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殺人者楚山河(1 / 2)

人有幾招莊稼把式,言談舉止之間就可見一斑。

赤裸漢子聽到喝罵,眉眼一厲,當即就邁步過來,大手一捏攥拳打來,觀其手臂筋肉與繭子,日常打熬絕不少,也是臨近了武者門檻的人物。

然而,麵對他這一拳,項稷卻連正眼瞧一下都欠奉,隨意伸出手掌,如驅趕蒼蠅般拍下,雄渾勁氣碾的空氣嘶嘶作響,似鐵水出鍋般熱烈。

“內勁!你是武者?!”漢子驚喝,背脊一下汗毛豎起,但是項稷的速度太快了,整個掌指在勁力附著如金似鐵,就那麼抓在了他的拳頭上。

嘎嘣!

一聲脆響,潑皮漢子慘呼一聲,整個左手五指斷折,當場被項稷捏癟壓實,他一條手臂扭曲,筋骨在那剛猛力道下斷裂得七七八八,此時滿臉驚恐,看向前方那雙目微闔,風淡雲輕的少年,現在方才感受到差距有多麼大!

打熬筋骨,練出了勁氣,這是武道入門的象征,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十五歲少年,竟是一個真正的武者!

“狗一樣的東西,也在我麵前耀武揚威。”項稷懶得正眼瞧他,捏著大臂的手翻腕一甩,勁力透發而出,當場就將其如風車般掄摔出去,跟塊破木頭似的飛出了院落,跌在了門外長坡上。

這股勁道之大遠非三腳貓功夫的潑皮所能化解,哪收得住勢子,滴溜溜朝坡底滾下七、八丈,跌得七葷八素,四腳朝天,仰頭噴血、脖子一歪就昏死過去,沒了聲息。

“內勁貫體,武道入門?山溝溝裡竟還有這樣的江湖人,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霎時間,那與鄉長對峙的短衫男子看來,瞧出了門道,抬手就攔住了左右兩個想要衝過去的粗豪壯漢。

練出了內勁的武者,可不是幾個門外漢能招惹的。

“那外鄉人,竟真是個行走江湖的武者?我們勤加練武,收拾地痞流氓是否也能如他這般信手拈來?”圍攏院落左右的孩童們張大嘴巴,盯著那滾落坡的漢子,又回看那布衣少年,頗有種動靜兩極之感。

順勢走出的鄉長王老爺子卻是搖搖頭“晚了,你們運道不佳,不僅是投胎的運道,還有練功的運道,凡想成為出類拔萃的高手,必要由孩童時練起,每個人想把任何東西學至得心應手,最重要的一段時間是五歲至十五歲這十年之內,就像學語讀書,過了這段時間才學,怎也語音不正,武學亦然,假若你們現在起步,無論如何勤奮,都是事倍功半。”

一旁的阿德恍然“難怪說練功雖由童真時練起,皆因兒童最少執著,故易於破迷啟悟,專心於一事。”

聞聽此言,王老爺子一怔“我倒沒有這麼想過,你這采藥販草的小子看來頗有點悟力,早些年在我家讀書的日子沒有白費。”

“在下問柳棍李尋花,位列餓狼寨教頭,閣下似乎是外鄉人,又何必插手,聽我一句勸,這不是什麼潑皮流氓在鬨事,而是十裡開外餓狼寨與涿縣流寇聯手在謀劃,硬茬子可不少,你若招惹了他們,下場不會好。”

院落裡,那幾個潑皮漢子的領頭人開口了,高大壯碩的身形足有七尺高,站在前方好像一根鐵樁,加上那一身虯曲的筋肉,一開口就有一種迫人的氣勢。

餓狼寨?

一聽到這三個字,院落裡眾人不禁蹙起眉頭,那可是涿縣最大的土匪窟,多年來犯下不少案子,又因實力雄厚,位置偏僻,周遭村子都拿他們難有辦法,能壓住他們的隻有涿縣縣衙,衙門內好手眾多,捕快雲集,官府才是明麵上最強的力量。

更何況如今與流寇聯合起來,其中武者隻怕都不是少數,興許還有踏上了五天關的武師呢!那些壞種可不缺吃喝與藥物,至於神通序列,那是百姓們想也不敢想,甚至都不知曉的。

鄉長聞言生怒,站在了項稷身前將他護住,冷哼道“哼,匪終究是匪,尤其是伱這問柳棍,最好尋花問柳,涿縣內被你奸淫的女子還少了?最可恨的,你連為人母、為人婆婆的都不放過,甚至還當著其家人的麵宣淫,當真是色膽包天!

我已稟告官府,涿縣縣衙捕快近日便要到,各個都是武道入了門的好手,還會怕你們不成,小兄弟,你不必受怕,大不了捕快來時你我隨行,有官府照看,怕什麼牛鬼蛇神。”

“哈哈哈!縣衙?捕快?我看你是老糊塗了,連涿縣內出的大事都不明白,縣令都已失蹤多時了,你還在這裡等他呢?現在捕快都在忙著找人,哪裡還顧得上你?”然而那問柳棍李尋花根本不在意,反而道出了一樁消息引得眾人震動。

縣令竟然失蹤了!

