一絲情緒, 如同兩個黑漆漆的黑洞。
整個人滑稽又可怖,再配上他邀功性質的話語。
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甚至穿著西裝馬甲三件套的“酒保”又往白大褂“醫生”的身後躲了幾分,肉眼可見的顫抖了起來。
“誒!”
主持人似乎也注意到瑟瑟發抖的酒保,一個閃身就出現了在酒保背後,安慰性的拍拍他的後背。
“不要怕!不要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身就膽小的酒保哪裡經得住這種“安慰”,刺耳的尖叫聲直衝雲霄。
所有人都被主持人這突如其來的閃現驚嚇到,不由得集體麵對他後退一步。
隻有醫生的臉色十分難看,任誰被這種不能稱之為“人”的東西摸到背後,心情都不會很好。
他一手拉起癱軟呆滯的酒保,好好的護在身後,另一手安慰性的拍拍對方。
眾人如臨大敵的姿態讓主持人有些難過。
他那像畫上去的嘴角立刻撇了下去,從“v”變成了“n”。
“彆,彆這麼對待我,我隻是想讓來到這裡的每個人都開心而已。”語氣幽怨又難過。
酒保這時候被嚇飛的魂兒似乎又飛了回來。
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他扒拉在醫生的肩頭,衝主持人大喊道:“你離我遠點我就很開心了!”
喊完之後似乎理智回籠了,“唰”地小臉一白,迅速把頭塞了下去,裝作什麼也沒發生。
一時間,場麵一片安靜,所有人都沒說話。
寂靜如磚,沉甸甸的砸在眾人心中。
他們都覺得要糟,這一戰無法避免了。
誰知道主持人隻是有些遺憾的看了酒保一眼,然後攤開雙手歎了口氣,“好吧好吧。”
話音未落他便消失在原地,重現出現在噴泉頂上。
遺憾的情緒一轉,繼續昂揚的說道:“讓我們回歸主題。”
“我剛才說到哪兒了來著?”
他敲敲腦袋,思考著。
“規則。”
一個清冷的女聲接上主持人的話。
眾人望去,竟然是從出現就冷靜沉默的修女說得話。
而且她現在也是一副冷漠,什麼都不在乎的態度。
主持人非常高興,他連連鼓掌,似乎非常高興有人和他進行互動。
“對!規則!”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遊戲規則。”
“遊戲名是找到它,顧名思義,就是在七天之內找到它,然後告訴我,這就遊戲就結束了。”
“是不是很簡單?”
眾人一片沉默,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危飛白站出來,打破沉默,問道:“它是什麼?我們該怎麼去找?”
主持人神秘兮兮的說道:“它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一切皆有可能,線索都藏在小鎮當中,你們可以慢慢找。”
眾人一聽,皆是神色不定。
他說的和沒說,沒有什麼兩樣,如同廢話。
危飛白突然想到一點,追問道:“你的意思是,它有可能是個活物?甚至可能是個人?”
主持人避而不答,隻說道:“一切皆有可能。”
“那假設它是個活物會動的情況下,我們怎麼找?”
“那你們就需要抓住它了,放心,它是不能出這個小鎮的。”
他又補充道:“為了防止你們傷及無辜,我把鎮子裡的居民都清出去了,畢竟我們這裡是充滿愛與希望的小鎮,我們也不希望鎮民受到傷害。”
危飛白眼神一暗,“我們”?
這個複數詞引起了他的警惕,他指的是他和誰?
主持人似乎想起了什麼,“哦,對了對了!”
“每天天黑後必須入睡,如果因為沒有入睡而發生了什麼的話,概不負責哦。”
“差不多就講完了,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醫生扶了下眼睛,問道:“你光說讓我們參與這個遊戲,那我們完成後能得到什麼?完不成呢?”
醫生似乎問到了點上,主持人表現的非常興奮,“我是希望你們完不成的,沒完成的話就能加入我們,成為小鎮中的一份子啦!”
“當然,完成的話,我隻能遺憾的送你們離開這裡了。”
此話一出,眾人目光一亮,看來完成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酒保小聲的抱怨道:“難道不能不玩這個遊戲嗎?”
他的聲音很小,距離不算遠的危飛白也才捕捉到幾個音節。
主持人把手放在耳邊,似乎聽到了什麼。
“什麼?當然可以不玩啊,隻不過是立刻融入我們,這可是直通票!”
酒保也沒想到,這麼小的聲音也能被對方聽見,嚇得一直往下縮。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一直沒吭聲的沈鴻雪突然問道:“我們一共有六個人,它有幾個?而且就算找到了它,我們怎麼找你?”
沈鴻雪的提問算是問到了關鍵,眾人再次把目光放到主持人的身上。
主持人打了個響指,毫不令色的誇讚道:“這個問題真棒,你們六個人呢,算作一個團體,投票,采取少數服從多數製。”
“當你們找到它的時候,呼喚我,我就會出現。”
“切記,它隻有一個,永遠隻有一個。”
主持人看著陷入沉思的眾人拍拍手,“好了好了。”
“還有什麼問題嗎?”
眾人一片沉默,沒有人搖頭,也沒有人繼續出聲詢問。
主持人揮了揮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那我就先退場了,大家拜拜哦!”
說罷,摘下帽子,原地表演了一個謝幕禮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個時候,沈鴻雪自然而然的站了出來,“我們先討論討論接下來該去哪裡,怎麼辦。”
他當領隊很多年了,有著充足的經驗。
6個人中,隻有沈鴻雪、危飛白、安榮軒他們三人互相認識,其他三個人不知底細,先試探試探再說。
畢竟敵人再強也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豬隊友。
醫生率先開口道:“能怎麼辦,先隨便找找線索看看吧。”說著他抬頭看了一下灰蒙蒙的天空。
“霧太大了,根本不好判斷時間,保守起見我們不要單獨行動。”
沈鴻雪點點頭,“最好儘快找到能睡的地方,按照主持人的說法,天一黑必須入睡。”
修女插嘴道:“這些都無所謂,你們沒發現嗎?主持人說它可以是物,也可以是人,他還說把鎮民都清出去了,那這個小鎮裡還有什麼?”
“不就是我們嗎?他的意思是它也有可能在我們之中!”
