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想,沒錯,他一直在偽裝,裝得那樣純善天真,而如今,他終於剝下了那層偽裝,露出了本來麵目,因為他已無需在自己麵前偽裝,他那眼神是在宣判自己的死刑。
怎麼會這樣?這場陰謀明明那麼完美,可是他無比清楚第二具屍體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這場陰謀被拆穿了。
所有人都應該以為此次事件中隻有一名死者才對,是他命自己的暗衛殺掉了六皇子身邊的暗衛,取而代之,連六皇子都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被替換了。
當日死在麗正殿的是自己的暗衛,是他命那人自毀容貌,這樣檢查那人是否易容時,彆人隻會覺得那暗衛本來就毀了容,平日就是以偽裝的麵目示人的,而不會知道人是被替換了。
現下,竟然有兩具屍體擺在這兒,不用猜,第一具就是六皇子身邊原本的那名暗衛的屍體,方才認屍的人沒有說謊,而第二具屍體才是自己的暗衛。
靖王被皇帝逼視著,汗如雨下,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該不該說話,如果死撐著就是不承認自己認得屍體是誰呢?
“靖王,你可有什麼想說的?”皇帝突然出聲問道。
靖王正是心神緊繃的時候,乍聞皇帝喊他,嚇得一哆嗦。
他隻好迅速起身掩飾地說道:“父皇,兒臣不知這是誰的屍首,不過兒臣想,或許六弟知道,不是兒臣想懷疑六弟,而是……”
“你少血口噴人,我怎麼就知道了?”六皇子一聽靖王這樣說,立刻打斷了他的話,反駁道。
靖王現在彆無他法,他不想就這樣認輸,如果是其他的事就算了,但謀害太子,這樣的罪過他承擔不起,所以他隻能攪混水,最好讓皇帝去懷疑陸雲琛,反正這件事陸雲琛本來就脫不了乾係。
“六弟,你不要激動,我隻是說出了我的想法罷了,並沒有說事實就一定是那樣。”他漸漸平複了慌亂的內心,裝出誠懇的樣子,畢竟如果對手是陸雲琛的話,他自信自己在言語上還是勝過對方的。
“你!”六皇子直接衝到靖王麵前,揪住對方的衣領,要一拳打過去,他不敢動陸雲朝,不代表他不敢動靖王,他根本沒把靖王放在眼裡過,靖王的母親是卑賤出身,他自認為自己比靖王高貴得多。
靖王身邊的仆從眼疾手快地擋在了靖王身前,福澤也衝到六皇子身邊拉住了他,場麵一時很混亂。
“放肆!你們想乾什麼?成何體統?統統給朕跪下。”皇帝斥道。
劍拔弩張地兩人隻好一同跪下,他們身後伺候的仆從也跟著跪了一地。
“父皇息怒,大哥和六弟應該也隻是想儘快查明此事,一時心急,才會如此,此事也算因兒臣而起,不如就讓兒臣替父皇詢問他們一二。”
陸雲朝起身向皇帝寬慰道,並攬下職權。
他這樣便與江寒酥站在了對麵,江寒酥忍不住想看看他此時的神情,他想,陸雲朝麵對如此糟心的事情,心情一定不好,他看到陸雲朝低眉順目地站在皇帝麵前,臉上是平靜溫和的。
江寒酥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他為何永遠要掩藏自己,他一點都不表露出來,彆人怎麼知道他心裡的委屈呢?
他又用餘光偷偷看了看皇帝,皇帝比陸雲朝還要不顯山露水,他看陸雲朝的眼神也沒比他看旁人溫和多少。
“朕準了。”皇帝如此說道。
“謝父皇。”
“父皇,您不能讓四哥來評斷這件事,這件事他是受害者,雖然兒臣絕沒有害四哥,但他若是誤會了兒臣,難免會有失公正。”六皇子一聽陸雲朝要問話,趕緊阻止,此前在花園裡,他與陸雲朝已經爭論過一番了,陸雲朝明顯不信他。
“你慌什麼?你隻管說實話便是,朕在這裡,誰也不能在朕的眼前耍花招。”
陸雲朝在心裡冷笑,在場的涉事人員中,隻有陸雲琛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還急著為自己脫罪,殊不知靖王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靖王此刻不知道要比他著急多少。
“兒臣自然相信父皇,可是……”六皇子還想找理由,忽然餘光瞥見江寒酥,他靈機一動,指向江寒酥,道:“對了,他,兒臣以為,要問就先問他,他才是主謀!”
此言一出,陸雲朝眸中冷光一閃,但隻有一直在關注他的靖王看到了。
靖王想,從一開始,自己果然沒有想錯,陸雲朝和這個暗衛的關係就是不一般,可是這能做什麼文章呢?
他的腦子飛速地運轉著,他想這次要是想不到辦法救自己,那可真就是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