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能答應靈犀道人的提議, 對於他和紫金觀而言可謂是皆大歡喜,畢竟前者不用經曆亂七八糟的刁難, 而後者也不用絞儘腦汁去想那些會搞得前者苦不堪言的刁難,雙方都省了不少功夫, 並且各自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鬆了一口氣。
不過這個“皆”字裡,肯定不包含洛宓。
因為這位熟人的加入就預示著她隻能老老實實的呆在李羽淵的腰上裝死, 偽裝成一把毫無知覺的普通鐵劍,不然要怎麼解釋紫金觀的天才弟子和煉魂宗的小可憐身邊都跟著同一個姑娘?
“反正都是你的錯!”斜靠在床榻上,洛宓對正在忙碌的青年發出了觸及心靈的指責。
“那就不解釋。”被從天而降的大鍋扣了個結結實實的某李姓道長如是說,“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
既然當事人都這麼發話了, 洛老魔向來不是一把委屈求全的劍, 於是當三人在紫金觀山門口彙合的時候, 做好了跟二人打啞謎準備的楊林看到騎在毛驢身上玩風車的美麗姑娘時,頓時就傻眼了。
“洛師妹……嗚嗚嗚!”
他複雜的心情剛冒出了一個頭,然後就被洛宓眼疾手快的塞了個肉包子, 正正好好的噎在了嗓子眼,全靠李羽淵帶的水囊, 才避免了他以奇葩死法成為修真界笑柄的悲慘命運。
莫名其妙又欠了一次救命之恩的楊林很鬱悶,決定當一個沒有感情的打手。
就這樣,沒有感情的打手楊林和沒有感情的男寵李羽淵在沒有感情的地主老爺洛宓的壓迫下踏上了前往羅蓋州的旅程。
在洛宓的印象裡,從她跟著羽淵離開嵐蘇秘境開始, 他們就一直在東奔西跑。先是從中部跑到了西北, 又從西北跑到了南邊, 好不容易從南邊回到了中部, 現在他們又要出發去征服蒙著神秘麵紗的遠東了。
沒錯,羅蓋州位於人間十三州的最東部,與位於廬臨州的紫金觀整整隔了一個濟陰州。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們應該二話不說就直接殺過去,可惜如此簡單粗暴的謀劃在二人一劍外加一頭騾子剛踏出廬臨州地界的時候就慘遭扼殺。
因為占據了濟陰州的西魏和盤踞了羅蓋州的東魏打起來了,而原因也十分的老套,大致就是西魏國君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了東魏國君,結果這位公主在和親的路上失蹤了。
這下好了,西邊懷疑東邊派人乾掉了自家公主,東邊覺得是西邊公主跟人私奔給自己戴了綠帽,於是談不攏的雙方擼起袖子決定開戰,這就導致了兩大州一步一卡、三步一關的緊張現狀。
以上內容完全是洛宓趁著排隊進關的時候從一名老秀才嘴裡套出來的。
“東魏和西魏一直都為了誰才是魏國正統鬨得不可開交,”一開口就漏風的老秀才顯然對兩國擺在明麵上的開戰理由嗤之以鼻,“依老夫看,他們就是為此找個拙劣的借口罷了。”
不過自古以來借口這玩意兒就是一層薄如蟬翼的遮羞布,管它能遮多少東西,隻要蓋了就行,在場三人都深諳此道,為了避免飛著飛著就被人從天上轟下來,在一番商議之後,他們決定老老實實的拿著文牒去通關。
好在修士的腳程出類拔萃,日夜兼程之下,他們逆著逃難的凡人一路向東,橫跨了西魏一半的國土,然後在兩國交戰的邊界,遭遇了第一個重大危機——靈犀道人無私提供的毛驢生病了。
“我就知道昨天那片草地被人下了毒!”
楊林抓著一頭烏糟糟的亂發,對著奄奄一息的毛驢大嚷大叫,然後被煩不勝煩的洛宓一巴掌乎到了一邊,給正蹲在地上探查毛驢情況的李羽淵空出了一片清靜之地。
隻見這匹多災多難的毛驢躺在地上,時不時發出一聲飽含痛苦的喘息,而李羽淵則用手指抵在它的脖子上,麵色略顯凝重,眉頭更是微微一皺——他連人都不會治,彆指望他會治毛驢好嗎!
在確認了最靠譜的那個人都無計可施之後,洛宓果斷加入了抓著頭發並大喊大叫的隊伍,考慮到眼前這頭虛弱又無助的畜生是紫金觀唯一的一頭毛驢,靈犀真人還給它起了一個愛稱“阿花”,或許再過不久三個人會一起抓著頭發大喊大叫。
這就很糟糕。
好在你魔尊就算年輕了一萬歲也是你魔尊,李羽淵堅守住了自己沉著冷靜的形象,並提出了自打毛驢倒下以來,他們之間出現的第一個還保有理智的建議,“咱們應該去找一個大夫。”
然而托戰火如荼的福,這方圓百裡能揪出一個會看病的大夫已經是難如登天了,更彆說找一個會給毛驢看病的大夫了,那不如去挑戰一下原地飛升。
於是話題又回到了原點,楊林和洛宓開始抓著頭發在原地轉起了圈,而固執的不願意加入六神無主大隊的李羽淵提出了今日的第二個天才般的建議:“咱們應該去軍營裡找找。”
此言一出,情勢頓時豁然開朗,楊林頓時頭不揪了,也不叫了,他隻是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問出了一個振聾發聵的疑問:“哪邊的軍營?”
這個問題太過犀利,以至於洛宓忍不住給了他小腿一腳,“你傻嗎?當然哪個近去哪個找啊!”
對於尚還呆在西魏國境內的三人而言,能在西魏辦完的事情完全沒有必要冒著漫天飛舞的弓箭、□□和各類法術去東魏,因此他們在把阿花藏到了草堆裡之後,就把魔爪伸向了西魏軍的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