她的聲音極其冷漠,不含一絲情感。
讓所有人,聽著都為之一顫。
她又道:“我建議,我們這個團隊大家都討論著來,最好不要有任何領隊、隊長之類的,如果選到它當隊長,帶領著我們走向錯誤的答案,這該有多災難啊。”
眾人啞口無言,背後狂冒冷汗。
因為,她說的確實在理。
危飛白輕咳一聲,“這個暫且不提,我們來分析分析彆的。”
“偌大個小鎮,總不能漫無目的找線索吧?主持人給我們分配了不同的身份,我覺得根據身份去尋找線索似乎比較可靠一些,你們覺得呢?”
眾人思考後點了點頭。
“我插一嘴。”醫生指著安榮軒和危飛白道:“大部分人的服飾比較特殊好分辨身份,你們兩個卻有些相似,能說一下身份嗎?”
安榮軒主動道:“我是秘書。”
“我是學者。”危飛白道。
醫生點點頭。
之後你一言,我一語,大家都參與了進來,迅速的決定了目標。
大家分成三三兩隊,隨便選擇一個想去的地點探查,等到明天早上再會和共享情報。
在沈鴻雪和危飛白的有意而為之下,自然而然他們三個順利組成隊伍。
向著各自的目標地點出發。
……
當他們離開廣場後,三人邊走邊交流起來。
危飛白有些好奇,問道:“安榮軒,你怎麼在這裡?”
安榮軒伸了個懶腰,順勢把手枕在脖頸後方,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我也不清楚,我上一秒記憶還在外邊呢,下一秒我就在這了。”
沈鴻雪搖搖頭,“我也是。”
危飛白隨口問道:“那你還記得嗎?”
“記得。”一瞬間,沈鴻雪就明白他問的是他們兩個之前的那段經曆。
危飛白勾起唇角,主動道:“在你們來之前,我和另外兩個交流過,他們什麼也不記得,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
沈鴻雪點點頭,“對,我這邊這個也是這個情況。”
安榮軒問道:“那我們為什麼不一樣?”
三人對視一眼。
沈鴻雪反問道:“我們有什麼不同?”
安榮軒伸出手掌,掰扯著手指數著,“哨兵向導、從外麵來的,呃,還有什麼?”
沈鴻雪搖頭,“目前就這兩個。”
危飛白接上他的話繼續道:“所以能得出兩個結果,一、要麼他們三個也是外麵來的,但不是哨兵向導。二、他們是本地人。”
“嘶——”安榮軒抱著胳膊打了個冷顫,“彆嚇我啊,這合著不是一群貓陪著老鼠過家家——要啥時候死就啥時候死。”
危飛白搖了搖頭,否定了安榮軒的消極發言,“不一定沒有生路。”
他之所以能這麼堅定,是因為這個遊戲在係統發放的任務內,至今為止,係統從未發放過他無法完成的任務。
他想,係統背後的人不會讓他這麼輕易的去送死,必定有破解之法。
沈鴻雪道:“雖然我不喜歡你的比喻。”
“但是無論如何,不管那邊到底有幾隻‘貓’,我們至少要拉一個人或‘貓’站在我們這邊,彆忘了這個遊戲是投票製的,少數服從多數。”
“再怎麼算我們也就三個人,雖然另一邊也是三個人,可我們依然不占優勢。”
“當然,能讓他們全部都站在我們這邊,肯定是最好的。”
說著便朝危飛白擠眉弄眼,“靠你啦,危大向導。”
安榮軒也學著他,雙手合十,拜了拜,“拜托你啦,危大向導。”
看著他倆這副做作的模樣,危飛白“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隨著幾人打打鬨鬨,沉重的氣氛一掃而空。
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小鎮上的唯一一家酒館。
第 77 章
小鎮上那麼多建築, 為什麼會選擇酒館呢?
因為在這個偏遠、各種事物均不太發達的小鎮上,隻有一家酒館。
眾所周知,酒館這種娛樂場所,本身就人流量大, 人員複雜。
自然而然就會成為各種消息的聚集地。
所以在選擇要去的場所時, 危飛白和沈鴻雪便默契的同時選定了這裡。
而安榮軒, 作為一個平時隻做後勤工作的向導, 自然不敢有任何意見。
視角轉回危飛白這邊。
三人站在街道口,注視著這座被迷霧包裹著的酒館。
尖頂的木質二層小樓上,酒館的木質招牌歪歪斜斜的掛在小樓側邊, 既不喧賓奪主又能告知彆人這裡是什麼。
隻有最中間的雙開大門,凸顯出與其他的建築的不同。
風卷起薄霧, 輕輕的從三人身邊刮過。
安榮軒抱著胳膊,微微打了個寒戰。
“這也太詭異了吧。”他悄悄地抱怨道:“能不能不進去啊?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沈鴻雪搖搖頭, 安慰道:“都事到臨頭了,你總不會是想留下來和主持人作伴吧?”
安榮軒瘋狂搖頭,“彆彆彆, 那種怪物還是留給彆人去享受吧!”
危飛白看著沈鴻雪和安榮軒聊的十分火熱,他突然有些不高興, 默默的瞪了安榮軒一眼。
然後拽著沈鴻雪的手大步向前。
不明所以的沈鴻雪順著危飛白的力道,跟著他走, 默默的看向他的側臉,察覺到對方緊繃的唇角後, 悄悄地把手指張開, 塞入對方的指縫中, 輕輕的蹭了蹭。
危飛白腳步一頓,反手牢牢的扣住對方作惡的手後, 才調整走路的速度。
而被留在原地的安榮軒,看著前麵二人十指相扣,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後迅速的追了上去。
心中卻止不住的唾罵危飛白見色忘友。
“吱——嘎——”
老舊的木門發出垂死掙紮般的呻吟。
開門的動作伴隨著大量的灰塵掉落或揚起。
光線從三人背後射入酒館內,形成幾束漂亮的光線,細碎的的灰塵飄揚在丁達爾現象所形成的光束中。
酒館內光線不足、十分灰暗,似乎一個人都沒有。
背後的陽光僅能照亮他們身前不到兩米的距離。
厚厚的灰鋪在木質的地板上,與大門外的地麵是兩種顏色,強烈的色差形成鮮明的對比。
像是多年,無人踏足過此處。
“找找看,街邊的電線杆子上盤踞著那麼多的電線,這裡應該會有燈,找找開關。”
危飛白看著灰暗的內部,輕聲安排道。
安榮軒撓撓頭,有些茫然,“啊?你說的電線杆子是啥?”
