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茹與文三說了什麼葛歌自然不得而知,王小茹不說,她也不問。
翌日是六月初一,昨日聽聞崔怡嵐於四月初平安誕下一子,葛歌自然是備上厚禮送往雲家集程家如今暫居的宅子。
已為人母的崔怡嵐才出月子沒多久,悶了一個多月的她見葛歌來自然是歡喜的,連忙叫乳母將孩子抱來給葛歌瞧。
“生得像個白嫩的糯米團子一般呢!名字可起好了?”葛歌還是第一回瞧見生得這般精致的小人兒,軟乎乎地也不怕人,睜著一雙漂亮的眸子好奇地望著這麵生的姐姐。
因生育豐腴了幾分的崔怡嵐歪在軟榻上,笑吟吟地接過乳母懷裡抱著的孩子,道:“國都來信說是留著大名回去等父皇取名,如今隻定了乳名叫雲哥兒。”
“因著是在雲州生的麼?”葛歌聽了也不禁莞爾一笑。
崔怡嵐卻認真的點頭稱是,她一說完兩人都忍不住輕笑出聲,逗得崔怡嵐懷裡柔柔抱著的小糯米團子也咧著嘴無意識地笑著。
畢竟曾同在一個屋簷下那麼些日子,二人自然也算得上熟識,知葛歌去了趟國都,崔怡嵐自然也是催著她講國都之行的趣事兒。
說到與何玉寧在國都的初見時,聽得崔怡嵐笑得眼淚都下來了:“玉寧那孩子指不定是對你這恩公芳心暗許,沒成想竟是個女兒身,自然是要生氣的!”
才說完,外頭就進來了個嬤嬤屈膝行禮道:“公主,駙馬說大夫交代,您不能悲喜過度的。”
“是,我曉得了,你且回了那管家公去。”崔怡嵐打發嬤嬤出去,無奈地朝葛歌撇撇嘴笑道:“叫你見笑了,孩子他爹最是個煩人的。”
坐在一旁看著奶娃娃一動一動的白嫩腳丫子,葛歌笑著搖搖頭:“程駙馬爺與您這般恩愛乃羨煞旁人,哪裡是見笑。”
“哪裡是恩愛,我這坐個月子簡直跟坐牢一般,好容易出了月子想吃些你從前給我帶的鹵菜他都不許,可是把我當犯人了!”崔怡嵐皺了皺鼻子表示對丈夫的不滿,以及對葛歌給她買過的美味鹵菜的懷念。
差點笑出聲的葛歌連忙掩唇,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才好整以暇地說到:“您既喜歡,我一會兒就去買了打發人給您送來。”
“那敢情好!”
兩人在偏廳裡說了兩刻鐘話,外頭駙馬爺又打發嬤嬤來說公主不能太過勞累,識趣兒的葛歌自然不再多留,婉謝崔怡嵐留飯的邀約,便出了偏廳。
路過回廊時正好碰著程諾迎麵而來,兩人互相行禮打了個照麵,程諾便往偏廳去,隻覺自己仿佛被瞪了一眼的葛歌回頭瞥了一眼程諾的背影,而後出了程宅。
***
如今的雲家集因有華新村菌子產業的影響,行商比從前多了些,街道也熱鬨了不少。
出了程宅後,葛歌也不上馬車,隻帶著桐英桐蟬二人步行前往她從前時常買鹵菜的巷子走去。到了從前買鹵菜的巷子攤位那兒卻不見賣鹵菜的那家人,而是換成了一家賣包子的。
“大娘,跟您打聽個事兒,從前這不是賣鹵菜的嗎?咋換成賣包子的了?”葛歌瞧著包子鋪旁邊那賣鞋墊兒的老婦人眼熟,便上前打聽:“您曉得他們搬到哪兒去了不?”
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放下手裡的錐子,眯著眼啊了聲,應道:“你說賣鹵菜的鄭家啊?他們家早就不做了,那賣包子都來倆月了!”
“我記著他家鹵菜生意不錯,咋好端端的不做了?”葛歌聽那老婦人一臉八卦的表情,也來了好奇心,索性撩起裙擺蹲在老婦人麵前聽她說。
老婦人抬頭看了看四周,才壓低嗓門兒說到:“我聽人說是鄭家大兒子跟人打架,把他們家附近一個惡霸親戚家的孩子打傷了,那惡霸帶著人上鄭家去把鄭家砸了個稀爛,他們家的攤子開一回砸一回,哪裡還開得下去?”
說完八卦還不忘交代葛歌一句彆往外說,正好有客人來瞧鞋墊兒,那老婦人也沒空與她再說甚八卦,忙著招呼客人挑花樣子。
站在一旁的葛歌等老婦人的客人走了後,又向她打聽了鄭家住所,聽老婦人說是搬到鎮北城外二夾巷子,出了這巷子登上跟在後頭的馬車,便往鎮北方向去。
鎮北城門外的二夾巷子住的大多是窮苦人家,巷子狹窄,以泥磚瓦房居多。
馬車停在巷子口,一名護衛與桐英桐蟬前後將主子簇擁著在中間,小心翼翼地走在這汙水橫流,臭氣熏人的巷子裡。
在巷子裡四處跑鬨著玩兒的小孩沒見過穿著打扮這般貴氣的一群人到這邊來,便都好奇地圍上去。
“小孩兒,你們曉得鄭家住哪兒不?”站在前麵的桐英出聲問道。
“大瘤子鄭家,在前麵!我帶你們去!”一個瘦得腦袋大大,瞧著不過七八歲的男孩子拍拍胸脯,光著腳在滿地汙水中跑過也不嫌臟,一路把葛歌等人引到鄭家門口,指著破木門大聲道:“就是這兒!”
桐蟬從自己的小荷包裡掏出兩顆飴糖遞給他當做帶路的謝禮,那孩子也不嫌臟,一雙黑黢黢的手抓了就往嘴裡塞,“嘖嘖嘖”地吃著香甜的飴糖開心地跑去跟他的小夥伴們炫耀自己吃到了好吃的。
桐英上前叩門,不一會兒便聽到裡頭出來人,隔著門謹慎地問到:“誰啊?”
“我們是之前買鹵菜的客人,想過來買些鹵菜。”
許是聽著是個小姑娘的聲音,門後麵的人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小心地打開一點縫隙,看了看外頭確實沒有那些惡霸,才放心地打開門叫她們進來:“請進。”
鄭家的破院子並不大,昨夜一場雨後的小院裡到處坑坑窪窪的都是小水坑,小院裡隻得兩間破瓦房與一個茅草棚的灶間,灶間那兒正有個漢子背著她們在燒火。
見有人進來,那漢子瑟縮著往院裡瞟了幾眼,也不過來打招呼,遮遮掩掩地就要往屋裡躲。
“大哥!咱們從前見過的,雲州城酒樓外?”倒是葛歌先認出了那脖子上生了個大瘤子的鄭青,開口將人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