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開道(1 / 2)

龐加萊回歸 Paz 6749 字 3個月前

陳竟三魂七魄叫費德勒嚇去一半去。他掙著正身怒喝道:“不合適!老二,你說的這是什麼胡話?!開弓沒有回頭箭……老二,這成什麼了?!”

可不料費德勒卻揩著他口角道:“陳兄準我做這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陳兄說說,怎麼不合適?哪裡不合適?”

陳竟有如當頭一棍——許多回了?!哪來的許多回?可陳竟哪裡知道他爺那碼子烏七八糟的風流事,便是算是他唯獨知道的漢東那回,也不過算一回,還是他爺叫費德勒陰了,喝大了一頭栽進陰溝裡。陳竟愣住半晌,陰著臉道:“哦?那你倒是說說,我和你上回在幾日幾日幾時,又在什麼地方?”

費德勒竟道:“幾日記不得了,不過五月在廣州靠港那日,陳兄已不記得了嗎?”

陳竟心道:“這不會來真的吧?”可以費德勒做人的本事,這黑不隆咚地,陳竟哪裡看得出費德勒是說的實話,還是有意詐他?更何況陳竟哪裡敢判費德勒的真假,如果差之一著,便該輪到費德勒判他這個六耳獼猴的真假了。

陳竟左右一想,立即把他爺出賣給費德勒。他佯作好一番思想鬥爭,最後擺出一副有幾分忍耐的笑臉,仿佛“那好吧看來也隻好如此了”地說道:“那就等——等明早吧,我今天也累了,先在你這車上歇一歇,睡一覺,睡到天亮,你……你要我幫你一把,那我就幫你一把,不過明日過後,橋歸橋、路歸路,到此為止,你不要再提。”

可不料費德勒竟低低地一笑,好似逢見何等趣事,陳竟心道一句“奇怪,小雜魚笑什麼?”,不過不妨他推了推費德勒,繼而老神在在地抖了抖叫費德勒壓皺的長衫馬褂,正要再取來禮帽,往臉上一蓋,吩咐一句“那我睡了,賢弟明早叫我”——費德勒忽而卷土重來,冷不丁給他來了個猴子摘桃。

也是他爺這兩把配槍不爭氣,一把舍不得槍子兒,叫費德勒給繳了,另一把方才叫費德勒幾縷頭發給勾了魂去,正好似叫烤鴨香味勾了去的餓死鬼,更何況又與費德勒胡鬨了好一陣。這碼事陳竟已是琢磨清楚了,他柔情蜜意未必能打動費德勒,可若費德勒為他春風化雨,這是一打一個準。

費德勒五指攥攏捋了幾下,竟便一撩他長衫,矮了下去。陳竟好嚇一跳,哪怕不是頭回,迄今這事兒於他也不是個正道理。陳竟一聲國罵,喝止道:“彆!你……你起來,咱……咱不是定好明早嗎?”

可不料費德勒笑道:“我隻聽說春宵,難不成陳兄還聽說過春早?”

陳竟要費德勒叫他“陳兄”,本是想清正他與費德勒的金蘭兄弟關係,時時刻刻給費德勒上道保險,卻不曾想到人心難料,這“陳兄”他媽成情趣了!可閥門一開,後頭的洪水滔滔,便由不得陳竟做主了。

可憐這一輛金貴小汽車,今夜遭了牛鬼蛇神輪番上陣。陳竟有的不是頭回,有的卻是頭回,不過好在費德勒的情誼之深,竟也沒在這功夫與陳竟談公正公平,因而還叫陳竟得來一張閒嘴與費德勒論論中國儒家二千五百年兄友弟恭之傳統道德。

臨近天明,陳竟正用餘手持著煙鬥呷煙呷得昏昏然,忽叫費德勒往車窗框子一按,才心道一聲不好,但費德勒已早有預料似的緊緊捂住他嘴,緊接用口舌相替,吻著他道:“不怕,這就成……我不動真格的。”

