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0(2 / 2)

“滕總,你吩咐我查那個叫安寧杉的人,這是他的資料。”辦公室裡滕洛煬的助理小鄭恭恭敬敬地將文件夾遞上。

鬱氏集團的小兒子,目前在易簫那學校學鋼琴。

鬱氏的主要產業在海外,上海也有一定家底,實力不容小覷,這麼一看會開邁巴赫出去玩兒也就不奇怪了。

看來確實是誤會了,畢竟在一起這麼多年,滕洛煬知道易簫再怎麼寂寞放蕩,也不可能跟自己的學生搞在一起。

易簫在醫院住了兩天,傷口愈合便回了家,時睡時醒對時間沒什麼概念。

易簫醒來時滕洛煬和珂珂一起守在床邊,美好得讓他覺得自己在做夢。

滕洛煬確實也像夢裡一樣溫柔,“醒啦,發了燒怎麼不告訴我呢。”

易簫下意識瑟縮了一下,把頭埋進被子裡小心翼翼地回避他的目光,像是對滕洛煬有些懼怕。

上一次滕洛煬傷害他的陰影在腦中揮之不去,阿煬越來越可怕了。

滕洛煬緩聲說:“安寧杉的事是我誤會你了,不過我也是關心則亂被彭若宇他們誤導了,都是因為太在乎你了才會這樣,簫簫,不要怪我好不好?”

打個巴掌給顆甜棗是滕洛煬的慣用伎倆,隻有犯了錯,他才會有兩句和顏悅色的話。

易簫將頭扭到了一邊,沒有做聲。

他知道阿煬早就不在乎他了,他見過阿煬在乎他的樣子,至少絕對不會動手打他。

沉默兩秒,滕洛煬道:“我剛才解釋的,你聽清楚了嗎?”

易簫:“嗯。”

滕洛煬又道:“你相信嗎?”

這次易簫沒有猶豫,“相信。”

他能說不相信嗎?不能。

他承受不起失去滕洛煬的後果,所以他學會了自我欺騙。

在這段感情裡,他愛得比滕洛煬更深沉,那麼就注定他比滕洛煬更卑微。

滕洛煬抱著他哄了一會兒,易簫克服內心的不安相當配合,滕洛煬心情不錯,他單手圈著易簫的腰,嗅著他頸間令人心安的氣息,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忙了好久沒陪你了,老公給補償一下吧,答應你一個條件,旅遊還是禮物?”

易簫眨巴著眼,“什麼要求都可以嗎?”

滕洛煬:“可以。”

易簫猶豫了幾秒,開口道:“下周末是爸爸的忌日,你陪我一起去掃墓好嗎?”

易父易成濤是易簫這輩子都邁不過去的坎兒,永遠不能揭開的傷疤,他的忌日,易簫實在沒有勇氣獨自麵對,他太需要滕洛煬的陪伴來證明自己確實過得很好了。

滕洛煬顯然也明白,吻了吻易簫發頂,“這是應該的,我當然要陪你。”

確實是應該的,易簫沒想到有一天連如此簡單的要求,也要借著這麼難得的“條件”才敢小心翼翼地說出口。

“感覺好點了嗎?”滕洛煬揉了揉易簫的小腹,呼吸粗重了起來。

“嗯。”在一起七年的默契,易簫知道滕洛煬想做了。他答應了自己一個要求,自然是要回報的。

儘管對身體百害而無一利,易簫還是儘量放鬆,毫無保留地接納了他。

第八章 阿煬的朋友是什麼意思

易簫被折騰得醒了又昏,最後徹底清醒時滕洛煬正在浴室洗澡,一看鐘都九點了,怕滕洛煬會覺得餓,易簫忙下床做了兩個菜。

但滕洛煬下樓時已經換好了筆挺的西裝和大衣,易簫失落道:“都這麼晚了還出去嗎?”

“沒辦法,有應酬。”滕洛煬走近親了易簫一口,雙手揉在易簫腰側時,易簫因為刺痛瑟縮了一下。

“有這麼痛嗎?你這身子骨是越來越不行了,得補補,彆哪天真被弄壞在床上了。”滕洛煬臉上笑著,語氣卻不乏輕蔑。

他們之間就隻剩下這種事了嗎?易簫覺得羞恥,低頭艱難吐出兩個字,“不會。”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不過家裡的床太硬了,硌得不過癮。”滕洛煬抱怨著,一邊往門口走。

易簫心裡一動,像是經過某種艱難的抉擇下定了決心,上前拉住了滕洛煬,“阿煬,今晚可不可以不走?”

