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發現了啊。”
虛弱的倚靠在城牆上,李歧對著洛宓安撫的笑了笑,他的眼眶還殘留著濕意,隻是那點子濕意終究沒有彙聚到一處化為淚水。諷刺的是,此時此刻,洛宓倒是寧願他哭出來。
“彆擔心,這隻不過是那個女人對我的提醒,”少年柔聲說道,隻是眼角眉梢不自覺的帶出了幾分譏諷,“提醒我要父慈子孝。”
洛宓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她伸出手指輕輕碰了那些猙獰的傷口,引得後者倒吸了一口涼氣。
忍過了切膚之痛,李歧輕喘了幾聲,他用僅剩的力氣抬起手罩到了洛宓的上,“這就是看著可怕,其實好的也快,真的。”
然後他舔了舔殘留著暗紅血跡的嘴唇,低聲說道:“……我是李歧。”
這麼突兀的來一句真的是非常奇怪,可更奇怪的是洛宓竟然發現少年在說出這句話後胸口的傷口竟然愈合了一點!
雖然隻有微微一點,但是真的是在愈合!
洛宓瞪大了眼睛,她抬頭看了看麵無血色的李歧,又低頭看了看漸漸愈合的傷口,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有了第一句開頭,後麵的話就順利多了。
“我出自煉魂宗。”
“我是煉魂宗宗主高盞的第三子。”
“我上麵有一兄一姊。”
“我總角之年喪母。”
一句接一句的話從少年的嘴裡蹦了出來,與此同時,他胸口的傷也在飛速的愈合,等到他吐出最後一句,陰冷的陣圖已經隨著傷口一起在肌理上消失了。
“這是……”
看著少年恢複如初的胸膛,洛宓忍不住伸出手在上麵摸了摸,不摸還好,一摸之下,她驚詫的發現,彆說是陣圖烙印,就連之前硬挨淩霄真人那兩下造成的內傷都消失無蹤了!
這可真是比吃什麼靈丹妙藥都要強啊!
洛宓擺出了一副嚴肅臉,趁機對少年上下其手。
“咳咳,”被硬生生摸出了兩朵紅暈的李歧身軀有些僵硬,“沒什麼好看的,隻不過是打一棒子再給一個甜棗的老做派而已。”
這麼說著,他攏了攏衣服,“這個印記是那個女人發現我得知真相後,臨死前連同‘李歧’這個名字一同留給我的,為的就是避免我破壞她獻祭自己才得以成功的奪天換命術,因此,每當我與‘危險人物’相遇時,它便會浮現在我的胸膛,接觸的越久,痛苦就越多……”
明明是殘酷的事實,他卻低笑起來,“可當我每次認命的時候,它卻能治愈我身上的所有傷痛,把我從死亡的深淵裡拉出來。”
李歧能笑,洛宓卻笑不出來,因為這簡直就是……訓狗的法子。
先讓狗記住痛,再給狗塊肉,引導著狗本能的去趨利避害,長此以往,當然會變得乖順不已。
而這個歹毒的訓狗人,恐怕就是那位高宗主的夫人了。
就算李歧閉口不言,洛宓都能大致猜出整件事情的脈絡,煉魂宗的宗主夫婦生下了注定會夭折的幺子,為了拯救這個兒子,宗主夫人行了逆天之舉,甚至不惜搭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當然,這件事其實也不是無懈可擊,由於交換身份的二人之間足足相差了三歲,等於是互相套了一個極不合身的殼子,導致麵相與命格甚不相符,若是放到仙界,隨便來一個小小仙童都能道破真相,可偏偏,在這凡間恐怕是無人能做到了,這才讓幾乎是異想天開的換命之舉得逞。
其實在洛宓看來,就算苦瓜臉用著魔尊的命格走到了渡劫飛升的那一步,也會因為名不副實死在天雷之下,可對於那位瘋狂的宗主夫人來講,隻怕是兒子能多活一天都是好的。
於苦瓜臉本人來講,他確實可以憑借母親的犧牲而得救,可於受害者而言,就是徹頭徹尾的悲劇了。
這並非是羽淵一個人的悲劇,而是淩霄真人一家的悲劇。
“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我直接不管不顧的衝到淩霄真人麵前喊爹會怎麼樣?”李歧低頭看著自己的胸膛上陡然浮現的傷口和血線,“你說這印記會不會直接殺了我?”
說話就說話,你彆熊好嗎?
洛宓簡直想要打爆這皮孩子的狗頭。
大約感受到了自家佩劍崩潰的內心,李歧抿了抿唇,終於識相了,“我的長兄名為高禮,二姊名為高琪。”
於是胸膛上的傷口又再次消失了。
“……且慢,”洛宓抬起了眼皮,“你剛剛說了什麼?”
“長兄名為高禮?”
“不不不,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