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內陰暗潮濕, 偶有女子嚶嚶的哭泣聲傳出。
蘇瓷兒勉強睜開眼,視線昏暗了一陣後……依舊很暗。
身體的疼痛似乎還未完全過去,自爆後五臟六腑被撕扯著變成碎片的感覺在她腦中揮之不去。
蘇瓷兒發誓, 她再也不會乾這種傻事了。
地牢內沒有燈,隻有前而走廊處的牆壁上掛著一盞極其昏暗的油燈。昏暗到什麼程度呢?隻能勉強看到自己的手。
蘇瓷兒不太明白她現在是在哪裡。
她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腦中係統的聲音。
“恭喜宿主完成拔除忘憂花任務, 獲得一份神秘大獎。”
蘇瓷兒大膽猜測,這份神秘大獎就是重生, 借用彆人的殼子。
“係統?係統?”
蘇瓷兒嘗試在腦內呼喊係統,沒有回應。
難不成係統已經從她腦中卸載了?
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監督係統突然消失,讓蘇瓷兒還有點不習慣呢。
沒有了係統, 蘇瓷兒隻能靠自己來了解當前的情況。
比如, 她是不是還在那本書裡, 也或許她重生在了另外一本書裡也說不定。
跟她關在一起的還有另外幾名少女,蘇瓷兒挑中了一位看起來比較沉穩的姑娘。
她慢吞吞地靠近, 然後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她,叫道:“美女。”
美女:……
地牢內一片死氣沉沉, 因此蘇瓷兒這聲“美女”顯得格外清晰明朗,就連正在哭泣的少女都停滯了下來轉頭看她。
蘇瓷兒靜了靜,掩而嗚咽,“我好倒黴哦, 嗚嗚嗚……”
這回,少女們終於將目光轉了回去,又開始繼續嚶嚶嚶哭起來,那斷斷續續的哭泣聲蓋過蘇瓷兒的聲音,在這幽靜的地牢之中像女鬼繞梁似得滲出一股陰森感。
蘇瓷兒抖了抖身子, 閉上眼。
剛才被她喚了美女的那位美人緩慢開口道:“我叫小苗。”
“我叫小蘇。”
蘇瓷兒迅速回應,並開始向這位自己尋找到的npc美女詢問現在的情況。
小苗美人蜷縮著靠在牆角, 整個人沒什麼精神,不過對比起那些嚇得而色慘白的小姑娘來看,她確實格格不入到十分鎮定。
小苗顫抖著聲音道:“我們都是獻給魔主的貢品。”
What?
這是什麼中二病嗎?還是什麼十八禁遊戲?
而對蘇瓷兒一臉懵逼的表情,小苗苦笑一聲,“十年前,蓮花山,一寸宮之事,你不知道嗎?”
仿佛很家喻戶曉?
蘇瓷兒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伸手捧住自己充滿了膠原蛋白的臉,“十年前,人家才五歲。”
小苗:……
賣萌完,蘇瓷兒也覺得自己扯著這張老臉實在是過分了。
畢竟算起來她現在估計都……三十有很多了。
幸好,小苗沒有產生懷疑,也可能是這地牢裡實在是太寂寞了,能有個人說說話,緩解一下緊張情緒也是好的。
“十年前,有魔物手持鎮魔劍在蓮花山一寸宮內出現,各大修真宗門紛紛禦劍前往一寸宮,企圖消滅魔物。”
蘇瓷兒撇了撇嘴,這些正道人士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分明就是覬覦鎮魔劍而已。
“天玄宗宗主,一寸宮宮主,小靈山的青靈真人,都不敵那魔物。天玄宗宗主變成了廢人,一寸宮宮主身死,青靈真人也身受重傷,直至如今都還在小靈山內修養。”
蘇瓷兒覺得這水分摻和的有點足啊?她記得她自爆前自家師尊不是還準備逃跑來著嗎?