要知道,一般而言,這是一萬戶大縣內最強的武人,至少武道五天關踏儘,外功大成、勁氣化形的人物,更進一步那就是觸及神通序列,把握乾坤權柄。

而大漢文武並起,沒有廢除對於官員經史策論的考試,就是為了不使人誤入歧途,道理在書本中,原始先民也曾茹毛飲血,那時候生活都困難,不用說創演出一門神功絕技,基礎招式都總結不出來,就是因為不通道理,不明自然天道的變化,不懂人心,不諳世事。

武能安邦,抵禦戰亂,文能定國,定民生疾苦,定人心,定道理,道理一正,武力就不是無根浮萍,可以生長、開花、結果;百官沒有武力、弱小不堪,江山社稷就難以運轉,想一想,一個文舉宰相巡察諸州,不僅要消耗大量武力護衛,甚至一旦被擒拿,諸多隱秘就全都落入敵手,故而在光武大帝的改革下再不同,隻有文武兼並者才可為官,越是身居高位,國力庇護便越強,越是武力強橫。

而涿縣縣令,至少也是一位五天關武師,立在了‘五臟通神、勁氣凝形’的高峰上,就不是尋常百姓所能觸及的了,而這樣的人物都莫名失蹤多日,又會是遭遇了怎樣的變故?

周遭村民都有些不敢想了,難道真有深山老林裡吞吐日月精華的妖獸出世了不成?那些野獸就如凡人練武一般,長年累月吸收天地精氣、吞食草藥異果,蛻變後能比擬武者武師,卻還維持著茹毛飲血的本體,雖然靈智大開,卻也更加殘暴、嗜血、陰毒、狡詐,所以稱之為妖獸。

早年間天下幾次獸災便是因此而發,是尋常百姓的噩夢;不過也有傳聞稱:

這些妖獸的器官就是一些神通序列晉級所需要的材料,是完成儀式的必需品。

與此同時,項稷眉毛一抽,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壽元減少了一日,隻剩下三百五十九天,那李尋花的麵孔也浮現在了易命圖中,出現了一串粗淺的信息:

【李尋花·下乘青色命格,上位序列-氐土貉-擲潘郎-儀式未完成(至少令九位女子愛上自己,獲取落紅入丹)·一位普通又自信的武者。】

“原來隻是個普通武者,畢竟是匪寇,不是大戶人家。”

項稷了然,忽地發現自己壽元竟然還在減少,又少了一天,隻剩下三百五十八日,緊隨而來的,便是易命圖產生的變化,一幅全新卦象出現,預告著這次大事件與己身的吉凶關聯:

卦象下坤上乾相疊,是為·天地否。

否卦,不交不通,位列中中卦;象曰:虎落陷坑不堪言,進前容易退後難,謀望不遂自己便,疾病口舌事牽連。

【應卦: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坐看龍蛇起陸,笑望江山如故。

吉-冷眼旁觀不入危局·得匪寇青睞收編,可趁亂搜刮財物、分潤王家家產,劫掠村民。

凶-餓狼寨圖謀功成,醫師生惡、鄉長身死,樓桑村逐步被匪徒蠶食,引得官府兵卒前來圍剿,身份暴露、戶籍落空。

破卦之天機·黑色品級·伺盜。】

【逆卦:無懼魑魅,刀斬魍魎,我輩武人,隻求快意通達,念頭不順即操刀!

吉-行俠仗義除惡客·得鄉長青睞、醫師緣分,王家將有回報,戶籍之事穩妥。

凶-與餓狼寨結仇,環刀可能暴露,牽扯入縣令事件中。

破卦之天機·黑色品級·誅害。】

順逆不代表好壞,而是不同路線的選擇···項稷有所領悟,顯然,這所謂的吉凶並不是恒定,而是以‘他自己’為對象來印證,對他好的,未必對外界勢力或群體好,對他壞的,未必對其他存在壞,應時而變。

這兩條路線也關乎著他的身份與行事,各有各的好處與壞處,應卦有違本心,落草為寇還會引來官兵,看似好處明顯,實則後患較大;逆卦則截然相反,壞前利後,與鄉長結緣便是有了官府的靠山,也不必太擔憂匪寇,且最重要的是能解決他‘戶籍’的問題,救命恩情在前,環刀暴露的可能性也可以通過換武器、空手的方式來避免。

而易命圖帶來的神異也很簡單,消耗壽元查看他人的基礎信息,乃至點燃陽壽算卦問吉凶,不圖肝,隻要命,思量利弊,他也有了決斷。

“唧唧歪歪,你又能代表餓狼寨了?左右不過是扯大旗的渾話,也拿來蒙騙我。

今日這事我既來了,便沒有退去的道理,反倒是閣下,本該好自為之,早些退去,可惜如今叫我撞上,反要丟了性命,我的善心也不是時時發,更不會對寇匪奸邪之流發。

刀出鞘,那是要見血的。”項稷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語,不耐煩的上前一步,越過了鄉長,以眼下這個時代消息閉塞的程度,他就是殺了這幾人,餓狼寨知不知曉還不一定呢。

等到他們再派出人手探查,自己已然又有所精進了,時間也足夠捕快到來,哪怕衙門再忙,可隻要有一人來了,那就是官府在關注,流寇土匪之流也要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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