沈鴻雪挽起袖子,漫不經心的轉移話題道:“或許是你沒在意呢,咱們先找吧,這麼黑不好找線索。”
“啊,哦!”安榮軒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專注的和沈鴻雪一起找開關去了。
危飛白沉默了片刻。
可能是因為和沈鴻雪相處起來太舒服,也可能是對方真的太貼心了,以至於讓他差點忘記。
———這二人是來自於世界之外、千年以後。
當然不可能知道電線杆之類的,被時代拋棄的產物。
畢竟在他們那個世界,電線都走地下,有些人可能從出生到死都沒見過連入自己家的電線長什麼樣。
不知道是誰摸到了哪裡。
一聲及其微弱的“啪嗒”聲後,酒館突然亮了起來。
老舊的燈管似乎有些接觸不良,伴隨著“滋滋”幾聲,閃爍了幾下,燈管才正式的長亮了起來。
再次遭遇這種漆黑轉為明亮,危飛白與沈鴻雪相當的習慣,甚至眉頭都沒皺一下。
不同於他倆,安榮軒慘叫一聲,捂著臉蹲下,叫嚷道:“要瞎了要瞎了!”
危飛白拉住要上去查看安榮軒狀況的沈鴻雪,對著他搖了搖頭。
反手就給了安榮軒一個爆栗。
“哎呦!”
“讓你不做好準備就開燈,長長記性!”
幾秒後,安榮軒放下手,慢慢睜開眼睛,輕輕的眨了眨,熟悉光線後看向危飛白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我開的燈?”
“這種常識性的錯誤,也就隻有你會犯!”
危飛白默默道:“《次遠門安全手冊》你是不是就沒看過?裡麵有提到要小心謹慎,不能魯莽,同樣也提到過,在黑暗的環境下呆久了,不能貿然直視光線。”
看著倒背如流的危飛白,安榮軒目瞪口呆,辯解道:“當然看過!進入次遠門之前每次都會反複培訓,可是!可是!我是向導啊!寶貴的向導!一般,我們都是做的沒有危險的後勤工作!”
他不由得嘟囔道:“又不是每個向導都和你一樣變態……”
“嘖。”危飛白盯著他,眼神危險。
安榮軒立刻識相的捂住嘴巴,瘋狂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說。
酒館內部,是一個小複式的結構。
大門口附近擺放著許多的桌椅,各個桌子上擺放的東西均不一樣。
有的是酒杯,有的是盤子、酒杯,但它們都有個共同點,就是所有的東西上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
白色的盤子中盛放著黑乎乎的一坨,酒杯的底部也粘黏著一些固態的液體。
危飛白拿起盤子旁邊的餐具,桌子上留下一個沒有被灰塵覆蓋的餐具形狀。
他撚了撚餐具上的灰,厚度不低。
然後用餐具挑了下餐盤中的黑色固體。
沒有挑動,黑色的固體牢牢的粘在盤子上,根本分辨不出來它原本應該是什麼,似乎是食物的殘渣。
在往內部深入,是一塊吧台,吧台的左右兩邊都是上樓的樓梯。
沈鴻雪站在吧台的旁邊,對著危飛白招手,“快來看,你看我發現了什麼!”
危飛白快步向前,定睛一看,沈鴻雪的背後是一塊牆麵。
特彆的是,牆麵上貼著無數雜亂分布、疊在一起的紙張。
所有紙張的最上麵,赫然寫著“布告欄”三個字。
二人對視了一眼,分彆一左一右的挨個查看。
雖然布告欄上的紙張又多又疊在一起不好分辨,但大部分是一些無用的交易信息、八卦消息等,有用的線索確實沒有幾個。
【通知:大霧降臨,為了確保各位居民的安全,天黑後請緊鎖門窗,不要外出。】
【通知:大霧遲遲不散,建議各位居民近期不要外出,天黑後請儘快入睡。】
【通知:大霧可能伴隨著海市蜃樓的自然景象,請大家不要驚慌,無論看到什麼都是你的錯覺,如不放心可前往小鎮醫院谘詢。】
這三張通知單一層粘著一層,危飛白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把這三張分開。
霧?
天黑後儘快入睡?
這句話怎麼和怎麼和主持人建議的一樣?
看來天黑後確實非常危險。
危飛白抬眼望去。
沈鴻雪似乎發現了什麼,正皺著眉頭看著布告欄。
危飛白沒有去打擾他,現在獲得的線索太少了,一塊一塊的,無法完成拚圖。
他掃視著四周,忽然看見吧台上似乎有什麼東西。
他走上前去,仔細的查看。
平整的吧台上有著一層厚厚的浮灰,某些地方似乎有些不太自然。
他輕輕的一吹,浮灰飄散,漏出幾塊翹起的的紙張邊角。
之前被浮灰掩蓋住的方形小紙片,現在才露出來,原來是幾張緊緊貼著吧台台麵的便利貼。
危飛白小心揭下一章,輕輕的撣了撣,露出上麵的潦草的字跡。
模糊的的字跡後麵總是跟著一些計量單位,似乎是某些配方。
他注意到,便利貼的側邊似乎還寫著什麼。
【老板的這個主意真不錯,把配方寫在便利貼上,下次調酒就能看著調了。】
危飛白摸摸下巴,那些模糊不清的字原來是調酒配方啊。
然後他把剩餘,邊上有小字的便利貼都揭了下來。
【她又來了。】
【她又來了,三天一次是不是有些頻繁了?】
【如果不是她有自己的家庭,而且大家對她的評價都很好,我都要懷疑老板是不是和她有一腿了,怎麼次次都是來找老板的?】
【好久沒見過她了,難道是她和老板鬨掰了?】
【一個月沒見過了她了。】
【她失蹤了?】
這些便利貼看起來是在這個吧工作的酒保留下的。
他說的“她”是誰?
他對於“她”的描述讓危飛白有些熟悉,似曾相識的感覺。
女人、有自己的家庭、風評好、失蹤……
難道指的是——
“嘩啦——”
脆弱的紙張猛然展開的聲音,仿佛在與空氣打架,在這個安靜的環境下格外的炸耳!
危飛白和沈鴻雪向著聲音發出的地方望去——
安榮軒有些汗顏,僵硬的舉著手上被展開的巨大紙張,尷尬的與二人對視。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他心虛的挪開視線。
危飛白看著他皺了皺眉,快步上前。
安榮軒聽到危飛白的腳步聲,立刻轉回了視線,看到對方“殺氣騰騰”的衝過來時,慌張的擺手。
“等!等!我錯了!我錯了!不管什麼我錯了!”他閉上眼睛說道。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再說。
他等了一會兒,什麼都沒有發生,悄咪咪的睜開眼睛。
卻發現對方拿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他手裡拿走的紙張,在認真的看著。
他剛偷偷的鬆了一口氣。
“這個,你從哪裡找到的?”
