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船長一聲“令”下,他們打包行李物品與3個月來情報收集的成果,扛上武器,暫時退掉72區的旅店房間,暫離香波地群島。
臨近節日,往來的商船艙位開始變得緊俏,不過他們還是幸運地在最早一班售罄前排隊買到船票。無視掉檢票時因被認出羅是七武海而引發的小小騷動,兩人順利安頓在即將最遠航行至北海的客輪上。
這下子,海賊真地就像“普通人”一樣旅行度假呢——也多虧世界政府地設立的奇葩製度。
一天又一天,客船駛離蔚藍的偉大航道,橫渡在船底海樓石抑製下波瀾不驚的無風帶,航行在大和從未涉足的北海。
每天早上從海上醒來,旅行的日子感覺親切而自在。
可能就像羅說的,他們前期在島上呆的實在太久了罷,到了海上反而有種“回歸”的熟悉感;
又或許——大和將視線從窗外冰藍的天空與海麵收回來,垂眼打量近在眼前、甚至於近在身邊的人——更主要的原因可能還在於此:同床之人尚在賴床熟睡,此刻如大貓似地緊貼在他手臂旁邊。
或許因夢鄉被天光所擾,男人眉頭微蹙,又進而將臉部湊進大和的頭與肩膀夾角中間,借助這一點觸手可及的蔭蔽,嘗試抵禦早起、繼續睡懶覺。
大和忍著這過程裡若有似無的癢,等旁人將麵容埋進他的長發裡,又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的睫毛或眉毛動了動,和挺直的鼻梁一樣蹭到了他的下頜。
如果不是不忍心嚇醒羅,他幾乎要為這麼可愛的早上跺床加尖叫出來——心口簡直像要化開一樣。
要是能此刻翻個身、再狠狠抱一下旁邊的“大貓”就好了——能見識船長無意識下這麼可愛的樣子,彆說裝聾作啞了,讓他挨揍也甘願!
大和在床上兩手合十,無聲麵露幸福。與此同時,1隻“大爪子”又從身前摟住他,順帶還有1條腿也壓上來。這下他徹底成了旁人懷中的巨形抱枕。
即便已經能預見接下來一段時間怕是要一動不動地“挺屍”,他還是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又睡著了。
直到被捏著鼻子再次叫醒。
因白日夢中差點窒息而嚇到睜開眼睛,目之所及是一臉頑皮表情,卻又在看見他醒之後立即變作從容和不羈。
大和一腦門的問號,隻能在坐起來之後問床邊的人:‘我打呼嚕’?
“沒有啊。”醒後仍有兩道標誌性青黑眼圈的男人搖搖頭。
‘那你為什麼要掐我鼻子’?
“……”好像要破功的神色轉瞬即逝,不過羅還是成功地冷著臉答道:“睡覺時還一臉傻笑,看著令人不爽——而且都幾點了,還睡?快起來,早餐時段快結束了。”
——天地良心,他可是早就醒了,還不是為了能讓羅一口氣睡飽才多等了許久。
可這樣的話在他傻眼的過程中還是沒成功表達出來。因為看到:
背朝自己坐在床邊的漂亮男人又在此時揀起耳環,先後戴在兩側耳垂,不經意地向他瞟來一眼,又令他那一點微不足道的“委屈”煙消雲散。
代之以船長剛剛所形容的“一臉傻笑”。
“彆愣著了,喂,幫我找一下襯衫。昨天脫到哪去了……”
說話之人正要起身,卻因外力而被迫停下。“乾嘛?”
羅低頭看看像藤蔓一樣轉眼繞到胸口的的雙臂,語氣狀似不耐煩,實際卻並未躲閃,也沒嘗試掰開他人施加的束縛。
那雙手就在眼下比劃:‘暴力叫醒後的補償’。兩臂卻還緊緊夾住比其膚色稍深的身軀。
“——啊?這還‘暴力’,不然我幫你理解下什麼是‘真正的’暴力?”