“真有事要忙,簫簫乖,彆任性了好嗎。”滕洛煬心裡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這易簫怎麼還越來越粘人了,真是煩透了。

顧星野說得對,他不能為了和沈逍在一起生硬地逼易簫主動離婚,若是被有心人爆料出去,恐怕沈逍還是會被人扣上小三的帽子。

他的名聲無所謂,但他不能讓沈逍承擔半點罵名。

暫且和易簫這窩囊廢好聲好氣拖著,反正他說什麼易簫都信。

來日方長,易簫現在什麼都沒有,以後隨便找個合適的時機把他甩了就是。

病假結束,易簫去學校上課,阿煬自上回離開就沒有任何消息了。

易簫下班買了兩個蛋糕,打算周末待在家裡理一理教案,結婚後,就隻有甜品和工作能讓他感到愉悅放鬆了。

回家路上,一輛勞斯萊斯突然停在易簫身邊,車窗降下,露出了彭若宇放蕩不羈的臉。

“簫簫,下班回家啊?”彭若宇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易簫。

“嗯。”易簫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適。

“買蛋糕呢。”彭若宇玩味地看著易簫手裡的草莓蛋糕盒子,“你確定這裡麵裝的是草莓蛋糕嗎?”

易簫不太懂他的意思,“草莓蛋糕盒裡不是草莓蛋糕是什麼?”

彭若宇戲謔道:“簫簫啊,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鳩占鵲巢這個詞?”

“鳩占鵲巢?”易簫沒明白他為什麼要說這個。

“鳩就是鳩,鵲就是鵲,鳩永遠都取代不了鵲,簫簫,你說是吧?”

“你什麼意思?”滕洛煬身邊的兄弟就屬彭若宇和盛澤與他最不對付,他說這個話易簫難免不會想多。

彭若宇兩手一攤,“開個玩笑,彆激動嘛,以後你就知道了。”

易簫和彭若宇待在一起不舒服,皺眉道:“我要回去了。”

“彆著急啊。”彭若宇又問:“沈逍要回來了,你知道嗎?”

“是嗎?”

沈逍是易簫大學最要好的朋友,也是滕洛煬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大學畢業就出國音信全無。而今他要回來關彭若宇什麼事,又與鳩占鵲巢有什麼關係?

彭若宇吃驚道:“難道洛煬沒告訴你啊。”

“或許是忙忘了說,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易簫頭也不回地走了,彭若宇喜歡陰陽怪氣,他懶得與他打啞迷。想得太多,無論猜對猜錯,傷的都是他自己。

易簫隻知道沈逍是他和滕洛煬共同的好朋友,哪裡能想到那些讓他痛得撕心裂肺的關係呢。

彭若宇看著易簫一無所知離開的背影,嘲諷地笑了笑:“真是蠢貨,有好戲看咯!”

第九章 阿煬又失約了

很快就到了周六,照約定滕洛煬應該陪他去給父親掃墓。

易簫打了個電話提醒,滕洛煬讓他明天去公司等,下班一起去。

易簫是單親家庭,父親怕他受繼母欺負沒再另娶。可他卻讓父親失望了,甚至都沒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麵。

易成濤的忌日易簫相當重視,第二天大早就起來準備,還忍著身體的不適多吃了兩口東西維持精神。

到了公司,滕洛煬不想公司不知情的員工議論紛紛的丟人,就沒見易簫,直接讓小鄭將人帶去休息室等著。

易簫知道滕洛煬覺得同性結婚丟人,就沒上去兩人以前共同的辦公室,乖乖在樓下休息室等著。

出門前吃的藥有安神的成分,易簫身體越來越弱,被空調吹著一不留神就暈乎乎睡過去了。

易簫醒來時四周漆黑一片,掏出手機一看都晚上七點了。

員工們早已下班,公司門也被鎖住。

易簫一顆心瞬間跌落穀底,阿煬為什麼沒來叫他?

黑暗局促的空間讓易簫如墜深淵,某些噩夢般的回憶呼之欲出,他隻能一遍遍地給滕洛煬打電話。

電話一連撥了三四遍才被慢悠悠接起,“喂,什麼事啊?”

