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李羽淵對於洛宓的那點德性再了解不過,直覺不好,然後佯裝不知的轉回了頭,繼續脫著外袍。
果不其然,等他轉過身,刺人的視線再度出現,李羽淵歎了口氣,決定和衣將就一晚。
就算是以清心寡欲為目標的道士,頂著一名妙齡姑娘的目光脫衣服也太過艱難了,更彆說還要與對方同床共枕了。
相比之下,洛宓就全然沒有害羞的意思,隻是在青年把自己蓋嚴實時翻了個身,把失望的劍背留給了對方。
好在李羽淵最大的特長就是沾枕即睡,隻要他一跟床鋪粘在一起,那天皇老子來了也彆想輕易把他拖下去。
因此,當龐逢迎的尖叫在午夜時分響起時,睡的迷迷糊糊的洛宓被人一把擲出,睡眼惺忪的穿過了兩麵牆壁,擦著猛坐起來的楊林頭頂,一下子就紮到了龐逢迎的床上,然後撲了個空。
本該躺在那裡的男人消失無蹤,仿佛剛剛響起的尖叫是睡夢中的錯覺,哦不,也不是憑空消失,僅僅是因為立於床頭的那道黑色人影太過突兀,以至於洛宓沒能立即就辨認出他手上拎的正是陷入昏迷的龐客卿。
不過認出了也沒差,她正嵌在床板上,而且她的主人也絲毫沒有親自上陣好把她□□的意思。
然而差點被一劍削掉頭顱的黑影顯然並不知曉李羽淵是個懶鬼,他因這出乎意料的一擊而汗毛倒豎,從那激烈的心跳和粗重的粗忽聲中就可見一斑。
洛宓不想動,她剛從睡夢中驚醒,正攢了一肚子火氣,而比火氣更強烈的是陣陣襲來的睡意,她一半的意識迷迷糊糊,另一半則在厲聲發出警告,兩股意識在腦海裡不停打架,東風想壓倒西風,而西風也不甘示弱,拚了命要為自己爭得一個名分。
掙紮的結果就是等到楊林掙紮著從隔壁跑過來救駕,奈何黑衣人已經帶著昏迷的龐逢迎逃之夭夭,徒留一地狼藉,就像他那顆日落西沉的心。
一顆心狠狠墜下去的楊林用力的甩上門,重新鑽回了自己的被窩,徒留洛宓與周公抗爭了半天,最後還是抵擋不住誘惑,一頭紮進了黑甜鄉之中。
於是等第二天清晨楊林醒來,記起昨晚發生了什麼,就衣衫不整的來到事發現場,此時的屋內一片狼籍,被撕開的紗帳和地上殘留的血跡都是龐逢迎曾奮力掙紮過的痕跡,而一把黑色長劍正插在床板的正中央,從牆壁上被刺透的小洞來看,昨晚有人從隔壁的隔壁一劍擲出,試圖取不速之客項上人頭。
不過他的努力也僅僅到此為止,考慮到長劍還牢牢的待在原地,劍主人恐怕連儘人事的意思都沒有。
他的判斷很對,姍姍來遲的李羽淵順手就拔出了洛宓,然後一人一劍就奔向了一樓的正堂,在掌櫃和店小二戰戰兢兢的目光裡,就著稀飯往嘴裡塞包子。
洛宓的最後一絲睡意止於溫熱的湯粥入口的那一刻,食物的美妙香氣和軟爛的觸感趕跑了糾纏不休的周公,就像是重獲新生般,她困頓中走出來,感受到了新一日的溫存。
這很奇怪,畢竟劍是不會疲憊的。
覺得蹊蹺的不止她一個,在廂房耽擱了許久的楊林氣哼哼的在桌子的另一端入座,抓起桌上的湯碗就往嘴裡灌了,在幾聲咕嘟之後大大咧咧的用臟的看不出原本料子的衣袖抹了一下嘴巴,一張口便是一連串的抱怨:“我簡直不敢相信,昨日我竟然就這麼回去睡覺了?!我是中邪了嗎?!”
“屋內有什麼發現?”壓根連床都沒離開的李羽淵老神在在的問。
“如果老龐曾拚死掙紮也算的話,那真是再有用不過了。”楊林頹廢的回答。
兩腮鼓鼓囊囊的洛宓決定安靜如雞,畢竟昨晚最接近來人的便是她。
“是嗎?”李羽淵放下了筷子,“我倒是一個想法。”
其餘二人紛紛表示洗耳恭聽。
“在窗邊的血跡裡,我發現了閃光的鱗粉,像是從蝴蝶翅膀上抖落的,”他慢條斯理的說道,“據我所知,安魂蝶的鱗粉一向助眠效果顯著,因而修士們常常將它封入折扇之中,隨著展開扇頁翩翩起舞,也算是消遣,可惜安魂蝶數量太過稀少,製作出的魔扇也是價值連城,很少會有人單純將它作為法器來用。”
“你是說……昨夜有安魂蝶出沒,所以我們才那麼困?”楊林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隻是猜測罷了,”李羽淵聳了聳肩,“不過也是巧了,我正好也知道在修真界,誰擁有這樣一把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