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登天台上, 洛宓清晰的看到了命運的軌跡。
隱藏在雷霆暴雨中的是兩條曾經糾纏不清的命運長河, 哪怕依然殘留著彼此的印記,也慢慢回到了各自的軌道。
在她看來, 奪天換命術實在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邪術,它的施術條件如此複雜,付出的代價如此高昂, 可破解的方法卻出乎意料的簡單。
就像讓水往低處流隻需要順其自然, 可將水往高處運卻需要花費數十倍的辛勞,簡直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訴施術者, 你處心積慮謀求的東西最終也隻是癡人說夢。
拉她上來的少年鬆開了手,而緊跟著她爬上峰頂的青年則蜷縮在地,急風驟雨席卷著寬闊的登天台,衝刷著二人的身體, 帶走了他們之間千絲萬縷的聯係。
被破解的奪天換命術消失了,然而曾經碎掉的鏡麵, 再怎麼修複也會有縫隙無法彌合,當遮住眾人雙眼的紗布被猛然撤掉, 又會引發怎樣的反應?
“第二名, 煉魂宗, 洛宓。”
洪亮的唱名從擺放在登天台上的睚眥石像口中發出, 雨水讓雕像的顏色更深了一號,連那栩栩如生的毛發都宛如打濕後粘在身上, 乍然一看, 難免會誤以為真有一頭洪荒巨獸矗立於此。
“第三名, 煉魂宗,李歧。”
躺在地上的青年動了一下,麵露痛苦之色,洛宓蹲下身將手貼到了他的額頭,僅僅試了一下便縮了回來。
那裡真是燙的驚人。
一個尚且如此,另一個更不用說,她抬頭看向身邊的少年,就見對方眼眸半垂,單從麵上看不出絲毫異樣,唯有些微泛紅的臉頰透露出身體的真實情況。
“你……”
她剛張口想說什麼,就聽到睚眥的唱名再次響起。
“第四名,流沙海,宋昭。”
曾被洛老魔無情一腳送回起點的倒黴流沙海天才憑借著出眾的修為和決不放棄的毅力艱難衝上了前五,而他後麵緊跟著就是湛天宗的戰笠,作為某人的“腳下敗將”,他形貌也狼狽了不少,與僅僅快他一步的宋昭堪稱一對難兄難弟。
有了他們兩個打頭,登頂者就像雨後春筍一樣冒了出來,白骨門的周正和歡喜道的莫垠水分列第六和第七,前者看上去才剛剛舞勺,行為舉止都一團孩子氣,後者還拿著他那把騷包的扇子,身上乾乾淨淨沒有半點鞋印——方才他見機快,壓根就沒往洛宓跟前湊。
有了他們的加入,寬闊的登天台一下子就熱鬨了起來,仙道與魔道,老冤家和新對手,每個人都能在這幾張臉裡找出最不順眼的那一張,空氣中隱隱彌漫起了刺鼻的□□味。
錯失了開口的最佳時機,洛宓抄手站在原地,每當有人看過來就甜美一笑,隻不過看在剛被她修理了一頓的其他人眼裡,那效果堪比食人妖魔搔首弄姿。
登頂者還在增加,轉眼間前二十的名額已經被占去了一半,等到南海三十六島的修士結伴到達,能夠進入複試的名額就隻剩下了三個。
“哎?李師弟這是怎麼了?”
姍姍來遲的楊林堪堪領先了百花派一對姐妹花獲得了第十七名,他一打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李歧和站在旁邊的洛宓,弓著腰湊了過來。
“可能是吃飽後又跑步就岔氣了吧。”洛宓的回答那是相當之敷衍。
“岔氣?我怎麼看都覺得這是發燒啊……”楊林納悶的說。
“發燒就發燒吧,這麼大個人了,死不了。”洛宓的回答那是相當之冷淡。
“話是這麼說,可人都這樣了,後麵的比試要怎麼辦啊,”擔憂的皺起眉,楊林撓了撓頭,“關鍵時刻掉鏈子的話,師父他們會很生氣的。”
“他大概會被吊起來打吧。”洛宓的回答又敷衍又冷淡。
“洛師妹,”楊林站起來詫異的看著她,“我怎麼覺得你態度變化特彆大啊?”
“因為我移情彆戀了,”屈尊降貴的瞥了他一眼,洛宓以“你真少見多怪”的欠揍態度回道,“出來見到其他人以後我才發現,原來全天下的美人這麼多,比他好看的大有人在,何必單戀一枝花?”
“淨瞎說,”楊林對此很不讚同,“我咋沒看到比李師弟還好看的?誰啊?”
“紫金觀的李羽淵啊。”洛宓很認真。
“得了吧,說得好像我沒見過那小子似的,”不屑的縮了縮鼻子,楊林瞅向紫金觀弟子聚攏的方向,“就他那熊樣能比李師弟好看?我呸……呸……臥槽?”
就在他無比震驚的時候,洛宓的聲音幽幽的在耳畔響起,“怎麼樣?是不是好看很多?”
“不可能啊,”望著少年無可挑剔的側臉,楊林深深地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懷疑,“我怎麼記得……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