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斷腸煙雨(2 / 2)

一任平生 提三 5336 字 7個月前

楊玨時後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做主讓殯儀館給火化了,在京郊墓場下葬。甚至沒有什麼葬禮,連過去吊唁的人都隻有白楊一個。

那是她的第三次痛哭。

她一走,宿舍裡的床位空了下來,學校讓人幫忙收拾一下,好調進來新的學生。她在簡單收拾了一下她的遺物,想在裡麵尋找日記一類的東西,尋找她生前悲劇的蛛絲馬跡,然而一無所獲。

所有人都還和原來一樣,在自己原來的軌道上運行,一個人的死顯得那麼無足輕重。

事後很久,澄州的夏終於到了,最後一絲寒氣也被抽離。

她卻還記得那個狐狸眼的男人對她說過的一句話,白楊,你看看要是你懷孕了,陳西原會怎麼辦。

那是她第一次直麵這個問題,它被血淋淋地挑出來,讓人再也無法忽視。白楊知道當時陳西原肯定聽見了,可是他一直都沒回答。

那天夜裡白楊躺在陳西原的身邊,很不識趣地提起了這個問題,她問他:“陳西原,如果我和應晨一樣,我也懷孕了,你會怎麼辦?”

陳西原懷抱著他,黑夜裡的聲音顯得有些肅冷:“白楊,不說我,你會讓他留下嗎?”

白楊違心:“我會。你呢?”

他似乎輕笑一聲,那段短促的笑聲,有著和楊玨時一樣的色彩,好似在嘲弄她的幼稚無知,他輕聲問:“楊楊,你一定要這麼問?”

她倔強地說:“我總不能一直蒙著眼走路。”

陳西原放開了抱住她的手,她聽見哢嚓一聲脆響,而後是若隱若現的火光。

他坐起來抽了一口煙,聲音還是和往常一樣的溫和,一絲鋒芒都不外露:“白楊,我當然可以說你想聽的,可是你能自己騙自己?”

答案已經明了。

他像是怕了什麼,早早跟她挑明。明白地告訴她,楊楊,楊玨時說得對,你和應晨沒有區彆。

她甚至都不知道改為他的坦誠感到慶幸還是傷心。慶幸他是個坦蕩的人,還是傷心他如此坦蕩,不舍得騙她,不在意她是否離開。

她想她大概選錯時間了,不應該在晚上,應該要在白天問這個問題,聽見陳西原的回答後,瀟瀟灑灑,轉身離去。

隻可惜現在夜已沉沉,白楊除了留在他身邊,哪裡都去不了。

“睡吧楊楊。”

那根煙抽完,陳西原重新躺下,把白楊擁在懷裡,滿身煙味沁入鼻腔,是他留給她最長遠的味道。

白楊在他的懷抱裡轉過頭,看向被窗簾遮蓋的嚴絲合縫的左側,沒有任何光源,整個夜深沉地像無儘的海底。

這夜怎麼這麼長啊,長到看不見儘頭。

五月初時,白楊去了一趟覺悲寺,去給應晨祈祈願,敬敬香。距離應晨死亡已經一個多月,她還是總有一種恍惚感,覺得應晨還在自己身邊。直到某一次,她下意識撥通應晨的電話號碼,電子女聲提示她:對不起,你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撥。

她才恍然覺得,應晨真的已經離開了。

於是她去了覺悲寺,順順應晨的往生路。至於故事的本來麵貌到底如何,已經再無人知曉。

五月裡,陽光普照,熱浪翻湧,那時白楊和陳西原已經說得上是分開一段時間了。

分開並沒像在一起時那樣涇渭分明地鄭重告知一聲,白楊隻需要拒聽陳西原兩個電話,他就不再找她。理由什麼的一概不需要說。在這件事情上,他們竟然出奇地默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臨近清明的原因,那天去覺悲寺敬香的人挺多,整條街上好像都彌漫著禮佛香的味道。

她穿著一身有些嚴肅的黑裙,素白著臉走進佛寺,大雄寶殿前還有沙彌在分發著香,竟然還有黃紙,禿頭的小和尚告訴她,後麵的左邊院裡可以燒黃紙,還可以掛平安符。

白楊拿了一些黃紙,雖然她不信這些東西,可怎麼也算是個形式,應晨不能沒有。

那地方人挺多的,一人一個小銅盆,蹲在地上,念念叨叨跟逝去的親友說著話,仔細聽來,大概也就是兩種,說自己在這邊過得好,不用擔心,說讓人在那邊也好好的,有什麼需要就托夢。

她也領著一個小銅盆,蹲下來,燒掉這些黃紙,卻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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