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禮成(1 / 2)

燒儘鬢邊春 玉枕無 7536 字 2024-07-05

月漉漉地懸在房簷上,照得商府滿院的紅綢愈發流光溢彩。

一群女使忙完手頭的活計,成堆地往新娘子所在的榴錦院去。

他們圍在門邊,一個腦袋疊著一個腦袋地朝裡探,卻因為獨扇座屏的格擋,隻瞧得見一道朦朧影兒。

正看得入迷,管事的徐媽媽走過來,趁她們不備,抬手拍向她們頭頂:“去去去,日後自有你們瞧的。”

幾人一哄而散,徐媽媽隨即踏將進去。

屏風後的容消酒,頂著翠雲鳳冠,穿著深青婚服,端坐在紅綃帳內。

那手上揚著的孔雀金絲團扇,將整張麵容遮個乾淨。

徐媽媽走到她跟前,躬著身子,溫聲開口:“娘子辛苦了,侯爺還有好些時辰才能回房,叫您不必等他,自行安寢。”

容消酒從團扇後探出半張臉,抬眸問:“那合巹禮……”

“侯爺說免了,待明早娘子歇息夠了再行此禮也不遲。”

容消酒了然頷首,撂下團扇,露出整張白玉麵。

那張豐潤小臉點了紅妝,襯得雪膚更白,眉眼更璨,般般入畫,竟挑不出半點瑕疵。

徐媽媽舉目儘是驚豔之色,好片刻,才垂下頭,恭敬啟唇:“那奴先去給您備水沐浴。”

徐媽媽前腳剛離開,她的陪嫁女使翠羽後腳便回了房。

在瞧見房內隻有容消酒一人時,她闔上門,快步上前:“姑娘,主君說了明日便放有靈姐姐出府。”

聽她說完,容消酒長舒口氣:“但願這次父親莫要再食言。”

她父親為防止她再次逃跑,遂將有靈扣下,隻有等她順利嫁進侯府,才肯放人。

容消酒將團扇遞給翠羽,走到妝奩前褪去釵環。

臨到沐浴時,她早困得睜不開眼,閉著雙眼任由幾人替她梳頭更衣。

以至於她再睜眼時,便見長身鏡中的自己換了身絳色蟬紗衣。那單薄的衣料,勾勒著她玲瓏曲線,圓肩半敞,□□微露,哪怕隻僵硬地站在原地便已是千嬌百媚,風情萬種。

容消酒挑眉,甚至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

“善哉善哉,好個勾人的利器。”

旁側候著的幾人女使婆子聞聲,捂唇輕笑。

徐媽媽走到跟前,替她正了正襟,笑容寬厚:“娘子,當真美極了。常言道這美人須配英雄,娘子與我家侯爺當真絕配。”

容消酒嗬嗬乾笑兩聲,沒接話。

*

商府的酒宴還未結束,商憑玉便酲醉到不省人事,被兩個小廝抬去了千秋閣。

這千秋閣,是專供商憑玉處理公務和練武的小院。

一入院子,他混沌雙眸登時清亮起來,直起身子,將抬他的兩個小廝遣散走。

他徑自去到院落栽種的榴錦樹下,仰頭望著,一站便是半個時辰。

夜風奔襲,吹起他紅蓮似的衣擺,將他周身濃鬱的酒氣散去一半。

直到貼身小廝橫舟抱著衣物走進院子,他才轉了轉有些僵硬的身軀,入房內換裝。

“侯爺,壽安寺那邊,斷了她一根手指。”

橫舟垂首候在他跟前,恭聲道。

商憑玉理著腰間玉帶的手沒停,像是聽了件家常瑣事,隻平淡地‘嗯’聲,再沒了下文。

他抬起胳膊,細嗅著衣物上是否還殘存酒氣。

橫舟淺淺一笑:“這衣裳奴特意放薰籠裡薰過的,定能遮掩酒氣。”

商憑玉抬手拍了下他肩膀,邁著穩健的步子去了榴錦院。

臨走到寢間門前,望著房內那昏沉燭光,他忽地腳步一頓,心頭開始狂跳。

長長吐息了片刻,才捏手捏腳地推開門入內。

他闔上門,走去榻前,未寬衣便往床上一躺。

身旁的人閉目合眼,睡得恬淡。

整張床榻都氤氳著她身上好聞的箋香,惹得商憑玉方將壓下的悸動又再次洶湧起來。

他轉個身子,忍不住朝容消酒湊近些許。

就那般凝眸靜靜望著,似要望個天昏地暗,怎的都不會倦。

多少個寂寂無名的長夜裡,他都隻能在夢裡,與她見一麵。

兩年前他與戰神彭山搏鬥時,遭人偷襲身重毒箭掉下懸崖,隻拖著一口氣,咬牙刮骨才得以存活下來。

那時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便是再見一麵,隻要再見一麵他的姐姐,他死而無憾。

思索間,他唇角蕩漾出淺笑,眸子似揉碎的春星,熠熠生光。

正試圖將她臉上每一寸瞧個仔細,不成想視線剛落到她眉眼處,便撞進一雙浮著水汽的眸裡。

下一瞬,他腰間被人一踹。

好在他利落伸手,穩穩握住那隻踹向他的玉足。

“姐姐這是做甚?”

他眸光閃閃,聲音不疾不徐,帶著幾分慵倦。

容消酒沉了麵色,用力將腳從他掌中抽回。

“你在做甚?你我感情還沒篤深到可以躺一張榻上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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