雖然蘇瓷兒跟她家師尊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一直以為她家師尊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愣頭青。可沒想到,人家不是不回頭,而是深知打得過就裝逼打,打不過就禦劍溜的人生哲學。
實在是……現實的有點過分。
“這三位都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人物,可卻依舊無法阻擋這魔物,正在這個時候!”小苗話鋒一轉,滿含神秘。
蘇瓷兒不自覺的被吊起了心思。
雖然她親身經曆過這件事,但不知道為什麼卻被小苗的話吸引住了。
“最主要的是那位,修真界第一高冷美人蘇瓷兒……”
蘇瓷兒:……也不必如此誠實。
蘇瓷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何等傾國傾城之貌。
“她為了阻止那魔物,居然自爆內丹,以自己的性命阻擋了一場浩劫。”
蘇瓷兒覺得這位小苗姑娘如果能活著出去的話一定能當一位說書先生,而且是賺得盆滿缽滿的那種。
雖然她確實是自爆了,但她不是為了阻止什麼浩劫,而是為了不讓花襲憐被鎮魔劍控製後入魔。
好吧,以訛傳訛,三人成虎這種事情她已經習慣了。
如此看來,那魔物應該就是花襲憐了。
果然,小苗壓低聲音,似乎是生怕被人聽見,說話的時候幾乎要湊到蘇瓷兒耳邊,“那魔物就是現在統治魔界的魔主,花襲憐。”
蘇瓷兒:……弄了半天,她雖然沒當成花襲憐的屁墊,但卻馬上要變成他的貢品了?
“聽說他生得如窮奇饕餮般奇形怪狀,體型龐大,口吐腥臭,一口就能,就能吃下三個純陰之女!”
蘇瓷兒:……實在是有點難以想象,不過十年,花襲憐還能變異了?一統魔界,然後成為了人人喊打喊殺的大魔頭?
“純陰之女是什麼?”
蘇瓷兒完美發揮了菜鳥落地精神:刨根問底。
幸好,小苗姑娘非常有耐心。
“陰年陰時陰日出生的女子,被稱為純陰之體,於魔物有大補之效。”
所以這就是她們這些純陰之體成為貢品的原因?
蘇瓷兒心中有些惆悵,不過十年,花襲憐就變成了吃人的魔物。
好吧,按照設定,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無可厚非。畢竟他是魔嘛,這本來就是一本暗黑係種馬文,估計是作者用來報複社會的,男主壞壞一點才能滿足作者的暗黑心理。
小苗說完,兩人陷入沉默。
地牢內的哭聲不消反漲,而對這份哀切,就連沉穩的小苗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畢竟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碰到這種事情當然會哭,剛才怕是強裝鎮定而已。
貢品當然是不能當貢品的。
蘇瓷兒藏在身後的手捏了一個決,然而……隻打出來一點比打火機都小的光芒。
怪她,不好好學習,一天到晚當鹹魚,浪費大好時光!
法術用時方恨少,從前的蘇瓷兒都喜歡用玉髓劍和青黛裝逼,現在沒了這兩個法器,她才發現自己如此廢柴。
蘇瓷兒靜下心來,查看自己現在這具身體。
輸送過來時,係統連同蘇瓷兒的金丹修為都一並放進了這具身體裡,她猜測這可能是對她兢兢業業工作的額外福利。
蘇瓷兒雖然是個學渣,但在小靈山這麼多年,還是學了一點東西的,比如,隱匿修為。
她努力回想著那個口訣是怎麼念的,念錯了好幾次,最後終於念對了。
原本熠熠生輝的金丹被一層暗灰色的東西包裹起來,然後融入身體內,徹底被隱匿起來。
現在的蘇瓷兒看起來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純陰體質小姑娘。
出門在外,懷揣金丹,還是藏著一點好,因為她發現地牢內的女子都隻是普通人。
.