他的氣還沒鬆完,又聽到對方冷冷的詢問,嚇得把那口氣又憋了回去。
危飛白看著安榮軒猙獰的表情,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他在搞什麼?
下一秒,他就把安榮軒拋在腦後,順著對方指引找到了那些紙張。
耐心的一張一張翻看。
安榮軒和沈鴻雪或許不知道這些是什麼,但是危飛白卻一清二楚!
———這些是報紙!
這裡麵肯定有他需要的線索!
報紙是按照年份、時間排的,最上麵的是近期的。
危飛白大致掃了一眼,就發現了許多問題。
【小鎮月報,居民失蹤之謎……】
往前翻。
【小鎮月報,……】
【小鎮月報,……】
【小鎮月報,……】
再往前翻。
【小鎮月報,小鎮開設教堂……】
再往前翻。
【J市晚報,全球電磁消失……】
到底了,這是最後一張。
【J市早報,專家預測將在xxx(看不清)迎來世界末日……】
危飛白麵色發白,瞳孔渙散,這一摞的報紙,無疑擁有著巨大的衝擊力。
這裡發生過什麼?
為什麼會世界末日?
而且,為什麼最早還是市級的報紙,後麵卻變成小鎮報紙?
一個幾千人的小鎮,又為什麼會發行報紙?
難道是……電磁消失?
因為全球電磁消失,所以與外界的通訊中斷了?
一時間,無數亂七八遭的想法一股腦的湧入危飛白的腦海。
可能是酒館內的燈光過於明亮,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窗外的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每一秒都在變的更加黑暗……
第 78 章
三人在酒館內翻找一圈後, 確定沒有再多的線索後,站成一圈,分享著各自手中的線索。
沈鴻雪拿出一張紙,把上麵的字展示給大家看。
這是他從布告欄上撕下來的一張宣傳單。
上麵寫著——
【通知:小鎮開設鄉鎮醫院, 如各位居民出現任何不適, 請及時前往醫院, 不許獨自在家治療。
如您的家人、鄰居等, 出現各種症狀,請各位居民及時舉報,我們會派專人將其送往醫院, 感謝您的配合。】
危飛白看到這裡,想到自己手中也有一張相似的宣傳單, 於是拿出來和這張放在一起。
【通知:大霧可能伴隨著海市蜃樓的自然景象,請大家不要驚慌, 無論看到什麼都是你的錯覺,如不放心可前往小鎮醫院谘詢。】
安榮軒丈二尚摸不到頭腦,“這什麼意思?不舒服了前往醫院不是很正常麼?”
沈鴻雪搖搖頭, “對,很正常。但關鍵, 我們現在在哪裡?”
“啊?”安榮軒一臉懵逼,“我們現在, 不是在……”
他似乎反應過來了,臉“唰”的一下, 慘白無比, “我們現在在次元門內!”
他細思恐極, 抱著胳膊,打了個冷顫, 試圖分析道:“就是因為太正常了,所以在次元門內才不正常嗎?”
沈鴻雪表示否定,“你可能沒注意到,這個小鎮中,所有的設施太完善了,有酒館、醫院、警-察局,甚至還有教堂,就像……真的有一群居民在這裡生活過一樣。”
他繼續補充道:“我們之前經曆的所有次元門,就像是一段程序,它隻會生成一些地貌、建築、怪物等最基本的東西,除了這些,裡麵什麼都沒有,沒有任何痕跡,也沒有任何擁有思維或者智慧的生物。”
“而這裡,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發現,人群生活過的痕跡!”
沈鴻雪的這一番話,打破了危飛白認知,讓他茅塞頓開。
他說他怎麼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但一直找不到關鍵,原來問題出在這裡。
危飛白迅速拿出那一摞報紙,放在這兩張通知的旁邊,供他們翻看。
沈鴻雪翻閱的速度越來越快,眉頭緊皺,這些報紙都佐證了他的觀點,甚至遠遠超出。
他神色不寧,“我可能要收回那翻話了,這裡不止有人群生活過的痕跡,這裡甚至存在一段文明。”
“隻不過,這段文明,似乎被不知名的原因覆滅了。”
沈鴻雪一張一張的翻看,直到看完才放下報紙,捏了捏鼻梁,“不行,現在的線索還是太少了,根本沒有頭緒。”
危飛白看著對方疲憊的神色與皺在一起的眉頭,在視覺察覺不到的地方,他放在身旁手指悄悄的攀附在對方的手掌上,自然而然的用手指釋放出精神力,舒緩對方的情緒。
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安撫著柔嫩的掌心,當沈鴻雪察覺到危飛白的精神力時,不由的舒緩了皺起的眉間,淡淡的癢意從掌心向著脊椎蔓延,讓他的眼尾上飄起一抹淡粉。
他一把抓住危飛白作惡的手指,並惡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
沈鴻雪並不知道,他水意盎然的眸子配上泛著紅暈的眼尾,顯露不出凶狠來,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眉目含情。
危飛白被“瞪”的呼吸一滯,心跳莫名的又快了幾分,被牢牢抓住的手指也不敢再作亂了。
場上的一片安靜讓安榮軒有些慌張,他沒有注意到二人的小動作,連忙拿出他找到的一些東西。
“我找到的這些似乎沒什麼用,你們先看看。”他邊拿東西邊把目光投在二人身上。
危飛白有些不悅,不留痕跡的阻擋住了安榮軒看向沈鴻雪的目光。
安榮軒放在桌子上的紙上寫著——
【訃告:陪伴我們50多年的鎮長於昨晚21點59分32秒逝世,讓我們一起為他哀悼。
接下來,鎮長之位將由他的兒子接任,繼續為大家服務,帶領我們前進。——鎮長辦公室】
危飛白看著這張紙,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等等,你的身份是什麼?”
安榮軒指著自己的鼻子,“我?秘書啊。”
危飛白點點頭,問道:“那你是誰的秘書?”
