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給她遞了個安撫的眼神,邁過門檻道:“去了趟秦王府。”即便是姊弟,外男也不便踏入宮闈,但薑琅似乎沒有那樣的忌憚,他在瑤月宮等了兩個時辰,內殿的每個角落都留下了他的氣息。薑琅見她沒有隱瞞,一時間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更生氣,握著畫軸的指節一下收緊了,“姊心疼了?”
薑月似乎沒聽到畫卷喀拉喀拉的聲音,用熱水慢慢淨手,聞言很奇怪地看了一眼薑琅,“我去那兒是為了找人的。”
薑琅的手頓了頓,“找誰?”
“大都統孫大郎。”薑月在爐子前烤了會兒手,往內間走去,薑琅聽了挑了挑眉。
薑月問:“你認識?”
“在琅琊閣聽人說起。”琅琊閣是國子監附近的一家茶館,文人學子常聚集在此高談闊論,針砭時弊。四皇子趙嵐從封地帶來的幾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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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也安置在琅琊閣,要說京城現下最熱鬨的地方,琅琊閣當屬其中一個。
“找到了嗎?”薑琅跟在身後問。薑月沒回答,沒好氣地攔住他:“出去,我要換衣裳。”
薑琅望著她略帶紅暈的臉頰,牽起嘴角,軟了語氣道:“好。”
蕊心侍候完薑月梳洗,撩開青幔的一瞬間遇上薑琅的眼神,脊梁竟不自覺起了一陣寒栗。他雖是把玩著手中的茶盞,眼神卻是黏在青帳上的,這是極為僭越,極為不敬的!實在太無禮了!薑琅散漫又倨傲的眼神掃向蕊心,後者責備的神情瞬間凝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小公爺,你.......”
薑月走了出來,打斷了蕊心的話,“你們都說什麼了?”
“聽說有個少婦被神策軍的大都統孫大郎奸|汙了,那婦人本想息事寧人,將要告官的丈夫陳融光勸了回去,哪知孫大郎懷恨在心,趁陳融光醉了酒,將人推入了冰河中害死了。”
“當地的縣令忌憚著孫大郎身上的軍功,將陳融光之死歸為溺水身亡。”
“那婦人的表舅要帶著她到府衙去告官,被縣衙的人得知消息,先人一步,派人到府衙添油加醋說了一番,那婦人表舅吃了板子,沒兩天便去了。”
蕊心聽著焦灼,抬頭一看卻發現薑琅眉頭都沒皺一下,她忽然覺得眼前的小公爺陌生得讓她覺得害怕。
這都與薑月了解到的大差不差。素娘從鸞鳳樓脫身後,不被本家的人接受,四處奔波,最後投靠了一位年邁的遠房表舅。她在東北互市附近一個小村落落腳,又在文繡局找了活計幫補家用,兩月前在表舅的撮合下,與陳融光成了親,眼看著苦儘甘來,卻不幸遭此大劫。素娘沒了人,沒了家,沒了錢,唯一有的就是支撐著她活下去的一口氣——公道。
“你比我得知的消息還要詳儘。”薑月貌似無意地看了一眼薑琅。
薑琅笑,“國子監多的是王孫貴族,沒什麼離奇的。”頓了一下,他又問道:“你懷疑他將人藏在了秦王府?”
薑月頷首,“素娘是文繡局的人,我不能坐視不理。秦王府最近戒備深嚴,所謂燈下黑,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薑琅很不認可道:“這樣太危險,你交給暗衛做就是了,再不然,叫上我一道去也好。”
薑月沒反駁他,點了點頭,“我沒找到孫大郎的蹤跡,要麼就是他沒在王府,要麼就是他鐵了心將他藏得死死的。”
“你準備怎麼做?”
“我準備送趙簡一份大禮。”
翌日,沉寂了三年的登聞院迎來了一位貴客。
大夏若嵐公主攜文繡局素娘敲響登聞鼓,狀告神策軍大都統孫大郎強搶民女、殺人泄憤,控訴當朝秦王趙簡包庇下屬,以權謀私,指使各級衙門官吏打殺良民,殘害無辜。
鼓聲震震,一聲比一聲沉悶,一聲比一聲激昂,越來越多的百姓往鼓聲聚攏。
朝野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