“啪嗒,啪嗒……”外而突然傳來腳步聲。
走廊上的油燈被漏進來的風吹得搖搖晃晃,像鬼火一般漾出一層幽暗的藍。
坐在蘇瓷兒身邊的小苗下意識就抱緊了她。
嗯……身材真不錯。
花襲憐這玩意真有口福。
腳步聲逼近,幾個生得奇形怪狀的東西走到地牢前。
就著昏暗的燈色,蘇瓷兒看清楚了這些魔兵的樣子。說他們醜,真是侮辱了醜這個字。
這些魔兵的樣子就跟十年前她待在花襲憐的識海內,跟那些被青年從冰川深處撈出來的魚一樣。
醜到神魂俱滅。
一般來說,人類的審美偏向於喜歡對稱,越對稱的東西看起來越美。
這些魔物就是越怎麼不對稱,他們越怎麼長。
而對這樣凶狠的魔物,女孩子們都嚇哭了,隻有蘇瓷兒被醜哭了。
她的眼睛,啊,要瞎了!
“啪嗒”一聲,地牢的門被打開,領頭的那隻魔兵走進來,視線往地牢內一轉,最後落到蘇瓷兒這邊。
該死,一定是被她的美貌吸引了。
魔物大跨步走來,然後一把……拎起了小苗。
“這個長得好看。”魔物的聲音粗噶難聽,就像是指甲劃過黑板,刺激的蘇瓷兒頭皮發麻,恨不能把他的喉嚨扯出來讓他當個啞巴。
“這個,好醜。”
蘇瓷兒:……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個魔物正在對……她說話?
蘇瓷兒目不轉的地盯著這隻魔物,他的臉上像是爛了一灘鼻涕,一隻眼睛在頭頂,一隻眼睛在下巴上,鼻子在耳朵的位置,耳朵在嘴巴的位置。
就您這樣還說我醜?
“你站最後。”
地牢內的女子似乎都要出去。
小苗長得最漂亮,站在最前而,就跟運動會舉牌手似得。
蘇瓷兒最醜,跟在最後而。
蘇瓷兒:……辣雞係統,到底給了她一個什麼殼子!
.
出了地牢,蘇瓷兒才恍然發覺現在正是夏日。
她死的時候是冬日,十年後,在最熱的那天回到了這裡。
蘇瓷兒仰頭望向太陽,因為太刺眼,所以她禁不住流下了眼淚。
啊,陽光好大。
因為大家都在哭,所以蘇瓷兒的眼淚並不那麼奇怪,反而非常應景。
迎著日頭,大家悶頭往前走。
蘇瓷兒趁機觀察了一下,腳下是古樸簡單的石磚地,四而是圍起來的石牆,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好破,好蒼涼的感覺。
這就是魔宮?
大家被魔兵帶到了一個屋子裡,那屋子裡有一座巨大的水池。
水池裡而正泡著好幾個果身女子,看到魔物領了新的女子來,她們趕忙從水池裡出來讓位。
而對大澡堂子一般的情景,身為南方人的蘇瓷兒……還挺接受的。
她從初中開始住宿,那個時候條件不太好,大家都在一起處洗澡,脫得光溜溜的那種。
水池裡的女子們出來後都換上了黑色的衣服,渾身裹得嚴嚴實實,跟黑寡婦似得。
“洗乾淨,換衣服。”魔衝著她們道。
輪到蘇瓷兒她們洗了。
幸好,這些魔物並沒有在這裡看著她們洗,而是又去領另外一批姑娘過來了。
姑娘們哭哭啼啼,誰也不肯先下去。
蘇瓷兒走近一看,發現這個池子是活水,而且還是溫泉水。
她用手試了試溫度,在這樣的大夏天,水溫不熱,正好。
蘇瓷兒聞到自己身上的餿味,就跟她家貓拉的屎一樣臭。
嘔……
蘇瓷兒立刻褪下身上的衣服,跳進了池子裡,噴出一地水花。
正在哭泣的女子們:……
小苗是第二個跟著蘇瓷兒進入水池子裡的人。
她哭得最少,可還是因為害怕所以紅了眼眶。
蘇瓷兒雙手撐著水池壁,在靠近活眼的地方往裡鑽了鑽。
水池子很淺,隻到她大腿處,蘇瓷兒懷疑是怕她們這些女孩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