“阿……阿煬……”易簫蜷縮在牆角緊緊抱著膝蓋,仿佛隨時會有精怪從鋪天蓋地的黑暗中朝他伸出染血的利爪,他害怕極了,嘴唇都在哆嗦,“你,你去哪了……”

“哦,我臨時有事去不了,還以為小鄭轉告你了呢。”滕洛煬像是才想起還有掃墓這回事。

小鄭都不知道這事,又怎麼會告訴他?

“沒,沒關係,你有事……你先忙……”

“掃墓咱們下次去也一樣,乖。”滕洛煬哄得匆忙且敷衍,說完馬上就掛了。

易簫隻好找小鄭,小鄭過來看到易簫縮在牆角瑟瑟發抖,像極了一隻被拋棄的小動物,很是於心不忍。

“易總,易總!”小鄭小心地扶起易簫,儘量給自家滕總找補,“滕總今天離開時看著確實十萬火急,想必是有什麼不得了的事,一定不是故意的,易總您就彆生氣了。”

“你都說他是因為工作忙,我又怎麼會生氣呢?”易簫強行擠出一絲笑。

“我送您回去吧。”易簫看起來很虛弱,小鄭隻以為是斷電後休息室太冷被凍的。

“不用,送我回去你回家就太晚了不方便,幫我找個代駕吧。”易簫不想給人添麻煩,也不打算回家。

代駕很快就到了,小鄭見易簫搖搖欲墜,不放心地叮囑:“易總注意安全啊,有事一定給我打電話,隨叫隨到。”

“一定,放心吧。”易簫朝他揮了揮手。

“先生,您這是回家的路嗎?”代駕越開越覺得路線不太對勁,這不是去墓地的路嗎。

“不是,我去給父親掃墓。”易簫靠著車窗,外麵黑雲遮天蔽日,雨越下越大,如同一頭吞噬萬物的猛獸。

“掃墓哪天不能掃啊。”要不是看易簫瘦得風一吹就倒的脆弱模樣,代駕一定會懷疑他居心不良,不禁搖了搖頭,“這大晚上的還下著雨,怎麼還一個人去啊。”

“是啊,為什麼呢?”

這條路易簫已經很熟了,為什麼這次隻有他一個人呢?

得到父親去世的消息時,明明是滕洛煬將他抱在懷裡替他擦乾眼淚,說:“簫簫不哭,以後有我。”

“麻煩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易簫抱著一早準備的花束,下車便往徑直裡走。

代駕趕緊道:“先生,下著雨呢,帶把傘吧!”

“不用了。”易簫朝他笑了笑,都到這裡了,他還有什麼資格打傘。

掃墓的人心中悲痛在所難免,但代駕從沒見誰眼中蓄著那種化不開的悲傷。青年的背景脆弱卻堅毅,慢慢消失在雨裡。

“爸爸,我來看您了。”易簫跪在雨裡,將花放下,墓碑上的中年男人嚴肅板正,不難看出生前是個要強的人。

“阿煬這次沒有來,他工作上的事忙得不可開交,您不要怪他。”易簫低著頭沉默良久,任由冰涼的雨水衝刷著臉頰,和著溫熱的液體,已經分不清雨水和淚水了。

“爸爸,您說,當初您為什麼那麼反對我和阿煬在一起呢,明明他對我那麼好。可,可是……”易簫聲音一下就哽咽了,“可是他後來就對我不好了……”

“是不是因為我為了一個男人離家出走,拋棄易氏拋棄您,所以遭報應了?”結婚四年,滕洛煬早已變心,四年間這個問題易簫在心裡問過自己無數次,如果不是他十惡不赦,上天為什麼要如此懲罰他?

“爸爸,這麼多年,是我讓您寂寞了。沒關係,我很快就能去陪您了……”易簫輕輕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眼淚爬了滿臉,“爸爸,我快要死了……”

“我這麼自私的一個人,卻得到了幸福。可能是老天都看不過眼了,覺得我不配,所以要收走這一切了……”

易簫對著墓碑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跪在地上的瘦弱人影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隻有肩膀在一下一下地聳動。

不知跪了多久,易簫終於顫顫巍巍地站起。

“爸爸,我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以後可能就沒機會再來看您了。落得而今這個結果,是我自作自受,我不後悔。”

有什麼可後悔的呢?

再來一次,他還是會義無反顧地愛上滕洛煬。

十八歲的滕洛煬明媚開朗,像一束光一般,照亮了深淵中的他,這樣的阿煬,誰又能拒絕呢?