還沒等安榮軒回過神,便不由分說的翻找起他身上的口袋。
不過幾秒鐘,便從他襯衫的胸口口袋中摸出了一本小冊子。
小冊子隻有最開始的幾頁記錄著鎮長的行程,後麵全是空白的頁子。
危飛白和沈鴻雪對視一眼,點點頭,確定道:“你是鎮長的秘書。”
“看來,鎮長辦公室也是個關鍵場所。”
安榮軒有些納悶,“你們是怎麼推斷出來的?”
就他一頭霧水搞不清狀況嗎?
危飛白解釋道:“很簡單,主持人不可能給我們分配沒用的身份,每個身份都對應一個場所,所以這些場所很有可能極為關鍵。”
其實還有一點他沒有出說來,就是他和沈鴻雪之前的遭遇,也對應了學者和警-察的身份。
但是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安榮軒,他們兩個極為默契的都沒有全盤托出,誰也不知道這個安榮軒到底是真人,還是其他東西扮演。
安榮軒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他有些疑惑,問道:“可是,咱們現在找到的這些線索,和‘它’有什麼關聯嗎?”
話音剛落,地麵開始輕微的震動起來。
“發!發生什麼了”
安榮軒扶著桌子,驚恐的四處張望。
趁他沒注意到的地方,危飛白悄悄把那些便利貼塞到沈鴻雪的口袋中,二人悄無聲息對視一眼。
酒館內的所有東西都在震動,桌椅、酒杯、餐具,有些放在桌沿的餐具隨著震動掉落在地上。
劈裡啪啦的響作一團。
摔在他們腳邊的破碎餐具,忽然化作液體,融入到地麵之中。
酒館裡所有的東西似乎開始掉色,就像油畫上融化的顏料一樣。
不同的是,原本覆滿灰塵的東西,上麵的臟汙全部融化,露出原本鮮豔的色彩。
灰黑色的“泥水”從各種東西上滲出,順著重力流下。
期間,隻要是“泥水”流過的地方,都變的截然一新,沒有流下任何汙漬。
泥水順著桌沿、牆壁,涓涓流下,如同烏黑的血液,跌落地麵。
又慢慢的融入地麵,消失不見。
這些變化非常快,不過短短數秒。
下一刻,屋內擠滿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那些“人”模糊又透明,渾身籠罩著灰白的微光,遍布四周,就連他們三人身邊都擠了不少。
嚇得安榮軒迅速躲到二人身後。
危飛白伸手把沈鴻雪護在身後,仔細觀察著身邊出現的灰白色“人”。
它沒有臉,也沒有腿,隻是漂浮在那裡,像是靈魂一樣的狀態。
危飛白伸出手,能很輕易的穿過對方的身體,對方也一點反應都沒有,它似乎隻是個會發光的影像。
忽然,燈暗了下來,灰白色的“人”影顯的更亮了。
一道聲音從二樓傳來——
“先生們!女士們!”
三人循聲望了過去。
在二樓的扶手露台上,一個非常巨大的灰白色“人”影高喊道:“太陽已經消失,夜幕覆蓋在天空!”
遠遠的看上去,它像是一圈一圈的肥肉堆積而成,根本看不清五官。它的頭發像是幾百年沒洗過一樣,一縷縷的貼在臉上,根據它的頭發才能分清他麵部的朝向。
它舉起一個酒杯,對著下麵的“人”影道:“屬於我們的時間已經到來!”
“在我們的狂歡開始之前,似乎……有幾個小蟲子溜了進來。”
說著他把頭轉向三人。
之前怎麼都毫無反應的“人”影,頃刻間,集體把頭轉向了三人。
它們光溜溜的麵部,裂開了一條黑縫,露出布滿黑縫,鋸齒狀的牙齒與猩紅、纖長的舌頭。
不知名的液體順著黑縫,滴答、滴答向下……
第 79 章
滿屋子的“人”影密密麻麻, 緊緊地,把三人團團圍住。
安榮軒看著麵前無數張猙獰的巨口,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麼多的“人”影,就算把他們三個人撕成一條條的估計都不夠分的。
雖然他們隻有三個人, 其中一個還是他們世界天花板級彆的戰力, 可帶著兩個拖油瓶向導……
安榮軒暗暗的看了一眼危飛白, 儘管他知道這個人似乎和其他向導不太一樣, 但他始終是一個向導,擺脫不了向導本身的問題……
而且他也對自己戰五渣的弱雞事實有著清晰的認知……
想到這裡,安榮軒便又靠近他們幾分。
三人嚴陣以待, 麵對這群虎視眈眈的“人”影。
戰鬥似乎一觸即發。
“冷靜!先生們!”二樓胖碩的身影,下壓了下雙手, 不讚同道:“這可不是我們的待客之道。”
它的話語,阻止了那些向他們緩慢靠近的“人”影, 如同摁下暫停符一樣。
“請他們上來吧。”
原本裡三層外三層,把他們團團圍住的“人”影,忽然自動分散開。
給他們讓出了一條通往上樓樓梯的道路。
儘管“人”影們十分聽話, 可它們的麵容,那張布滿利齒的巨口依舊朝向他們。
那些細小的長舌依然在利齒外肆意擺動, 帶動著一些液體滴答滴答蔓延……
危飛白暗自打量著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擋住了所有的退路, 雖然不知道前麵等著他們的是什麼,但到了這種情況, 隻能上了。
他先一步踏上這條它們讓出來的通路, 另一隻手隱隱護著沈鴻雪。
而走在最後的安榮軒連忙跟緊前方的二人, 恨不得整個身子都貼在他們身上。
二樓的擺設和一樓差不太多,都是很多的桌子椅子。
唯一不同的是二樓隻有一個灰色的“人”影。
——就是那個站在露台上請他們上來的。
可能是此時的距離足夠接近, 他們才真正的看清這個“人”影的樣子。
與一樓的“人”影不同。
它雖然同樣透明、散發著灰白的微光,但它肥碩的身材上穿著一身並不合適的衣服。
突出的肥肉似乎都快把衣服的扣子崩開了。
它的麵容臃腫又突出,臉上的肥肉把凹陷的眼睛遮擋的嚴嚴實實,又把突出的鼻子和嘴唇,凸起的更厲害了。
再配上頭頂油膩膩、緊貼著臉側的頭發。
整個“人”像是在水中放置了很久的、泡發的巨人觀屍體……
令人作嘔。
當三人真正看清他的麵容時,危飛白抿了抿嘴,沈鴻雪也不由得麵色發白。
安榮軒反應的更為直接,“嘔……”
他剛發出一點聲音,就捂緊了自己的嘴巴。
被泡發的肉山,拍了拍它鼓脹的手,“歡迎你們,不請自來的客人們。”
它似乎很高興,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然後問道:“我這裡很久都沒有客人了,你們是為何而來?”
