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入詭異的沉默。
“有水嗎？”
“我要喝水。”
綿綿喔了一聲，指了指那邊，“有汽水，要嗎？”
今天過年，季家每個孩子都被分了一瓶汽水呢。
溫向璞嗯了一聲，拿過一瓶汽水就全部灌了下去，嗓子中的甜味，衝淡了幾分肥腸味。
但是不能想，他一想就有想吐了。
溫向璞不明白，“這種原材料，為什麼會出現在年夜飯的飯桌上？”
綿綿，“因為好吃啊。”
肥腸噯，超級好吃的。
溫向璞，“……”
看著綿綿這個樣子，溫向璞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沒那麼難受了。
他忍不住看了看綿綿，又把視線移向客廳。
向來沉悶的李爺爺，此刻卻是紅光滿麵的，和人把酒言歡。
但是，儘管如此，李管家還是將一縷心神放在溫向璞身上，所以在溫向璞一看過來的時候。
李管家立馬看了過去，停了手裡的酒杯，朝著溫向璞跑了過來。
“向璞，怎麼了？”
事事以溫向璞為先，這幾乎是刻入骨子裡麵的。
溫向璞搖搖頭。
李管家見他沒事，又確認了兩遍，這才返回飯桌上。
等吃完飯後。
季家人在家裡圍著炭火守年夜。
而李管家則是帶著溫向璞回家，隻是，溫向璞在和綿綿在外麵放煙火。
還在興起，李管家便沒打擾，隻是安靜的等待著。
不一會，季長崢走了過來，他今晚上喝了不少酒，身上還帶著幾分酒氣，他往這邊一站。
李管家的態度便恭敬了幾分，“長崢同誌。”
季長崢隨意地擺擺手，似乎不在意這些虛禮。
“你們家對溫向璞的未來有規劃嗎？”
他一來就單刀直入。
這讓，李管家怔了一下，他似乎疑惑，季長崢怎麼問起來了這個。
季長崢簡單的把之前的事情說了一遍，“溫向璞是個很好的苗子，不能耽誤了。”
“你回去和溫教授，好好說一番。”
李管家心裡一凜，“我曉得了。”
他視線看向溫向璞，此刻，他臉上難得帶著幾分笑容，這讓李管家心情也跟著好了幾分。
“我回去一定和溫教授說。”
出來這一趟，收獲不小啊。
季家的孩子們和胡同的孩子們，一起在放煙火，放著放著外麵不知道何時，下起來了鵝毛大雪，簌簌的落下。
不過一會的功夫，地上便是厚厚的一層，外加上月光的映照下，整個地麵好像都在發光一樣。
“向璞啊？”
眼見著時間差不多了，李管家便招呼溫向璞回家。
溫向璞嗯了一聲，朝綿綿揮手。
綿綿有些不舍，“向璞哥哥，明天見。”
這——
溫向璞點頭，“明天見。”
這算是兩個孩子的約定。
等離開季家後。
李管家和溫向璞漫步在胡同巷子裡麵，他撐著一個大黑雨傘，剛好把兩人都罩了進去。
李管家低頭問，“今天晚上感覺怎麼樣？”
這是溫奶奶走了以後，這幾年裡麵溫向璞第一次走出小白樓的大門。
溫向璞抿著唇，“還不錯。”
聽到這話後。
李管家當即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眶就跟著濕潤了。
“是吧，李爺爺不騙你，外麵的世界其實很精彩的。”
這孩子一直把自己關在小白樓內，這不是長久之計。
而今，李管家心頭最大的一樁難題，總算是解決了啊。
溫向璞低低地嗯了一聲，他回頭看了一眼季家的大門。
“季家人不錯。”
這是很高的評價。
“就是，季明方太蠢了一些。”
李管家，“……”
“這話以後可不能和季家人說。”
溫向璞嗯了一聲，“我又不像他那麼蠢。”
說實話，平日的溫向璞很毒舌的。
隻是，害怕和人打交道而已。
*
第二天一大早。
才七點多，綿綿就被撈了起來，沈美雲給她穿衣服，季長崢在旁邊打洗臉水。
“收拾收拾，咱們爭取一上午，把所有的親戚都拜完。”
“明天就不用早起了。”
而且，還能收到不少紅包。
沈美雲嗯了一聲，很快給綿綿穿好後，她便跑了出去，找人玩了去。
給她穿好後。
沈美雲這才開始收拾自己，季長崢突然停了手，從後麵把她抱著，在她耳邊低低的吹氣。
“美雲，要不要我給你穿衣服？”
這一口氣吹的，沈美雲一激靈，她回頭嗔怒地看了一眼季長崢，“一大早上，你可彆胡來啊？”