轟轟烈烈是他,作繭自縛也是他,沒有任何人可怨。

易簫搖搖晃晃地上車,被車裡的暖氣一烘立刻就大咳了起來。

代駕被嚇了一跳,忙拿毯子給他捂著,“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易簫沉默的陷在後座裡,愛惜又如何,不愛惜又如何,不過是多一天少一天的事罷了,他現在其實不是很在乎。

車身顛簸前行,易簫身上又起了燒,半夢半醒間,他恍惚看見了阿煬在向他招手。

七年前的,十八歲的阿煬。

七年前的易家也算跺一跺腳就能震半邊天的世家大族,但父母雙方都太過強勢,最終隻能分開。

易成濤怕易簫受委屈,再沒有另娶,易簫就成了豪門唯一的太子爺。

有才華有能力外貌更是一流,易簫從小就是萬眾矚目的對象,前半生可謂順風順水,直到大四那年遇到滕洛煬。

學校圖書館有易簫的特定座位,不看書也會坐著聽聽歌。

一個夏暮蟬鳴的午後,易簫透過窗外看到樓下一個被流浪狗搶了三明治的男生。

男生氣急敗壞地與狗對峙,渾身的毛似乎都要炸起來了,易簫第一次見到跟狗這麼較真的人。

結果隔天男生又來了,流浪狗還是趴在原來的地方。男生打開書包,主動拿出一個跟昨天一樣的三明治,拆開包裝遞給流浪狗,一本正經地商量,“這是你的,可不準再搶我的了。”

易簫覺得好笑,回過神來已經在自己的隨記得本上寫下了一行字:遇到了一個有趣的男生,他……

之後男生沒再出現,易簫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正遺憾沒有要個聯係方式,沈逍竟將人帶來了他麵前,“阿易,這位是我發小。”

男生笑著朝他伸手,“學長好,我叫滕洛煬。”

見到他的一瞬間,易簫想到了童話書裡的王子,神秘且脫俗。雖然不是主角,但他出現的一瞬間,萬物皆黯然失色成了他的陪襯。

易簫大學在外地,校內同學因為忌憚他的家世,總下意識有些阿諛討好的姿態。

易簫不太能接受這些赤裸裸並不單純的目光,所以在大學隻有沈逍一個親近的朋友,後來加入滕洛煬,就變成了三個人同進同出。

這時易簫也隻是把滕洛煬當成普通朋友來欣賞,轉折點發生在一次團建活動。

易簫喝了被人下 藥的酒,渾身燥熱難耐,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可能是父親在商場上的對家。

一時找不到沈逍和滕洛煬,也沒有可信的熟人,易簫便自己摸索著去校醫務室,沒想到路上被人捆到了一個廢棄的體育器材室。

捆他的人意圖很明顯,扒光了衣服對他上下其手,易簫嘴被膠帶封著連呼救都做不到。

昏暗破敗的體育室,他如同砧板上一條待宰的魚,看不到任何希望。

瀕臨絕望的關頭,是滕洛煬打開了那扇生鏽的鐵門,一拳把捆他的男人撂倒在一邊,將易簫緊緊擁在懷裡,“學長彆怕,彆怕,我來了!”

那一刻的滕洛煬身上是披著光的,他的懷抱是那麼堅實可靠,易簫這輩子都沒法忘記。

但屬於易簫的噩夢才剛剛開始,第二天易簫與那個男人的不雅照被傳得滿天飛。

照片是挑了角度的,看上去親密無間,完全看不出是被綁架的。

一時間流言四起,走到哪都有人罵易簫婊 子同性戀,說他私生活不堪亂搞男男關係,知人知麵不知心。

第十章 阿煬是救贖他的光

昔日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太子爺一朝栽下神壇,沒有人不愛看這樣的熱鬨,誰都想狠狠踩他一腳。

不知道多少次,易簫被人關在廁所,器材室,雜物間出不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行走在陽光下的小少爺,竟激出了怕黑的毛病。

更有甚者將那些惡劣不堪的照片打印在A4紙上,貼滿了學校各處宣傳欄,最後都傳到了易成濤耳朵裡。

傳統正派的易成濤被氣得發昏,失去理智地把他抓到校長辦公室,在校長辦公室當著全校領導的麵,罵他傷風敗俗,逼他跪下認錯。

易簫深陷千夫所指萬人唾罵的泥潭中無法自救,是滕洛煬出現,將他生拖了出來。

滕洛煬趕到辦公室,當著全校領導的麵,扶起易簫承認他就是易簫的男朋友,照片上的人沒有露臉,滕洛煬也一並認下了,將自己也推到了和易簫一樣的風口浪尖。陪著易簫將校內宣傳欄裡的不雅照,一張一張全撕了個乾淨。