它突起又肥腫的嘴唇開開合合,唾液橫飛,隨著它的心情變化,臉上、身上的肥肉都在晃動。
三人皺著眉頭,似乎在鼻尖都能聞到那股似有似無的腐敗酸臭味。
安榮軒緊緊捂住嘴,不敢回答,他生怕一張嘴就吐了出來。
“抱歉,我們無意闖入。”危飛白率先開口。
他隱隱有種預感,這個次元門和其他的次元門決然不同,涉及到一種他完全不能與之抗衡的力量。如果說其他的次元門是一種簡單的程序,而這次的這個,就好像某種開放世界的大型遊戲。
簡單的程序,你可以用無數種方式對待。
但開放世界不同,每一點都首尾相扣,如果一步踏錯,那後果將完全不能預料。
所以他選擇正常的交涉,告知對方他們的目的。
果不其然。
肉山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顯然它十分高興。“又開始了嗎?新的遊戲,哈哈哈哈哈哈。”
新的遊戲?
三人對視一眼,肉山還沒笑完,突然話鋒一轉,“所以,你們是為了‘它‘而來?”
危飛白點點頭,“您能告訴我‘它‘是什麼嗎?”
肉山擺了擺手,“不能。”
“但我可以告訴你們關於‘它‘的線索。”
肉山忽然越長越高,身上的肥肉顛了幾下,幾秒後它的高度達到了三四米高才停下。
此時他們才發現,這堆肉山原來是坐著的,現在站了起來。
渾身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
壓力倍增。
三人都冒出了一身冷汗,慶幸之前並沒有魯莽行動,安榮軒更是腿抖的站都站不住。
肉山似乎看出了他們的緊張,閒聊著介紹道:“彆緊張,我們這個酒館本身就是一個放鬆娛樂的地方,每天晚上,這裡燈火輝煌,每個鎮民都會來這裡打打牌,小酌幾杯,放鬆一下情緒。”
說話間,三人的目光透過露台。
安榮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勁揉揉,小聲嘟囔道:“我沒有看錯吧?”
一瞬間,樓下恐怖的“人”影似乎顯現出正常人的麵貌,但又轉瞬即逝,依然是那副隻有嘴的樣子。
肉山繼續道:“酒館歡迎所有的居民,但也僅僅是小鎮居民,作為外來者,如果你們想繼續呆在這裡,你們必須獲得門票才行。”
還沒等他們三人說話。
肉山自顧自的說道:“你們現在能全須全尾的站在這裡,都是因為我的庇護,但你們一旦離開二樓,會發生什麼,我可不敢保證。”
它被肥肉覆蓋住的眼睛閃過一絲精光。
雖然三人看不見它的眼睛,但它周身的惡意,濃稠的都快滴出來了。
危飛白問道:“門票?怎麼獲得?”
肉山咧開嘴,邪惡一笑,“在酒館裡,人們通過娛樂來放鬆,最後獲得快樂,所以門票當然就是快樂。”
它腫脹的手一揮,酒館內所有“人”影頭上都浮現了幾個數字。
有的是幾千,有的是幾萬,最令人矚目的是肉山的頭頂。
有著數不清的數字,看起來得有好多好多的億。
肉山道:“看到這些數字了嗎?這些就是快樂值,當快樂積累到1000時,你們就相當於擁有了門票。”
“到那個時候,你們可以憑借著門票上來,找我換取‘它‘的線索。”
沈鴻雪有些懷疑,“這麼簡單?”
肉山聽聞,不由哈哈大笑,“簡單?當然簡單哈哈哈哈。”
“這樣吧,我再加大點籌碼,附帶兩個問題,隻要是我知道的都會回答你們。”
危飛白與沈鴻雪對視一眼,能肯定,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不然不會值得這麼大的回報。
危飛白試探道:“真的什麼都回答?回答的都是實話?”
肉山表示肯定,它琢磨了一下,“這樣吧,為了顯示我的誠意與無害,我免費贈送你們一個問題。”
三人麵麵相覷,一時間拿不定主意,不確定對麵在想些什麼。
最後紛紛選擇讓危飛白來問這個問題。
危飛白沉思了一下,問道:“最開始,你說的‘又開始,新的遊戲‘是什麼意思?”
肉山一愣,它沒想到危飛白會問這個問題。
危飛白看著它久久沒有說話,問道:“這個問題不能回答嗎?”
肉山搖了搖頭,帶動著臉上的贅肉一顫一顫的,“不不不,能回答,我隻是沒想到你們這麼敏銳。”
說著,它笑了起來。
“你們在玩的這個遊戲,它每隔幾年都會舉行一次,我也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還是第幾十次了,每次都是這個遊戲,但是沒有人知道‘它‘究竟是什麼。”
話音一落,三人都是一臉震驚。
它話裡的意思是這裡存在很久很久,少則幾年,多則幾十年,甚至幾百年。
這完全打破了他們三人對次元門的固有認知。
沈鴻雪連忙追問道:“每次參加這個遊戲的都是外來人嗎?”
肉山搖搖手指頭,並不回答,“一個問題已經用完了,如果想要我回答更多的問題,請先獲得門票吧。”
沈鴻雪有些不甘心。
肉山又揮了下手,“現在你們頭上顯示的是你們的初始快樂值。”
三人看著頭上突然冒出的數字,危飛白是5,沈鴻雪是7,安榮軒最低,隻有3。
肉山輕輕一抹,三人頭頂的數字全部變成了50。
“作為初始值,我給你們抹平,贈送一些本金,獲得快樂的地點在一樓,快去吧。”
一瞬間,三人仿佛被注入了什麼東西,集體渾身一震。
危飛白的眼中,本來在他視覺邊緣的遊戲係統所提示的任務欄、血條等東西,瞬間扭曲、模糊了一下。
在下一刻,完全消失。
原本有些阻礙視線的邊框,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
危飛白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大腦一片空白。
整個人都木僵住了。
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他不在意什麼係統,也不在乎什麼獎勵,其實能不能回家也無所謂。
但是他的母親,還在病床上等他回去救命啊!
隻要能救他母親,他無論怎樣都行!
或者讓他回去一秒鐘,把母親的手術費給交了也行!
拿他的命換這一秒,他也甘之如飴!
