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美娟敢找沈美雲磕頭,那就不敢說,還會有第二個沈美娟。
若是阿貓阿狗都能為難美雲了。
那季家也是白混了。
季長崢點了點頭,旋即就進屋準備牌子了。
而旁邊的許母臉色猙獰,“蘇佩琴,你欺人太甚!”
把許家和狗放在一起了。
這把他們當什麼了?
季奶奶,“我可沒說你,某人啊,不要自己帶入進來。”
“當然,我若是你,首先要做的事情,是管好自己的人。”
“畢竟,管好自己,我季家不管立什麼牌子都是和你無關的。”
在說簡單點,若是許家人不這麼上趕著,她也不會讓季長崢去豎這個牌子。
這——
許母被氣的眼冒金星,“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季奶奶沒搭理她。
她去拍了拍沈美雲的肩膀,“美雲啊,你就是心底太善,這才會讓人欺負在了家門口,以後你要和媽學,學一招過去,外麵的阿貓阿狗,都不敢在來招惹你了。”
這——
沈美雲哭笑不得,不過心裡更多的卻是感動,她點點頭,“我知道了媽。”
季奶奶含笑,領著她進屋。
至於外麵的許母,沒人搭理她,她氣的了半死。
朝著周圍看熱鬨的鄰居吼道,“看什麼看?”
“沒見過和人吵架啊?”
自從兒子被抓後,許母的態度也越發偏激了去。
周圍鄰居搖搖頭,散了隊伍,不過對於季家之前那一招,可是看在眼裡的。
季家這新娶回來的兒媳婦,看來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被看重啊。
不然,季奶奶不會親自出馬,和許家人對上了。
畢竟,之前季家就是和許家鬨的凶,她都沒讓人豎著這個牌子在門口。
而今天這一豎,就意味著季家和許家徹底決裂。
而且是放在明麵上。
大家交換了一個眼色,心裡在想,往後可要對沈美雲客氣一些。
*
許家。
許母一回去後,麵色極為狠戾,一把踹開了大門,“沈美娟,你給我滾出來。”
沈美娟本來躲在床上哭的,聽到外麵的聲音,她頓時一哆嗦。
許鈴蘭在外麵勸,“媽,大過年的你彆在吵架了,平白讓彆人看了笑話去。”
“我許家的笑話,還少嗎?”
許母一臉怒意,“沈美娟,你有本事去找季家的人,怎麼沒本事承認了?”
她一腳踹開了沈美娟的臥室門。
沈美娟住著的這間房,是許東升之前那間屋子,許東升坐牢被抓走後,這一間屋子空了下來。
後來,沈美娟嫁了進來,這間屋子便被許母分給了她。
但是在這一刻,看著那屋子,許母真是生吃了沈美娟的心思都有了。
沈美娟擦了擦淚,“媽,我知道你氣我不該去季家找沈美雲。”
“可是,我娘家爸媽出了事,您不幫我,我不去找沈美雲,我真的找不到人了啊?”
她爸喝醉酒,失手打殘了人,對方一直在他們家鬨。
沈家的房子根本住不下去了。
她大哥沈建明又離婚被抓了,現在整個沈家,也隻有她了。
可惜,她嫁到許家來,被婆婆限製的死死的。
娘家的事情,她婆婆根本不讓她插手,她真是沒了法子,不得已才找上了沈美雲。
但凡是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她都不會去求沈美雲幫忙。
許母冷冷地盯著她,“從你嫁進來的第一天開始,我便告訴過你,要和你那破爛娘家斷絕關係。”
“你是怎麼回答我的?”
沈美娟的父母,根本就是一團爛泥,還是倒黴的爛泥,她當初若不是和沈美娟的母親聯係上。
她兒子不會被抓,許家也不會一落千丈。
沈美娟聽到婆婆許母的問話,她低著頭,不吭氣。
許母盯著她,“你要是不滿意,可以現在離開許家。”
“我不攔你!”
這話一說。
沈美娟驟然抬頭,驚愕道,“媽!”
“想做我許家兒媳婦的人多的是,不差你這一個。”
許母冷冷地丟下這句話後轉身離開。
看著許母的背影,沈美娟失聲痛哭起來。
不一會,眼淚就打濕了棉被。
她臉上帶著茫然,她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啊?
父親出事,對方一直糾纏著沈家,他們連家都不敢回,母親昨天的消息帶來,說是沈家被那殘廢的一家子住了進去。
若是他們在不會去。
沈家就要易主了。
這也意味著,她娘家徹底成了破落戶,若說之前的沈家條件還算是勉強不錯的話,那麼現在就等於真的是又窮又破又麻煩了。
一想到這裡,沈美娟哭的更大聲了,她不明白。
自己的父母為什麼就這般不堪。
一點活路都不給她留啊。
*
季家,沈美雲還擔心,季家人被沈美娟給影響了,哪裡想到,全家人似乎都不在乎這一幕。
季奶奶更是安慰她,“不是說,要和長崢一起去給老師還有吳奶奶拜年嗎?”
