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任平生》全本免費閱讀
白楊在這款廉價的床墊上緩緩轉頭，眼神平淡的看著身邊的男人，嘴唇在放鬆時微微張開，睫毛偶爾顫動。看陳西原的眼神仿若無物。
良久，她從床上站起來，走到外麵。陳西原在房間，聽到了打火機按動的聲音。
他走過去，正巧看見她咬著煙緩緩轉過頭，那種江湖氣又回來了。
見他出來，白楊輕輕揚起唇角，兩指把煙拿下來，在煙霧裡朝他不清不楚地一笑：“陳西原，你的砝碼越來越重了。”
陳西原伸手給自己拿了瓶礦泉水，坐到那個沙發上，偏頭看著她，語氣像是講道理：“白楊，你還愛我不是嗎？還是你覺得我不愛你。”
白楊站在不遠處的地方，搖了搖頭，最後抽了一口煙，吐出煙霧，也像講道理似的。
“陳西原，這幾年我也想明白了一些。”她輕輕說，拇指和食指撚滅煙頭，聲音溫和：“你那時候沒讓我出去工作，給我開公司，給我送資源。可是我從沒真的接觸過那些人脈，我真正做的也就是策劃的工作，甚至我們去澳門，離了我，公司還是照樣轉。說白了，我也就是換個地方工作，換到你眼皮子底下。”
“這對誰是利好的？是你。”白楊平平淡淡地說出來這些話，甚至連責怪的情緒都沒有，“你當時是想留住我的對吧，說句不好聽的，你是想讓我離不開你。可你那時候也沒想著跟我結婚。”
“我現在回來，和你一起，沒有什麼彆的原因，就是我還愛你。”她接著說，“我什麼都不圖你的了，不要你為我鋪路，不要你和我永遠，我甚至不要你跟我有同等的愛。”
“我們不會結婚，我很清楚，這麼一個我跟你自己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麼。”
所以我們就這樣，走一步看一步。
白楊止住話頭，忽然意識到，也是在這時候，她對他的愛最純粹，最無暇，不摻雜任何彆的東西。她甚至還有一句話沒對他說，陳西原，曾經我還以為我們結婚需要跨過千難萬險，我不怪你不願意為我涉險，可原來隻是你現在輕飄飄的一句話。
陳西原認真聽她說完，手上的動作停滯了一下，他看著那姑娘的臉，有一瞬間的錯覺，好像這副身體裡住的是另外一個人的靈魂，另外一個高大的，磅礴的，英勇的靈魂。可她分明隻是白楊，再無其他。
隻是他想不明白，楊楊，你不要長久的愛，怎麼你連我能給你的，長久的榮華都不要了？
在看到她雙眼的一瞬，他好像又立馬明白了。白楊的榮華，已經不在這裡了。
縱有繁花千萬，不是繁花中人。
“白楊。”他輕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在她的目光裡朝她走過去。
陳西原把手撫摸上她的臉頰，肉的感覺都沒骨頭明顯，手上力道輕柔到都沒辦法細細去感受。她已經不蔓不枝，不需要任何人做給養，他對她而言已經毫無價值，所幸還剩一點殘存的愛。
“你有你的路要走。”他的言語開始變得毫無邏輯，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講，他說那話的時候，什麼念頭都沒有，腦子裡一片空白，隻有她載滿風塵的身軀。末了，還是決定不說，轉而道：“路還長，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
他向來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瞻前顧後的人。
她垂首微微笑，鼻尖泛起酸澀，啞聲說好。
白楊覺得自己是妥協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