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墨不知道三七的想法,隻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不由鬆了口氣。
他道:“看來之前的那幾次任務,我那麼生疏的原因,還是因為我沒了記憶,不是我的智商問題。”
三七:“…………”這有什麼值得開心嗎!
齊墨繼續道:“那好,那我之前是怎麼做的。”
他看著寧不流的模樣,心裡沒有半點波瀾,甚至還有心思撥開他身上的傷口,讓魚蝦鑽進去。
寧不流身上,已經鑽滿了魚蝦,密密麻麻地附著在他的傷口處,吞食他滿是靈氣的血肉。
三七跟著齊墨的眼睛,看到了這幅景象,他頓了頓,才回答道:“……我不知道。”
“?”
齊墨看了半晌,覺得這情景有些惡心,把寧不流拖上岸,一劍把那些還巴著血肉不肯鬆口的魚蝦拍死,問道:“嗯?”
“我不知道。”
三七再次重複了一遍。
他滿是疲憊,慢慢地道:“那個時候,我和你被迫解綁了。”
那是他作為係統最後悔的一件事。
和宿主解除綁定,看著他陷入輪回裡,實在是一個係統最失敗的地方了。
他不知道齊墨儘量了什麼,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麼。他所能察覺的,就隻是他強大冷靜,無往不利的宿主,變成了初生的形態。
宿主的精神體遭受了極大的打擊,在能力、智慧、經驗等等方麵,都退化成了一開始的狀態——甚至還不如他第一次任務的時候。
這就是三七所知道的一切。
“難怪。”
齊墨聽完,卻沒有什麼表示。他甚至還有心思安慰三七,順便在傷口緩緩結疤的寧不流招來的魚蝦中擇了幾尾大的逮出來,生了火,隨便架上去烤吃了。
天很快就亮了。
火一般的赤鳥,被深沉的夜幕不情不願地吐了出來,燒著了一片雲幕。
齊墨已經拖著寧不流出了山。
他身為修士,腳程可謂是快得驚人。寧不流被他拖在身後半宿,現在身上傷勢也已經穩定,結了血疤,呼吸也略微強勁了些。
就是齊墨再拖著他走,也沒有叫他再拖出一條血痕來。
可以說是很頑強了。
齊墨已經懶得再遵從人設,去做什麼任務。他也沒個目的地,便避開了城鎮,專帶著寧不流在郊野中走。
奇怪的,就是這一路上居然沒有人追來。
那一戰該說是驚天動地也不為過,足以驚動北邊半數人。驚倒是驚動了,可惜後頭來追殺的人卻遲遲不見蹤影,讓齊墨不由覺得有些無趣。
該不會是世界意識,怕他搞死了主角吧?
齊墨這麼想著,又拿劍在寧不流身上戳了個窟窿。
一道血痕就又這麼留了下來。
幾月時間就這麼過去。
本來轟轟烈烈的“妖僧”傳聞,現在不知怎的就被壓了下來,世間人來來去去,居然是想不起來那數月前的人間慘事。
實在有意思極了。
寧不流的傷勢,也慢慢有了些好轉的跡象。
這一日齊墨照例烤著一隻鳥兒吃,便察覺到自己身邊這具活屍動了動。
寧不流醒來了。
他先是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看向身邊的青年。又試探性地想要動一動手,發現無能為力,便也不再強求。
“嗯?”
齊墨有些驚訝,看了他一眼,就笑了起來:“還活著呢。”
“…………”
寧不流動了動嘴唇,發出了一個無意義的音節,便再無力說話了。
“你傷得不輕。”齊墨倒是又說話了,他直接從那鳥兒身上撕了一隻腿下來,一條條撕開,塞到寧不流嘴裡,一直塞到喉嚨口,強迫他咽下去。
這舉動說不上好心,卻也說不上惡劣。寧不流心裡隻覺得百般複雜。
這個人怎麼能這樣呢?
他怎麼能這樣呢。
簡直就像是……從來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過。
一想到這一點,寧不流便覺一股酸澀感逼近眼眶,連忙合了眼,不敢繼續看了。
齊墨卻隻以為上他不願意看見他,他依舊笑著,眼裡的神色也半分沒有變過。
寧不流醒來了,齊墨便不好再像是之前那樣直接拖著他走。
畢竟你走在前麵,後麵一直有一個人目光灼灼地盯著你,這滋味可絕不是好受的。
齊墨就給他編了個擔架模樣的東西。
他把寧不流放在擔架上,繼續拖著往前走。
不看城鎮山村,隻觀沒有被半分人氣沾染的地方。
又是數月過去。
雪又降了。
這離圍剿妖僧“了緣”的時候,也已經過了大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