“媽給你準備了拜年的禮,你去看看滿意嗎?”
她這是側麵在告訴沈美雲。
沈美娟這個親人不好沒關係,她還有彆的親人朋友呢。
沈美雲聽到這話,心裡一暖,“謝謝媽媽。”
她是真覺得,自己嫁給季長崢是一種幸運。
能夠遇到這麼好的婆婆,也是她的幸運。
下午不興拜年,所以沈美雲選了大年初二的上午出去。
她去的時候,還喊了綿綿和季長崢一起。
一大早,一家人就準備好了。
季長崢沒有開家裡的車子,而是選擇騎了一個自行車,讓綿綿坐在前麵的單杠上麵。
沈美雲坐在後麵的座位上。
“走咯,拜完年,咱們一家人去□□逛一逛。”
沈美雲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了笑,抱著季長崢的腰,“你騎慢點,彆撞著人了。”
許是過年的原因,路上不少人都是騎著自行車,載著人綁著年貨出門拜年的人。
車子來來往往,很是擁擠。
季長崢自然知道,從家裡騎到玉橋胡同,足足走了快一個小時。
等下來後,沈美雲蹦了下腳,活動開了,這才把綿綿給抱了下來。
她牽著綿綿,季長崢推著車,車子的車簍裡麵則是帶的拜年的禮。
玉橋胡同不少人都在呢。
有人搬著板凳嘮嗑,有人站在老槐樹下嗑瓜子。
但是在看到沈美雲和季長崢他們過來的時候,頓時一驚,“美雲,你回來了?”
沈美雲朝著熟悉的鄰居點了點頭,她笑盈盈道,“來給吳奶奶拜年。”
這——
大家聽了,忍不住點頭,“是該給吳奶奶拜年,老太太孤家寡人一個,怪可憐的。”
沈美雲嗯了一聲,隻是等沈美雲他們離開後。
大家夥忍不住討論。
“你們看到沈美雲愛人,放在車簍裡麵的東西了嗎?”
“我瞧到了麥乳精,還是兩罐呢,還有兩袋白糖和兩瓶罐頭。”
說實話,彆說拜年了,就是求人辦事去送禮,都沒送這麼多的啊。
畢竟,這裡麵不管哪一樣東西,都不算是便宜的。
“我也看到了。”
用的是尼龍網兜裝著呢,就是想不看見都難啊。
“早知道美雲會翻身還記恩,當初他們家落難的時候,我就該多給她幫忙的。”
這話一說。
就被人笑了。
“你也就會事後諸葛亮,當時沈家遇到那種事情,就是連沈家本家的人都斷絕了關係,就你這個當鄰居的會挺身?”
彆開玩笑了好嗎??
從頭到尾,也就隻有吳奶奶敢給美雲支招。
那是因為吳奶奶就是一個孤家寡人,她又不將生死看在眼裡。
沒有後顧之憂,這才敢去幫沈家。
換個人來試下?
就是他們自己不怕,身後還有家人可怎麼辦?
聽到這話,那原先還後悔的捶胸的人,頓時歎口氣,“隻能說,我沒這貴人命。”
外麵的討論,沈美雲他們自然是不知道,當然,她也能猜得到。
不過,有些事情過了就過了。
大雜院的鄰居當時冷眼旁觀的有,避之不及的有,當然,像是吳奶奶的這種更有。
沈美雲領著綿綿和季長崢過來的時候,吳奶奶正坐在門口發呆,她身旁放著一個蜂窩煤爐子,不過爐子裡麵就放了一塊煤,開了一個小孔。
上麵架著一個水壺,吳奶奶發呆時間久了,便把手放在水壺上麵暖一暖。
她年紀大了,再加上沒有孩子,沒有親人。
沈家一走,大雜院裡麵和她來往的人便不多了。
隻是,有幾家心善的,怕吳奶奶一個人在家出事,便是不是來看一眼。
“吳奶奶?”
沈美雲便是這個時候來的。
她一喊。
吳奶奶回神,她虛著眼睛看了過去,“是美雲啊?”
在看清楚是她的時候,頓時欣喜了幾分,慢悠悠的站了起來。
沈美雲順勢接了過來,“我帶著長崢,還有綿綿,過來給您拜年呢。”
她回頭看了一眼綿綿和季長崢。
綿綿立馬說道,“吳奶奶,新年快樂啊。”
吳奶奶一聽,忍不住笑了,拉著美雲,蹣跚著步子,進了屋內,從枕頭底下拿出了三個紅包來。
遞給了綿綿一個。
還有沈美雲和季長崢,也一人一個。
綿綿接了,但是沈美雲沒要,“吳奶奶,我都成家了。”哪裡有成家的人還收紅包呢。
“收著,在我眼裡,你也是個孩子。”吳奶奶把紅包塞到她懷裡。
“長者賜不可辭。”
這下,沈美雲倒是接了過來,“謝謝吳奶奶。”
吳奶奶拉著她的手坐了下來,“你爸媽在那邊怎麼樣?”
