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裡正。”負責管理其中兩座菇房的陳明正帶著四五人在明顯比外頭涼快的菇房中忙碌,見葛歌來了,連忙停下手裡的活計,咧著嘴笑嗬嗬地迎了上來:“這批花菇出得極好,指不定能賣出更好的價錢呢!”
在菇房工作時間久了,陳明等人也摸索出了何時澆水何時施肥的規律,原就是極好的品種,如今在農人們的精心伺弄下,長勢越發喜人。
葛歌接過陳明遞過來的兩朵菇肉飽滿的,傘背裂紋均勻好看的花菇,讚許地點點頭:“確實比三月裡出的好,我聽陳伯說才接了個大單子,你們先忙。”
“哎!小裡正您慢走!”陳明笑嗬嗬地送走葛歌才往菇房裡回,拍了拍一直在旁邊忙碌的趙河,低聲罵道:“你這人咋跟悶葫蘆似的,那小裡正不是你家親戚啊?人來了都不曉得問一句!”
趙河乃是趙大春長子,到華新村來做事已有小半年,因性子老實乾活賣力,與陳明等年歲差不多的年輕人都處得不錯。
被陳明罵了他也不生氣,隻咧著嘴嘿嘿笑兩聲,道:“表妹瞧著忙得很,我這沒事兒吵她作甚?”
“你還真是死腦筋得很。”陳明沒好氣地說了句,不過也沒再說啥,他自己的事兒自己不上心,那旁人再操心也沒用。
趙河還隻是憨憨地笑了笑便繼續乾活,他哪裡不曉得陳明是為他好,如今新菇房的管事還沒定下,可他自問才來了半年不到,按資曆按能力咋也輪不到自己頭上,與其跟表妹攀關係惹得她不高興,他還不如安心做好自己如今的活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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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葛歌與王小茹,已撐著油紙傘沿著平坦的磚路一路走到農田邊上,順著阡陌縱橫的良田,逆小溪而上,走到已修繕完成的河道邊。
“因著白玉欄杆太貴,陳伯便叫磚廠那邊燒了一批青磚欄杆,如今才安裝了不到一半。”跟在葛歌身後的孫林見主子目光落在河堤邊上那排還在施工的青磚欄杆上,解釋過後又引著主子去看新造好的石橋:“按您的吩咐,雙孔橋,可過小舟,如今已完工。”
葛歌點頭,沿孫林所指的方向,過了石橋便是河對岸,沿著還未硬底化的平坦泥路便可走到小荷已露尖尖角的荷塘邊上,問到:“魚苗可都下了水?”
“回主子話,有兩張荷塘下的是草魚,兩張下的是鯉魚,剩餘下的是螃蟹。”負責打理荷塘的三家人如今正在給荷塘補肥,見主子來了,荷塘的管事鄭大連忙從荷塘裡上來,連腳都沒洗乾淨就快快來回話了:“這片都是種的蓮藕,隔遠些種的菱角。”
十幾畝的灘塗地早已改成壁壘分明的池塘,種上從南方尋來的蓮藕與菱角,當初的一片荒蕪如今已變得井然有序,綠意盎然。
日頭下隻見波光粼粼的水麵被朵朵綠葉隔斷,帶了一絲悶熱的夏風撫過荷塘再吹過來,竟多了幾分涼意。
“我瞧著方才一路過來的莊稼地裡也有不少水,曾聽聞南方有種魚俗稱稻花魚,不知咱們這兒能不能養出來呢?”
鄭大一家本也是南方過來的,聽主子這般一提,鄭大立時兩眼也“蹭”一下就亮了:“主子說得是哩,我們老家就曾有人這般乾,那魚雖比不上咱在荷塘裡養足一年的大,可那個頭也能有個一二斤的,秋收前先把魚收了,掙得不比賣穀子少哩!”
隻是他原先想著這法子大多數人都不曉得,隻怕說出來主子以為他在胡編亂造,便一直沒說。如今聽主子這般一說,鄭大說起稻花魚那就跟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曉得的全說了。
葛歌沒想到這還是個有經驗的,連連點頭說:“孫林你記一下,一會兒你們商量看看一畝要多少魚苗,先拿咱家靠近水源的十畝地來試驗,趕明兒就把魚苗買回來放下去。”
“是。”孫、鄭二人齊聲應道。
視察完荷塘後,葛歌又道磚窯廠轉了一圈,等她把村中所有產業都轉完一遍後,天兒也差不多晚了,便帶著王小茹一起往村裡回。
“見過縣主。”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文三攔住了二人回村的路。
葛歌以為他是來尋自己的,問到:“文先生此時過來,可是書院有什麼事兒?”
“不是。”文三目光落在一旁低著頭瑟縮著腦袋看路邊野花的王小茹身上,聲音有些沉:“我來找小茹。”
葛歌好奇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打轉,這倆人是何時湊到一起的?咋都感覺奇奇怪怪的?
“不知縣主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對方話已至此,葛歌也不好再多留,左右也是在村子的範圍,也不擔心二人會出什麼事兒,葛歌這般想著,便獨自一人往家裡回。
留下想跟她一起走瘋狂打眼色的王小茹與瞧不出心裡作何感想的文三在路邊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