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1)

距離這座城市橫行一時的楚家覆滅的那場大動蕩已經過去四年,一連遷出數宗滅門大案,引得官場震動,商界洗牌,連帶數十位高官落馬和四五家公司的若乾高層一齊搬進了監獄套房。 舊的時代褪去,新的角色輪番登場,原本的隻知道跪舔諂媚的鄭副局長一朝得勢,居然也辦事利落雷厲風行。 高樓起,宴賓客,樓塌了,不過朝夕,蕭家仍是蕭家,在這座城市根深蒂固,巍然不動。 楚家綁架事件在前,覆滅事件在後,過於巧合的時間,讓蕭家在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更曖昧了幾分。 任誰都想象不到,布局者隻是個未長成的少女,纖纖素手以雷霆之勢肆意操縱著不知多少人的生死,給這座城市來了次換血大清洗。 “聰明人,借勢而起,順勢而為,借他人之手,不惹醃臟。隻有蠢人才會事事親力親為,給自己弄一身腥。布局在細微處,方能見功夫深淺。” 蕭綏隨意將手中棋子一拋,“吳奇,你又輸了。” 吳奇本因輸棋哭喪著臉,聽她這樣一說,不滿道:“叫吳哥,沒大沒小的。” 蕭綏不置可否,“你彆忘了蕭昀讓你過來,是讓你接我去家宴,不是讓你跟我下棋來的。” 吳奇跟吳叔學了手臭棋簍子的象棋技術,偏生還不自覺,自某一日被蕭綏隨意一手五步絕殺鎮著,之後一得閒便來找蕭綏下棋。 好在他工作不在內陸,不至於擾得蕭綏煩不勝煩,偶爾把他按在地上摩擦摩擦,也有助於美化心情。 不過現在,蕭綏覺得自己對他縱容太過了。 再坐下去,她一大早起來被造型師按著折騰出來造型就要毀了。 吳奇見她神色不豫,忙笑嘻嘻地賣乖:“我這不提早來的,肯定來得及。” 蕭綏整理下被壓得有些褶皺的裙擺,道:“走吧,若是遲了,小心蕭昀扣你工資。” 吳奇忙掏出檔案袋遞給她,“老大讓我把這個給你,讓你著重注意最上麵的四個人,他們可能借著這次宴會發難。” 蕭綏看著手裡厚厚的一塌紙,擰眉,不滿道:“他讓我看這麼多東西,你還拉著我下棋” 吳奇振振有詞:“我這不是知道你腦子好使嘛!就算你看不完這些資料,他們要敢惹你,你直接上去懟就是了,管他是什麼身份什麼人。” 蕭綏不欺負人就不錯了,怎麼可能被人欺負況且到那時蕭昀也在她身邊,肯定不會看著她被欺負的。 “宿主,你會讓蕭昀幫你嗎?” 係統忽然想起之前在教導主任辦公室裡的那一幕,蕭昀明明可以做更多,他卻隻是向教導主任表了個態,之後什麼都沒有做。 蕭綏揚眉:“在你眼裡,我已經廢到等著彆人出手了”蕭昀也不是那種耍大男子威風,彆人碰她一根毫毛就暴跳如雷舉槍殺其全家的人。 係統不服氣道:“霸道總裁愛上我裡都這麼寫啊,衝冠一怒為紅顏,誰碰了女主一個手指頭,總裁為了給她出氣搞死人家都有的!” 蕭綏更詫異了:“女主死了” 係統不明所以:“女主死了還怎麼繼續在裡女主和男主的工作不一樣罷了,男主負責耍帥炫富,女主負責甜甜甜。” 蕭綏無語道:“如果報仇還要仰仗彆人的話,還是直接死了吧,活著也是個巨嬰。” 係統瞠目結舌。 蕭綏開始給係統灌毒雞湯:“這就像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王子表明上在幫灰姑娘度過困境,實際則洋洋得意地向全世界高喊:‘我是一個多麼有內涵又深情的人啊,我不但可以關注到一個與我階層不同的姑娘的內在,並且願意為她動用我從我老爹那繼承來的全部權力——嗯,你的總裁沉溺在自我感動,自戀以及彰顯自己是個好男人的假象裡無法自拔。” 係統表示不想聽。 蕭綏聲色並茂地繼續道:“灰姑娘則沉浸在‘我的天啊我用自己的魅力居然迷倒了一個黃金單身漢,並且他願意用他的權利維護我高傲的自尊和純潔的心靈,你們這些碧池快來羨慕我嫉妒我吧!