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覺得害怕,心裡也越發沒底。她本來還抱了一絲希望,想著那暴君沒瞧上她,她直接就跟著之前那些姑娘們一起出宮了。可好死不活地,選了五個,偏生就選中了她。
不過郭家姑娘的事倒是給她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若是那暴君真的挑上了她,她也去打翻一個酒杯,或者隨便打翻什麼都行。被扔出來就扔出來吧,大不了她到時候穿厚一點。而且挨他一頓摔,總比到時候掉腦袋強。
打定了主意,她也沒有之前那麼擔心了。而且還有四個呢,也不一定現在就會挑上她。她還可以多再瞧瞧。看看能不能選一個不用受罰,又能讓暴君對她沒了興趣的法子。
她抬手打了個哈欠,躺得太久,人也困了,她正準備睡覺,屋外頭就傳來一陣重重的腳步聲。
她下意識地睜開眼,而銀杏轉眼就到了床榻旁,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裡,儼然一副聽話順從的樣子。
外頭響起了敲門聲,銀杏快步去將門栓打開。福祿領著一群宮人進來了。
銀杏又極快地轉頭將床榻上的洛明蓁扶了起來,用手扯著她的袖子,對那福祿行了個禮:“總管大人。”
福祿受了她的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瞧著身子骨倒是比之前好了些許,若是還像之前那般病殃殃的,就算再怎麼惹人憐惜,到底也是要送去侍寢。如今陛下身子骨也不比從前,床第之間,還是要她多賣些力氣才是。
洛明蓁不知他在想些什麼,隻覺得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聽說這人是太監總管,還是太後身邊的紅人,她也沒說什麼,垂著眼皮不動彈。
好半晌,福祿往跟前兒一站,翹著蘭花指,細聲細氣地道:“明蓁姑娘,咱家是來給您道喜的。陛下翻了您的牌子,今晚就由您去侍寢。”
滋溜一聲,洛明蓁腳下一滑,差點沒站穩倒了下去。旁邊的銀杏不動聲色地握著她的手臂,往上提著她,暗暗用腿碰了碰她的腳,提醒她站穩。
福祿見她麵色有異,問道:“姑娘這是怎了?難不成您不想去侍候陛下,還是……”
洛明蓁拚命在臉上擠出笑,卻比哭還難看:“沒有,我這是高興得說不出話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隻恨不得拍拍自己的嘴,烏鴉嘴啊。
福祿放鬆了身子,了然地笑了笑:“姑娘也莫要太過激動,雖然咱們陛下英朗不凡,天人之姿,能伺候他也是您的福分。您好好表現,定然能得陛下青眼,屆時分封為妃,也算替你們廣平候府增光添彩。所以您莫要太過緊張,免得出了什麼岔子,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洛明蓁抽了抽嘴角,在心裡冷笑了幾聲,真是好大的福分啊。她肯定是上輩子喪儘天良,才修了這麼個要命的“福分”。
還得他青眼,不被他弄死,她就謝天謝地了。
見她沒說話,福祿隻當她是太過激動,想想也是,陛下這是頭一回選妃。後宮空缺,再加上這些姑娘們的家世都不低,哪個不想奔著皇後的位置去?
他又笑了笑道:“姑娘儘可安心等著。用過晚膳,會有嬤嬤來替您沐浴更衣,到時送您去養心殿,您隻管好生地伺候陛下,旁的事兒不用多想。老奴還有雜事,就先行告辭了。”
洛明蓁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銀杏鬆開她的手,送福祿出去。而屋裡的洛明蓁直接就癱坐在了床榻上,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她抬手撫著胸口,心隻差要跳到了嗓子眼。再這麼下去,還沒等見那個暴君,她自己就要將自己給嚇個半死。她轉頭看了看窗戶,真想趁現在就溜出去。可是皇宮守衛森嚴,她又能往哪裡跑?跑得出這個屋子,又怎麼跑得出這個深牆大院。
她長歎一聲,乾脆放棄了掙紮。事到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許是因著她心裡害怕,反倒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不過眨眼的時間就用過晚飯。她心跳的厲害,手腳都在發抖。門口來了一群嬤嬤,她連她們說了什麼都沒有聽清,就被帶著去沐浴更衣了。
她身子發軟,隻能任由她們折騰。前前後後收拾了大概有一個多時辰,將她從頭到腳洗了一番,又為她上了妝麵。左右簇擁著十多個嬤嬤,全都在捯飭她一個人。
好不容易弄好了,便扶著她上了步攆,一路抬到了養心殿。
洛明蓁坐在步攆上,身上裹著一件狐裘大氅,不知是冷的,還是心下沒底。她一直緊緊攥著大氅,把自己包了個嚴嚴實實。
一想起剛剛那些嬤嬤遞給她的小冊子,還有跟她說的那些話,她隻羞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耳根子紅得快要滴血了。
她長這麼大,她娘都沒跟她教過這些,這一回倒是平白被這麼群嬤嬤給開了眼界。她現在連眼睛都不敢閉,一閉眼就是赤條條兩個人糾纏在一塊的畫麵,嚇得她趕緊晃了晃腦袋。
她這邊正胡思亂想著,步攆停了下來。有太監喊了一聲:“姑娘,到了。”
洛明蓁心裡咯噔一下,咽了咽口水,僵硬地抬起頭,九層台階之上,是一座氣勢巍峨的宮殿,朱紅色院牆上鋪著青灰色琉璃瓦,台階下是守門的侍衛,個個凶神惡煞。
洛明蓁怕得隻想打退堂鼓,可還沒等她多想。幾個宮人便將她扶了下來,輕易地就將她帶到了養心殿前。
門口的太監道:“陛下剛剛去了禦書房,姑娘先在裡頭候著吧。”
一聽暴君不在,洛明蓁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已經出了一腦門的汗。扶著她的太監將她帶了進去。許是因著入了夜,侍候的宮人都退了出去。
空蕩蕩的屋子裡,隻有四角的長信宮燈還能燃著明亮的光。門窗都緊閉著,連半點風都沒透進來,洛明蓁卻無端端地打了個擺子,隻覺得這裡陰森得滲人,真不愧是暴君住的地方。還未等她細看,幾個宮人便將她扶到了龍榻上,隨即退了出去。
洛明蓁躺在榻上,縮了縮身子。屋裡除了她再沒有彆人,安靜得有些可怕,淡淡的藥味彌漫在鼻尖,看來這個暴君是生病了。
屋子很大,左右兩側擺的是書架,堆了很多她看不懂的書,桌案上還壓了一堆卷軸。最裡頭有一個隔間,想來是茶室,用竹簾子擋著。
這龍榻也寬得嚇人,起碼能同時睡下七八個人,頂端掛著明黃色的帳子,若是放下來,便輕易遮住裡麵的光景。
見著許久沒有來人,洛明蓁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她翻身躺在榻上,摸著鋪在上頭的綾羅綢緞,“嘖嘖”了兩聲,壓低了嗓子道:“都生病了,還不忘做那種事,真是色-欲熏了心,再說了,他那身子能行麼?”
她又想到了那幾個嬤嬤說的話,耳根子紅了起來。再低頭看著身下的床榻,隻覺得渾身不自在。
她正打算起來,一道陰測測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朕行不行,你試試就知道了。”
洛明蓁連腳步聲都沒有聽到,冷不丁身後就冒出這麼一句話,沒忍住嚇得驚叫了一聲。
可她還沒有來得及回過頭,一隻手就環住了她的腰身,將她整個人壓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