倆同性戀談個戀愛,可比在校內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好太多了。

校方認可了這個說法,易成濤也使了些手腕,這事兒慢慢也就給壓下去了。

而易簫和滕洛煬因為這事兒也越走越近,似乎兩人都心知肚明,但誰也沒有挑破這層窗戶紙。關於兩人的關係,在他們本人看來仿佛隻是外界的謠言。

兩人念的不同專業,宿舍管理也不一樣,滕洛煬寢室每晚十點就要熄燈噤聲。

滕洛煬卻舍不得每晚的視頻電話,熄燈了也不準易簫掛。

看著視頻裡的易簫,滕洛煬對話框打字跟他聊,易簫則手冷懶得打字直接動嘴說。兩人天南海北什麼都聊,往往一晚上下來,滕洛煬那邊都是單方麵發了幾百條信息。

易簫每頓都吃得少,但常常在非飯點的時候想吃東西。偶然提一嘴,滕洛煬嘴上抱怨得不行,但無論多晚即便過了門禁也會想辦法溜出來,把吃的買好送到易簫樓下。

北京的冬天冷得不像話,易簫心疼地勸他,滕洛煬卻傻傻的笑:“誰讓學長這麼難養呢,不過千金難買我高興做這些。”

之後為了方便,滕洛煬乾脆搬出宿舍在校外租了個房子。

不知不覺,易簫的隨機本上已經記滿了關於滕洛煬的事,滕洛煬漸漸占滿了他的生活。

易簫在圖書館的特定位置也遭到了滕洛煬的入侵,哪怕說不了話,僅僅和對方在一起看同一本書,感受到對方的氣息已經足夠心滿意足了。

某天趁滕洛煬睡著,易簫盯上了滕洛煬從不離身,說什麼也不讓他碰的寶貝筆記。

易簫小心翼翼地從滕洛煬手裡抽出來,還沒來得及看滕洛煬就醒了。

滕洛煬像第一次跟流浪狗爭食那樣,渾身的毛都快炸起來了,嘴裡卻是撒嬌的語氣:“學長,好學長,快還給我吧。”

易簫存心逗他,“那你告訴我裡麵是什麼,滿足滿足我的好奇心唄。”

滕洛煬苦惱的糾結了一下,然後衝易簫意味深長地笑:“當然是邪惡的東西啦,不適合學長這種斯文人看的邪惡東西!”

“不,我不看了!”易簫臉皮薄,鬨了個大紅臉,連忙將筆記還給他。

可惜滕洛煬正全心看易簫笑話沒接住,本子攤開落在地上,裡麵寫滿了“xiaoxiao”。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便都沉默了。

最後還是易簫把本子撿起給他放好,兩人都當什麼都沒發生火速逃離了現場。

兩人不溫不火的曖昧關係一直持續到易簫畢業,A大的畢業晚會有一個浪漫的傳統,一到三年級的學生有一次向畢業生寫信,並且一定能得到回複的機會。

這樣的機會大多數人會選擇用來告白,即便不成功也不會尷尬,隻當是一個特彆的玩笑。

易簫第一時間尋找滕洛煬的身影,連心跳都加快了,最後滕洛煬的信是托同班的同學交到易簫手上的。

即便在意料之中,但易簫拿到信的瞬間手還是止不住發抖。

信紙上隻有短短三行字:今晚花園裡的玫瑰開得很美,學長比玫瑰更動人,滕洛煬的信非易簫莫屬!

前言不搭後語的三句話,卻偏偏有人心跳如沸。

易簫趕到禮堂後花園,滕洛煬正站在花壇旁邊緊張地摳手指。

見易簫過來,竟連話都不會說了。

半晌才憋出一句,“學長,信……你看了嗎?”

“嗯。”易簫一顆心也緊張得快跳出胸腔,隻能努力讓聲音聽起來還算鎮定。

“那……”

“那……”

兩人不約而同一起開口,又立馬相互道:“你先說。”

滕洛煬忐忑地等著易簫,一動不敢動地看著他。

易簫大著膽子,低頭揪住了滕洛煬的衣角,話還沒說出口便先紅了臉,“除了信裡的內容,你……還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有。”滕洛煬立馬回答。

“什麼?”

