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悅?”司空彥定定看著從門檻跨入的人影, 右手還維持著握住毛筆的姿勢,因為驚訝, 甚至來不及調整表情,毫無防備的一張臉, 還帶著方才與玄司北交談時公式化的漠然。
毛筆摔在了地上,墨點在他衣服上留下了一道痕跡,一向潔癖的他卻毫無反應。
她配合莫統領緝拿洪媛的事跡, 他聽得心顫,玄司北說她被姬無朝藏在皇宮, 他起初還不相信, 沒想到她真的在此……簡直就和姬無朝一樣,行蹤成謎。
太好奇了。
要不要……派人盯梢?
不過,這樣的手法有些卑劣, 他不想用在她身上。
宋悅心下咯噔一聲,停在了禦書房門口, 麵對兩道X光一樣犀利的視線, 有點招架不來。
以前怎麼不知道他們這麼勤奮, 改個折子也如此認真?看樣子是在互相討論?
“宋悅, 這裡。”長桌左邊的玄司北, 嘴角彎起一個完美的弧度,指了指他身邊的位置,“特地來找我, 是有話單獨對我說麼?”
明明是完美的笑容, 她怎麼看怎麼毛骨悚然。
司空彥輕輕掩去眸中的異色, 聽到“單獨”二字,臉上也緩緩露出了一個堪稱和善的微笑,不動聲色地撿起毛筆,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宋姑娘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給我聽的麼?如果是,那我可以暫且回避。”
宋悅走向玄司北的腳步又輕輕一僵,下意識否認:“不……”
他這話說得和藹可親,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但為什麼她聽了之後冷汗直冒?
“嗯?”玄司北原本落在奏折上的目光輕輕一抬,上揚的尾音,讓她本欲說出的話一噎,在他意味不明的目光下吞進了肚子裡。
“宋姑娘,你臉色有些不好。”見她落於尷尬之地,司空彥輕笑著為她解圍,優雅地將身側堆積的奏折收走,清出一塊乾淨的空地,“過來,我幫你看看?”
宋悅總算是舒了口氣。
司空彥是職業使然,顧全大局,懂得照顧所有人的感受。坐在這個金大腿身邊,總比坐在陰陽怪氣又不聽話的玄司北身邊好多了。
就在她打算坐下的時候,繼續埋首,專注於奏折的玄司北手中的毛筆忽然發出了輕微的“哢嚓”聲,空氣驟然變冷了不少。
【哈哈哈哈喜聞樂見,一邊是炸毛的兒子,另一邊是腹黑的金大腿,宿主你到底想坐哪邊?】係統進入看戲模式。
宋悅麵色複雜,目光掃過長桌兩頭低著腦袋,裝作認真批閱奏折的男人,忽然站了起來,往玄司北走去。玄司北輕輕冷哼一聲,不過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司空彥眸光深了深,暗暗注意著她的腳步。
宋悅:……我選擇中間!
她在長桌的正中央,正兒八經地坐下,一臉嚴肅地說出了與目的毫不相乾的話題:“想必,昨日我立戰功之事,皇宮裡也都傳遍了。皇上對此事無比嘉獎,特命我為遊騎將軍,我想與你們好好談談這些天的情勢,保衛燕國。”反正回頭拿自己的玉璽蓋個戳兒就成了。
玄司北溫和的眸色變幻了一下,不知道是在想什麼。司空彥則是笑著接了她的話:“看樣子宋姑娘已有辦法,不如說說該如何對付叛軍?”
“因為李公子的慷慨相助,燕都的糧食儲備充足,而城外的洪家軍——若不是洪全寶突然出事,他們也不會匆忙集結起來攻打燕都,但也正是因為這匆忙,他們準備的糧草一定不多。”宋悅簡直就像在自己家,隨意抽了一張紙,畫起了草圖,“他們應該也知道再耗下去代表著什麼,睿王的隊伍就快要到了,如果他們不想被全數殲滅的話,以我的猜測,應該會在這幾天裡,連夜從城郊撤走。”
她認認真真垂眸一筆一劃,勾勒出城西的一片山嶺,嘴角帶起自信的微笑:“如果我是領軍,應該會想著占山為王,暫時保存實力。如果要選的話,一定是附近有資源的山頭,至少能保證手下士兵的吃喝……所以,應該是這片地方。”
【666,下次做任務的時候宿主其實可以考慮一下三國時期!】
宋悅:不,我拒絕!
不過,對於這個計劃,她很自信。如果能在皇叔之前搶先把洪家軍趕走,那百姓的聲望值就會加在她身上,而不是皇叔,這樣她就又能拿到功德值,走上人生巔峰。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她意味深長地捏著下巴,眼中燃起了興味,抬頭準備接受兩人讚同的目光,卻發現他們和預想中的反應有點不一樣。
司空彥那雙眸子,雖然很溫和舒服,但他壓根沒看她手裡那張戰略圖,隻是笑眯眯看著她的臉;玄司北也一樣,甚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愕然,一對澄澈的眼眸一眨不眨,打量著她。
“……”居然連個提意見的都沒有嗎!他們腦袋裡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