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五月日萬活動(1)(1 / 2)

晌午時分,日頭太猛,搶收的村民也都三三兩兩躲在樹底下歇息,等躲過這陣最曬的時候再出去勞作,葛歌趁這會子大家夥都得空,便將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處來說事,將自己今天上午想出的組建臨時村民聯防隊的主意說與眾人知曉。

“小裡正,這不是我們不樂意,隻是這地裡莊稼都還沒收完,這從早忙到晚的,好容易晚上能歇歇,你又叫我們來做啥子聯防隊,這誰扛得住?”村民們聽完小裡正難得的一長串關於組建啥子村民聯防隊的話後,卻無一人支持,個個隻覺得小裡正想得太輕鬆。

秋收時節最是累人,這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本來就夠累人了,還要上半夜下半夜輪流值守,一夜隻能睡半晚上,那第二日哪裡有精神搶收?

如今這村裡可不知道有多少個賊呢!這晚一日收完,指不定那賊就偷到自家地裡去了!

“諸位叔嬸,我也知這活計是累人了些,可隻要熬過這幾日,等村裡大家夥都收完糧食不就好了?”葛歌用力地咬著下唇,暗示自己此時必須要保持冷靜、理智,跟村民好好溝通:“我也曉得大家夥都累,可今日陳嬸子家的情況你們大家夥也都瞧見了。這賊昨夜能跑去偷陳家的地,誰能保證今夜就能收手不乾了?”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麵色都僵了幾分。一個曬得臉紅彤彤的婦人訥巴著問到:“不、不能吧?”今日這事兒才鬨得那麼大,那賊真有這般大膽繼續偷糧食?

這婦人問出的話其實也是在場所有村民沒說出口的心思,陳寡婦家今日才被偷,她們在賭,賭那該死的賊沒這般大的膽兒。隻要撐過這兩日,自家的糧食就都能收完,那再偷也是偷彆人家的,礙不著自家的事兒。

“你們都是這麼想的嗎?”葛歌破天荒地擺出一個“你們這群沙雕竟然比我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還天真”的表情,也大概猜到這些不願意參加村民聯防隊的村民心裡的想法,她也不再勉強:“我話就說到這,既然大家夥不樂意,就各家顧好各家的田,明日再出事兒找我也沒用。”

說完揮揮手便往村北自家地頭回,葛家雖然地不算太

多,可葛家茂上戰場前春耕時也是種了六畝的莊稼,說是要種多些糧食賣了錢要給自己唯一的寶貝女兒攢嫁妝。

葛歌雖然沒有嫁人的想法,而且這六畝莊稼經曆一場大旱,沒多少產量不說,還要葛歌倒貼糧食去交賦稅,葛家茂對女兒的疼愛險些就成了累贅。不過這都是如今生死未卜的葛家茂給自己留下的念想,再怎麼著也得都收回去。

眾人看著小裡正就這般沒有一絲留戀地走了,唉哎啊啊地好幾聲,最後誰也叫不出留人的話。

方才一直蹲在大人身後的李蘭蘭撇著嘴開始拉踩不在場的葛歌:“這小裡正咋說也是一村裡正,她就這般不管了?哪有人這般當裡正的?有好兒不想著大夥兒,這回出事了自己拍拍屁股跑了!這樣的裡正還不如我爹呢!”

本想趁這機會給自己爹拉點人緣的李蘭蘭以為這話能叫大家夥響應一番,哪知根本沒人理她,隻有李有林惡狠狠地瞪了眼這個一點兒事都不懂的女兒。這時候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葛家那死丫頭都沒法子的事兒,他是能上天還是能入地去把那賊抓出來?

本以為自己立了大功的李蘭蘭被父親瞪了,癟了癟嘴,雖不曉得自己說錯什麼,可也不敢再開口。

“大家夥說說這可咋辦喲!”眾村民似乎都沒聽見李蘭蘭的話一般,一個個唉聲歎氣地發愁。

雖然不樂意參加這個甚聯防隊,可村民也還是將葛歌的話聽了進去,一想到自家地裡今日還好好的糧食,指不定明日就進了賊家的糧倉,這事兒擱誰身上都受不了啊!

