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琅不回答,但是腳步放慢了些,漸漸與前頭的人拉開了距離。
“你身上有傷,待會泡池子,不要待太久......”
薑琅還是不回答,拐進了一條更深更密的小徑。
“那株有刺!”薑月歎了一口氣,輕輕扯住了他的袖子。
走過的路散落著淩亂的碎葉和花骨朵,薑琅扯花的動作頓了頓,將一朵花輕輕撚了下來。
薑琅轉過身來,薑月聞到他身上酒氣,不由得擰起了眉,“你身上有傷,怎麼還喝酒?”
“這點小傷,爹上戰場的時候受了傷不還是大口喝燒酒?”薑琅不以為然。
薑月見他應了,知道他氣消了得差不多了,“是我不該,彆氣了,好麼?”
“又不是你的錯,有人搬弄是非而已。”薑琅道,“姊,你以後彆再和那種人來往。”
薑月不語。薑琅急了,“姊,你對他有情意,對嗎?”
薑月知道巧心在外頭為她望風,尋常人接近不了,當下回道:“我對他沒有情意。”
“即使有,那也是逢場作戲。”
“我接近他,是因為他有用。”
“我需要借他的名聲為我造勢,等我做完想做的事情了,自然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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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撇清關係。”
薑琅將那朵雍容華貴的紅牡丹簪在薑月鬢邊,虛虛撫過她的發梢,軟了聲音,“姊,你也為我選一朵吧。”
薑月伸手摘了一朵粉白的牡丹花,示意薑琅低頭。簪花的一瞬間,薑琅有種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忽然低聲道:“姊,如果,如果我不是......”
“好了。”薑月垂下手,似乎沒聽到他說話一樣,很快就退開,“二叔該找你了。”
薑琅卻好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雀躍道:“我得了空再來尋你。”
薑月望著他的背影,慢慢跟著走出小徑,鼻尖卻敏銳聞到了一抹竹葉清香的味道,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問巧心:“方才有人來過嗎?”
“我一直在前邊守著,沒人經過呀。”
事實證明薑月的直覺是準確的。
她在一個小湯池泡了一會兒,忽然聽到了腳步聲靠近,眼前出現一條白色的巾帕,她以為是巧心來了,站起身來走向台階,伸手去接巾帕。
即將碰到的一瞬間,那巾帕忽然被人往上提了提。薑月擰眉往上一看,默默將身子往下沉了沉。
趙簡站在熱氣氤氳的湯池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走錯地方了吧?”薑月謹慎地慢慢後退。
“沒走錯,來找你的。”室內泉水被攪動的聲音加大,趙簡淌著水,向薑月逼近。
極度的緊張過後,薑月反而鎮靜了下來,她預感到了什麼,不再往後退。
熱氣縈繞而上,她站在縹緲的盈盈霧氣中,如水中仙。
趙簡停在她跟前,撫上她的腰,一手抬起,將她發髻上的簪花取了下來,大掌一碾,那嬌豔的花瓣花蕊被摧殘成一灘鮮嫩的汁水,從他的指縫溢出,順著他的小臂蜿蜒而下,滴滴落入水中,暈出點點曖昧的紅。
薑月覺得好玩似的,伸出指尖去接,一滴飽滿的紅珠子落在她紅潤細嫩的掌心,她眯起眼眸看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秦王不想活了?”
“嗯,能和你共赴黃泉,不負此生。”趙簡伸手覆上她的掌心,抵住她的指縫,強勢地與她十指相扣,一手抬起她的下頜,傾身吻了下去。
花汁洇潤著薑月素白的臉頰,唇邊一片旖旎妃紅,她嗅到了花葉獨有的芳香。
薑月早已做好了麵對狂風驟雨的準備,但她沒料到趙簡今晚的攻勢遠超她的想象,他渾身燙得嚇人,他的後背、他的臂膀、他的腰、他的腿,每一處蟄伏的肌群都在此時儘數馳展開來。
他剛猛地就像一頭在荒野上嗅到獵物味道的獸王,驟然暴起、追擊、掠奪、占有!
趙簡想這樣吻她很久了。他忍耐得越久,他壓抑得越狠,發作起來就有多惡。
他給她寄了一份信,隻要她一點頭,哪怕隻有一丁點暗示,他都會馬上去找元景帝。可是他沒等到她的回信,他殷切熱烈的心在長途奔襲中涼了一大半,在茶樓外看到她的疏離與清冷又涼了一截,在聽到她親口與薑琅說的那幾句話後,他的一顆心徹底地死了。
他的一顆心仿佛從火紅的銅爐中被鉗出,又被無情地扔到冰水中淬火,滋啦作響,直冒白煙。
然後他就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