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晟目光晦澀, 盯著那隻滿是鮮紅的手掌看了許久, 而後猛然回頭命道:“拿傷布來!”
他身旁的侍衛皆噤了聲, 大氣也不敢出一句, 慌忙遞過。齊晟冷冷接了, 自顧自地在她手上包了一層,又一言不發地尋找她突入包圍圈時落下的傷處。宋悅呆了呆,試探性地看了他一眼, 得到的卻是一記冰冷的眼神。
他就像是一個人生著什麼悶氣, 卻又無法發泄出來,整個人都沉浸在恐怖的低氣壓中, 見她發愣, 隻冷冷攬了她的肩,轉身。
宋悅:……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虎符,覺得自己剛才好像誤會了什麼——不過要是真像她猜的那樣,齊國還真是狂妄,連這種東西都不放在眼裡, 真以為她的燕國那麼好打?
“站住。”身後,玄司北看著他們的背影, 聲音驟冷。
齊晟五指微聚,宋悅察覺到那是他即將出招的姿勢,連忙按住了他的手:“彆動,我跟你回去!”
這句話落, 齊晟的臉色才稍稍緩和。
“不過, 作為條件——”宋悅連忙把胳膊從他懷中抽開, 回頭給了玄司北一個眼色,讓他彆輕舉妄動,“你必須請太醫治好他,遣送回燕。”
“待到‘燕帝’成了朕的國舅,朕自然不會把他們怎麼樣。”齊晟冷著臉說道。
“……”被拖走的宋悅麵色複雜,喃喃自語,“我倒想讓你當我國舅……”
“什麼?”
“沒、沒什麼……”
……
齊晟生辰當晚,宮門卻是開著的。
臨淄的大街已被官兵清場,轎輦之中卻不止一道影子。
宋悅坐在齊晟和玄司北中間,脊背僵硬而挺直,在冰冷低沉的氣氛中,有點詭異的不自在,甚至連目光都尷尬得不知道往哪放,隻好直愣愣盯著前方的景色。
宋悅:係統係統,江湖救急!為什麼我背後直發毛?
【因為他們倆都盯著你看啊。】
宋悅:我也感覺到了,但我不敢瞪回去…… 自從剛才要求帶著小北坐他車回宮,他就是這副表情,欠他幾百塊一樣,一路上一言不發的,這究竟什麼情況?
【……聽過有首歌叫《狐狸精》嗎?】
宋悅:……?!!
她裝作不經意地看了一眼玄司北,立馬心虛移開,而身上那兩道灼灼的視線感覺並未消失,反而更加強烈了。
齊晟回宮的排場不小,宮道兩側各有一排太監打著燈籠低頭恭敬候著,似乎是感受到齊晟身上的低氣壓,安靜得落針可聞。
而他回宮的消息迅速傳開,也有另一些人已在道邊候著了。
宋悅一眼掃過去,看到的儘是熟麵孔——中午來賀壽的四品以上的官員,因為家在城中,中午之後就全都回去了,而如今住在皇宮裡的都是一天之內回不了程的,比如說各國來的使臣。
司空彥見轎輦中的三道人影,雙眸微微一睜,定定看著中間一道熟悉的影子。
隔著一層幾乎遮擋不了光線的薄薄紗簾,宋悅瑟瑟發抖地坐在中間,一動也不敢動。
趙夙也是半抬著頭,麵色呆滯地看著宋悅的身影:“齊、齊晟竟……”
輦車停了下來,在眾人或探究或震驚的目光中,齊晟長臂一攬,正要攬住宋悅的腰把她帶下去,宋悅卻先一步閃身,先他們兩個跳了下去。
這樣不符規矩的舉動看得下麵的趙夙心驚膽戰,宋悅卻立馬在齊晟怪罪之前,向他伸手,將他扶了下去。
齊晟麵色稍緩,玄司北卻冷笑了一聲。
宋悅隻當沒聽見,在如此詭異的氣氛中,硬著頭皮扶著齊晟送入宮殿。
殿門一關,眾使臣麵麵相覷,互相交換著眼色。
方才皇宮裡搞出那麼大動靜……竟這麼詭異收場了?更令人生疑的是,齊皇自始至終都沒露出過半點不悅,那個不知來路的女人也沒被扒了皮,還有同輦的那個受傷男子,單看衣服,好像是今日在大殿上鬨的燕國來使吧?
他們三人的氣氛……怎麼有些詭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