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1 / 2)

他的意思是說,舜的不幸,就在於要殺他的人是他的親弟弟。弟弟要殺親哥哥,還要每一天都把殺親哥哥“為事”,那舜是不是很不幸,他的破題是不是儘力形容了,極情儘致了,矛盾和對比拉滿有看點了。

“嗯。”顧世安品了一下,擺手道:“回吧。”

沒挑刺,認可他的破題了。

衛景平溜了。

第二個回去的是宋玉臨,他不服氣地看了衛景平一眼,似乎在說“姑且讓你得意一次”,衛景平回了他一個“下回我還能得意”的眼神,抓起茶杯倒了一杯熱水暖手。

像宋玉臨這種掐尖要強見不得彆人比自己好的他上輩子不知道見過多少個了,到最後無一不是高開低走,沒什麼大出息。

遂覺無聊一笑。

直到又過了不短的時間,傅寧才牙齒打顫地回來。

據說後來顧世安站得胡茬上結了一層白色的清霜,他比蒙童們更不耐凍,嘴唇都發紫了,這才擺擺手讓餘下的蒙童回教室。

這天他放學回去,因為功課太多來不及去墨鋪,衛景平直接往家裡走,到了胡同口,就見他二叔衛長河拎著一把長刀出門去了。

那刀刃閃著寒光,看衛長河怒目圓睜的樣子,似乎是要去尋仇的。

“二叔。”衛景平叫了聲。

衛長河頭都沒回:“平哥兒,回去做功課。”

衛景平滿腹疑惑,進了門聽見孟氏跟劉婆子嘀咕:“……蘇癩子跟餘氏來理論英哥兒打了蘇大柱的事,一口一個巧姐兒是大柱媳婦兒,叫他二叔撞著個正著……”

一聽說蘇氏背著他把衛巧巧許配給自個兒娘家侄子蘇大柱了,簡直是晴天霹靂,把衛長河氣得險些吐出一大口血來,大罵著轟走大舅子兩口子猶不覺得解氣,過了片刻鐘又拎著刀追出去了。

有時候就得狠一點兒。

衛景平在心裡想道。

不過……衛長河不會真的一衝動,把他大舅子兩口子給傷著亦或給捅個對穿吧。

看衛長河那架勢,沒準兒真會那麼乾。

衛景平又有點擔憂,他二叔要是殺了人……

畢竟蘇癩子兩口子沒犯法,殺了他們是要獲罪坐牢的。

要是親叔父坐牢,三年以後他縣試下場報名的時候會不會有波折?

甚至沒有應試資格。

哪知他剛想跟過去瞧瞧,就看見衛長河拖著刀,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他一進門就往牆角一蹲雙手撓起頭來:“嫂子你說這可咋辦?”

想捅了大舅子兩口子,怕犯了律法耽誤親侄子的前程,想打屋裡頭的婆娘一頓出出氣,又想著她又懷著個身子叫他不能動手,唉!

衛景平看了一眼,他二叔的刀長沒有血跡,想來沒有殺人,他在心裡頭籲了口氣。

孟氏也鬆了口氣:“他二叔,你先彆急,他二嬸子還沒生下小子呢,這樁婚事作不作數還另說,誰知道巧巧她舅媽是不是拿彆的藥哄她二嬸子的,你說是吧?”

這些天她瞧著,蘇氏的肚子和她懷四個小子的時候不一樣,多半懷的又是個姑娘。

衛長河聽了孟氏的話稍稍冷靜下來:“嫂子說的對,想來我命裡頭也沒兒子,到時候不認那婚事就是了。”

到那會兒他不肯嫁閨女,難道還有人敢越過他手裡的大刀搶走衛巧巧不成。

孟氏再勸他:“隻要今後蘇家不上門來找事,先犯不著理會他們。”

就先拖著。

等蘇氏生下孩子再說,她的直覺告訴她,蘇氏這一胎不可能是個小子。

……

接下來連著三五天,溫之雨都在講《大學》,除了照例要求蒙童們背八股文之外,沒有再出題目叫他們去破題了。

倒是衛景平自己比從前更用心了,他在每日的課表上添了詩兩句,破題一道,逼著自己將這兩項練個“手熟”,在臘月白鷺書院放假之前,繼《論語》之後,他把《孟子》也背熟了。

“咱倆也該抄一本《四書五經集注》來看。”有一次傅寧提議道。

他有一次不經意看見宋玉臨往書院帶這本《集注》了。

衛景平跟他一拍即合,二人從書院借了本《集注》,一得空就抄書。

“平哥兒這麼勤奮,”他有一次在墨鋪抄書的時候被姚春山看見了,老人家一邊捶打著墨條一邊和他聊著:“兩年之後的縣試,保管能拿個案首。”

衛景平:“……”

案首。

把顧世安拉過來他可能也不敢吹這麼大的牛皮。看來姚春山的病還沒有好,還得繼續花錢讓晁大夫給他看病啊。

不過姚春山這一番話倒稍稍給衛景平鼓了氣,也點燃了他的鬥誌,他心想:離縣試還有兩年多呢,他怎麼就啃不下八股文了。

他有著十足的自信呢。

……

臘月二十三,墨鋪盤點,扣除這三個月來雜七雜八的開支,差不多能有小二十兩銀子的盈餘。

看來是可以過個富足的新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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