天上下起雨來,把陳竟這一身行頭澆得三分濕,也是他正同費德勒一起動手上功夫,沒有十分地仔細聽,才似乎是聽見費德勒不甚明了地低笑道:“我要做成了……天明後你可饒不了我。”

正在臨發之機,陳竟隻覺脖頸子上沉甸甸地一掛。低頭一看,原是費德勒從後頭給他戴上的同心鎖。此前陳竟說的也是真心話,這玉鎖小孩子戴戴便得了,他這樣一個七尺男兒,戴這個成什麼了?

可正騰手要摘,費德勒卻把陳竟的雙手一按。費德勒喘著氣,話裡話外竟有幾分狠意。他道:“長命鎖就長命鎖,我不管你把它當作同心鎖還是長命鎖……陳克竟,反正我要你此後好好把它戴著。”

但陳竟道:“你說什麼?”費德勒的利齒咬住陳竟,咬得他大罵一聲,由是也叫費德勒隱恨的聲音更加低微。費德勒道:“你要好好戴著……上窮碧落下黃泉,不論你死哪了,我都找得回你,你要不戴……”費德勒一口把陳竟咬得糟爛,數滴冷雨打在肩頭,劇痛之中,陳竟竟似看見一滴淚,“……你就當他娘的孤魂野鬼去吧。”

黎明熹微之中,陳竟愣愣地看著費德勒在殘存夜色下與他一般怔然的神色,敏銳地察覺出費德勒分明有一句話要問他,可四目相對之際,費德勒卻忽然擎過他頭臉來與他接吻,那一句話,到天明也沒有問。

……

“……陳竟,陳竟!你怎麼又走神了?你還要我給你說說,那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在聽?”陳竟冷不丁叫回神來,立即舉雙手大叫道:“錯了錯了!我在聽,哈哈,我這不是一張臉上七個眼兒都在聽嗎?”

正值午歇,陳竟在宿舍瞧見劉傑,記起今早聽說“進化號”有重大進展,特地找劉傑來打聽消息——雖說陳竟因各方麵原因在“進化號”上遭排擠,可畢竟一艘船上的螞蚱,再瞞也瞞不到哪兒去,更何況他還是個後門來的“關係戶”。

但不料劉傑在這兒全情投入地說了半天,一抬頭竟見陳竟正魂遊天外,人不知想哪兒去了,反正是沒有在聽,劉傑本也是個忙得腳不沾地的主兒,叫陳竟這麼一拖遝,泥人也竄起來三分火氣。

不過好在陳竟態度正、認錯快,陳竟一陣求爺爺告奶奶,劉傑立歇了火氣,不過再一打量陳竟,劉傑奇道:“哎?陳竟,我怎麼覺得……你這兩天不太對勁呀?”

陳竟也奇道:“哦?哪裡不對勁?”

劉傑道:“我感覺……我感覺你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倆人當舍友這麼長一陣子,雖然脾性差之甚遠,不過互相還算真誠以待,劉傑如今也是有話直說。他道:“反正跟你剛上船那會不太一樣了,你剛上船那幾天,還比較嚴肅,沒有——沒有這麼‘活潑’。”

劉傑說話是十分委婉,陳竟這嘰裡呱啦,瞪眼說瞎話,哪兒是活潑啊?兩人說得大眼瞪小眼,劉傑立馬好心給陳竟找理由道:“沒事,其實我也有點這樣,和生人說不出話,和熟人話就多一點。看來咱倆是混得熟了。”

陳竟也立即打哈哈,連聲附和道:“是,是!咱這不混熟了嗎?一碰見哥們兒,我這嘴是憋不住……哈哈。”不過心裡卻是驚濤駭浪,暗自想道:“完了!我這不是回‘進化號’,不是不在西貢了嗎?怎麼還越來越像我爺了啊!”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