“學長。”滕洛煬甲尖死死摳進了肉裡,也紅了臉,“我們之間,可不可以不隻是謠言?”

“嗯。”

易簫微微點頭,聲音很輕,風一吹就散,但滕洛煬聽清了。

風過林梢,蟬聲四起,稚嫩的玫瑰在初夏夜含苞待放,兩個青澀的少年四目相對,連空氣都是對方的味道。

或許愛意蓄滿外溢,也或許氣氛正好,說不清是誰先主動的,他們小心地在對方的唇上印下一記輕吻。

兩人第一次發生在一周後滕洛煬的出租房,滕洛煬為此做了不少功課,為了不讓易簫痛,買了一大箱可能用得到的東西,最後易簫倒真沒受什麼折磨。

事後易簫在滕洛煬的書桌看到了不少信紙,都是為了畢業晚會那封信寫廢了的試驗品,裡麵的內容還改了好幾個版本,有的是字寫歪了,有的是太緊張落筆不齊……

大多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小瑕疵,卻被滕洛煬看得彌足重要,來來回回改了幾十遍。

滕洛煬發現後惱羞成怒要從易簫手裡搶回來,兩人你追我趕鬨得雞飛狗跳,最後以易簫腰疼告終,滕洛煬老實地給他按摩。

兩人在出租屋度過了一段甜蜜的日子,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個用玫瑰編織而成的美夢。

但玫瑰是帶刺的,這段關係也很快就被易成濤發現了。

易成濤原本以為滕洛煬隻是單純給易簫解圍的,絕沒想到兒子真是個同性戀,堅決不同意兩人在一起。

易簫梗著脖子不肯分手,易成濤一狠心就停掉了兒子全部的卡。

彼時易簫青春年少,為了攥住那虛無的愛情,真和易家斷絕了關係。

每逢年節易簫還是禮數周到,但每次見到的都是管家,易成濤還是那句話,不分手就滾出去彆回來。

易簫留在北京和滕洛煬一起打拚,那會兒滕洛煬在滕家的身份尷尬,兩人的收入在北京花銷變得相當緊張,寬敞的大出租房變成了陰暗的地下室。

餘額得掰著天數計算著花,就是在這一年,易簫的二十三歲生日,滕洛煬偷偷洗了兩個月盤子,把珂珂抱到了易簫麵前。

第二年易簫的工作剛見起色,上海那邊便傳來噩耗,易成濤出車禍去世了。

易簫得到消息趕回去時,葬禮都快結束了,跟了易成濤快半輩子的管家把遺囑交給了易簫。

遺囑是在易簫離家後不久立下的,易成濤遠不是口頭上那麼無情的人,將自己畢生的積蓄和家產都留給了易簫。

“少爺,你是知道的,老爺從小就最疼你了,他哪裡真會嫌棄你是同性戀呢,他隻是不想你跟滕家那小子走在一起罷了。他們家情況複雜,少年你攪進去是要吃虧的。”管家沉痛萬分,但見易簫魂不附體的樣子,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易簫在墓碑前冒雨跪了一天一夜,滕洛煬也陪著跪了這麼久,一直到最後易簫體力不支,滕洛煬才強行把人帶了回去。

滕洛煬給他洗澡,換衣服,吹頭,一直形同傀儡般麻木的易簫突然猛地哭出了聲,“爸爸,爸爸不在了……”

滕洛煬將他一把撈進懷裡,像是要把他融緊骨血中一般珍惜,“簫簫不哭,還有我呢,咱們結婚,我替爸爸一輩子養你照顧你。”

“結,結婚?”

“是啊,結婚。”滕洛煬眸底的堅定不容置疑,對易簫又是哄又是安慰,“我把你當媳婦兒呢,當然再難養也要養,何況咱們簫簫寶貝這麼好養。”

易簫把滕洛煬胸前整片衣服就哭濕了,他做不到和阿煬分手,他愛阿煬,很愛很愛。

他連爸爸最後的要求都不能完成。

之後易簫回到上海接管易氏,滕洛煬在學校掛著名,創業重心也轉移到了上海。

在易簫和整個易氏集團的幫襯下,滕洛煬手頭資源不斷,事業方麵大有起色。

但易簫卻大小病不斷,還不停被父親以前的對手尋仇,威脅恐嚇尾隨都成了家常便飯,後來甚至又發生了綁架的極端行為,請多少保鏢都不管用。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