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朱慎錐麵露茫然,馮銓心中冷笑,這都到什麼時候了還裝?這樣裝有意思麼?
原本還琢磨著怎麼繼續呢,可既然你今天主動來了,那麼馮銓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有些話說開了反而更好些,你朱慎錐不過隻是一個普通宗室而已,難不成還想翻天?彆說你一個區區輔國中尉,哪怕就是將軍、郡王、親王又如何?
大明朝自靖難之後,朝廷對宗室的控製極為嚴格,宗室除了身份外在許多方麵連普通老百姓都不如。朝廷官員見了宗室除在禮節上需有規定外,根本不需鳥宗室半分,而且宗室的問題皇家向來格外重視,絲毫不敢怠慢,怕就是怕宗室裡再出一個朱棣一樣的人物,這也是天啟皇帝私下派他來山西的主要原因。
伱朱慎錐自己認罪總比到時候把事揭開的更好些,這樣的話大家都能從中抽身,這事成了,他馮銓既不會得罪劉策和東林黨,也不會得罪魏忠賢魏公公,至於皇帝那麼也有交代。
再說了,朱慎錐的爵位又不高,這個事隻要有個說得過去的說法就行,也沒必要窮追猛打,到時候天啟皇帝或許看在宗室麵子上也不會拿朱慎錐怎麼樣,反正就是弄點私鹽走點私,最嚴重的隻是圈禁鳳陽罷了,沒必要把一家子全搭進去吧?
馮銓想的不錯,他打算用這個辦法迫使朱慎錐自己承認,然後把這個鍋全抗起來。越想心中越是得意,馮銓覺得今天朱慎錐來不是什麼壞事,反而是件好事,也許是自己之前的舉動讓朱慎錐有些心慌了,隻要再逼一逼他,自己來山西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可就在這時候,朱慎錐突然說的一句話讓馮銓愣住了,從他聽到朱慎錐登門拜訪的一刻起,馮銓腦海裡就一直在琢磨山西的事,卻沒想朱慎錐真正的來意根本不是這事。
“你……你說什麼?”一時間,馮銓大腦有些宕機,甚至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馮大人當真不知?”朱慎錐一副驚訝的表情:“我今日來就是特意來看望馮大人的,不管怎麼說我們也算是有一麵之緣,而且馮大人又是為我事來的山西,京師出了這樣的大事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馮大人心中焦慮吧?可誰想這一見麵,馮大人卻同我說了那番話,聽得我一頭霧水,鬨了半天馮大人居然不知此事?”
“你……你……。”馮銓臉色不定,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伸手一把抓住朱慎錐的左手急切問:“你剛才說的那事可當真?”
“自然是真的,奇怪了,按理說不應該呀,你真的不知?”朱慎錐反問道。
馮銓的臉色更是難看,他腦海中飛快旋轉著,琢磨朱慎錐剛才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一開始,馮銓是覺得這事是假的,說不定是朱慎錐故意嚇唬自己,目的就是讓自己離開山西不再追查此事。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朱慎錐沒必要這麼做,因為這麼做了非但對他沒好處反而有壞處。這個事真假很容易查實,山西離著直隸又不算太遠,快馬來回也就幾日時間,而且就算讓自己慌了手腳又如何?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一旦自己受騙上當肯定會怨上朱慎錐,到時候一怒之下撕破臉,對朱慎錐又有什麼好處?
“難道……這是真的?”馮銓越琢磨越覺得此事不假,如果是真的話,那麼簡直欺人太甚!
他馮銓父子為大明兢兢業業,並沒做過有愧於大明的事,上對得起天子,下對得起自己良心,尤其是現在受皇帝之命,因為劉策的折子跑來山西查訪,可就在他離京的這些日子裡,劉策包括他背後的東林黨卻在朝堂上悄悄向他父子下手,簡直不當人子!
虧得之前馮銓還在遲疑此事是否要追究下去,是不是要一查到底呢。可現在,他心中已沒了繼續追查的念頭,滿腦子全是對劉策和東林黨的憤怒和不滿。
“馮大人,這事……哎,大人還是早做打算的好……。”朱慎錐火上澆油,長歎一聲搖頭。
“無恥!無恥!”馮銓滿麵通紅,氣得肚子都要炸了,可生氣歸生氣,他同時又心急如焚。這樣的大事一出,接下來怎麼辦?他馮銓隻是一個翰林而已,翰林雖然清貴卻品級不高,而且這麼多年下來馮銓寸步未進,蹉跎至今,哪有什麼打算?
朱慎錐帶來的消息令他一時間不知怎麼辦才好,如果一切是真的,那麼他馮銓徹底完了。辛苦這麼多年一無所成,難得這一次出京辦差,事還沒辦成卻在背後被東林黨捅了一刀,一股被出賣的憤怒充斥心頭,讓他氣憤難填。