這幾天綿綿和他們睡覺，季長崢可是一直都在忍著呢。
季長崢委屈，“美雲，都好久了呢。”
除了那天才回來有了一次，後麵他都在純純的當和尚了。
沈美雲，“那也不能現在。”
“回頭在說。”
先把人應付過去了在。
“那讓我給你穿衣服？”
季長崢再次提起來條件，這一次沈美雲沒拒絕，“我要穿那雙厚的羊絨襪子，你給我拿過來。”
“噯。”
季長崢顛顛的去衣櫃，找了一雙羊絨襪子過來，給沈美雲穿上。
沈美雲的腳生得很漂亮，小巧玲瓏，白皙細膩，腳趾頭更是粉粉嫩嫩，指甲蓋透明有光澤，摸在手裡更是觸感極好。
季長崢給她穿襪子的時候，沒忍住捧著親了一口。
沈美雲一呆，抬手推他，“臟不臟啊你。”
怎麼親她腳啊。
這還是大年初一呢。
季長崢，“不臟。”
“昨晚上我才給你洗過呢。”
沈美雲不想理這孟浪的人，“趕緊穿好衣服，咱們出去拜年。”
她總覺得幾個嫂子們，好像早都起來了。
也確實如此，顧雪琴他們大年初一都起的很早，才剛七點的時候，堂屋就有不少人了。
而沈美雲和季長崢過來的時候，那屋子都坐滿了。
甚至，連帶著小孩子都不少。
綿綿更是窩在季奶奶的懷裡，她看到沈美雲過來，頓時跑了過去，“媽媽！”
沈美雲接住了她，她和季長崢一人牽著綿綿的一隻手。
朝著季爺爺和季奶奶，“爸媽，給您拜年了。”
其他人，早都已經拜完了。
而季長崢和沈美雲是最晚過來的，所以，也隻剩下他們一家人了。
季奶奶笑了笑，從桌子上拿了兩個紅包，遞過去，“新年好啊，美雲。”
另外一個則是遞給了季長崢。
季長崢和沈美雲自然沒有不接的道理。
旁邊的顧雪琴，見到季奶奶遞紅包的時候，便忍不住死死的盯著。
似乎想要在那紅包上盯出一朵花來。
身為她的愛人，季長東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抬手拽了下顧雪琴的胳膊，“雪琴，你不給長崢和美雲拜個年嗎？”
顧雪琴，“什麼？”
哪裡有大嫂給晚輩拜年的？
但是注意到丈夫的神色，顧雪琴心裡不高興的說了一句，“新年好。”
沈美雲挑眉，沒搭理。
季長崢也是一樣。
這讓顧雪琴頓時心裡憋屈的要命。
但是，一屋子人呢，她也不好發作，尤其是她娘家現在和季家的距離也越來越大。
沈美雲佯裝沒有看見，她朝著綿綿問道，“給爺爺奶奶拜年了嗎？”
綿綿搖頭。
“去給爺爺奶奶拜個年。”
綿綿點點頭，她轉頭看向季爺爺和季奶奶，“爺爺奶奶，新年好啊，綿綿祝您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小姑娘嘴甜，
外加上穿著一身大紅色的棉襖，披著一個紅色鬥篷，紮著兩個花苞頭，就像是雪地裡麵的小仙童一樣，靈動中透著幾分可愛。
這也讓，季爺爺和季奶奶歡喜的不行，兩人齊齊的拿過一個紅包遞過去。
“好好好，也祝我們綿綿又長大一歲。”
綿綿噯了一聲，“謝謝爺爺奶奶。”
收了兩個大紅包，她心裡美滋滋的。
接著轉頭如法炮製，又去給大伯季長東，二伯季長遠，三伯季長勤拜年。
每拜一個，對方都會拿出一個紅包，而且還是個不小的紅包。
這是他們自己人了，綿綿作為季家的孩子，還是在季家過的頭一個念。
這紅包自然包小了去，那就顯得小氣了。
給家裡人拜完年後。
季長崢便領著媳婦和女兒，朝著坐在上首的兩位老人說道，“爸媽，我帶著美雲和綿綿，去親戚家轉一圈。”
季家在北京也算是有些親戚的。
雖比不上那些大家族，但是也不容小覷。
季爺爺和季奶奶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把季家其他孩子也領上吧，跑一趟就夠了。”
免得跑幾趟，人也累。
季長崢嗯了一聲，回首去看幾個侄兒子。
季明方有自知之明，“小叔，我肯定不會搗亂。”
這還差不多。
“那跟著吧。”
這一跑，就是半上午了，不少親戚都留季長崢，他們在家裡吃飯，但是季長崢都給拒了。
這麼多親戚，不管留哪一家都不好。
索性還不如回家吃呢。
等十一點的多的時候，便轉了一大圈了。
而此刻，綿綿棉襖的兩個兜裡麵，以及後麵的帽簷上，全部都是紅包。
等回到家的第一件事。