“能有啥法子?今日能收多少是多少唄!實在不行今晚就住地裡,要那該死的賊敢進我家地頭,老娘就砍死他!”鄉裡的婦人多是極潑辣的,揮著鐮刀說狠話的樣兒也格外凶,仿佛真要跟那賊拚命一樣。

不過那婦人叫囂的樣兒也沒能引出多一個與她呼應的,一想到那可惡的賊,想到生氣走掉的小裡正,完全沒了主意的眾人皆是心有戚戚,場麵一時有些尷尬。

再想到這賊不曉得啥時候又來,大家夥也都沒了歇息的心思,一個兩個戴著草帽全都往自家地裡回,這曬暈大不了等秋收過後好好歇幾日,可這要是糧食都

沒了,那就不是歇幾日能緩過來的事兒了!

*

再說村北葛家地頭,帶著草帽彎著腰的葛歌左手握著一株株小麥秸稈,右手鐮刀不斷揮舞,一把一把交疊的小麥靜靜躺在地裡,不過片刻又割出一片空缺來。

“哥兒,先來喝些水吧?”奉母命來給哥兒送水的王小茹站在地頭,將兌了些許鹽巴的涼白開倒了滿滿一碗,招呼葛歌過去歇息:“你說你這般拚命做啥?那六畝地又不是你這一會兒就能收完的!”

葛歌一口氣喝完大半碗淡鹽水,才舒坦地長歎一聲,靠著王小茹身邊坐下,望著地裡金燦燦的小麥,眉眼間放鬆了許多,道:“我沒事,你們家莊稼收得怎麼樣了?”王家今年也種了不少地,就是搶收怕也要四五日才能收完。

王小茹坐在田埂邊,拽了朵小小的野花兒拿在手裡轉呀轉的,嘟著嘴歎了一口長氣:“我跟小虎都下地幫著,也能頂半個大人用,就是娘親有些擔心你。”擔心葛歌遇著這事兒會被村民為難,也擔心葛歌心裡難受。

“我有分寸的,你回去叫嬸子彆擔心。”葛歌喝完粗瓷碗中剩下的小半碗水,目光落在自己腳尖,嗓音淡淡淺淺的:“我指定要把這害群之馬揪出來的。”

王小茹目光有些詫異地望向葛歌,她跟哥兒打娘胎裡就認識,這還是她第一回見到哥兒這般咬牙切齒地說話,仿佛恨不得把那賊嚼碎了咽下去一般。王小茹怔怔的想著,心中卻十分堅信,右手伸過去用力地按在葛歌肩上:“彆人行不行我不曉得,但哥兒你,指定能行!”

葛歌側過頭看了看眼中儘是信任的王小茹,淺笑著點點頭:“嗯!”

小姐倆在葛家田埂坐了約摸一刻鐘,情緒冷靜恢複不少的葛歌站起身來轉了轉腰,又拿著鐮刀準備下地乾活,打發王小茹回去:“你快回去吧,我這沒事兒呢!”

“好,你有啥事兒可不許瞞著我哦!”王小茹點點頭,最後還不忘多叮囑哥兒一句,生怕她啥事兒都自己悶著,把人悶壞了可咋辦?

“你這囉嗦勁兒,小心真跟嬸子說的那樣兒嫁不出去!”葛歌無奈地笑笑,也知王小茹是關心她。

王小茹邊走邊擺手:“嫁不出去我就賴著你

,日日吃你家住你家的!”完全沒有在怕的態度逗得連她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地笑,笑聲蕩啊蕩的,引得附近地裡的村民都往這邊瞧,可也沒瞧見什麼熱鬨。