言語威脅卻在太過溫柔的語調中失去應有效果,本該放開他的雙手正在光潔的半身上下遊走,好似“便宜”占不夠。
一時摸到肚臍,一時又沿紋身周圍戳到彈性十足的肌肉,甚至於碰到敏感之處,還極其過分地從背肌上傳來明顯的吮舐。
男人口中傳出一聲帶著笑意的喟歎:“哈,‘狗男人’……我看你就是不怕挨餓,偏偏特點還有‘吃不飽’。”
某處欲求已然抬頭。明知“時間不早”,可或許這就是常人所謂的度假吧,時間變得無足輕重,倒是有些事不做不快。
乾脆轉身按住唯一的旅伴、如野獸般“廝打”在一塊,管它是否溜走了時間。
‘你的襯衫在浴缸後麵’。
見某人還有精力幫他回憶剛剛的問題,羅便知道以“對手”的體力,他完全不用稍微收著力氣。
“啊,我想起來了。那你到浴缸那邊去替我撿過來吧。”
狀似真地鬆開手。該說“狗腦子”還是略嫌“單蠢”,對方竟在麵露詫異後果真翻身下床。
“獵食者”的目光跟隨豔麗的藍綠發尾與高挑背影而去,不多時羅的腳步也無聲地跟上。
直至麵朝大海的水邊將之按下:浴缸震顫、昨夜未來得及放掉的池水反複濺起水花。
晴朗冬日浮冰的北海、噤聲之人回首時迷離的眼眸、亂濺的水聲與一室環繞的氣喘……此刻便無不是他的“君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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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船持續航行半月之後,他們終於駛近預定海島。
“快到了。”早午餐過後,遠眺大海儘頭平靜的剪影,熟悉的景致與驟降的冰雨一齊喚起青年人記憶。
羅已經將一襲冬裝披上,此刻為細雨打濕的大衣衣擺正與邊緣的皮毛隨風獵獵。
相比之下,站在他左手邊之人尚且上半身著花呢外套,雖略顯單薄,其人卻並毫不覺得寒冷。
一方麵或許因為惡魔果實能力附帶的作用,另一方麵或許也因為抵達從未到訪的其他海域使大和興奮不已。
——而且北海是羅的故鄉呢!
大和默默地想,卻未注意到身邊之人遙望遠方時眼神未免涼薄。
“先回船艙準備好行李吧。”妖刀刀柄調轉方向,青年隨之轉身打算離開甲板。“估計再過兩個小時就靠岸了。”
手握無刺狼牙棒的青年這才注意到他態度有些冷淡。
奇怪的是剛才吃飯時羅還好好的,為什麼快要靠岸了,突然變得低沉呢?
暫還不明白這趟旅途的真正涵義,大和忽然有些惴惴不安,可轉念又一想,大約這也是他始終要跟上羅的意義——無論是在偉大航道、還是北海,無論晴天抑或這樣陰鬱的雨天——想更多地理解羅,當然也要一路守護羅。
行李並不多,隻有2隻手提箱,1箱衣物、1箱資料,大和差不多一手就能拿得過來。武器尚可彆在腰上,隻是這樣就隻能單手打一些簡單的手勢了。
不過下船之後羅除了囑咐一句“先在城裡落腳,等我打聽一下附近的漁船情況,再搭船去彆處。”便沒再多說什麼。
大和自覺地跟上,服從船長的指示就好。
落腳處港口城市雖然富裕繁榮,不知為何人與人之間卻好像有著天然的隔閡。他們一路走來,無論老少婦孺,似乎都戒心極強,臉上也有散不開的焦躁或憂鬱。
廢了多少腳力,乃至羅不得不編出無法拒絕的理由,才成功撬開1個賣漁具雜貨商店老板之口,打聽到可能出海的機緣。
但他們還是不得以在島上先“耽擱”1晚,談妥搭船出海的生意後借宿在漁民的船上。
——漁人甚至不肯將他們迎進家中,好像怕兩個看起來英俊體麵的年輕人會成為引狼入室的禍端。
‘我們是不是被討厭了’?
縮在漁船裡,聽著艙外凜冽的寒風,大和有些在意地睡不著。好在身旁之人還在就著漁火看書,他便招招手找對方聊天。
“彆多想。我們是外來者,得不到信任很正常。”
‘可羅也是北海出身’。‘鎮上的人隻是排斥外人麼’,‘你原先長大的地方也是這樣’?
“……和在哪沒什麼關係。”像是對大和提到的某些事不願多講,羅稍稍沉默了一會,還是決定回答:“北海諸島嶼和城鎮、村莊的人不是都如此。”
‘那就好’。‘說到這’,‘我們這次會經過你的故鄉嗎’?
——羅的故鄉會是什麼樣子呢?他也好想知道。
然而出乎意料的“嘖”聲卻從旁人口中傳出,夾雜在風聲與船上不知何物“哐啷哐啷”的破敗噪聲中,雖不明顯,卻顯出與鎮上之人相似的焦躁。
大和一時不懂這是怎麼了,雖然羅也常常表露嚴厲和不耐煩,但剛才對話開始時一切還都是好好地。
——他就像以往多次一樣,不明白自己又“講”錯了什麼。
不過海賊船長並沒有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