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奔流的聲音在她耳畔呼嘯,她覺得自己乘著波濤而起,重重地拍在泥沙混跡的灘塗之上。
許應猛然一驚,睜開眼睛,浪潮緩緩褪去,剩下一張熟悉的臉。
宋琢玉淋了雨,晶瑩的水珠從他的碎發上掉落,滑過他的鼻梁,最終落在許應的指尖。
許應的指縫裡有著洗不掉的銅鏽,宋琢玉握著她的手腕,花枝輕輕撩過指腹。
許應有些困惑,這個人又要做什麼?難道是自己今天在攬月閣與人大打出手,又惹到了他?
宋琢玉捏捏她手上的關節,存著壞心思般扣弄著她手上的疤。
被人這樣盯著,是怎麼一回事呢。她輕輕地抽了抽手,卻被按的更緊。
眼前的手一動作,宋琢玉的眼睛便從她的手上,移到了她的臉上。
許應醒了,迷迷糊糊間,頭發蹭的有些亂了。
“你回來了。”許應收不回手,眨了眨眼睛,聲音還帶有困倦。
好不容易得了空,找了一個沒人的時候,許應拆了自己的束胸,現下正在衣架子上晾著。
許應的眼神越過宋琢玉,看見白色的巾帶好好地放著,旁邊多了一件瀝水的長衫。
是宋琢玉的衣服。
天呐。許應覺得自己還不如不醒,暈過去好了。
她訕訕地說:“你先放開我。”
許應收回手,揣到被子裡,隻露出兩隻眼睛。
“你淋濕了,還不趕緊去換衣服。”許應甩了甩手上的水,不想再多說一句話,隻盼著他趕緊走。
許應又提醒道:“仔細生病。”
宋琢玉依舊坐在床邊,擺弄著手中的花。
許應知道他想問什麼,指了指院子,道:“我弄的,我厲害吧。”
院子裡的花草枝葉繁茂,養得極好,許應在這住了快一個月,知道宋琢玉是如何愛護寶貝的。
她對花草一竅不通,雨落前忽而想到北郊民巷,許多類似的花也這般越過小小的圍牆。想來宋琢玉精心關照,應當是送給楊止歌的。
“謝謝。”宋琢玉注視著她的眼睛,淡淡地說。
“好了好了,知道了。”許應敷衍道。
天呐,這可是她第一次聽謝謝二字從他口中講出。
自己每天給他熬藥,還特意給他買的蜜餞,都不見他有何表示。沒想到一遇到和楊止歌有關的事,他竟然如此上心。
看來賀長齡說的完全沒錯。
宋琢玉已經情根深種,無法自拔了。
“臨春哥哥,您快出去吧。”許應蜷縮在被子裡,拉緊了自己的領口,對著牆道。
穩健的腳步聲離去。
許應抬眼,架子上的彆著一枝桃花,衣服已經被人取走,隻留下落在地上的一片水漬。
......
許劍知底什麼來頭?許劍知的手為什麼一直這麼涼?許劍知手上怎麼那麼多傷?許劍知的手為什麼和他見過的所有男人的手都不一樣?許劍知到底什麼時候走?還要在這裡住幾日?
宋琢玉本來留了一堆話要和許劍知講,可是一見到床上那人笑起來的樣子,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雨聲敲打在窗戶上,重重的落下又彈起。宋琢玉燃起了一豆小燈,桌上的兵書是一點也看不下去,左看是許劍知,右看還是許劍知。他心煩意亂地合上又悠悠地歎了口氣。
索性就什麼也不管,好好地想一想許劍知。他懷疑彆人的心思不純,可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