可現在,係統消失了,從他的視野中消失不見了。
他該怎麼辦?
是它!是他麵前這個怪物!
讓他回去的希望、拯救母親的希望……破滅了!
心中的情緒如同驚濤駭浪,他眼中的殺意也越來越濃。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危飛白頭上的數字正在倒數。
49、48、47……
肉山看著飛快下降的數字,仿佛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默默注視著危飛白。
沈鴻雪察覺到危飛白的情緒,立刻拉住他的手。
可危飛白一點反應都沒有。
沈鴻雪連忙捧起對方低垂的頭,才注意到,對方的眼中一點光芒都沒有,黑漆漆的瞳仁全是他看不懂的東西,危飛白的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喃喃些什麼,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樣。
沈鴻雪眼神一暗,眼睛中閃爍著危險的光,一把拉過危飛白護在身後,追問肉山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肉山笑眯眯道:“不,我什麼都沒做,你應該問的是——他發生了什麼?”
沈鴻雪狐疑的看著它。
二人僵持。
安榮軒看不懂發生了什麼,但也小心翼翼的躲在他們身後。
肉山慢悠悠道:“雖然我不介意你在這裡跟我耗著,可是,你得知道,獲得門票是有時限的。”
它指了指浮在一樓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沙漏。
安榮軒大叫,“完了完了,這沙漏怎麼已經下去三分之一了!”
他連忙拉著沈鴻雪催促道:“快沒時間了,我們趕緊下去吧!”
在他試圖拉扯危飛白的時,剛上手,一股濃烈的危機感襲來,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隻聽到一聲沉悶的聲響。
隻見沈鴻雪的手背距離他的太陽穴隻有不到兩厘米。
沈鴻雪的手中包裹著危飛白的拳頭。
那一聲沉悶的聲音,正是危飛白的拳頭砸在沈鴻雪的手中。
安榮軒頓時軟倒在地,冷汗爬滿了全身。
按照那個聲響的力度來看,沈鴻雪要是沒阻擋住,他就死了!!!
沈鴻雪也是一驚,這是下了死手。
危飛白嘴唇翁張,沈鴻雪湊近,才聽到微弱的聲音,“殺……殺了ta……”
沈鴻雪靜靜的瞥了一眼肉山,輕輕的安慰道:“放心,一會兒再殺。”
說著便拉著危飛白下樓。
原本僵在原地,怎麼拉扯都不動的危飛白,似乎是聽懂了沈鴻雪的話,乖乖的任他牽著離開。
肉山絲毫都不在意他們大放厥詞,笑意盎然的目送著三人離開……
第 80 章
三人順著來時的路返回。
就在踏下最後一層台階時, 沈鴻雪察覺到一股輕微的阻力,仿佛穿過了一層泡泡壁。
嘈雜的交談聲裹挾著震耳欲聾的音樂,一股腦的鑽入他們的耳朵,嚇了他們一跳。
他們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依然是原來的一樓大廳。
不同的是這裡燈火通明, 人聲鼎沸。
對, 沒錯。
這裡擠滿了人群。
不再是之前發著光, 有些透明, 像是鬼魂一樣的生物。
這裡都是有著五官、穿著衣服,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人群。
人們肆意的交談著、大笑著,生龍活虎, 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似乎他們之前看到的都像是錯覺一樣。
安榮軒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目瞪口呆, “我沒有看錯吧?”
沈鴻雪也是一副難以相信的表情。
唯獨危飛白,仍然是那副木訥、呆滯的模樣, 對周圍環境發生的變化也一點反應都沒有。
安榮軒抬著頭,四處張望著,驚歎著眼前的一切。
忽然, “嘭”的一聲,視線天旋地轉。
“哎呦!發生了什麼?”他揉著自己的摔痛的屁股, 爬了起來。
此時,他才注意到, 他的對麵也坐著個衣衫襤褸的中年男人。
原來是他沒有注意到周圍,一不小心撞到彆人。
他連忙上前去攙扶, “您沒事吧?”
但是這個中年男人仿佛看不見安榮軒一樣, 沒有回答他, 也沒有看向他。
隻是單純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安榮軒也發現了這點,他伸出手, 在中年男人的眼前晃晃,“您好?是摔懵了嗎?”
他扶邊道歉,“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中年男人就像個倔老頭一樣,自己慢慢爬了起來,沒有借安榮軒的力,也沒有看對方。
安榮軒有些急了,他以為這個人是故意的,就是不想搭理自己。
故意把攙扶他的手用了些力,但這個人一點反應都沒有,臉色變都沒變。
安榮軒慌了,他直接伸出手,狠狠的掐了一下對方。
可那個中年男人依然那副表情。
安榮軒驚恐的望向沈鴻雪。
目睹一切的沈鴻雪同樣眉頭緊鎖,他不由的看向其他人群。
這邊發出的聲響不算小,按理說,也會吸引一些人的目光,可其他人依舊是在做著自己的事情,該喝喝,該聊聊,該笑笑。
就猶如他們不存在一樣。
“彆白費功夫了。”突然一個女聲在他們身邊響起。
“鬼啊!!!!”安榮軒被嚇得大退一步,驚恐的大叫。
尖叫聲蓋過了所有的聲響,好似要掀翻房頂一樣。
沈鴻雪注意到,所有人仍然在做自己的事,眼睛都沒轉動一下。
一個頗為狼狽女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雖然一身狼狽,但也蓋不住女人眼中的冷靜,不過她的五官讓沈鴻雪感覺到有些熟悉。
沈鴻雪攥緊危飛白的手,冷靜的問道:“你是誰?”
女人張口剛想說些什麼,忽然,她的眼神上瞟,看向危飛白的頭頂,臉色大變。
“快跟我來!”說著就要去拉危飛白的胳膊。
沈鴻雪一個挺身,擋在危飛白身前,他盯著女人伸出的手,“有話就說。”
女人沒有在意沈鴻雪的阻攔,反而一臉焦急的指著危飛白的頭頂道:“他現在很危險!”
