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寬敞平整的廣場中,十一歲的蘇小蘭兩眼放光地望著站在高台上渾身散發璀璨光芒的葛大人,有些粗糙的雙手緊握拳頭,她一定可以像葛大人那般當一個厲害的女官,將來造福鄉裡的!
榮典女學開學後,身兼女官署與女學兩邊事宜,加上還要打理家中生意的葛歌一日忙似一日,關於毓敏郡主與太子為其衝冠一怒的傳說也在文人考生中廣為流傳。
有不齒於牝雞司晨者對之嗤之以鼻,自然也有推崇者對她崇拜至極。
這日,在文人集聚的國子監外不遠茶樓中,又有一群人為著毓敏郡主該不該入朝為官一事而辯駁起來。
“女人就在家相夫教子,入朝為官那是男子之事,若我此次能入選,定要上書國君,直言進諫,男主外女主內那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為著一個出身鄉野的粗俗女子屢破前規,隻怕日後在青史中留下惡名!”
“王兄此言差矣,毓敏郡主乃大義之人,早年為崔家軍籌備糧草,又捐出數萬家產賑濟貧民,後又發現烏金炭、獻高產穀種於國君,樁樁件件都是造福蒼生之義舉,以男女之彆全盤否定毓敏郡主之功,眼界未免過於狹隘了。”
茶樓二樓雅間裡,在崔永濂的半強迫之下將榮典女學庶務交由王小茹打理後,終於有空閒時間與崔永濂出來微服民情順道增進感情的葛歌輕啟窗扉,望向茶樓內辯論的兩派書生,仿佛對方討論的人不是自己一般,還聽得津津有味:“這書生倒是會說。”
“你若喜歡,不妨招攬來當個幕僚也使得。”崔永濂滿心不虞地望著那把歌兒罵得那般難聽的書生,看了他好幾眼,心想這人要真入了選,他就把此人丟到瓊州去,叫他好好體驗體驗民生疾苦,看日後還敢不敢這般口出狂言!
葛歌回眸瞥了眼那臉色黑得有些難看的年輕男子,忍不住輕輕哂笑:“你卻不用為此人動氣,天下蒼生無數,但凡有一個說我不好的你都得動氣,豈不是明日就能變成河豚了?我隻求問心無愧。”
“…好。”崔永濂有時覺著,歌兒真是過於心大了些,可轉念一想,凡事要人人皆滿意似乎並不大可能,人心不同,立場不同,上位者就該有這般心境才是,想來他還是缺了些行事隻求問心無愧的灑脫。
兩人在樓上雅間聽了半個時辰的辯論,也算是收獲頗豐才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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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恩科舉行得晚些,皇榜到五月十五才放榜,比起尋常三年一屆,隻得三百人入榜,今年恩科足足有七百一十三人中舉,其中六百四十餘人皆為平民子弟。
當日在茶樓為葛歌仗義執言的年輕書生羅澤嘉確係個文采卓絕的,在殿試一關關於民生國情的策論答得詳實有理且文采斐然,國君與翰林院諸位大學士意見一致,羅澤嘉被點為狀元,任翰林院編修一職。
反倒是當日一口一個牝雞司晨者,連個從進士都沒中,名落孫山,灰溜溜地返回原籍,隻等三年後再來趕考。
恩科為大榮選拔了一批年輕有為的新鮮血液,國君又刻意選了一批他看好的人才入東宮做屬臣,為長子日後鋪路。
另選派五位對民生有見地的進士入戶部女官署,協助葛歌繼續在農事、水利興修上做出些成績來。
六月,太子與毓敏郡主婚期初定,定於次年三月初八。
距婚期隻有九個月的時間,平遠公府本無甚底蘊,但去歲有菇房的收益,另有一成烏金炭的收益,倒也叫葛家茂攢下了幾萬兩身家,他也要開始給女兒準備嫁妝了,那可是嫁入皇家,可不能叫女兒委屈了去。
同月,有前朝舊族一派官員上書,稱葛大人一心為國,為葛大人分憂計,進言國君為太子先遴選側妃兩人隨侍,其中安國公汪府長女性情柔順,人品貴重,堪為太子側妃人選,可選入東宮服侍太子,日後襄助太子妃打點庶務。
此進言被太子大批荒謬,直發詔令斥責此臣蓄意破壞太子與葛侍郎婚約,罰俸半年,又道永不納側妃、侍妾。
滿朝嘩然,言官紛紛進諫,為大榮千秋萬代計,還請國君為太子做打算。
國君並不以為然,道:“太子之事自由他一人做主,寡人懶得管。”
後史官記載:□□與高祖乃一對任性的父子,父言懶得管,子說言官屬長臂猿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應該還有一更~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