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莫垠水高喊一聲,手掌運氣,對著不遠處的少年兜頭拍下!
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李歧的捉雲手已經拿住了始料未及的老板娘,在縱橫交錯的真氣之中,這名僅有煉氣修為的老板娘直接被甩向了一張拍出的莫垠水,隻聽“哢吧”一聲,她正好背對著撞在了他的掌風之上,脊骨在強勁的掌力下斷成了幾節,扭成了一個奇怪的形狀。
“砰!”
老板娘砸到了地上,七竅咕嚕嚕的往外淌血,眼看是出氣比進氣多了,隻是靠修士強悍的身體素質在硬挨罷了。
“李歧!”
損失了一名幫手,莫垠水低喝一聲,全身真氣運到極致,一出手便是其父的成名絕技——紅塵掌。
隻見雅間裡突然就漫上了層層粉色香霧,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女子銀鈴般的笑聲,似乎要吸走聆聽者的神智。
麵對撲麵而來的魔音,李歧右臂一振,屋內頓時狂風大作。
捉雲手對紅塵掌!
兩股真氣撞在一處,直接就將這座二層茶樓給掀了蓋,四麵的牆壁被勁氣衝破,擺設茶具依次炸裂,桌椅被狂風席卷而出。在混亂的遮掩下,李歧握著恢複了劍形的洛宓,跳下了岌岌可危的二樓,他一手握劍,一手握鞘,扭身拔劍回刺!
隻聽一聲悶哼,想趁機從身後偷襲的莫垠水連忙回退,然而鋒利的劍刃還是在他的肩頭留下了一道血痕。
李歧竟然真的是會用劍的。
自知被擺了一道的莫垠水麵色已是難看至極,同是築基階段,接近後期的他修為遠高於初入初期的李歧,結果卻被對方占了上風,如此結果縱然有他輕敵的成分,也讓本就因輸給高遠而產生破綻的心境平增了一條裂痕。
這算不算是得不償失?
莫垠水其實也不知道,隻不過有些事情一旦開頭,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他也好,李歧也好,能擁有的選擇永遠比想象中更少。
青年提掌再次搶攻,李歧左手以捉雲手對敵,右手將出鞘的長劍對著午時的烈陽扔了過去!
“轟!”
第二次的對掌依然是平分秋色,莫垠水於力道上占優,奈何李歧在技巧上竟一日千裡,細微之處甚至比上一掌更精妙。
“水哥你就不好奇嗎?我為什麼要來折柳鎮?”交鋒的間隙,李歧對莫垠水挑了挑眉。
“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彆兜圈子了吧?”莫垠水冷笑一聲,“大長老的墓絕不會離宗門駐地太遠,而嵐蘇秘境方圓百裡,唯有這裡有靈脈經過,周國之所以還能保留這座邊鎮,隻不過是因為至今沒有人能找到瀾滄山的入口而已。”
“確實如此,但實際上,開啟山門入口的法子很簡單,以往缺少的隻是信物而已,”李歧接下青年的攻勢,“瀾滄山一門精通水法,徐三半告訴我,若想破他們的陣,唯有用正午的日華。”
日華?
莫垠水聞言猛的抬頭,隻見懸浮在半空中的鏽劍正對著無法逼視的豔陽,現在正是午時!
“為什麼徐三半沒有告訴我?!”
“大概是因為你出的價不夠高吧,”李歧平靜的回答,“你隻給了他一朵金蓮,而我,給了他整個身家。”
莫垠水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這便是二人的不同之處了,他身為魔道巨擎之子,備受寵愛,前途無量,這也意味著他永遠無法像李歧這般……破釜沉舟。
精美的茶樓已經化為了廢墟,街道上的行人也在二人剛動手時逃之夭夭,唯有洛宓劍刃上的日華越積越多,越積越亮,最終在空中猛烈的燃燒了起來。
“彆擔心,這隻不過是那個女人對我的提醒,”少年柔聲說道,隻是眼角眉梢不自覺的帶出了幾分譏諷,“提醒我要父慈子孝。”
洛宓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她伸出手指輕輕碰了那些猙獰的傷口,引得後者倒吸了一口涼氣。
忍過了切膚之痛,李歧輕喘了幾聲,他用僅剩的力氣抬起手罩到了洛宓的上,“這就是看著可怕,其實好的也快,真的。”
然後他舔了舔殘留著暗紅血跡的嘴唇,低聲說道:“……我是李歧。”
這麼突兀的來一句真的是非常奇怪,可更奇怪的是洛宓竟然發現少年在說出這句話後胸口的傷口竟然愈合了一點!
雖然隻有微微一點,但是真的是在愈合!
洛宓瞪大了眼睛,她抬頭看了看麵無血色的李歧,又低頭看了看漸漸愈合的傷口,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有了第一句開頭,後麵的話就順利多了。
“我出自煉魂宗。”
“我是煉魂宗宗主高盞的第三子。”
“我上麵有一兄一姊。”
“我總角之年喪母。”
一句接一句的話從少年的嘴裡蹦了出來,與此同時,他胸口的傷也在飛速的愈合,等到他吐出最後一句,陰冷的陣圖已經隨著傷口一起在肌理上消失了。
“這是……”
看著少年恢複如初的胸膛,洛宓忍不住伸出手在上麵摸了摸,不摸還好,一摸之下,她驚詫的發現,彆說是陣圖烙印,就連之前硬挨淩霄真人那兩下造成的內傷都消失無蹤了!
這可真是比吃什麼靈丹妙藥都要強啊!
洛宓擺出了一副嚴肅臉,趁機對少年上下其手。
“咳咳,”被硬生生摸出了兩朵紅暈的李歧身軀有些僵硬,“沒什麼好看的,隻不過是打一棒子再給一個甜棗的老做派而已。”
這麼說著,他攏了攏衣服,“這個印記是那個女人發現我得知真相後,臨死前連同‘李歧’這個名字一同留給我的,為的就是避免我破壞她獻祭自己才得以成功的奪天換命術,因此,每當我與‘危險人物’相遇時,它便會浮現在我的胸膛,接觸的越久,痛苦就越多……”
明明是殘酷的事實,他卻低笑起來,“可當我每次認命的時候,它卻能治愈我身上的所有傷痛,把我從死亡的深淵裡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