沈美雲點了點頭,“還行,那邊有個親人,日子雖然清苦一些,但是精神上舒坦不少。”
不像是當時在北京的時候,心裡壓力和精神壓力會很大。
吳奶奶聽到這話,是由衷的高興,“那就行,知道他們過的好,那就好。”
沈美雲低聲問道,“您呢?”
“您過的怎麼樣?”
吳奶奶含笑點頭,“還不錯。”
她是個隻報好,不報憂的人。
沈美雲也明白,她換了個問法,“家裡有沒有電燈泡啊,或者是凳子什麼的要修的?”
這——
還真是問到季奶奶的心坎裡麵了,“燈泡有些一閃一閃的。”
這話一說,沈美雲就去看了一眼季長崢。
季長崢秒懂,去修燈泡了。
不過個把小時,沈美雲和吳奶奶聊天的功夫,季長崢把屋內的燈泡,凳子,盆子,以及壞了掉的門鎖。
等全部修完後。
季長崢又去小廚房看了一眼,吳奶奶是個很愛乾淨的人,家裡裡裡外外都收拾的非常齊整。
連帶著廚房也是。
和季家掛著的魚肉不一樣,吳奶奶的廚房乾淨的離譜。
甚至,連一條魚都沒有,更彆說豬肉雞肉和鴨肉了。
這讓季長崢微微擰眉,他看完這後,又去低頭看了下米缸,倒是裝了慢慢的一大缸苞米麵。
不過,牆角的蜂窩煤倒是沒多少了。
隻有淺淺的兩層,就算是省著點用,也用不到年後去。
季長崢挑眉,朝著沈美雲和吳奶奶說了一聲,“我出去一趟。”
沈美雲懂他,便沒阻攔。
不過是大半個小時,季長崢便回來了,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個拉著板車的板爺。
那板爺的板車上,裝了滿滿的一車蜂窩煤。
而季長崢在前麵帶路,他們剛一到,大雜院的鄰居便炸開了。
“這一車蜂窩煤少說有千把塊吧?”
“不過,不是說今年蜂窩煤緊張嗎?到處都不好買?”
“季同誌,你這蜂窩煤從哪裡買的?”
這讓季長崢怎麼說?
他一旦提供了地址,對方都要去搶,他才從中間調節了一千塊煤出來,自然是知道煤場也不多了的。
他思忖了下,說,“煤場。”
在大家驚喜之前,又潑了一盆子的冷水。
“不過,我是拿了季家的名額去的,就隻剩下這一千塊的名額了。”
這是實話。
季家在年前就屯夠了蜂窩煤,這一千塊是季家剩下的名額。
當然,季長崢要是想在弄來蜂窩煤,也不是弄不來,隻是沒必要。
這些人和美雲之間,沒有那麼大的交情。
這些道理,他不會去說。
大雜院的鄰居們,聽到他這話,頓時有些失望,“沒了啊。”
他們還說,能夠搭上季長崢的關係,讓他也幫忙多弄點煤過來呢。
季長崢嗯了一聲,“若是下次有機會,自然會優先給大家。”
有了這個承諾,周圍的鄰居們也是轉為笑臉。
“真是麻煩你了。”
“來來來,大家搭把手,幫吳奶奶把這一堆煤,都給卸進去。”
一千塊的煤,若是省著點用,能用到明年一整年呢。
外麵的熱鬨,自然瞞不過吳奶奶,她聽到動靜,便站了起來走到門口。
當看到大夥兒都搬蜂窩煤到她屋的時候。
她頓時愣了下,“你們這是乾嘛?”
旁邊的大喇叭回答,“吳奶奶,您真是好福氣,這蜂窩煤是美雲愛人給您弄來的。”
“我瞧著不少,夠您燒到明年去呢。”
這已經不光是錢了,在大家都缺煤的光景,季長崢能弄來,這是本事。
吳奶奶聽到這話,愣了一下,轉頭去看季長崢。
季長崢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麼,他一口氣卸了十多塊下來,“您彆看我,這是美雲交代我的。”
若不是美雲交代的,他又怎麼會忙前忙後呢。
他感激吳奶奶當初,在美雲一家子落難的時候,拉拔一把。
但是季長崢的性子直,他會直接給錢,而不是選擇這麼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吳奶奶聽到這,忍不住眼裡帶著幾分霧氣,她牢牢的抓著沈美雲,“你這孩子有心了。”
“有心了。”
“我謝謝你啊。”
她這個老不死的想要活下去,這冬天啊,還真需要蜂窩煤不可了。
沈美雲搖頭,“不值當,您當初幫我也不指望我報答您。”
當初沈家落難,吳奶奶幫他們家可是不求回報的。
吳奶奶聽到這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隻是等大家都離開後,打開了那個塵封多年的大樟木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