最好再蠢乎乎地招惹我一下,讓王子當眾展示下他對我的在意——’這是自戀癌晚期和炫耀成癖的產物。” 係統封上了自己的耳朵。 最後,蕭綏點評一番:“男的戲精,女的虛榮,如此說來,這兩類人還真是天生一對。未曾共患難卻想著共享榮光,世界上有比這更可笑的幻想嗎” 係統強行反駁:“蕭昀說過蕭家是你的底牌!而且他今天可是讓你去參加宴會,就是為了讓你接手蕭奪的生意。” 蕭綏懶洋洋地問道:“我白給你一本無上功法,功成之日便可成仙,你會不會修煉” 係統心中警鈴大作:“你對我這麼好天底下哪有白來的午餐” 蕭綏嫌棄道:“看來你還沒有蠢到無可救藥。那是昆侖大世界修士的慣用伎倆,把束鬼符幻化成頂級心法,鬼修打開即為畫符之人的傀儡,等主人升仙,身為傀儡的鬼修自然一道飛升了。” 係統隻覺得自己的心碎成了一地渣渣,滿地打滾嚶嚶嚶控訴這個無良宿主。 “既然連你都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會不明白” 蕭綏淡淡道:“蕭昀身為蕭家主,腦子很清楚地很。蕭家祖訓,本家外家不得相妨。蕭氏在他手中四年,族中多有流言,是時候把這塊香餑餑拿出來讓人聞聞味兒了。 蕭綏理了理被燙出大卷的頭發,與她一直以來的直發不大相同,她有些不大適應:“再怎麼我也是蕭奪的女兒,把公司放到我手裡名正言順。至於實際上……” 一來主家定然反對聲音眾多,蕭綏接手了蕭氏也是四麵楚歌。二來她年齡尚小,與主家無親無故,在蕭氏裡麵隻是個光杆司令,想來這蕭氏在蕭昀手底下四年裡麵的人已經被他換了一批,蕭綏接手蕭氏也還得仰仗蕭昀。 最重要的一點,蕭綏對他有感情,好控製,蕭氏就這麼自始至終被蕭昀緊攥在手中,紋絲不動。 被她一提點,也轉過彎來,係統不平道:“他怎麼能這樣!他不是說喜歡你嗎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蕭綏非但沒有生氣,聲音中隱約還有幾分與有榮焉的傲然:“如果你當他是那些色令智昏的男人,以男朋友的身份把蕭家交到身為女朋友的我的手上,那你真是小看了他。” 蕭綏輕笑一聲,目光略過車窗外匆匆倒退的人流,忽然坐直身子,目光一沉,她看到一個人,很像—— 怎麼可能看花了眼罷。 想起剛剛的話題,蕭綏淡淡一笑:“感情和權力是兩碼事,喜歡我也不一定要把權力拱手讓給我。再說,如果想要,和他奪就是了,我還沒有落魄到需要仰仗彆人鼻息生活。” 係統暗道,也許是它不當人太久了,越來越看不懂現在的人了。 它能感知到這次的任務即將結束,也就是說,即使看不到蕭昀具體的好感度,事實上,蕭昀的好感度也應該積攢很高了,而這樣的好感度下,那個男人仍把感情和權力分得清清楚楚,錙銖必較得近乎殘酷。 這就是他們這種人的感情夾雜在利用和算計中的感情 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經過蕭綏這一番毒雞湯加冷冰冰的現實的澆灌,係統有些消沉,哼哼唧唧地道:“他非你不可嗎” 在係統看來,男女之間的愛情,應該算得上最純淨無暇的情感了,如果不是蕭綏接手蕭氏,那這份情感也不必…… 蕭綏目光在紙張資料上一掠而過,所答非所問:“曾有人和我說過,隻要做到足夠強,就會有很多事,真的會非你不可。” 她足夠強,即使沒有他的榮光加身,仍所向披靡,無所畏懼。 哪怕……這一切即將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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