沈鴻雪這時才注意到,危飛白頭頂的數字已經降到了12,並且在他注視的時候還在緩慢的下降。
來不及等他多想,女人大聲道:“快跟我來!”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在沈鴻雪的目光放到危飛白身上時,危飛白依然木木呆呆毫無反應。
沈鴻雪沒有辦法,隻好無奈的歎了口氣,拉著這個呆滯的傻子,追了上去。
空中隻留下一句,“跟緊了。”
安榮軒如夢初醒,雙手雙腳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樣,連滾帶爬的追了上去。
……
沈鴻雪拉著危飛白,擠開一圈圈的人群,才抵達這個女人的身邊。
危飛白頭上的數字一直在倒數,給沈鴻雪帶來了極強的危機感。
他不願意去想清零之後會發生什麼,連忙追問女人。
但還沒開口,女人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指著一個東西說:“快帶他進去,然後聽我指揮!”
女人指的是一個塊長方形空地,空地上分割出兩個挨在一起的正方形地毯。
地毯的最上方,懸掛著一個和地毯同樣長寬的長方形鋼架,鋼架上綁著無數向下的射燈。
看起來像是一個異形角鬥場。
沈鴻雪的目光緊緊盯著女人,想從她的臉上發現什麼,可女人坦坦蕩蕩,一副任由打量的表情,毫不心虛。
危飛白頭頂的數字還在倒數。
下一秒,數字已經數到7了。
於是他果斷的把危飛白拉上其中一塊正方形地毯,而那個女人同樣也站到了對麵的地毯上。
女人冷靜的說:“現在,聽我指揮,一定不能出錯!”
沈鴻雪注視著這個女人。
危飛白頭頂的數字已經到5了,沒有時間讓他去思考彆的了,他隻能選擇相信眼前這個素不相識的陌生女人了。
女人說:“下注200贏家!”
然後看著危飛白說道:“我喊三二一,你出拳頭。”
沈鴻雪滿臉的不解,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在說什麼,還沒等他問。
女人又轉向沈鴻雪說:“如果他做不到,你就幫他做到。”
說完,女人便開始倒數。
“3、2……”
還不等沈鴻雪思考女人是怎麼知道危飛白的情況,接踵而來的倒數聲,讓他沒辦法思考。
沈鴻雪手忙腳亂的幫助危飛白。
“1。”
話音剛落,一隻纖細、虎口上紋有一個青色的“L”字母的女人手伸出了剪刀,一隻骨節分明手背血管突出的男人手伸出的石頭。
沈鴻雪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兩隻手,隻覺得這幕荒誕無比。
這是在做什麼?
石頭剪刀布?
猜拳?
女人頭頂的數字瞬間倒數,危飛白頭頂的數字飛快增加。
還沒讓女人解釋,她便伸手向下指指,示意讓他們下台。
……
台下。
沈鴻雪仍舊牽著危飛白,他滿肚子的疑問都快憋不住了,“你是誰?你怎麼知道……”
還沒等他問完,女人立刻反問了他。
“你可以叫我,麗娜,你們是從外麵來的嗎?有沒有見過我的妹妹!和我長得很像,叫麗芙,短發,棕色上衣黑色褲子!”女人表情著急,說話很快,像機關槍一樣。
沈鴻雪搖搖頭,“抱歉,我沒有見過你說的這個人。”
女人表情很失落,“不好意思,我有些著急,我被困在這裡很久了,第一次見到外人進來。”
沈鴻雪察覺到一絲異常,“你被困在這裡?”
麗娜點點頭,“我妹妹失蹤了,我是來尋找我妹妹的,沒想到被困在了這裡。”
她補充道:“畢竟在這裡呆久了,怎麼也知道這裡的一些規則。”
她指了指自己頭頂的數字,345。
“這個數字,千萬不能等於或低於0。”
她剛說完,不遠處的一陣歡呼聲打斷了他們二人的對話。
“嗚呼!”
二人尋聲望去,是在一對機器前的二人,一個人高興的眉飛色舞,另一個人痛哭流涕,抱著那人的大腿哀求著。
“不!再給我次機會!”
“哈哈,你輸了!”
話音剛落,痛哭的那人頭頂的數字飛速滑落,直至歸零。
刹那間,他整個人像是被橡皮擦抹除了一樣,一點一點的消失。
他驚恐的看著自己消失的身體,發出痛苦的哀嚎,“不!不要!我還——”
他的話語隨著他的嘴一同被擦除,最後消失的是他充滿淚水,驚恐亂轉的眼睛。
這一幕,深深的刻入了沈鴻雪的瞳孔。
麗娜故作輕鬆的聳聳肩,“這就是歸於0的下場。”
沈鴻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啊啊啊啊啊!!!!!”
他們身邊忽然傳出了驚恐的慘叫。
是安榮軒。
他不知道經曆了什麼,頭頂的數字堪堪隻有十幾了。
在他看到了那個人被擦除的一幕,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突然癲狂的大叫起來,然後發瘋似的衝入了人群。
“安榮軒!”沈鴻雪大喊道。
他有些著急,想衝去追安榮軒,但步子剛邁出,就被手上的力道拉扯住。
麗娜也擋在他的身前,“彆去追了,你現在顧得了一個,顧不住第二個。”說著她指了指危飛白。
沈鴻雪咬咬牙,深呼吸幾次後,理智才慢慢回歸,也明白自己剛才過於衝動了。
他有點不敢相信,再怎麼說他也出過無數次任務,一直以來也都是他作為領隊。
他見過仗著向導身份驕縱的、手賤非要作死的、好奇心太旺盛的等等,各種各樣的隊員,對於自己找死的人,他可沒有那麼大的善心。
他不由的捫心自問。
——自己怎麼會這麼衝動。
更何況,在他這一路的觀察中,安榮軒絕不對是找死那一類的人,他對自己的認知非常明確,絕對不會做不該做的事。
而脫離隊伍,是在他熟讀的《次遠門安全手冊》中嚴禁類目第一條,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看向身邊的危飛白,幸好,牽起的手不曾放開過,能讓他被拉住。
不然,他也可能衝動之下追著安榮軒就跑了。
“我想,你也察覺到了。”
麗娜看著沈鴻雪不斷變換的神色道。
她再次肯定了沈鴻雪的猜測,指著頭頂的數字道:“沒錯,這些數字確實會影響我們的情緒。”
“數字越低,會放大反向的情緒,如恐懼、自卑之類的。”
“而數字越大,會放大正向的情緒,逐漸變成自大、自戀、自負之類的。”
“一般來說,當數字恢複到一定值的時候,這些情緒都會恢複到正常範圍內,那些異樣的舉動都會消失。”
麗娜指了指危飛白,“而他,依然是這個樣子。”
麗娜湊近,看著危飛白無神的雙眼,左看右看,向著沈鴻雪問道:“他不會本身就是個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