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廷杖飛舞,每一下,都帶起數不清的血肉。
杜若荀跪在地上,初時,她還能聽見柳勣的話,還能清楚地看見,柳勣那張英俊的麵容。但越到後來,她的眼前,就越朦朧,耳畔,也隻剩下了陣陣蜂鳴。
“報,犯人柳勣,受杖三十六,體弱,死了!”
公人的聲音,如同一聲驚雷,炸穿了杜若荀的大腦。
“啊?!”她慘叫一聲,縮成一團,好一會兒,才敢回頭去看。而此時,她那個豪爽輕佻的丈夫,已被人像拎小雞一樣,拎了出去,扔在滿是臟鞋印的雪地中了。
兩名公人飛撲上來,一左一右,死死地摁住杜若荀,以免她在接下來的刺激中,發瘋傷人。
“杜有鄰,杖一百,開始行刑!”吉溫冷聲道。
“成何體統?”杜有鄰一輩子沒罵過臟話,故而即便被人當眾扒了褲子,也隻能文縐縐地喊幾句,“成何體統啊!”
“啪”
“哦~!”杜有鄰不比柳勣,他已五十多了,年老骨脆,才挨了一下,便已吐血。
“大人!”杜若荀慘叫一聲,就要撲在杜有鄰身上,但奈何身子早已被死死壓住,動彈不得。
“成何體……啊~”杜有鄰才挨了兩杖,身子便碎了,匍在行刑椅上,一動不動。
“夫君!”
“阿郎!”
之前,柳勣被杖擊的時候,眾人皆恨他,因而冷眼旁觀。但現在,眼看著杜有鄰也要被杖死,又有哪個不覺得他冤?又有哪個不怕,下一個冤死的,就是自己?因而一時間,哀嚎之聲,響徹雲霄。
“大人!”杜若荀被摁倒在地,但卻依舊掙紮著望向堂外,柳勣躺著的方向。她記得,當年柳勣娶她的時候,曾拉著她的手起誓,說自己要一輩子守護她,守護杜家。此刻,她是多麼地渴望,柳勣真能實現這個諾言啊。
“噗”杜有鄰挨了第三杖,吐出一大口鮮血。
“大人……”杜若荀覺得,自己已經喘不上氣了,唇齒間,儘是一股鹹腥。
“慢!”忽地,有人喝了聲。
眾人皆是一驚,就連掌刑的公人,都下意識地停下了廷杖。
杜若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故而待看見,所有人都看向畫壁的方向時,她才敢跟著扭頭。
“十……十郎?”
此時,王衡正站在台階之巔,身姿挺拔如鬆,麵相威嚴。王衡身邊,是正暗中扯著他右臂,神色著急的楊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