*

驕陽西斜,漸漸落下,喧囂的山風陣陣拂過,尋常此時最是熱鬨的小山村卻是異樣的寂靜,沒有孩子們的喧鬨聲,也沒有大人們扯著嗓子叫孩子回家吃飯的呼喊聲,隻有雞鳴狗吠之聲伴著炊煙飄散開來,才不叫這小山村失去人間煙火一般。

大人們跟住在地裡一樣,歇都不帶歇地忙了一整日;村裡六七歲的孩子承擔起了煮飯、喂雞、送飯等活計;就連那些三四歲,連話都說不出幾大句的孩子們都被派到了曬穀場那去守著,等著哥哥姐姐們做完飯再來收穀子。

甚至都有將自家養熟的狗帶到曬穀場上去守著的了,哪家哪戶一個閒人都沒有。這場秋收,格外壓抑,太過沉重。

“哥兒,先過來吃飯了!”回家做飯先給娘跟小虎送完,王小茹才提著飯菜來到葛家地頭,與曬了一日曬到衣裳汗濕又曬乾、曬乾又汗濕循環了不知多少回而染上滿身汗酸味的葛歌一起吃過簡單的晚飯,才收拾好碗具,往自家地裡回。

【叮咚,已達成“秋日裡豐收的汗水”任務,獲得抽獎機會一次,恭喜宿主~】

原先坐在田埂的葛歌嫌累,反正地也沒比自己臟多少,索性就癱在田埂,怔怔地望著還未全黑的深藍色天空出神。有種累到連突然彈出來的小古播報都沒心情點開來看的感覺,望著天際浮現的點點繁星,清風伴著蛐蛐兒聲,寧靜悠遠的鄉野景致,意外地安撫了葛歌內心陡然生出的無力感。

她一定可以的!眸中閃爍著零散的脆弱暗光儘數褪去,熾熱的亮光重新凝聚。躺在田埂邊的葛歌“騰”地一下就坐了起來,重燃鬥誌:她要是連眼前這淺淺的溝都跨不過去,那將來的大風大雨該怎麼辦?

就讓她把這個該死的賊抓出來,做她征服星辰大海的墊腳石吧!葛歌雙手握拳,目視遠方黯淡的夜空裡最明亮的那個星星立誓,乾他娘的!

目睹宿主從肌無力到打雞血隻花了短短幾分鐘,小古作為專門給宿主開後門點亮金手指的係統,表示它十

分沒麵子:【宿主,你理理我...】

“沒空,你自己玩兒,我得回去抓賊!”

【...宿主你肯定是忘了,你是擁有小古我這個可愛的金手指的女子啊!】小古表示心情很複雜,它還以為自己是宿主心尖尖上的小寶貝,沒想到這一腔情意,終究是錯付了。

“對哦,我還有你,小古你有沒有什麼法子?”

好的,渣女回頭,它又可以了!

古代一沒攝像頭二沒法證,要真叫葛歌兩手空空就去找偷糧食的賊,這無異於大海撈針。為著這事兒葛歌都愁了一整日,要不是係統提示如今自動彈出,她壓根沒想到自己還可以召喚係統來幫忙。

而小古作為最善解宿主意的好係統,自然要在這種關鍵時候派上了用場:係統自帶的五十米內寶物勘探儀在葛歌賺到第二個一百兩時,就已自動升級成可定向勘探。

如今葛歌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到陳寡婦家的地裡采集一串麥子供檢測使用,係統就能自動分析、排查,探測被盜走的糧食藏在何處,簡直是破案偵查的最佳助手。

葛歌聽完小古對新升級的係統介紹完後,鳳眼睜大了起碼一圈:“我果然還是太沒見過世麵了。”有這麼好用的係統在手,她哪裡還需要愁怎麼找賊人?快快往陳寡婦家的地裡去摘一串麥穗兒才要緊。

如今已入夜,葛歌舉著個火把照明,從村北頭沿著田埂土路往村西頭陳寡婦家的地那邊走去,一路上瞧見各家各戶的地裡或點了火堆,或把家裡能用的氣死風燈都掛在田間地頭,四處星星點點的火光撕裂黑暗,灑落山穀中,格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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