綿綿便把門給關上了，讓沈美雲把她帽子裡麵裝的紅包全部都拿了出來。
她要拆紅包，數錢！
於是，她往床上一坐，沈美雲在旁邊看著她。
綿綿拆了一個紅包，“十塊。”
“十塊。”
“二十塊。”
“二十塊。”
“五塊。”
“兩塊。”
……
拆完了外麵給的，她又把幾個最大的紅包拿出來，先是三個伯伯給的。
她拆了第一個，“這是三伯給的。”
“一，二，三，四，五。”
“五張大團結呢。”
就是五十塊。
她有些驚喜。
沈美雲也有些意外，要知道季長崢一個月的工資，也才六十多塊，而季長勤一給就給了五十塊。
相當於季長崢快一個月的工資了。
季長崢在喝茶，聞言，他看了過來，“不多。”
這話一說。
沈美雲和綿綿同時看她。
季長崢放下茶杯，給她們解惑，“在你們來季家之前，我每年都給子兒子們紅包的。”
每年光紅包，都是一大筆支出。
這下，沈美雲聽懂了，那就是能收。
這給的紅包，也就是還人情來著。
沈美雲讓綿綿繼續拆大伯和二伯給的紅包。
季長遠也給了五十。
但是，季長東給了一百，整整十張大團結，紅包都跟著厚實了幾分。
“大哥，給的也太多了。”
季長崢搖頭，“這是綿綿該得的。”
有了這話，沈美雲就放心了。
綿綿最後兩個紅包是季爺爺和季奶奶的。
她一拿就察覺到不對。
“爺爺奶奶給的紅包，好厚。”
等拆開後，她一數，“二十張。”
“這個也是二十張。”
兩個就是四十張。
光兩個老人，給綿綿就給了四百的紅包。
這著實不是一筆小數目，對於普通人家來說，一年怕是都掙不到這麼多啊。
季長崢嗯了一聲，“美雲，看下你的有多少？”
美雲的紅包是最大的。
沈美雲打開一看，“一個六百。”
兩個就是一千二。
在加上綿綿的四百，兩位老人光一個過年，就給了一千八的紅包。
普通人家就是做夢都不敢這麼想的。
季長崢低頭看了下自己的紅包，薄薄的一張，十塊錢。
季長崢，“……”
平心靜氣。
他微微一笑，“知道為啥喊你們第一年，一定要回來過年了吧。”
外加在其他親戚那裡收來的紅包。
這裡最少有兩千多。
說實話，就是季長崢都要掙好幾年呢。
這筆錢不要白不要啊。
沈美雲有一種踩在棉花上的感覺，“季家人真有錢啊。”
從公婆到大伯，在到那些親戚，說實話，都沒見到哪一家是窮的。
季長崢謙虛，“一般一般，也就第三。”
沈美雲似笑非笑，沒去揭穿季長崢的嘴花花。
旁邊，坐在床上數紅包的綿綿，高興的合不攏嘴。
她一個人都有數不清的紅包呢。
“媽媽。”
她一喊，沈美雲就看了過來，“怎麼了？”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綿綿期期艾艾道，“我想自己保管我的壓歲錢。”
這——
沈美雲，“你想自己保管？”
綿綿點頭，大眼睛裡麵閃著期待，“可以嗎？”
“媽媽？”
沈美雲，“自然是可以。”
綿綿一聽，眼睛忍不住亮了，“謝謝媽媽。”
她摟著一大堆的錢，忍不住笑彎了眼睛說道，“媽媽，我好有錢啊。”
這和之前的那些錢還不一樣，之前的那些錢是媽媽做生意賺的。
但是麵前的這些錢，都是她自己的。
眼看著綿綿這樣一副財迷的樣子。
沈美雲忍不住笑了，“對了綿綿，你好像還沒有給爸爸媽媽拜年呢。”
“啊？”
綿綿愣了下，旋即立馬反應了過來，朝著沈美雲和季長崢一跪，“爸爸媽媽，綿綿給你們拜年了。”
接著，砰的一聲，照著床就磕了下去。
沈美雲，“……”
季長崢，“……”
她忍不住笑了，扶著綿綿起來，給她發了一個紅包，季長崢也照著做了。
這兩個紅包都是提前準備好的。
綿綿一接過去，眼睛頓時一亮，“謝謝爸爸媽媽。”
沈美雲率先提醒道，“先說好啊，爸媽可沒有爺爺奶奶那麼有錢，我們給的是小紅包。”
一人裝了一百呢。
綿綿不在乎，她就在乎有紅包收就好了。
“我都喜歡呢。”
紅包啊，沒人不喜歡。
正當綿綿財迷的時候。
外麵傳來動靜。
“美雲，有個同誌過來，專門給你拜年來了。”
這一喊，沈美雲頓時疑惑了起來，“誰啊？”
還單獨給她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